你怎么能相信我呢？狠狠地抛弃别人，我不是做不到。
到时候你被关起来，我找别人去了。你怎么办？
到时候我还会关心你怎么办吗？现在心疼得不行，到时候也可能满不在乎。
如果没人关心你，多可怜……
会有别人吧，你会找别人吧。
你会找别人……
光在我身后说：“好一天算一天，走一步是一步……”
“怎么才能不担心？”
“不去想。”
过了会儿，光说：“我哥也劝我尽早告诉你。
他说，你从我这儿知道，总比从别人那儿知道好。
还记得和事佬么？他就是从别处知道的。
他父亲以前被卷进过这种事里，成了替罪羊。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我做的事。
我那时很冲动，想过抛开一切跟他走掉算了。……
我哥大概是怕再发生这种事吧。
我想你不会那样，可要是一直什么都不知道，也太可怜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摸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嘴。
真想跟你走到最后，看看能走多远多久。
也许只是现在的想法，但这种愿望真的很强烈。
这些话在心里说着，把他搂在怀里。
第28章
小凯看起来早就到了，看见我推门进来，哗啦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旁边两个女生吓了一跳。
打了招呼之后，他立刻问我喝什么或者吃什么，转身就跑去买了。
我觉得他很紧张，这家麦当劳不是很热，他额头上有汗珠，该紧张的人是我吧，手凉凉的，满是冷汗。
疤脸开车送我到附近的，在车上他一直从后视镜打量我。
我也越来越心虚地挤到车门边上。
他大概也在想，光到底喜欢我什么……
一路也没说话，远远看见麦当劳的时候，他问：“你要见什么人？”
“朋友。”
“一个？”
“嗯。”
“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我自己能回去。”
过了几秒，他说：“你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吧？”
我……“光……不是他让你送我的么，他知道我和谁见面。”他都不担心那些……
疤脸歪着嘴冷笑。
我也生自己的气，怎么就不能有那种“理所应当”的气场。
“我要见的是他以前的男朋友。”我说。
“哦。需要帮忙么？”
又不是去打架。“不用。”我要向小凯道歉，然后谢谢他帮我。
我坐在店里靠窗的位置，能看见疤脸的车还停着。
是我看起来不自信，犹犹豫豫，别人对我也就不能信任吧。
小凯拿了可乐过来坐下：“你们怎么样？”
我笑了：“就那样吧。”
“你比我最后一次见的时候提气多了。”
“是么？”不过……那时候也太糟糕了。我想了想，忙说：“谢谢你。”
“谢？”
“安排我和光见面。”
小凯笑着说：“嗯，你们太磨叽了。我本来以为我们分手之后，他立刻就会……
谁知道他以为你跟灰灰和好了，结果那天灰灰跟我说，你被他bf打了。
我想你们也不能老拖着吧，就想了这个损招。“说到最后，他低头抠着手指。
“嗯。……挺有用的。”我说。
好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默默吃着薯条。
小凯擦擦手，从裤兜里又掏出钱包，打开，给我看：“我bf.”
那里面有张照片，一个很帅的男生搂着他。
“他人不错。”小凯说。
我笑着说：“挺配的。”
“是吗。他也要出国。到时候要能同校就好了。”
他脸上的笑就像聊天时打出的“嘿嘿”二字……
我看着他们的照片，想到昨天知道的事，又有些羡慕小凯，要能有一段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正常恋爱该多好，会很幸福吧。
“到时候定了告诉我一声。”我说。
“那是一定的。你以后呢？打算读研么？”
“毕业之后……工作吧。懒得继续念书了。还没想好。”
“反正你那个专业要念五年，还有时间再考虑。”
“嗯。”
薯条吃完了，话题也又一次断掉了。
发生了那些事之后，再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忌地聊天根本是不可能的了。
轻松愉快的感觉像被强行抽走了。
我面对他，免不了就又会有一些自卑的想法。
想到小凯之前说的光的体贴和温存，还是像被人按在水里一样难受。
“对不起，我……跟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是真心地觉得对不起小凯。可这种情况，又像在炫耀……
“果然他还是没跟你解释清楚……”小凯看着他自己的手，“觉得抱歉的人是我。”
“我……”
他打断我：“我早猜到他喜欢的人是你。
虽然他没直说，但他跟我说话，常问起你的事。
我还笑他对你有意思。他说只是好奇。
他来沈阳，我就说见个面吧。我对光……算是一见钟情吧。
可他还是在拐弯抹角问你的事，我很生气，就随口说，‘小猫经历可复杂了，他可看不上你’。“
小凯咬着下嘴唇，抬头看看我，揉了揉鼻子，继续说：
“他从来没追过我，是我在追他。我老是给他发短信。
等他再来沈阳，我又说一起吃个饭吧，我拼命劝他喝酒灌醉了，陪他回酒店房间之后，我就跟他表白了。
那时候你跟灰灰在一起，我对光说，你不会喜欢他的。
他没有答应我，也没有拒绝我。我们就……“
小凯不自在地挠了挠脖子。
我干笑着说：“虽然他不是很主动，但他也很喜欢你。送花什么的……”
小凯皱着眉说：“你……你真是个笨蛋，你还不明白吗？是我在骗你。
我跟你说的好多事都是我瞎编的！“
我望着他，笑起来，要是在昨天之前知道这些，我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现在，那些事都不再重要了。
他看见我笑，泄了气。
“去年，我来北京上课，第一天他就跟我承认他喜欢别人了。
我问他是不是小猫，他死都不承认。
我发现了衣服，去找过你之后，心想果然你们还是搭在一起了。
但我想，既然你都说光不爱你，我又以为我还有戏。
可我回了光那儿，他说了跟你完全一样的话，什么‘不怪小猫都怪我，他不爱我’之类的。
我气得发疯，你们倒好，都想把对方摘干净，耍我是吧。“
小凯说着，好像又火了。过了一会儿，他说：“算了，不说了。”
还是在生我的气吧。
对我来说，越知道光是真的喜欢我，心里就越沉重。
我苦笑着想，要是他不爱我，我身为炮p友的话，很容易脱身吧。
小凯看着我，问：“怎么？你刚才叹气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摇摇头，“不过，别再说那些了。我不想知道。咱们走走吧。”
从麦当劳里面的门就能进到一个挺大的商场里，商场里的装饰品都是粉色和红色的，原来明天就是情人节了。
小凯看我露出吃惊的表情，笑着问：“你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我点点头。
第一个有情人的情人节……
一点儿也不知道该给光什么，上次给光手机当礼物那么不顺利，让我心有余悸。
他后来还是用上了，我一直担心那种水货会有什么毛病，幸好还没发生。
小凯给他男朋友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是名牌运动鞋。
他很得意地带我去看专柜里的样子，最新款的，掂起来非常轻。
没多久小凯接了个电话，躲到一边去说了几句，等他磨磨唧唧走过来，我赶紧笑着向他挥挥手：“肯定是人家找你，去吧去吧。”
他又嘿嘿地笑着。
看着他的背影，我又想：这个人，跟光上过床呢……
光这个笨蛋……大笨蛋……笨蛋……
我回酒店的时候，光已经回来了，正在跟他的助理说话。
助理看见我进来，嘴角上挂着一丝笑，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影响你们了？”
“没有。跟小凯见面怎么样？”
“还挺好的。他又说了一些你瞒着我的事。”
“啊？”光看着我。
“都是好事。”我笑着说。
可他并没笑。
“怎么？”我问他。
他想了想，说：“我在想你听了他的话是会高兴，还是发愁，会不会觉得进退两难了。”
我没解释，被这么说也不委屈，只是我没有退路，好不容易到达的地方，却是让人心慌的悬崖。
但我还是打算坐下来，把腿悬在悬崖边上。
小时候，家里还没封阳台，我好几次坐在阳台的围栏上，把腿悬在外面。
12楼，风很大，我心里却觉得周围都渐渐静下来了。
夜里，我在光身上嘬了一个吻痕，很用力，光没出声，可我眼见着血从皮肤表面鼓出来，吓了一跳，赶紧去擦。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又在想什么？”
“我想到你跟小凯上过床……就……”
被人插来插去的事我也没少干，可还是……
对光来说，能够顶替我的人有很多，对我来说，只有他一个……
我连一个除他以外能让我不觉得疼的人都没遇到过……
真不公平……
我可能不是真的爱他。
只是遇到个让我好受的人，只是贪图好受……而不是爱……
这个想法就像一根刺。
到底什么是爱啊……
我和他，明明想着对方，却还是会跟别人在一起，即使是出于绝望。
第二天，我们回北京了。
晚上，光带我去了很高级的餐厅吃晚饭，从他定的位置，往下看能看到非常美的夜景。
“情人节。”他说。
我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有我给他买的戒指，我和小凯见面那天在沈阳的商场里买的，跟他给我的看起来像是一对。
我小心地给光在左手中指上，正合适。
“为什么不是无名指？”光问。
我笑着没有出声。
“为什么？”他追问，表情严肃而平静。
我望着他：“我……没有信心……还是慢慢来吧……”
他微微笑着，摸了摸戒指，轻声说：“谢谢。”
除了在沈阳他告诉我的事情之外，我并没觉得跟光有什么特别不合拍的地方。
平时他的要求都很少，容易满足也容易适应，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儿“你太笨了”“你不能让我满意”的情绪，他猜我的想法也猜得很准。
做爱的时候，他属于我、我属于他的感觉会很强烈。
他进入我之后，我总会抱紧他让他没法动弹，保持这个姿势待一会儿，他会望着我的脸，很温柔地吻我的嘴唇和耳朵，我再轻轻放开他。
让他满意带给我的心理上和身体上的感受是同步的，而不是互相抵消的，快感和愉悦叠加在一起，让一切变得很美妙。
只是……现在他放开我之后我会很茫然，像被他抽出了什么带走了，变得空空的。
光会搂住我，直到我慢慢沉下来，恢复正常。
“我是个让人扫兴的家伙。”
“嗯。”
亲热之后，光一边吻我一边抚摸我。
“讲讲你的事。”
“那你也要说。”
“说什么？”
“随便说点儿能让我知道的。”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说：“好。”
“你先说。”我看着他。
“我喝酒的原因……不是因为和事佬走了……也不是因为点点的妈妈……
跟我现在干的事有点儿关系……“
他坐起来，点了烟，“几年前，在上海，我们已经把一块地转手卖了。
开发商介入之后，很快开始拆迁，本来跟我无关了。
可是，出事那天，我正好在上海，开发商请客，我喝得醉醺醺的。
助理打电话给我说，那块地上有栋房子烧着了，里面还有人在。
等我到那儿，人刚刚从塌掉的房子里抬出来……“
烟灰掉在床单上，我看到光的手在发抖，“那是我第一次见烧死的人。
一对老夫妻……几乎不成人样了，身体变得非常小……还抱在一起……
后来，别人告诉我，可能是有人蓄意放火，只是因为他们不肯搬……
在那之前，我从没想过我做的事会要人命……“
他不再出声。
我打开灯，黑暗正在结成硬块。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向前看，忘掉那些事吧，都是废话。
那种场景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就像我根本不可能忘记我妈死的时候的样子。
我摸摸他的手背，双手握着他手。
185
“该你了。”光转过脸来看着我。
“讲什么？”
“比如，为什么那么不自信？”他问。
败兴的话题。
“连我爸妈都……所以我……”
“怎么会？”光温柔地笑着，像我说了一句傻话。
我退缩了，赶紧说：“那也许就是天生的吧，总觉得别人讨厌我。”
“那就讲讲你父母，让我多知道你一点儿。”
“我妈生我是为了留住我爸。”我说，“她本来有了我姐就不想要孩子了。
我出生前一年，我爸的外遇对象怀孕了，我妈跑去闹，结果孩子没了。“
我姐说，我爷爷奶奶是反对我爸跟我妈好的，他们给我爸介绍了好多姑娘，我爸还是坚持跟我妈结了婚，气得我爷爷奶奶要跟他断绝关系。
他们希望我爸能跟家里条件好、有背景的女人在一起。
可我妈是孤儿，什么都没有，生的还是女儿。
后来，他们知道他有了外遇，不仅不说我爸，还一再撺掇他离婚。
我妈想自己生一个，如果是男孩，就能把我爸留住了，所以才有我。
但是，根本没用……在我出生之前，爷爷奶奶就先后去世了……
我爸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儿子，也搞不清楚。
后来他跟那个女的，又生了一个小我两岁的弟弟，今年夏天就要考大学了。
我爸很宠他，以前偶尔去我学校看我，包里带着给他买的汽车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