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对她说我们和好了,她还以为光不用去坐牢了。她怪我瞒着她。
好像最近一段时间,我受到了特别多的帮助。
一边接受着,一边又觉得自己真是弱,关键的地方还是靠着人情关系。
姐姐劝我说,如果爸爸是普通的父亲,光是个普通人,沈家、夏家没有复杂的背景,可能我之前遇到的问题都不会发生了,这些事都互为因果,“他们愿意帮你,也是因为之前亏欠了你,加上知道你人不坏。”
之后。
我回学校上学了,美国大妞有天突然在课间冲进我的教室,让我去给她帮忙;
遇到了留校读研究生的以前的同学,许涛也是其中之一。
学业不太紧张,尤其是下午课少,我能早点儿去接点点,以前我都是最后才到,现在挤在别的孩子的父母爷爷奶奶中确实有些怪异。
校长看到,把我叫过去,问我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跟她说回校上课的事,她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做点儿你该干的事吧。”
教师节那天,夏桐和我带着点点去了校长家,礼物他们没收,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她还有别的学生来,我们就走了。
校长的丈夫来送我们,悄悄告诉我,他们的儿子去世时跟我差不多大,也瘦瘦高高,校长之前对我那么凶,是有点儿代入了,觉得我不好好学习工作淌这种浑水,也难怪她看我的表情会突然很严肃,搞得我很紧张,原来她心里是另外一种不好受。
姐姐在北京住了快十几天,我劝她回去,厦门也有人在等她,每天给她打两三个电话。
她走的时候依旧不放心,再三叮嘱我,有什么事都要告诉她,可以不告诉爸爸。
我一边笑,一边答应了她。
“别觉得什么事都只能独自承受,就算我帮不上忙,也能帮你分担点儿难过。”她说。
“你也是啊。有事也告诉我。”我说。
姐姐苦笑着,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
第165章
我兴冲冲地去监狱探望光。
这是病好之后第一次去,各种消息都写信告诉他了,但还是见面更能让他放心……其实,是我想见他,想得不得了……
一早下了楼就看见韩宇峰的车停在小区门口,司机站在外面等我。
“韩总让我接你过去。”
我很奇怪,没跟他说过我今天要去。
上了车,车后座上又放着制服和工作证,司机回头说:“跟上次一样。换上吧。”
这次没登记,那个狱警径直走到我面前,我心领神会地跟着他。
又一次走在那条长长的走廊上,我以为会再开一间小屋,但他一直走过了都没停下。
“出什么事儿了?”我感到不安。
他没回答,带我走了很远,穿过连廊,走过两栋楼,打开一扇备用的小门,我一进去就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从路过的开着的门往里看,是病床。
“他病了?”我小声问。
狱警没回答,一直走到尽头最后一个病房门口,他站在门边,看看手表,冷冷对我说:
“你们最多有一个半小时。一会儿我敲第一次门,你们收拾好。
五分钟后,我第二次敲门,就会直接打开。”
他推开门,“进去吧。”
光站在里面,冲着我笑,我呼吸都快停止了,想扑到他怀里,又怕有摄像机。
看到他的手臂绑着绷带,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握着他的手臂又马上放开手,怕自己用了太大劲:“你受伤了?”
他咧嘴笑着:“没有。我们商量好的,为了被送到这儿来,装装样子。”
他说着解掉纱布,我直看到他的手臂确实没事才稍微放心。
“给。”光把手翻过来,打开手掌,手心里是一只很小的纸船,“里面没什么好东西,勉强当件生日礼物吧。”
他果然知道我的生日,我笑着把纸船慢慢撑开,从来没见过的形式,很复杂的叠法,船底画着三颗小小的红心。“我、你,还有点点。”光轻声说,“一起去划船的时候,看着你们俩玩水,我就想……
要是有一天,就咱们三个在一起,该多好啊。
我现在每天都想快点儿出去,跟你和点点过好日子。”
我听着他的话,眼圈却发酸了,为了不掉泪,想起要责备他的事。
前几天,我带着点点去超市,里面人很多,我推着购物车,点点拽着我。
我怕她在购物车之间被撞到,让她先从货架之间走过去,没想到一转脸,我就看不到她了。
我在七八个通道之间狂跑了好几圈,大脑一片空白,这下完蛋了,我不仅没照顾好光的孩子,还把她弄丢了,心里全是恐怖的想法,贩卖孩子、把孩子弄残疾去掏钱,这些影像飞速地转着。
我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听到广播里叫我的名字,让我去饼干货架附近。
我跑过去,点点正抓着我们的购物车,站在一个售货员身边等我。
售货员看着大汗淋漓的我,笑着说:“都是大人找孩子,你倒好。”
点点也笑,我尴尬地望着她,急促地喘着气,把她搂到怀里。
回家的路上,我抓着她的衣袖,不敢离开半步,后来干脆抱着她。
她趴在我肩膀上,慢慢地说:“不要乱跑哦,找不到怎么办?爸爸让我照顾你,不容易呢。”
“你都对点点说什么了?”
“我就跟她说,小猫很爱我,也很爱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陪着他,照顾他,别离开他。”
“你这个大魔王!”所以点点才在妈妈和我之间选了我。
“她是真的喜欢你。我也不信夏桐会比你对她更好。”光说着。
“可是……”
他不等我说话,坏笑着把我搂在怀里,我靠近他,被他直直地注视着,心跳得飞快。
第166章
我靠在光身上,抓着他的肩膀,他的手已经伸到我衣服里,摸着我。
“会被人看见么?”
“不会……看到又怎么样?不想……么?”光的声音低沉性感,让我不由得抓他抓得更紧。
“想……”我说着让自己脸红的话,他的嘴唇已经贴在我的嘴上……
我又有了那种猫一样、耳朵向后摆的感觉,警帽掉到地上也顾不得捡起来。
他一边吻我,一边解我的衣扣,我也在胡乱帮忙,嘴里抱怨着:“你也不早告诉我。”
他只是笑。
总觉得要是知道今天能……肌肤相亲,我昨天,或者出来之前,就该做更多准备。
一时也想不出准备什么,安全套?润滑剂?……
他摸着我的眉毛,说:“别皱眉,我只是想给你惊喜。”
“你怎么做到的?”
我早就查过了,只有服刑期过了比较长的时间、表现好的犯人才能获得夫妻过夜的机会,那也必须有结婚证才行,我还想过,过两年我是不是要化妆成女的拿着假证来见光。
“我给监狱长帮了点儿小忙,股票之类的事,不是犯罪,你放心。
加上韩宇峰他有内线配合。”你还真的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坏家伙。
“大魔王……”我是在撒娇么?
他又热烈地亲我,我再也支撑不住了,被他推到在病床上。
光拉着白色的被单,罩在自己身上,把我全都盖住,即使只有他会看到我,我仍然觉得害羞,他看着我的身体,我后悔之前没去运动,练出一些精细的肌肉,像现在这样只是瘦瘦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光认真地看下去,小心地碰我的新伤疤:“疼么?”
我摇摇头。他怜惜地摸摸我的脸,我摸着他的胸膛,热热的,能感到呼吸的起伏和一下下有力的心跳,入迷地望着他,简直像梦一样。
时间不多,我提醒自己,别浪费在发呆上,可又控制不住。
他温暖的手指,他的皮肤,他身上干净的气味都让我变得……像着了魔。
光微笑着,抚摸着我,我说:“别笑我。”
“笑是因为你可爱。我太想你了。”
他搂紧我,吻我的肩膀和脖颈,我也搂紧他,手指伸进他短短的头发里。
快一年了,都快一年没拥抱过了。
上一次有身体接触,还是我扮成警察跟他见面,临走他碰了我的手指。
想到这些,忍不住眼睛涩涩的,又怪自己把这么珍贵的时间浪费在流眼泪上,下一次这样两个人躺在床上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我太笨了,心里骂着反而更要流泪了,绷着脸,全身都在用力,想忍住。
光似乎注意到了我呼吸的变化,抬起头来,小心地吻着我的额头眼角,我看着他,不想放开搂着他的手去擦眼泪,却滴到了他的嘴唇上。
“小猫。”他轻声地叫我,“笑一笑。”
我努力翘着嘴角,他说:“高高兴兴的,生日快乐。”
他俯身吻着我的胸口,舌尖和牙齿轻轻地在我身上舔咬。
“别忍着,”他说着拉开我捂着嘴的手,“可是……”我还没说完,就发出害羞的声音。
心里有种占有他以及被他占有的欲望。
他握着含着,让我感到一波波电流自下而上,又推他,光看着我,我红着脸说:“进……进来……我……不想……只是我……”
他微微笑,把手探下去,摸着我的后面,我也摸他,那地方热热的,高高地翘着。
在他进入我的瞬间,我不由得向后仰,这种时候,我才觉得身体和心都被充满了,变得完整,体内很深的地方在发烫,他的节奏和力度从小心翼翼变得一往无前。
我的腿挂住他,手也抓着他的胳膊,仍然像在巨浪里翻滚。
他把我抱起来,紧贴着我,略微放轻了些,没停下来,等我适应,我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肩上,□在不由自主地一放一收。
“小猫……”他说。
“你是我的。”今天我要先说,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认真地点头。
可他一瞬间又露出让我心疼的难过,微微皱眉,蹭着我的脸,贴近我:
“对不起,让你遇到这么多事,只是因为我爱你,太爱你了。”
“可我愿意,我……非常非常爱你。”
这之后,他还说了好多让我的心化掉的动人情话,在监狱病房的白被单下面,我们……
——正文完——
番外
第1章:赵老师
赵竞新被扔进车里,还在叫着,你们凭什么抓人,拿出证件来,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回答。那是辆警车,那两个人穿着警服。真的需要问么?
大晚上的,邻居们从厨房的阳台的窗户探出头来指指点点。
被抓起来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那个初一学生对着校长和父母指着他哭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回恐怕真的是要出事了。
进了车上,他倒不再问了。坐在他身旁的人,熟练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他眼前一黑,低下了头。
睁开眼,只有一盏刺眼的灯照在他脸上,对方没问几句,他就把这么多年来猥亵男孩的事都交代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他笑了。
“就这些?”
“嗯,我都说了。”
“再想想!”那严厉的声音高叫着。
“没什么要想的,我都说了。”
在冷冰冰令人生疑的长时间沉默之后,对方问:“2001年到2003年之间呢?”
赵竞新皱了下眉,没吱声。
“你没什么要交代的?”
他冷笑着说:“没有。”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对方没有指明是什么机会。
“没有。”
出乎赵竞新的意料,这么糊弄的回答之后,坐在桌子后面的两个人竟然走了。
有人把他带到另外的房间,房间很小,没有任何家具。
他站了一阵儿,拍了拍门,对外面叫着:“不能连把椅子都不给吧?”
但喊完这句话,屋里灯也关了,他扶着墙,在墙角坐下。
没有食物,没有水,他能喊的脏话都喊过了,无人应答。
这他妈是虐待。
如果他承认了乔小毛的事,会是什么结果?
别的孩子都可能告他,可能作证,小猫不会,也不会有人替他出头。
对这事,赵竞新有十足的把握。
过去五年了,他还是经常想到小猫,自认为,这种“想”是因为之前、之后,他都没能像那段时间一样对某个人那么为所欲为。
第一次见到小猫是看他在地下自行车库里被其他学生揍,一声不吭地被推搡着,撞到自行车上。
开始,赵竞新只听见声音,远远看着他们穿着初三年级的校服,也认出了旁边抱着胳膊看的孩子,他是在春季学期开学典礼上代表初中部发言的钟克。
那篇讲稿充满迎接中考的豪情壮志,带着好学生特有的做作,令人印象深刻。
赵竞新以为学生们在踢一个球,直到他们把一个小孩揪起来,慢慢走过去,他感到奇怪,怎么那个小孩不出声,不叫也不哭。
他碰倒了一辆自行车,学生们看见他,赶紧把手里的人扔下,鱼贯从他身边走过,恭敬地行礼叫着“老师好,老师好”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那个挨打的孩子,从地上爬起来,把刚才弄倒的自行车一辆辆扶起来。
赵竞新走过去:“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笑着。
个子很矮小,一点儿也不像初中生,脸很苍白,布满雀斑。
校服上沾了灰土和车库里永远干不了的泥水,让人在意的是衣服上的白色块,像用漂白剂洗过了,却能看出曾被画得乱七八糟,只是现在分辨不出写了什么。
这倒让小孩羞红了脸,他微微鞠躬说了声“老师再见”就跑了。
第2章:灰灰
灰灰到了约好的地方,看见那儿站着一个男孩,瘦瘦的,正向着人多的方向看,过去拍了他的肩膀,说:“嗨。”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看,灰灰吃了一惊,他第一次见到雀斑这么多的真人。
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淡褐色斑点从鼻子和双眼下面向四周蔓延,下巴和脖子上都有。
他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笑着问:“灰灰?”
“嗯。你就是小猫啊。”
小猫点点头。
灰灰很讨厌去医院,可是拆石膏这种事,既不像重病濒死有那么强的必要性,又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同学吓唬他有没接好打断重接的可能,搞得他心里很慌。
前一天晚上,他在网上遇到小猫,不利索地打着字对他抱怨,小猫说,那我陪你去吧。
他没想到眼前的小猫除了脸之外这么普通,过于朴素了,一点儿不gay,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旧旧的,款式牌子时尚青春,什么都看不出来,似乎他根本不在意。
灰灰出来之前是想过的,要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有型有品。
大概小猫真的觉得只是陪他去拆石膏,这不是约会,或者人太单纯,还没入这个圈子的门。
在明知对方是0是1的情况下见面,怎么都该预设成“马力全开,蓄势待发”的状态吧。
老狗有一次在聚会上说,gay之间互相看的眼神,跟夜里在酒吧门口拉活的出租司机的一样
——上么?
小猫跟着灰灰走进医院,话也不多说,就鞍前马后地跑去帮他挂号,陪他等,帮他去缴费,取抗过敏和消肿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