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陆舟挖苦我，前面有人经过，他又向我靠过来。
据说一开始只是找不到工作而已，越挫败，玩游戏的时间就越长，在游戏里越能干，就对现实感到越挫败。
最初他妈说他没用是想激励他，最后他妈说他没用都是哭着说的。
他妈也跟我哭诉过，“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很好的小囡。”
希望我多劝劝他，“你们同龄人。”
她在和阮陆舟吵架的时候用了“你看小乔”如何如何的句式，阮陆舟毫不留情地告诉她：“你以为他怎样啊？他没读完大学就离家出走了呀。”
他说完，我就再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
在我看来，阮陆舟写游戏评论，做做翻译，也挣些钱，虽不多，可不能说完全没用。
要怕陌生人的话，你为什么不怕我？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最后说：“因为你是个笨蛋吧。
能接受这种条件来住的人只有笨蛋吧。”
第92章
走了大概十分钟，他抓着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出门又怎么样呢。没用的。咱们回去吧。”
一直走到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我拖着他进去，买了两个冰激凌。
他的T恤竟然全湿了，脖子上也在流汗。
从店里出来，他用纸巾擦着脸，尴尬地解释：“我以前不是这种人。
我当过大队委、班长、学习委员的……”
“嗯。你妈说过。”
“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我。”他突然生气了。
我看看他。
“你很得意吧，那么多人喜欢你。”
“没有！”
“明明就是。周萍萍说你自卑，什么自卑，自卑只是保护自己的手段，自己先骂自己是废柴，别人说什么就不在意了，降低对这世界对别人的期望值就不会失望了，难道不是么？
想到你的事，我就火大，说得好像大家都爱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松开拉着他的手，他跑了几步，跟上我，抓着我的胳膊，我又甩掉他。
他扯着我的衣角。
即使这样，他还在继续说：
“你向我这种没人爱的人炫耀，其实你只是乐意跟人乱睡，再假装他们喜欢你。
你跟那些有性瘾的人是一样的，不甘寂寞。他们不爱你，光也不爱。”
我站住，想用凶狠的眼神瞪他，可又觉得他说的是对的：
“别说了，回去吧。”
“你为什么不还嘴？”
“我能说什么？”
“说不是，说你知道光是爱你的。”
我笑着摇摇头：“不想那些了。管他呢。”
“怎么？”
“反正跟子弹的事也了结了。不再想光的事了。从今天开始。”
“所以才做了好吃的？”他脸上有一丝苦笑。
“你以为呢？以为我本来今天……要跟你……？”
“嗯。”他点点头。
我呵呵地笑出声：“我是想……那不就跟你刚才说的一样，乱睡……你又不爱我。”
他低下头：“但搞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没再出声，默默领着他回去。
进门之前，他小声说：“明天会好么？
我每天都在想，睡醒我就不怕了。但一回家就不想出来了。”
“那你睡街上去。”
我的衣角在他手里握成了一个湿湿的团。
我身上也出汗了，又冲了澡，出来看他开着房间门，玩着游戏，偷偷瞄我。
“别瞎琢磨了，没心情。”
他抓了抓头发，大叫着：“知道了！”
我转过身，他又嚷：“你就留着给你的光吧，憋死你。”
我回头看着他，他脑袋放在桌上：“我也想只跟我喜欢的人做，但他又拒绝了我。还在我面前讲他跟他女朋友的事，怎么会有这种人。”
“好了，去冲冲，然后睡觉。什么都别想了。”
“什么都别想。”他从桌上撑起身子，摇摇晃晃走出来。
虽然他开着水，我还是能在我的小屋里听见阮陆舟的哭声从隔音不佳的卫生间传出来。
他洗完澡，没回自己的房间，又走进来。
我慌忙起身，打开灯，他甩掉拖鞋，爬到我床上，眼睛红红的。
“怕什么，我不会强奸你，打不过你。”
我抬脚顶在他肩膀上：“下去。”
他低下头：“后天才是我生日。”
“我知道。”
“你都知道。他不知道？烦死了。”
我放下脚，他爬过来，挤在我旁边，卡在墙和窗之间的床太小，这样一来，更闷热了。
我的背贴在温热的墙上，他把胳膊搭在我身上。
我说：“睡觉，不要乱动。”
他点点头，挤着我的肩膀，闭上了眼。
过了会儿，他凑过来，用嘴唇碰我的脖子，我把他的脸推开。
“你不是要把那人忘了么？拿出行动来。”他说。
“我困了，明天一早就要去画图，睡觉吧。”
他叹了口气。
“等你生日那天，爆你的菊，让你干嚎着流下处女的血。”
他嘿嘿地笑，蜷在我身边。
如果说般配的话，阮陆舟这种才是跟我适合的吧。
他的呼吸变得均匀，哼哼着动了动，踹了我的小腿。
第93章
第二天一早，我跟老板去上海郊区看地了，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只是该去的人病了，其他人腾不出手。
老板皱着眉看我，觉得我眉骨上的裂口给他丢人，琢磨了半天，让他的秘书给我贴了创口贴。
本来准备当天去当天回，晚上甲方请吃饭，结果老板没喝几杯就吐了，只好住进他们安排的酒店。
我给阮陆舟打电话，他很不高兴，说了“爱回不回”这样的话。
沉默了一阵，他说：“那你明天能回来吧？”
“嗯。”
“好吧，早点睡。”他迟疑了一下，又换了一种语气说，“早点睡哦。”
白天又被拽去看了另外一块地，等回到市里，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从下午三点多，阮陆舟就不停给我发短信，问我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去。
我手忙脚乱地回复他连环炮一样的问题，老板开着车，一脸嘲笑的表情，而后开始给我讲，他是如何在老婆和两个情妇之间周旋的，话语间透着自得。
我买了晚餐的食材和小蛋糕，走到楼门口，看见一个黑影在门洞里。
阮陆舟小心翼翼地探出脸来，四处张望，气哼哼地看我：“混蛋。敢不回我短信。”
我笑着举举手里的东西。
他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本来我想走远点……我都走到街上了……
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傻站着，……混蛋，大混蛋……”
他站在门口看着我：“我没带钥匙，你这混蛋，快开门！”
“别混蛋混蛋的。”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我打开门，他像只动物一样跑进去。
“快去做饭。”他说，又低下头，“本来我爸妈要带着菜过来，但我们又吵翻了。”
“你不跟他们说你已经出过一次门了么？”
“不说。说了他们觉得我会好，又该逼我了。”
我做了糖醋小排、酒酿笋烧鸡、白灼虾、烤香菇，拌了些青菜沙拉，煮了寿面。
本来以为他爸妈会来，准备多炒两个菜，现在省掉了。
我拿出两瓶冰啤酒，阮陆舟看了这些菜，又眉开眼笑了。
他突然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9月呢。”
“你前两年怎么过生日？”
“我不过。”周萍萍问过我，我说已经过了，阮陆舟和他妈也问过，我都支吾过去了。
以前，9月一开学，姐姐不在，基本没有过生日的机会。
她的生日大多是在寒假里，给姐姐过生日，算两个人都过了。
最好的生日是大一那年过的，姐姐还没结婚，就我们俩，我做了几个菜，她送了我一套很贵的针管笔。
“那光送过你什么？”
我从美国参加完活动回来，以为光不会跟我好了。
第二年，夏天我就跑了。所以，没一起过过我的生日。
“那还挺遗憾的。”
是有点儿吧，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太短了。
我站起来，从包里拿了给阮陆舟的礼物，在郊区的铺子里买的，是给小孩儿戴的银锁，中间刻写了个勇字。
他皱着眉怪我“这是给大人的东西吗！”我伸手要拿回来，他又不给。
等我洗完碗，收拾好，从厨房里出来，他站起来，盯着我。
我说：“我记着呢。”
他眯着眼笑着，耳朵红红的。
他去洗澡，我站在小屋里，探身到窗外，看着街灯底下慢悠悠遛弯的人，抽了两根烟。
本来最近已经不太抽了，为了多省钱，但真不该提起光，让自己泄气，像心被刺破了似的，噗噗噗地冒着凉气。
也许再过十年，等我三十多岁的时候就不会介意了，老板说起来是那么自如，像玩游戏一样。
我有一天也会达到无所谓的境界，毕竟是那么虚的东西。
那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希望楼下出现一个长得像光的男人。
第94章
“逼你说爱不爱的挺没意思，可我都被你上了，如果连这种话都听不到又觉得挺委屈的。”阮陆舟侧着身子望着我。
我靠近他的脸，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爱你。”
“再说一次。”
“我爱你。”
“再说一次吧。”
“我爱你。”
“表情生硬，语气敷衍。”
我慢慢地说着，直到他笑起来。
可大概相隔不到一秒，他又不笑了：“你是个烂好人，那个光，把你放跑，真是蠢透了。”
我皱了眉，躲开他，趴在枕头上，把脸塞进去：“别提他。”
阮陆舟摸摸我的背：“我……我又不知道两个不相爱的人做了之后该说什么。”
我没出声。
“那……交流下感想？”他说，“虽然一开始有点儿奇怪，弄得我想上厕所……
不过倒没觉得疼。总的来说，还不错……尤其是最后……”
我打断他。“那就好。”
“你很温柔。”他说，“……光是这样对你的么？”
“你又来。”
“对不起。”
他……
只会更好……抚摸我，亲吻我，让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轻而易举让我的心狂跳不已。
刚才，我看着阮陆舟胆怯、认真的样子，确实在想，光是怎么看待我的。
于是，想对阮陆舟好一点儿，不由自主模仿光的动作、步骤，甚至节奏。
我弄不懂自己的意图是什么，但理解了一本小说里说的，“既然不能在一起，就让我变成你，当别人是我。”
我，很想变成我跟他之中更好也更值得爱的那个。
如果能扮演光的角色，似乎跟他的距离也没那么远了。
这却又和我想摆脱光、忘记他的初衷相背。
远比想象中辛苦，脑子里一团乱麻，光在跟我做的时候在想什么？他都是什么感觉……跟夏桐在一起的时候呢？
可我又担心这些念头被阮陆舟发现，毕竟我是出于安慰他的目的以及更多的自己的私心才跟他做的。
当他提起光的时候，我有种说谎被发现、出轨被捉奸的羞耻感。
“你第一次也是被人上么？感觉怎么样？”阮陆舟问。
我从枕头里歪过脸用一只眼看他，他把被单拽到脖子，像个害羞的小姑娘，鼻尖上冒着汗。
“还好吧。”
“是喜欢的人吧？”
“不算。”
“‘不算’……快说五遍‘我爱你’，不然以后别人问我，我也说你‘不算’。”
我笑，没想到他真的生气了，翻身起来打我。
“我又不会那么说你，你生什么气。”我说。
“但也没别的话了吧。
我让你说爱我你就说，转脸别人问的时候你就说‘不算’，不算喜欢，难道不是么？”
他盯着我，我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
“你去哪儿？”
“去抽支事后烟。你睡吧。”
“你不回来么？”，他又可怜兮兮地说，“这张床比较舒服啊……”
我回头对他笑笑：“一会儿回来。”挠挠头，“那个……我第一次……被强迫……
很疼……所以……我……”
第一次给老师口交的时候，我很小心，可当他毫无预兆地射进我嘴里，我还是弄疼了他，他把我推倒，打我，从旁边的筐子里抽出一支接力棒戳进我嘴里，很快我尝到的是血和精j液混合的味道。
我以为只要口交做好，他满意就行了，他喜欢摸我、亲我，我很怕，但他不急躁的时候，我也觉得舒服和温暖。这就是肌肤之亲么？
几次之后，他有天特意买了冰激凌给我，我不敢吃，怕他嫌我嘴太凉弄得他不舒服，我不想被打。
他笑着说，吃吧吃吧。
我明白他想干什么，问他，能不能不那样。
他变了脸，说，让你吃就快吃。
他用了润滑剂、戴了安全套，可我还是疼得流出眼泪，忍不住叫。
只是为了疼而哭求，还没有来得及心疼自己或者感到悲伤。
之后，没有一次不疼，没有一次能不怕，却总是舔着脸求他快点进入我的身体，他在我身上慢慢蹭的时候就像在磨一把杀我的刀，再抚摸和亲吻都只能让我更紧张。
我趴在他身上，很小声地跟光说这些恶心的事，他搂着我，将我越搂越紧，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
听到这种话，明明我心里觉得很温暖，嘴上却说：“谁知道你能跟我在一起多久啊。”
第95章
我没有回阮陆舟的床上去，趴在小屋的床上睡着了，早上又从连环梦里惊醒，看见阮陆舟靠在我身边。
他眨着睁不开的眼睛：“你说话不算话。”
我笑着说，对不起。
“这不是道歉能解决的。”
“那要怎么办？”
“亲我。”
我俯身亲了下他的脸。
他指指嘴唇。
我看了看，深吸了口气：“别咬我啊。”
“嗯。”他用力点点头。
我的嘴唇碰到他的嘴唇上，他突然拽住我，盯着我，用一种幽怨的眼神。
我很认真地亲吻他，慢慢地动，轻轻地舔他，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微微欠起身子，猛地将舌头伸进我嘴里，我想笑又不敢笑。
那个吻好长……他放开我，说：“你一点儿都没有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