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我哪儿也去不了。你不一样,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你现在是别无选择。但是,你以后总会遇到比我好的人,那时候,就会丢下我不管了。”
“我不会的。我会跟你在一起。对你负责任。”我说。
他脸上露出怪异的笑:“你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我伸手摸他的脸,凑过去亲吻他,“我喜欢你,是真的。
想到你,笑的样子,吃东西的样子,床上的样子,我都觉得很高兴。”
吻他,抚摸他,挑逗他,阮陆舟害羞起来,渐渐变得投入。
我把他搂在怀里,分开双腿夹着他,他想了想,幽怨地说:“我才不要。
塞进一个小洞里,肯定不舒服。而且那么脏。”
我笑着把手伸下去摸他,他被我弄得发出小声的呻吟,又撅着嘴逞强:
“你……你是我的……你要记住,是我的……”
“嗯。”
“要打你也只有我能打。”
他想去抓我的下身,我笑着把两个人的那部分都握住,抚弄着,他搂着我,吻我,把舌头塞进我嘴里,很用力,霸道地搅动,想用这种方式占有我。
第99章
我很愉快,只要不做梦;阮陆舟好像也很愉快,只要我不惊醒。
这种事,我控制不了,他骂我是精神病。
我呆呆地望着他,苦笑着说:往好的方面看,毕竟惊醒的间隔变长了,是好现象。
心里很歉疚,确实像在惦记着别人,就对阮陆舟更温柔些;
在梦里又对光很歉疚,他曾经竭尽所能对我好,我却彻底放弃了,骂自己不坚定,又笑话自己没勇气去找他,还是放弃更符合我的性格。
一天晚上在外面走,我拉着阮陆舟,他说:“真像聋子牵着瞎子。”
我放慢脚步,跟他并排走,把手指从他的指间穿过,扣紧。
看他笑了,我就也笑了,明白,很难靠三言两语建立起对我的信心,我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慢慢来吧。
可是,第二天,晚饭刚刚做好,我们刚刚坐下,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那急切的频率很熟悉,是何乐帆。
谁也没动,直到阮陆舟说:“他知道家里肯定有人的。”站起来,打开门。
何乐帆不高兴地说:“怎么这么慢啊。”
又转脸对我说:“去给我拿碗筷,我要饿死了。”
阮陆舟对我露出祈求的表情。
我拿了碗筷,何乐帆早就坐下,用手拎了炸带鱼吃起来,不客气地把鱼骨吐在我的盘子里。
我坐下,他歪着头眼角瞟我:“你也要跟我们一起吃的么?”
我还没说话,阮陆舟赶紧轻声说:“一起吃,也挺好嘛。”
“我大老远来,只想跟你吃顿饭,可不是想有个闲杂人在旁边耷拉着脸啊。”
何乐帆根本不看我,而是盯着阮陆舟,逼他表态。
“我也住在这儿。”我说,“凭什么我不能留下。”
“切,有哪家保姆好意思说主人家就是自己家的呀?
这话也只有主人好当客气话讲讲的吧。你们北京人对人嘎好?
有人来做做饭就把房子给人家了?”何乐帆不依不饶地说。
阮陆舟紧张地看看他,又看看我,赶在我说话之前,说:
“你……你就先……他……他来一次不容易……求求你……”
“什么话!为什么要你求他,怎么说得这么奇怪。”何乐帆叫着,“他跟你什么关系?非亲非故,是在你家白住啊。他算什么?”
我只盯着阮陆舟,他不抬头,只是很轻地嘟囔着:“求你了,求求你……”
胃里就像扎了根钓钩,一动一动地痛。
我站起来,何乐帆吓得椅子一撤,以为我要揍他,虽然攥着拳头,但也不知道该向谁挥舞,只是拿了背包,走了。
本来没想回办公室的,已经跟阮陆舟约好了,今晚要走到小公园去。有将近两站地那么远。
这么走掉很窝囊,该怎么做?打一架?
很多问题确定不了答案。在我这儿没有行动指南,变得为难。
我还是只会逃避,没什么长进。
阮陆舟10点多发短信,问我吃东西了么?我没回。
11点给我打电话,我没接。
他又发短信:“回我电话!!!”
过了一会他又打来,我挂断了。
“不接就别回来!”
“我已经跟他说我跟你在一起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又不理我,这就是对我负责任啊?”
“滚滚滚,明天你就收拾东西滚蛋!”
2点半,他发短信来:“我在你楼下。”
这吓了我一跳,赶紧跑下去。
他真的在门外贴着墙蹲着,脸色苍白,还在发抖。
“你……”他看见我,站起来,扑过来推我,“你想我死么?我死给你看你就开心了啊?”
我抓住他的双手,说:“回去吧。回去。”
虽然不是很远,但阮陆舟是一路走过来的,公交车已经停了,他怕打车,也怕打车错过万一正在走回去的我。
出租车司机一直向后偷瞄,阮陆舟的恐惧已经强烈到任何人都能查觉的地步了。
司机甚至忍不住问:“没事吧?”
“没事。”我说着,胳膊被阮陆舟紧紧地用双手攥住,他像猴子一样,蜷坐在后座上,对着我的方向。
“洗椅套的钱要加的哦。”
第100章
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可我又没做错什么,是没做错吧?
洗了澡之后,回到小屋,还是在这里安心。
阮陆舟从他的房间走过来,爬到我床上,他趴在我身上,非要亲我不可。
我推他:“算了,睡吧。”
“什么算了!”
“下一次何乐帆来……被轰走的……你还是希望我走,对吧?”
阮陆舟别开脸,不说话。
我放开手,他又来亲我,我没拒绝。
他苦笑着说:“不要说‘轰走’这么难听,只是……回避一下……”
“嗯。我知道了。”
该为自己不值么?
我值什么?
他小心地摸我的身体,我把他的手拿开了:“睡吧。”
“你就不能原谅我么?”
“不是。我累了。”
“‘不是’是什么意思??不准对我爱答不理的!”他突然发火大嚷。
“该发火的人是我吧。”我说,“……我做饭的时候是想跟你一起吃。
下次他来,你们出去吃吧。反正你现在也能出去了。
我弄清了。他排在我前面。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跟我睡,或者想做,我要是有兴致也不会拒绝。就这样吧。”
阮陆舟没走,固执地躺在我身边,抓着我的手臂,指甲按在我的皮肤上。
今天的事,与其说是吃醋,不如说,更让我心里难受的是被赶走——被“请”出去。
总是第三者……被人需要,却不够珍贵,不值得被留下,像手纸一样,紧急的时候需要,用过了就变得多余了。
我关掉灯,他在黑暗里小声说:“我跟何乐帆说了,我和你上床了,在处朋友。
他笑话我是个笨蛋,说你一定跟好多人睡过,跟我上床只是为了骗我……
我说,不是,你对我是认真的。……
我的朋友不多,他算是唯一一个剩下的了,从初中认识到现在,即使知道我对他是那种喜欢,还会来看我。
虽然他说的话很难听,但他始终是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
我闭着眼。
他还在说着:“我知道这么对你很不好,可我总觉得,你会明白我的心情,会谅解我的。”
因为总是当“手纸”就总是理所应当似的觉得我该理解吗?
我忍不住撸掉他的手,他又搂住我。
“你生气了,我也挺高兴。你是来真的。”他靠在我身上。
一早,我把肩膀从阮陆舟的头底下抽出来,慢慢退出手臂,又麻又疼,好一会儿才恢复。
刚穿好衣服从小屋出来,阮陆舟的妈妈就用钥匙开了门,冲进来。
她先去看了眼阮陆舟的房间,又快步走过来,推开我,看见小床上的他。
一把把他拽起来,他迷迷糊糊地叫:“妈……”
他妈打了他一个耳光,去厨房抄起扫帚打我。
我挨了两下打,伸手用力握住扫帚,她想打打不下来的空当里,我们四目相对,她本可以骂我无耻下流卑鄙,我也可以质问她,却只是默默僵持。
阮陆舟跑出来,像个孩子似的挡在我们之间,伸着手臂。
他妈妈放开扫帚,再次打了阮陆舟一个耳光,快速地用上海话骂他,我很快就跟不上她说话的速度,听不懂了。
她揪着阮陆舟的耳朵,把他拽到他的房间,摔上了门。
我像往常一样,刷牙洗脸,从冰箱里拿了早饭出来,弄热了,坐在餐桌旁吃掉。
先是听到阮妈妈的哭声,然后是阮陆舟更大的哭声。
收拾了碗筷,我回到小屋,把能收到一起的东西整理出来。
第101章
阮陆舟还在啜泣,他妈妈走进小屋来:“侬要去哪里呀?”
“不知道。”
她眼睛红红的,看我的眼神很气愤,字正腔圆地说:
“我真没想到你心思这么坏。”
“我没有恶意。”我反驳。
“你到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了。小陆怎么办?”
“我本来是想跟他好好过的。”
“什么叫本来。”
我没出声。
阮陆舟还在吸鼻子,走到门边,望着我们。
他妈妈看看他,又看看我,抬手猛扇我耳光,阮陆舟冲过来,推开她:
“你不要打他。是我想跟他好。人家不乐意要我的,是我贴上去。”
他歪着头哭,“我没你以为的那么招人爱,没人有耐心跟我在一起。
……连你和爸爸都走了。……”
“胡说!”他妈妈气急败坏地喊着,把他推出去,一直推到他厨房里,从外面锁上。
她又回来,理了理蓬松的头发,坐在椅子上,指指我的床,让我坐下,严厉地看着我:“小乔,我们本来没想到你会在这儿住这么久。
以为你会走,这样小陆就能住到新家去。
之后我们又想你在也好,对他很照顾,以为你人不错。
倒不是说同性恋有多糟,阿姨和叔叔也不是要歧视你们。”
她停了停,吸了口气,“这么说吧,就算你是女孩子,你们俩要处朋友,我们也不会同意,一样要阻止的。”
我低下头。
“浪费时间你晓得吧。对你对他都是。
做父母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呀。处朋友,总要找合适的吧。
小陆要……要找男朋友的话,也要选个体面的人。
他跟我说了,你欠别人很多钱,所以才住在这里。
我们不想小陆跟着你吃苦头。做爹娘的哪个不想孩子幸福。”
我无话可说,阿姨不说话的时候,耳边就全是阮陆舟在厨房里又敲又嚷的声音。
“本来这边的拆迁通知已经下来了。我和他爸爸都商量好了。
让你也去新家那边住一段,找到其他地方再走。
你人很和气的,我们给你留面子,你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当面问过。
……我夜里想过了,你干这种事,在上海没亲人嘛,孤单的哦。”
她努力调整呼吸,胸口一起一伏,“他说你是认真的,但阿姨明白的,人太寂寞了,心思是不正的,什么事都干得出。
你说是认真,最后又能怎么样,会跟小陆一辈子么?
……小陆不像其他男孩子,你们总要有几段故事,过去了就算了,他不行的……”
她说不下去,哭了起来。
我站起来把纸巾盒拿给她,她说:“你放过他吧。他心里还是个孩子。
算阿姨求你,趁在一起没多久,你好好跟他说,断了吧。
我们带他去看大夫,让他正常过日子,给他找个好姑娘。”
她吸着鼻子,“真是作孽哟,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好好一个儿子,怎么养成这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阮妈妈心里我像个怪叔叔,认为我是居心叵测地要伤害他,不拿他当回事。
我渐渐听不清她的话,木呆呆地看着她哭诉。
要是我妈活着,她会怎么想我的事?
设想不了,她会对着光为我哭诉么?想到这儿,我笑了。
阮陆舟打破了厨房门的玻璃,是用擀面杖敲破的,伸手开插销的时候划了一个口子。
他妈妈要带他走,他不肯,用了蛮力把他妈推出门。
她在外面砸着门,又轻声说:“小陆,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被他骗,你们没有出路。他是会害你的。到时候苦的是你。……”
阮陆舟看着我,脸色苍白,青筋清晰,呼吸急促,我拿了碘酒擦他的伤口,给他贴上创口贴。
“‘本来是想跟他好好过’,是什么意思?”他失神地看着我。
第102章
我跟阮陆舟说,何乐帆和阿姨说的都是对的。
所以,“你不能太信我……连我自己也信不过自己了……
我自私,想利用你来忘掉过去。你别一下太投入了,不然会被我搞得很难过。
我心很硬,不在乎你难过不难过。”
他打我耳光,我对他讲了我和abb的事。
有那么段时间,我是想跟abb过下去的,但最终搞得一团糟。
“是因为昨天吃饭的事,还是因为我妈说的话?”他看着我,“你说过要对我负责任的。”
我苦笑着:“那不是为了破你的处么。”
他站起来用两只手打我,我握着他受伤的那只手,拽着他,让他坐在我腿上,他一边流眼泪一边软绵绵地打我,明明说着伤他心的话,可怀里抱着的他很温暖。
“太寂寞了,心思是不正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我想到阿姨说的话,真是一针见血……
像现在,为了让他不哭,我又像哄孩子一样,慢慢摇他,轻轻亲他的脸。
他带着委屈疑惑的表情看我:“大骗子!”却又靠近我,搂住我。
我又要退缩了,一用家庭施加压力,我就觉得怎么想坚持都不行了。
在他敲碎玻璃之前,我小声对阿姨说,我会跟他分开的,但不想太难过。
“你还怕他难过啊?”
“不是,我不想我自己难过。”
我很需要他。这两年很好,每天想着做点什么吃的……
这不是我的家,但我总假装是“家”。
喜欢照顾他,不,是我喜欢照顾人,能有家的感觉,被需要的感觉,他给我这个机会。
我看见楼下公告栏贴的搬迁通知了,那一刻,走到头儿的绝望感,比被子弹的男友抓住要强烈得多。
我能做的,也只是决定每天晚上要做至少一道高级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