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林楚臣脑袋就清醒了，拿上护照钱包就出门了，什么都没有整理，也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
小暮生病了，不肯吃药。
这是林楚臣脑袋里面仅剩下的意识。
那个孩子小时候就身体不好，打针吃药是常事，但是却从来不好好配合，有时候难受得紧就蜷缩着腿抱着自己，紧紧咬着牙不发出声音，在嘴唇上咬下鲜明的齿痕。
倔强地让人心疼的孩子。
总是吻着他的额头抚摸着他的头发要哄了之后，答应他下一次一定带他去郊区写生，陪他吃冷饮他才会睁着红红的眼睛点头答应吃药打针。
在这一点上，林父和林夫人很庆幸将林楚臣从孤儿院接回来，毕竟自己那娇弱的孩子只肯听他的话。
第20章
听见林楚臣的电话是梁禾接的时候林迟暮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用力想让自己保持头脑的清醒，但是电话那头梁禾在说着什么林迟暮却一点都没听到，只恍然觉得面前是梁禾带着魅惑笑容的脸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晃，身边是林楚臣搂着他的腰，淡笑的脸庞那样清晰。就像很多次对着自己的那样的宠溺的笑容。
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打电话，手却像是不听大脑指挥一样抓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号。
一直一直响，却并没有被接起。
忐忑地等待着，等到终于听见一句“hello”时，心却如同掉入冰窖一样。
那个并不是哥哥的声音。
想要告诉自己那是幻听，于是出声唤了一声“哥哥”，结果那人却说自己不是。
果然是梁禾。
他说哥哥才睡觉。
为什么哥哥睡觉他会在他房间呢？
在视频里看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相信他跟哥哥应该是在一起。再或者看见他们住一间公寓的时候就应该要相信他们是在一起的，为什么还是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室友，坚持欺骗自己呢？
那天半夜看见在床上交缠的两个人，不是都已经完全确定了吗？为什么还是有期待？这样的电话有什么意义呢？
哥哥已经开始宝贝另一个人了，自己再不是他眼中那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了。
回到六年前没有他出现的时候就好了。
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这样，就不会伤心了吧。
床边的妈妈脸上浮现焦急的情绪，想要努力笑笑，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扬起嘴角，想要抬手握住她的，安慰她，却发现那一点力气也没有。
家庭医生姜伯伯出现在房间里，说着什么，完全都听不见。
意识到他们想要靠近自己，往自己身上扎针。顿时，挣扎起来。
我不要。
太疼了。
针刺入皮肤的疼痛从小就知道，一直抗拒着打针，直到哥哥的出现。他会抱着自己，轻轻的吻自己的额头，温柔地哄着自己，答应自己很多很多平时无法实现的要求。
那样的时候，感觉是幸福的。
自己像是宝贝一样被哥哥哄着，靠在他怀里。
那样温暖的肌肤包裹着冰冷的自己。
那样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徘徊。
可是现在这个房间里面一片冰冷，没有哥哥在。
不要打针，不要吃药。
这些变成了大脑里面唯一的执念。
而自己意识里面剩下的东西却是哥哥不要自己了。
脸上滑过冰冷的液体，可能是吓着妈妈了，她立刻让那些人停止抓住自己的动作，温柔的抱着自己，拍着自己的背，柔声说着“暮暮别哭，没事了。”
一样是温暖的怀抱，一样柔和的话语，但是自己的内心却还是冰冷一片。
果然不是哥哥的怀抱就无法让自己觉得暖和吗？
两年没有回过这座城市，有很多的变化，但至少林楚臣还是知道回家的路的。
踏入两年没有回过的家时，仆人们都吓了一跳。
渠妈看见林楚臣就扑上来了，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楚臣少爷，去看看暮暮吧。他生病了很久，但是谁的话都不听，不肯打针不肯吃药。他最听你的话了，你去让他乖一点吧。”
那苍老的眼里已经是一片赤红了，应该是哭了很久，声音也是沙哑的。
而其他几个帮忙的小女孩也都是眼角红红的。
在心里设想过千万遍林迟暮现在的情况，回到这里看见大家的反应是却发现真的是比自己想像的要糟糕很多。
二楼左转第三间房。
房门上有一朵金灿灿的向日葵。
白色房门上唯一的点缀。
那是林迟暮画的。
印象中的房间一点都没有变。
推门进去却没有看见乖巧熟悉的笑颜，软软叫着自己哥哥，朝自己跑来扑入自己怀中的林迟暮。
现在，那个孩子躺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着。
家庭医生的助理已经按住了他瘦弱的身躯，挣扎也只是徒劳，但是他却坚持着。嘴里大声喊着不要。
可是那些人却并不理会，伸手去抓林迟暮胡乱挥舞的手臂，想要用力压着固定。
林夫人被林父抱着怀里安慰着。
林迟暮的尖叫还在持续。
那些人已经牢牢固定了林迟暮的四肢。那些人的手触碰着林迟暮白皙的皮肤。
林楚臣知道林迟暮的皮肤是有多么的脆弱，这样的力度肯定让他的手臂已经到处都是青紫痕迹了。
医生拿出了注射器，朝着床上的林迟暮走去。
这个时候林迟暮突然喊了一声“哥哥救我。”
林楚臣这才从眼前混乱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那声音中是浓浓的恐惧，但是却又是无比的依赖。
很多时候林迟暮不想做什么的时候就会喊这一句，不过那些时候都是软软撒娇的语气，不像现在这般无措。
林楚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迟暮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一声不吭就回家了，然后再到林夫人告诉自己他生病了。
看见那样苦苦挣扎的林迟暮，林楚臣只是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没有任何犹豫，“你们住手，放开他！”伴随着话语，林楚臣已经上前拉开两个压住林迟暮手脚的人，那两人显然是没有料到会出现一个不认识的人，于是呆滞地被林楚臣推离床边。又推开姜医生，那注射器“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林迟暮的手脚得到自由，又开始胡乱挣扎了。
不敢靠近林迟暮，怕他伤了自己。轻轻喊了一声“小暮”，林迟暮顿时止住了所有动作，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林楚臣一把搂过林迟暮的腰身，将他整个人圈到怀里。
这个孩子又瘦了很多。
“哥哥。”林迟暮轻轻喊了一声，像是害怕美梦惊醒一样。林楚臣恩了一声，摸摸他的额头。
林夫人看见林楚臣抱着林迟暮时才惊觉林楚臣已经回来了。
姜医生还要上前，但是被林楚臣冷冷盯着，“我说了他不要。”声音都是冰冷的。
有些犹豫地看着雇主。
林夫人看着两个孩子如同两只濒临灭亡的小兽紧紧抱在一起，只是淡淡叹了口气，吩咐大家出去了，自己也拉着欲言又止的丈夫离开了房间。
第21章
躺在怀里的林迟暮睡的并不是很安稳，时不时就睁开眼看看自己。林楚臣捏捏他小巧的鼻子笑着，“怎么啦？不困吗？”
林迟暮只是摇摇头并不说话。却依旧闭上眼几分钟就睁开盯着林楚臣看一会儿。
林楚臣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用额头碰碰林迟暮的额头，发现还是很烫。
“要不要叫姜叔叔来帮你把体温降下来？”林楚臣感觉到林迟暮在听见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抖了一下。
看来还是很害怕打针。
可是，这体温再烧下去也不行。
将林迟暮平放在床上，伸手撑在他身体两侧。身下的人睫毛还在不停地颤抖，虽然眼睛紧闭着，但是林楚臣知道他没有睡着。
“宝宝，不打针肯定是不行的。你乖乖的，好不好？”吻吻被自己圈在身体范围内人的额头，林楚臣看见他的眼睫毛抖得更厉害了，但是还是紧闭着双眼，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轻笑着没有出声，林楚臣摸摸他的脸颊，“宝宝，你不要听哥哥的话了吗？”
只是这一句，那孩子立刻睁开了眼，黑漆漆的眼瞳紧紧盯着自己。
“如果宝宝不听话，哥哥就走了啊。”
林楚臣知道自己这一招是最有用的，每一次林迟暮不愿意做什么，只要自己说要走，他就会拉着自己的手臂，睁大眼睛直直得盯着自己。
说完这话之后，林迟暮的眼底已经开始雾蒙蒙的了。
作势起身要离开，身下那人儿急急伸手拉住自己，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滚了。
虽然看着林迟暮哭会让林楚臣觉得心疼，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心软比较好，不然这孩子肯定要闹着一直不肯打针。
“宝宝要不要答应叫姜伯伯来？”林楚臣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林迟暮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哥哥永远知道什么自己是最招架不住的。总会在关键时刻逼自己乖乖就范。
可纵使每次都知道，却还是在哥哥温柔的目光中轻轻点头。
这一次却想要再坚持一下。
至于自己坚持的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林楚臣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身下的人儿只是盯着自己，并没有要服软的意思。于是掰开抓着自己的手，起身离开。
刚转身，身后那人儿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了。
“哥哥。”
这次是腰被那孩子从身后抱住了。
林楚臣等着他的妥协，却只等来柔软的触感隔着衣料落在背部。
是那个孩子在亲吻自己。
亲吻是时常会有的，但是从来都只是落在脸颊，额头这样的位置。代表的意思也仅限于早安、午安、晚安、高兴。
而这次的吻却已经慢慢从背部滑到自己的脖子处。
林楚臣觉得被林迟暮亲吻的地方都变得灼热起来。
那柔软冰冷的唇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片滚烫。
湿热的感觉已经挪到唇边。
有时候林迟暮高兴了也会吻林楚臣的嘴唇，一下又一下，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因为那湿润的小舌头已经伸出来了，企图钻进自己嘴中。
这让林楚臣心惊了一下。
再不让他继续放恣，林楚臣冷静拉开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小暮。”
林迟暮清澈的双眼里已经染上迷茫的气息。
拉开没几秒，那孩子又凑上来了，继续吻着林楚臣的嘴唇，拼命想要将小舌头挤进去。
这下真的是让林楚臣有些恼火了，大力拉开在自己嘴边肆意亲吻的人，“林迟暮。”
喊的是全名。
也就是说生气了。
有这样的认知林迟暮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害怕林楚臣生气，反而笑了，“怎么？就只有梁禾可以吗？就只有他可以跟你上……床？”
没有丝毫准备就听见林迟暮说出这样的话，林楚臣有些意识到自己这两年错过的不止是林迟暮身体上的成长，甚至连他在想些什么都已经不知道了。
见林楚臣没有出声，林迟暮接着笑，“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那哥哥知不知道跟人上……床这样的事情我也会呢？”
如果说前面林迟暮的行为和话语只是让林楚臣觉得自己错过了两年，那么这句话，就是让林楚臣感到愤怒了。
深吸一口气，林楚臣盯着林迟暮的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孩子却依旧是笑，“我不是说过了吗，对于上……床这件事，我很有经验。”
眼前的笑容太刺眼了，林楚臣觉得自己身体里面的血液几乎都要燃烧起来了。
转过身狠狠抓住那孩子的手，身体压下去，将他压在身下。
“有经验？跟谁？多少次？”
狂怒的话语。
林楚臣的眼中已经是一片赤红了。
但是身下那人儿却只是笑，“你跟我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接着撑起身体，又凑到林楚臣嘴边开始亲吻。
一下一下缓慢的亲吻，柔软湿润的小舌头也伸出来描绘着那人的薄唇。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你永远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看。
那么，如果跟你做完这样的事情之后，你就会知道我有多么认真了吧？
你会看的见我的心吗？
心头思绪千回百转，但是亲吻却从未间断。
一下又一下。
林迟暮知道自己身上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了。
第22章
当然，这事最终是没有做成的。
心里勾出满意的微笑，林楚臣的脸上还是冷冷的，看着林迟暮颤抖的双手试着解开自己身上的纽扣。
之前湿润的小舌头虽然一直想要钻进来，但是毫无章法。
眼睛紧紧地盯着纽扣，像是壮士赴沙场一样。
这样哪里像是有经验的样子了？
握住林迟暮颤抖的手，让他惊吓了一下，眼睛忽然睁大看着自己上方的林楚臣。但林楚臣只是勾起嘴角，俯身吻上他的嘴唇。
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全身上下开始僵硬，林楚臣还是细细亲吻着他柔软的嘴唇，手也从他睡衣的下摆探进去，触摸到了身下人儿柔软细腻的皮肤。
滑腻的触感让林楚臣不想移开手掌，缓缓在他的腰腹部抚摸。此时，林迟暮却已经是完全僵硬了。
很明显，这个孩子被吓到了。
将吻移到嘴角，身下的孩子微微张开嘴唇想要呼吸，林楚臣轻易就把舌头伸进去了。
逗弄了一下那完全不知如何反应的孩子之后，林楚臣也就撑起身体离开。
林迟暮又是一下惊吓，怯怯地喊了一声“哥哥”。手紧紧拽着床单，双眼中是满满的不安。
看来这个小笨蛋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
伸手摸摸他头顶柔软黑亮的头发，声音自然的就变得轻柔起来，“乖乖躺着，哥哥给你找姜伯伯来。”
那孩子已经不挣扎了，垂下眼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
看来确实是被刚刚自己的举动吓到了。
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了？
林楚臣不禁有些懊恼了。
不过确实变乖了很多。
家庭医生要打针或者吃药都不反抗。
打针的时候紧紧拽着林楚臣的手，针刺入血管的时候指甲壳甚至刺入了林楚臣的手心。等到医生收拾好一切离开之后林迟暮才松开手，看见有丝丝血从林楚臣的手心渗透出来，眼眶立刻就红了。
知道那孩子肯定是后悔掐自己的手太用力了。林楚臣揽着他的腰将他放到自己两腿间，轻轻吻着他的眼皮，迫使他闭上眼睛。
就像小时候每一次那样。
每一次只要受了委屈，林迟暮都会眼眶通红的窝在林楚臣的怀抱里，任由他亲吻自己的眼睛。自己只需要安静地靠在他身上，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慢慢等着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
其实，只要是呆在林楚臣的身边，林迟暮就会立刻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一会儿，那孩子呼吸渐渐均匀了，似乎是睡着了。林楚臣的手依旧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林迟暮的头发。
找来姜医生给他抽针，把已经打完的药瓶收走。
看着睡着的林迟暮，姜医生的声音压低下来，表示要给林迟暮吃药，林楚臣点点头，接过医生手上的药片。
又抱着林迟暮，让他在自己怀抱里躺了一会儿之后，林楚臣才把他放回床上躺着。
睡着了的林迟暮更加乖巧。
轻轻嘟哝了一声，砸了砸嘴唇翻了个身之后继续睡了。
林楚臣轻笑着吻吻他的脸颊，发现自己对他那些可爱的毫无意识的小动作一点抵抗都没有。
又摸摸他脸颊上自己刚刚亲吻的地方，想着接下来一定又有一段逼迫着他吃饭的日子了——他又瘦了很多。
睡梦中伸手触碰身边的位置，发现是空的，林迟暮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随即听见房间浴室传来的水声之后林迟暮又冷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