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抱歉,判断失误。”停了下,又道,“你这人,真的很难让人从外表下判断呢!”
我脱下汗湿的衬衫,搭在肩头朝浴池方向走去:“这算是要对我重新评估吗?我话可说在前头,我是不会让出浴池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还真有意思。”
却没有跟着走过来。
看来,浴池争夺战,我们虽打了个平手,但我好象已经胜出了。
只是,内心还是有些不服气,打了半天都撂不倒一个人,这还是生平第一遭。
泡进热水里,才发觉身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淤青,连忙走到旁边落地镜前去查看,一看之下差点没认出自己来。
妈的,连脸上都有淤痕,嘴角也肿起老高,难怪刚才不舒服,完了,这几天铁定泡不到妞了。
想想那小子,看起来年纪比我还小上两岁的样子,身手还真的不赖,下手又稳又狠,攻击防守均无懈可击,我活这么大,还真没碰到过这么一号人物,其实他比我更难缠。
或者,我真是老了?
谓叹几声后,又安慰自己道,那家伙的漂亮脸蛋上也印了我几个老拳,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我得到了这个浴池,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思及此,心情又不由大好,忍不住呵呵笑出声。
这一笑,又扯到嘴角的裂痕,妈的,痛死我了!
那个混蛋,下手就不会轻点么!
晚餐的时候,那家伙也来了,脸上跟我一样擦了点药水,嘴角也有点肿。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闷笑出声,突然间彼此的距离好象拉近了不少。
他不再那么冷漠高傲,我也不再那么距人于千里之外,互相看对方顺眼了许多,气氛少有的和谐。
晚餐过后,我想再出去兜兜风,可顶着这副可怖的尊容出去怕吓坏香港美女,但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又不想看电视,这么早又睡不着觉,很是烦闷。
突然想起今天看到姜仁华的客厅一角有个吧台,里边有许多洋酒,也有他自己调治的一些特色鸡尾酒和调料,便起身想去那里找杯酒喝解解闷,意外又看到了苏烈。
昏黄的灯光下,苏烈独自坐在高脚凳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把玩打转着空玻璃酒杯,眉头深锁,有些落寞孤寂的味道。
“嗨!”我主动走过去朝他打招呼,他看到我只略一点头,又沉浸入自己的思绪。
“怎么拉?”我从柜中取了瓶XO人头马,对他道,“要不要尝尝这个?”
他笑了一下,伸过杯子:“想用混酒灌醉我啊,我酒量可是很好的。”
我低头一看,他的透明玻璃杯中,已经有红色液体的痕迹。
我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只是喝一杯,醉不死你。”
刚给他倒完酒,我的行动电话便响起,来电显示是姜仁华。
我放下酒瓶,接通电话朝那端吼:“臭小子,把我一个人扔下到现在才记得打电话慰问,你够不够朋友啊你?”
“sorry,阿乐,我最近实在是忙得抽不出身,这几天估计都不会回来了,你和阿烈相处的怎么样?”
我冷哼一声:“我们刚打了一架。”
“啊?!”他大吃一惊,“你们两个……哎,我一不在就发生这种状况,叫我怎么说你们呢,真是!”
看他焦急,我心里暗爽,过了一会才笑着解释道:“别担心,不打不相识,我现在正跟苏烈一起喝酒呢!”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早说?”老姜开始在电话那端发飙,看来我也很有使人疯狂的本事。
我呵呵一笑,挂掉电话,顺便推推旁边的苏烈:“喂,还要不要再来一杯?”
苏烈摇摇头,站了起来,淡淡道:“不喝了,越喝越烦闷。”
说着,自顾上楼去了,又是一个我陌生的另一面的苏烈。
我望着手中的大瓶人头马XO,开始苦笑。
还有大半瓶酒,难道都要叫我一个人喝光吗?
说实话,我的酒量并不怎么好。
第3章
接下来几天,我和苏烈每天都在约定的时间较量上一番,直到夕阳西下流出一身臭汗才罢手,那种难得遇到势均力敌对手的兴奋和战斗时的畅快淋漓,感觉非常痛快过瘾。
当然,我不允许他再攻击我的脸,帅哥的脸是用来欣赏的,不是用来当沙袋肉包练习拳技的。
他笑着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就是我同样不能再攻击他的脸部。
呵,这个绝对没问题,我也不想晚餐的时候对着一副包子脸进食,那会让我笑到得内伤导致消化不良的。
因为初来香港,不是很熟悉这里的社会人情风气,兼且别墅主人又不在家,我怕给人留下什么不良印象,尤其不想看到苏烈鄙夷轻视的目光,平日里乖张的行为倒也有所收敛。
白天出去逛街喝茶玩乐泡妞,晚上却安静地呆在姜府,作足新一代良好青年的架势。
只是,毕竟过贯了奢华放浪的纽约夜生活,还真不大能适应这没有美女陪伴的寂寞夜晚。
幸好楼下客厅有吧台,还有那个喜欢独自坐在吧台高脚椅上慢慢啜饮的苏烈。
都说男人之间的友情有一半是靠打出来的,这话还真说对了。
苏烈现在对我的态度倒不似先前那么恶劣,口气也温和了许多,只是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我会发表一些奇怪的言论,这时他就会用好奇略带点嘲讽的目光看向我,好象在看一个外星生物。
这不免让人有些泄气,听不懂乐氏幽默么,算了,天才总是受人嫉妒的,幸好我向来不大在意别人的目光。
这也算是我的优点之一吧,不管别人如何说我神经大条或者其他,我只在乎自己的心,崇尚自由自在,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
与苏烈熟悉了些,才知道这家伙其实也不算一个正宗的香港人,只不过比我早几年从美国飞来香港,知识很渊博,文化底蕴也很深厚,是那种文武双全的厉害人物,就是特喜欢嘲讽人。
不过,他也有可爱的时候,心情好时会给我讲一些香港的趣闻乐事人情典故,风趣的谈吐配上他动听的男低音,听在耳里是一种享受。
我是个享乐主义者,向来不会在这方面亏待自己,也从不吝啬夸奖人:“你可以当故事节目的电台主持人,专门负责给小朋友们说故事,保准受欢迎。”
可他不领情,还笑着骂我一声:“神经。”不过眉宇间的烦闷倒也消散不少。
聊天可以打发无聊时间,不过他不大聊自己,总是有意无意避开这个话题。
幸好我不是个喜欢探人隐私的家伙,他不想说我就不问,这点良好的个人品质我还是具备的。
这天晚上,我照常下楼去吧台取酒,苏烈却没有象往常那样端着高脚杯独自喝酒解闷,而是神情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看到我,他皱了下眉:“夏小乐,你先回楼上去吧!”
我没有搭理他的话,自顾坐上吧台高脚椅,将手臂反搁在吧台上,一派慵懒的样子,朝他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早,我独个儿在楼上睡不着觉。”
他眉头蹙得更深了:“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要抱着什么睡觉不成!”
这话虽然没有直接踩着我尾巴,但我也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朝他不悦地挥拳抗议:“谁规定睡觉就一定要独个睡,我就喜欢在枕边放个东西睡觉,你管得着吗你?”
他一愣了,随即笑了起来:“看来,你这人还不是一般的有意思。”
我哼一声,正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他脸色突然一变,沉声道: “来了!”不等我问,又立即加了句,“这事你只管看着,别插手。”
话音刚落,许多条黑影已经从半开的窗口扑入室内,非常迅疾的攻向苏烈。
我条件反射的截住其中一条黑影的攻击,忙乱过招中抬头瞥了眼苏烈,正好看到令我震惊的一幕。
五个黑衣人一齐攻向苏烈,苏烈身形略微闪了闪,然后闪电出手,先是右手刀斜劈在一个黑衣人颈动脉上,然后就势手肘往后一撞,撞入右后侧一黑衣人胸口,在后者的闷哼声中,另一手已经架开了左侧黑衣人的凌厉攻击,随即头也不转就来了个后飞踢,非常准确地揣飞身后那人的偷袭。
然后,他左手一带一引,巧妙地使左侧黑衣人的身形晃了一晃,未等对方站稳脚跟,右拳已经回击过来,重重击在对方小腹上。被击之人踉跄后退,正好阻挡住慢了一步的第五个黑衣人的进攻路线,苏烈随即欺身而上,一下放倒第四个黑衣人,电闪般扣住了第五个人的脖子。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瑕疵,不带一点累赘和多余成分,而放倒五个黑衣人这一过程也不过才几秒钟时间。
这根本不是一般的格斗技巧,而更倾向于专业杀人手法,只是苏烈有点手下留情,下手位置故意偏了一点。让人陷入深度晕迷之中与直接杀人只有一步之差,端看处理手法的拿捏精准度,没有一定的实战经验,根本做不到这一点的,那些黑衣人不是庸手。
而此时的苏烈,也完全不同以往,仿佛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散发出一股异常冷咧萧寒的气势,一人傲然屹立在那里,却仿佛万马千军坚不可催,犀利冰冷的眸光扫到哪里,绝对能让哪里意志薄弱的人禁不住双腿发软打寒战。
我一时间完全震惊住了,竟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不意被面前黑衣人重重轰了小腹一拳,一个踉跄坐倒地上,而攻击我的人也趁隙退了开去。
“小乐?”苏烈皱了皱眉,随即环视四周几个看呆了的黑衣人一眼,冷冷道:“你们谁还想再上前试试?”
那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往后退了一步,明显被苏烈的恐怖手法震住,有些胆怯了。
苏烈冷哼一声,道:“回去告诉张振雄,我不会再回“兴龙帮”了,叫他别再来烦我。”又指指地上躺着的那几个,“走时别忘记将这几个废物也带走,我没要他们的命,算是给你们帮主面子了。”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僵持着站了会儿,打也不是,跑也不是,然后其中一个终于硬着头皮开口道:“我们会如实向帮主禀告的。”上前扛起地上一个同伴,其他几个立即跟着照办,刹那间所有黑衣人都走了个精光。
我看着晃动的窗帘发呆,望着关切走上前来询问我有无怎样的苏烈,仿佛今晚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很不真实的噩梦。
“喂,想什么呢?”苏烈推了推我的肩膀,笑道,“别是被人一拳打傻了?”
我登时跳了起来,有些失控般嚷道:“你骗我,你他妈的竟敢骗我!”
苏烈呆了一呆,显是没想到我会有此反应,伸手搭上我肩膀,想要解释:“我没有骗你,这几天我都是认真的和你较量并且享受格斗的乐趣,我把你当同等对手看待,绝对没有耍你玩的意思。”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往后退开几步,冷笑道:“一个业余的混混,怎么可能和一个专业杀手相提并论呢,你太抬举我了。”
苏烈神情一黯:“你看出来了?”
我大声道:“是啊,我看出来了,我把你当朋友看待,你他妈的却一直耍着我玩。就算杀人和较量的打法不一样,你敢说你平时没有放水让着我?你敢说你没有?”
苏烈没有回答我的凌厉质问,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我以为你喜欢那个浴池。”
我眼睛一瞪:“那又怎样?”
苏烈有些疲惫地将身子摔进旁边沙发里,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几口后又悠悠叹息着吐了出来,烟雾缭绕中,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没怎么样。”他淡淡道。
什么叫没怎么样,到底什么意思?
莫名奇妙。
我不接受这样的说法,这让我头脑短路,一时间几乎陷入暴走的状态。
我怒极反笑:“好,我不计较你一直耍着我骗着我玩,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等了足足一分钟,苏烈都没有回答我,也没有看我。
我脸上露出一丝自嘲,听见自己有些软弱地声音道:“虽然初见面时情况有些糟糕,但后来我一直觉得你这人其实满不错的,我也很欣赏你,我甚至一度以为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没想到,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转身,再毫不留恋的直奔上楼。
身后传来苏烈的呼声:“夏小乐——”似乎有话要说。
我没有理他,给过他机会他不要,这下再要来解释说明,老子还不听了呢!
第4章
将自己关入房中睡大觉,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尽是苏烈那家伙的敏捷狠辣身手。
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他以前当过杀手?
可就算这样,我也不怕他,我只是气他不将我当朋友看待。
到香港这么多天,今晚第一次失眠,看来宠物狗法宝也不是每次必灵的。
翌日下楼吃早餐,看到苏烈也在,我斜斜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精神怎么这么差?”他放下手中的刀叉看向我,盘中的食物也是西餐,跟我一样热爱面包牛排三明治。
我只顾吃自己面前的早餐,顺便喝口牛奶润润喉咙,一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他皱了皱眉,道:“还在生气?气量怎么这么小?”
我瞪他一眼,还是不说话,他终于看出我根本没有与他对话的意思,激将法也宣告无效,只得放弃试图与我的第一次沟通。
香港是个好玩的地方,虽然没有大群金发美女围在我身边转,但黑发女郎自有她的另一种特别风情。
我喜欢美女,只要是美女,无论哪一型的都喜欢,口味不挑,但档次却要求相当高。
这几天也比较放纵自己,早出晚归在外游荡猎奇尽量缩短在别墅的逗留时间,不想碰到那家伙,一想起被他欺骗隐瞒的事实真的有点伤自尊,索性将自己泡进女人堆中,好好享受一番异国他乡的浪漫情怀。
我来香港不是自寻烦恼的,我是为了逃避烦恼才进入这片繁华的东方国域,何苦弄得象个女人一样自怨自艾斤斤计较整天愁眉苦脸,又不是失身,只是有些失望,仅此而已。
这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午后的太阳适合人们喝杯下午茶,谈谈情,说说爱。
我心情愉悦地告别刚泡到手的艳丽型美女,互相交换名片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愉快的出了某咖啡厅大门,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对我来说,漂亮女人是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生物,不一定看中就非要急着上床,陪她们慢慢谈场恋爱,顺着她们一点,有时候感觉也不错。
在感情游戏方面,我是专家,既可以是热情如火的一夜情绝佳人选,也可以是温文儒雅的绅士,只要别逼我付出真感情,我就会是一个十足的好情人,所以向来很受女人的欢迎。
不过,心情好并不代表我的运气就一直这么好,当我看到金发碧眼黑墨镜的一群西装男人出现在我眼前时,就知道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花了些时间,父亲派出来的人还是找到我了。
“乐少爷,老爷让我们带您回纽约去。”其中一个摘下墨镜,对我恭敬地弯腰道。
我摇了摇头:“你回去告诉我父亲,除非他不再逼我,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您别让我们为难,这是老爷的命令,这次非带你回去不可,哪怕用强的。”是条忠实的看门狗,不错。
我笑了笑,身子慢慢往后退去:“那可不行,我还想多玩几年呢!”转身就跑。
“少爷!”那保镖大叫一声,一群人随即紧追了过来。
刚没跑出几步,前面又出现几个同样装扮的家伙来,妈的,原来他们早已策划好了,封了我所有退路,如今之计只有硬拼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