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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大巫现代传奇 一——by琰华七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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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闻,是什么?』

“是蒿,巫的朋友。”

一丛两尺来高的绿色植物,不起眼的种在泥盆里,细而坚韧的茎秆,蓬蓬舒展的叶子,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株路边的野草。

然而,就是这平凡的野草,在巫的手中,却拥有鬼神难测的神秘力量。巫华天捻下一片绿叶,递给蔚蔚,“只要是巫,便一定与蒿为友,它今后,也是你的朋友。”

花市里买来的植物,足足装了三辆大车,这些花草浩浩荡荡的进了张家大门,转瞬间便到了另外的地方。巫华天要花草,自然是为了他的江心岛。现在地下阴蛊除尽,岛上的瘴气也在慢慢消散,光秃秃的土地上,是应该有些别的了。

蒿草和芦苇不是很多,毕竟现在不是季节,有这些已是不易,巫华天也没有强求,只是调动生气妥善滋养,希望它们快快繁盛起来。

那块位于岛北的泥滩,他想要它成为自己记忆里的那样,芦苇片片,游鱼翻潜,百鸟纷飞。

张槐放轻手脚走入书房,靠近坐在灯下的巫华天,“蔚蔚睡了,黑团子陪着他,也闭眼睛装睡,嘿嘿,做鬼有什么好,连睡觉的福利都没有。”

拿出一叠文件,“先生,你要的,门佐家和卢家人的资料。”

巫华天点头,“别的都可以有错,但是他们的名字,一定要真名。”

张槐坏笑,“这点儿情报能力我还是有的,不但身份证护照上的大名,我连他们爸妈起的乳名,男女朋友起的亲亲爱称都调查出来了。不过,先生你要名字是干嘛啊,不会是扎小人吧?”说完自己就笑了,哪里可能,又没有生辰八字的。

巫华天看他一眼,打开放在腿上的大盒子,“你倒是敏锐,就是扎草人。”

张槐伸头一看,里面满满几十个小草人,透着奇异的干草香。

“还有,我扎草人,是不需要生辰八字的。”

张槐看看手里的资料,竟然有了怜悯的错觉,再看看草人,不知怎的,寒意满身。

22.卢家夜笙

掏出些元质,在桌上画了个阴火符,一小团飘飘摇摇的蓝火便静静的浮现出来,屋子里变得有些阴暗,似乎还透着些尖针般刺骨的寒气,张槐强忍着,没有去揉搓手臂。

巫华天翻开文件,找到卢家的那部分,再拿出一个小草人,对着它念一个名字,那草人的头部便浮现出细小的眉眼,宛然灵动。

他把现出眉眼的小草人,丢到阴火里,一声凄惨尖利的微小惨嚎响起,那小人儿便被阴火焚尽,别说灰烬,就连烟气也没有腾起来。

张槐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替身小人的法术他模糊也知道一点儿,好像如果钉头的话,就是诅咒那人头疼,钉眼就是眼疼。现在他的吴大先生就这么把小人儿给烧了,那么这个名字的主人会怎么样,不会是直接烧死了吧?

巫华天没有理他,照着名单,继续把接下来的二十多个名字念了,把小人儿也都烧了。只有一个小人儿没有烧起来,当它碰到阴火的时候,被转了个圈又甩了出来,啪的落在桌子上。

“这人的名字不对。”

张槐凑上来看,“卢夜笙?他就是这次卢家派出来到滨江活动的人,刚到,已经约了我明天下午见面。”

巫华天摇头,“要么这人不属于卢家,要么卢夜笙不是他的真名,所以物代替身的法术找不到他。”

“什么意思,”张槐挑眉,“先生烧不到他么?”

“不知姓名,是的。”

张槐很好奇,“先生你这么烧草人,有什么效果?”

“人们会对一件事情有所行动,是因为有需求的欲望,”巫华天解释,“我以他们的姓名为引,烧掉的就是这种欲望。”

张槐吓一大跳,没有了欲望,人还能活么,“这也太狠了,就连和尚也没法子真的无欲无求啊。”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巫华天摇头,“只是烧掉他们心中关于滨江的欲望而已,他们不再有任何与滨江牵扯纠缠的兴趣,甚至连这个城市的名字也会不耐烦听到。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

灵魂,自来都是莫测难言,外力即使驱除了欲望,若是自身没有这个意愿,过不久便又会滋生出来。只有那些发自内心虔诚苦修之人,才能在很有限的程度上,做到无欲无求。很多本身不能做到的修行之人,会寻求外力,或是药物或是法器的帮助,为他们斩断欲望,以利于修炼,然而他们终究难有大的成就,便是源于欲望又会自灵魂滋生而出。”

张槐有所领悟,想着即使自己开始修炼了,可是真的完全没有放弃欲望的意愿,看来自己就只能是个半吊子,将来也不会达到多高的境界。又有些不甘心,黑团子那么没心没肺的,说不定反而有很好的修行心态,到时候自己本领不如他,可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不由分外纠结。

“你炼体如何了,可有努力?张桂飞鬼遁第一层已经很是熟练了。”巫华天刺激他,心想他虽然机缘不同,并不要求清心寡欲,不过能更用功些也是好的。

张槐不小心涨红了脸,赶紧低下头,一边暗下决定今晚熬夜练功,一边转移话题,

“去除欲望这么好的话,卢家人这次不是还等于捡了个便宜?”

巫华天看他要去苦练了,心里满意,便也顺着他说话,“虽说只是除掉了与滨江有关的,但是到底令他们欲望淡薄了,在此期间神智清明、思绪敏捷,也会更加清楚的直视本心,若他们中有修行之人,此刻便是突破精进的时机。”

“哦,”张槐明白了,“所以先生你不用这个方法对付门佐家族。”

点头赞许他的悟性,巫华天拿出另一个小草人,“门佐家么,我不喜他们作为,对他们要用这种。”

张槐定睛一看,见那草人有些不同,颜色似乎更暗淡些,透出股枯朽的意味来,并且双腿是被一根黑绳绑在一起的。

“这是缚咒,”巫华天解释,“他们将只能在自己的土地上行走,再不能踏上不属于他们的土地。”

巫华天厌恶他们来滨江制造鬼域的行为,又感知到他们在曾经的滨江做过些什么,心想这方土地的百姓,一定不希望这些人再走入自己的家园,于是就将门佐家族束缚在只属于他们的地面上。若他们识趣,还能居于一隅苟活。

张槐不爽了,刚才看到烧小人儿时,还觉得先生的手段诡异阴险,现在听到那个要谋杀全滨江的门佐家族,只是得了这么个小小的麻烦,顿时心里极其不平衡,

“这也太不痛不痒了,那些家伙该被挫骨扬灰!”

巫华天按次序,用门佐家的人名施法,有个小草人也没有燃起来,落在桌子上,又是一个巫术没有办法找到的人,“门佐樱雪,门佐静仁的妹妹,她的名字也有问题。”

“有问题就有问题,老子再去调查,”张槐还在不爽,“要我说,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先生你干脆真把他们烧死得了,一了百了,这些人渣,杀一百次都是为民除害!”

巫华天不理他,搜索着有关门佐樱雪的记忆。那个红衣的女娃,全家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居然是带着淡淡的覆灭气息……

张槐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门佐家族都不得好死,巫华天打断他,

“你不要太过在意他们,不义之人自有取死之道,我之所以没有大的动作,便是不想多此一举。你是对的,他们家的事情,无法就这么完结。”

事已至此,短时间内,估计那些人是没有办法来滨江找麻烦了,至于门佐家那些没在名单上的杂鱼,基本不用考虑,要知道,这里毕竟是华国。张槐虽然还是不满足,但是出于对巫华天的完全信任,终究闭上了嘴。正要回房间去开始用功,却被叫住了,

“转过身去,”巫华天拿出一个蒿草编成的草结,清爽的暗香静静浮动,张槐不由深深吸了口长气。

巫华天站在他的身后,把那黑银相间的睡衣拉低,丝绸轻缓的滑下,露出他筋肉紧实有致的光裸腰背来。巫华天吐出符言,金亮的符文闪现,和着草结,流水般漫延在他充满活力的肌肤上,于强健的肩背处汇聚一点,隐没不见。

张槐曲起手臂向后够,尽管扭动得肌肉起伏,也还是什么都摸不到,

“这是什么?”

“护符。”巫华天回答,“你明日见那卢夜笙,须当谨慎,若有不妥,速速在心里呼唤我的名字。”

大咧咧的答应着,张槐琢磨那用假名的小子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可别是个像先生般的怪物才好,又哧的一笑,怎么可能,先生这样的大怪物绝对是几万年才有的绝品,别人哪里比得上。

转天下午,那卢夜笙并没有依约来到张槐的办公室,甚至连一个解释的电话也没有,张槐倒是沉得住气,他不急。这人演这么一出,估计是要他琢磨不透,进而给他施加些压力。这人一定还有后招,怕是要耍什么花样的,他便也在暗地里多加了些小心。

到了下班时间,张槐离开大厦,正要向自己的司机和宾利走去,后方就缓缓驶来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贴着他在道边停稳。

车窗滑下,一名戴着银丝眼镜的青年男子,优雅沉静的微微而笑。

“张先生,有时间吗?”

张槐看看他,故作不知,得体有礼的询问,

“不知这位先生是……”

那男子轻柔的点头,声音平缓低沉,带些无感情的凉意,暗暗哑哑的让人直麻到心底,

“初次见面,张先生,我是卢夜笙。”

23.他是狐精

“哦,卢先生,”张槐做恍然大悟状,旋即又带着些被放鸽子后的刻意冷淡,“卢先生,我可等了您一下午呢,您现在来,是不是记错了预约的时间啊。”

卢夜笙缓慢而到位的低了一下头,语意真挚的道歉,“非常抱歉,张总,这件事是夜笙失礼了。”

张槐有些意外,能把抱歉说得既真诚又尊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那一派雍容的气度,也绝非一名年轻人应该有的。不会是中奖了吧,张槐暗恨自己昨天乌鸦嘴。

卢夜笙打开车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为表歉意,夜笙今晚做东,恳请张总赏脸。“

张槐看看他,转头向自己的司机打了个手势,那司机会意的点头,张槐便坐进了卢夜笙的车里。

“卢先生这车可是不错,”感受着保时捷精灵般轻盈的滑行,张槐开口,“来滨江就几天的功夫,也这么讲究生活品质?”

卢夜笙缓慢的露齿一笑,轻拂香花上的露水般爱抚过座驾,“夜笙爱车如命,不管走到哪里,都一定要开自己的车,倒是让张先生见笑了。”

他的手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令张槐的目光不自觉的集中在那上面。张槐感到有些不妥,好像自从见到这人,便很容易被他的举动吸引,心里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一直没有消退,不禁更加警觉。

卢夜笙将车开到极乐寺附近的罗汉斋前,引着张槐走入订好的大包厢。他的身材似纤细似圆润,腰身的曲线婉约风流,长腿走起路来非曲非直,韵律轻灵,行动时肩颈优雅挺秀,似清风吹拂,流水滑落。

张槐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身姿,只觉那些历史久远的古老贵族礼仪,都比不上他这通身的气度,如此完美无缺,浑然天成。

“我吃素,张先生不介意吧?”

张槐摇摇头,不去看他月光泻地般潇洒自如的举动,“赔罪赔到罗汉斋来,卢先生行事果然出人意表。”

卢夜笙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不免诧异,这张槐倒是不简单,竟然仍然能够与自己针锋相对。

微微一笑,挽袖介绍摆上桌的斋菜,“请尝尝这道卷筒素蟹粉,是罗汉斋的招牌菜。这盘炸鲜果,外酥里嫩,香甜可口。不过我本人最喜欢这道荷花出水,百合、糯米、糖桂花,融合成视觉味觉的双重艺术,令人赞叹。”

张槐毫不客气的据案大嚼,不得不承认,与这样风度的人一同用餐,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啜饮着淡香悠远的佛手茶,张槐满足的眯起眼,“卢先生对这里很熟悉啊,我这土生土长的滨江人,都没有您对罗汉斋了解。”

“我与极乐寺的方丈是朋友,时常来这里听他讲禅。”卢夜笙温和回答,“方丈是有大智慧的人,对于肯潜心修行的,不论出身如何,一律一视同仁。”

“哦,我倒是没看出来,他竟然是个有本事的么。”张槐做噩梦的时候,自然请过本市最著名的方丈来,可惜老和尚啥事也没做,收香油钱的时候倒是毫不手软,于是张槐认定,他就是个徒有虚名的神棍。

卢夜笙和煦一笑,语音平缓随意的问,“张先生,你对狐狸精怎么看?”

张槐一愣,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卢夜笙,“怎么,卢先生被哪个迷人的小妖精缠上了?艳福不浅啊。”说着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

卢夜笙温和的回望张槐,被眼镜遮挡的狭长眼睛里,却透出无感情的冰冷寒意,“不是我,是你。

张先生,是你,被狐狸精,缠上了。”

张槐不笑了,平静的凝视他,慢慢眼中带上了浓浓的讽刺。这卢家小子真有意思,为了金钱利益,居然要装神棍捉妖不成。

“我知道你不信,”卢夜笙缓缓的摇头,“很多人都不信,这世上并不只有人类才拥有灵智。所以,在遇到不同寻常的事情时,人们往往不会深究其因,只会以为事情本该如此,甚至会下意识的给自己寻找合理答案,自欺欺人。”

向着张槐俯下身,紧盯着他的双眼,“你是,赵主任也是,都是被狐狸精迷住了,正在做他需要你们做的事情,你们,只是被他控制的,可怜的,毫不自知的,傀儡。”

“你来的这两天,倒是没有闲着,怎么,在赵主任那里吃憋了?”

两人距离近得呼吸相闻,张槐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平静吐字,“要说狐狸精……这屋子里可能真有一只,你不觉得……你很像吗?”

“我不是,”卢夜笙又露出他那种轻缓而充满魅力的笑容来,“你到现在,还能如此坚定的维护他,并不为我左右,足见他魅功之深。这种技能,远胜于我的,只能是那些种族天赋惊人的狐精狸精。张槐,你扪心自问,近来行事,当真并无异常么?”

异常,当然异常。

天天与黑团子混战,变着法子讨好一本正经不说不笑的三岁小人儿,早上五点起床跟着据说隐居在垃圾场里的怪物高人练习违反地心引力的能扭死人的功夫……

这样的生活,还想怎么正常!

可是,张槐心里憋笑憋的快晕过去,万分期望怪物先生真的像他说的那么神奇,能够感应到自己如今的思想。怪物先生,你知道吗,你已经被认定为魅惑世人倾国倾城的苏妲己啦!

卢夜笙见他脸色古怪,似哭似笑,心里明白这张槐恐怕与赵弘延是一样的,都并不会相信自己。回想起之前赵弘延看疯子的眼神,还有大声宣称就是和吴老哥投缘的话,无奈叹息。

张槐站起身,“卢先生要是只想说这些的话,张某还有事,谢谢款待,告辞了。”

卢夜笙闪电般出手,钳住张槐的手腕,“张先生,不论你信还是不信,这件事我都不能不管。此人心性凶残,手段狠辣,江心岛上已经枉死了数位无辜者,我势必不能就此放任他继续害人。”

“枉死,谁枉死,卢小茹吗?”张槐冷笑,“她那样的都是无辜者的话,世上谁还真的有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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