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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望山——by羽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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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快乐的。

女人也曾有过那么几个。从前滋味寡淡,只当是宣泄。没想过这事终究是可以为着快乐的。更没想过……对方是李渐这小子。

他费了些劲儿把身体转过去。那张脸就映进自己视野里。生动的,脸上每根绒毛都透着年轻。头发没正型地摊在枕头上,黑的颜色,光线底下,照的有些微微发蓝。鼻梁、眉骨、眼窝,交叉着些细腻的影子。起伏的唇线比平日放松,是柔和的。

他伸出能动的那只右手去描摹那张脸。五官么,是与李师映有些像。可是真要说起来,又是哪里像了?那分明是李渐的脸,比他早逝的爹要更肆意,更结实,神情是李渐才有的,又磅礴,又宽容。他已不需要为着他爹的旧名声耿耿于怀。

半分都不是李师映。是李渐自己。

李渐说突然想起来,问你个事。

齐琅没想到李渐会醒过来,右手抖了一下就要收回被窝,被李渐从被窝里抓住了,抓在手心里。不依不饶的。

“之前我来过这屋子,发现这屋子有人住过。就在我带兵到月望山之前。那住的人,是否是你。”

虽然是问,语气里却是肯定的。

这地方说是秘密也不为过。胡渐挑这里,本就是为了清静,不受打扰。旁人知道的无非就是李渐几个朋友,齐景,还有齐琅。前几个都早已死了。

齐琅点了点头。

李渐问为什么。

齐琅说你走之后,想起这里来。

语气极坦然。

李渐心头一热。

他在被子里,伸手把齐琅的腰搂紧了,身体往那边又靠了靠。头终于是埋在了那人的颈窝里。李渐嗅着齐琅颈子上的芬芳,咕哝一声说我知道了。

一会齐琅那只右手拍拍他的背,说睡吧,天要亮了。

四月十六一大早,罗庭终于是找着了月望山深处的一间草庐。

之前陆琮早仔仔细细地在城里外搜过了。搜得越细,罗庭越怀疑他们在山里什么秘所之中。

以往有那么几天,齐琅总是不回齐家睡。罗庭问他晚上睡在哪,他只说想起些旧事,月望山上有间屋子,前去住两天。

山上却是没什么所谓的房子的。

罗庭这下一门心思地盯上了月望山。他一个一个山头地走。能走人的不能走人的,有路的没路的,全都走过了,倒也一路上开发出不少好景色。此刻却没心思游玩。终于在深处走到某一尽头时,竟然豁然开朗。瀑布水潭,草庐一间,恍若人间桃花源。

远远望去,能看见烟囱上方飘出些烟火气。门外还有没收好的烤架,叉着半尾鱼。

他只看一眼,就知道必是在这里。

十二

早饭还没来得及煮,二人俱是听得外面动静不对。

有人来了。

李渐看向齐琅,心想吩咐了我的人不必管我,果真见齐琅微微低着头,看着地面没说话。

是他的人。

“可用演个戏?”李渐轻声问。

齐琅说不必了。

“七年的兄弟,哪是那么好骗的。”

李渐想怕是那个罗庭吧。心中莫名地就泛起些醋意来。

罗庭本来想一靴子下去把门踹开。

他现在怒意横生。只道齐琅放他一城臣子不管不顾,跑来与李渐过快活日子。却不知更气的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然而心里毕竟是有些怕的。怕这一脚真踹下去,撞见一室春光,那两人赤条条地拥在一起缠绵……妈的,你在想什么。

于是压下了心头火气。规规矩矩地敲了门。

咚,咚。

李渐把那两扇门一同拉开的时候,罗庭看见门缝里露出来的脸露出些许倦意。那小子一身行的正坐的直的主人风范,头发比梳了之后更乱些,垂了几根毛在脑门子上,像是刚起。发现是罗庭,李渐倒是镇定坦然得很。一点头问有什么事。

罗庭心想你明知故问。语调不自觉地就狠了三分:

“别装了,齐琅在这吧?”

李渐看着他眯起了眼睛:

“我看你是他的人不跟你计较,麻烦你放尊重点。这可不是你们家的地盘。”

这一句话说得极冷。罗庭几乎立刻就被激怒。

“这是泷州,整个泷州都是齐琅的地盘,我是他的左膀右臂,巡视地盘是我的职责!”

罗庭回瞪了李渐一眼就要往里闯,李渐伸了一肘子把他挡住。

“怎么想打?!”罗庭回过头来就要拉开架势。

李渐压低了眉,他也不含糊了,眼底净是煞气,仿佛对面就是城墙根子前的敌人,正要拼个你死我活:“我哥伤重,你若不客气点,他会很困扰。”他知道罗庭逆鳞在哪,就特意说出我哥二字,前后衔接,极其自然。

罗庭果然揪起他的衣襟就火了,嗓门立刻高了八度:“你哥伤重?你以为他伤重是谁害的?啊??”

这部分理亏,李渐便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瞪回去。罗庭正说得激动,巴不得碰几下嘴皮子把这混小子打回地狱:“你以为你哥他妈的是为了谁守着这个破城??你那几个老儿害得他命都快赔上,你以为他他妈的是为了谁跟老城主撕破脸差点就没挨过冬天??你这没良心的混蛋以为——”

“——罗庭。”

“——够了,别再说了。”

齐琅本要李渐拖住罗庭一会,他收拾好行装拉了罗庭走,半道上再慢慢与他解释。结果闹出这番动静,他想果然不能那么顺利,从卧房走出来截了话头。

罗庭见他脸上苍白,没半点血色,左肩垂着,衣襟里全是纱布,便知道他真伤得不轻。此情此景犹如当头一盆冷水,才发现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转而又结巴起来:“齐琅……我、我是气急了。对不起。我……”

“——我知道。我不怪你。兄弟。是我错了。一时贪玩,耽搁了这么久。你等等我,收拾好东西我与你回去。”

“等等。”

出声的是李渐。他衣襟还在罗庭手里,他不是聋子。齐琅看见那张脸整个变了个颜色,正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眼光看向自己:“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整间房子突然从火爆里沉寂下来,只剩下门外哗哗的水声。

蔫了的罗庭此刻又抬起头:“齐琅……你……他都不知道吗?”

齐琅闭上了眼睛,一会又睁开。

“没必要。”

他转回身,本想去收拾行李,就此把这个话题中止。突然就听见背后一个声响。“喂,你怎么了?”。是李渐的声音,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平复回来。齐琅又回头就看见罗庭掐着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哇”的一声,从口唇里涌出些液体,落了一地。

是血。

黑的。

陆琮在城门楼子上转的心焦。那模样和罗庭当日为了齐琅转来转去差不多。

今儿早上罗庭出门时他就觉出有些不对。像是脸色有点奇怪。一开始还以为是气齐琅不回来。此刻不好的预感竟越发强烈。

他想你可别有事,要不真一甩手把晏阳城甩给我了,担待不起。

人是一下就没气的。

齐琅觉着自己的右手在抖,就狠狠地攥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这下抖得不那么厉害。他蹲下身去,深吸一口气,说你把他放平我看看。声音也在抖。李渐倒还冷静,依言做了。他不关心罗庭如何,只是看着齐琅的神色。齐琅眉目间还没有多大变化,却是平静如死一般。

“给我块布。没血的。”

他出声。李渐丝毫不敢怠慢,把没用过的绷带拿了一些过来。只有一只手能用,齐琅把右手包上,翻弄了罗庭的鼻眼。很快又合上了。

“把你的手包严实,帮我掰开他的嘴。”

他继续下令。直至检查完,把手上的绷带直接扔进炉子里烧了。李渐学着他的样子做。烧完看见齐琅正坐在地上,紧闭双眼靠着墙。

李渐轻声说了一句地上凉。

齐琅就张开嘴说抱歉,我没力气了。

他就陪着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半晌,齐琅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声音是闷着出来的:

“我盔甲里那身外衣,腰襟上有枚牌子。你把那牌子拿了进城去,侍卫见到它,不会为难你。你扮成乡民,去找一个叫陆琮的人。他不认得你的脸。你就说李渐当日掳了我,差了大军先走,等我能动了,本要带着我一道回咸平。我在半路上逃出来,进了一处小村,遇见了你。我伤势未好,又要避人耳目,你便就近带我进山,拿了我些银子,伺候我在山里养伤。今早有个人来寻我,不想早已中了毒,正是毒发,死在了我跟前,我便差你去找他。你只说这些,关于我,除了我是李渐军俘虏之外,其他的,你一概不知。”

李渐依他所说寻着了那枚牌子,早被血浸透了,那么惨烈。换上粗布衣服,看着也还像样。他想本来说实话也不是不可以,齐琅编出这套说辞,是免得那叫陆琮的怀疑到他身上。他并非不懂。

“我本该亲自跑这一趟。只是一则得有人看着尸首,二则,我好累。”

他的声音还是闷在臂弯里的。听着,是在颤抖。

李渐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我这就去。

“快些回来。”

他走到门口时,又听见这句。

“一定。”

李渐郑重地留了两个字。三两步上了山。

陆琮进门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真正骇到他的不是罗庭的尸首,是旁边齐琅的模样。

齐琅坐在地上,只抬得起一只手。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把自己紧紧地包裹在双膝和臂弯之间。

陆琮留了医官检查罗庭,跑到齐琅跟前。“大人,是我,我是琮儿。”

齐琅就微微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血丝,唇已咬得没了血色。

“大人,您,您怎么也把自己伤成这副模样……”他看了齐琅身上那光景,心头一痛,心疼都写在脸上,“叫我看见,我必杀了李渐那小子,您流了多少血,叫他三倍地还回来……”

李渐就站在门口,低头不说话。

齐琅哑着嗓子说琮儿,帮我问问大夫,罗庭身中之毒,可是半月蝶。

老大夫颔首说正是。

“那四月初一,罗庭人在何方。”齐琅又问。

“四月初一?半月蝶不是潜伏半月后毒发,三天后致命吗?中毒的日子,不是该再往前?”陆琮疑问到。

“从这毒血来看,罗将军确实是今早才毒发的。可能急火攻心,加速了毒的扩散。想必是为寻找大人而着急。”老大夫解释,“不必等老夫来确认,大人怕是早已都看出来了罢?”

急火攻心。

李渐心里一沉。

“我只略知一点皮毛。”齐琅轻声说,“大夫既看法相同便好。琮儿,你可知四月初一罗庭都接触了些什么人。”

“四月初一。”陆琮想了想,目光倏一下便冷了下来,“听说李渐撤兵,他三月三十那天一大早便去咸平寻大人了。初三晚上回来晏阳的。初一,该是正好在咸平城里。他曾与我说过,招待他的是个姓胡名瑶的姑娘,并没有为难他。”

李渐就想,要问齐琅罗庭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怕是一时半会问不了了。

十三

“这仗原是不该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李渐那小子恨我入骨。晏阳城本来早晚有一天要还了他去,可他既把我视为仇敌,我便也不想白白还了,想要陪他玩玩。打完了我才发现,事情不是我想像的那个样子。然而已经晚了,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便是怎么回头也没用的。原先清清白白的人和事,都不在原地等着了。”

齐琅轻声跟陆琮讲。陆琮说大人您别这样,别讲这些丧气话,大家知道您还活着,都高高兴兴地等您回去呢。您这就跟我回城吧。齐琅说好。

李渐在门口听得分明,那些话全是对自己说的。

往后的两天,他孤身一人住在草庐里。花期已过。桃花谢了。周身不是水,便是山。山顶上雪都化了干净,水势越发浩大。轰隆轰隆地响。他合了门,往四周看去,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只他一人。可墙壁上,床架子上,门外头里头,全是那人的影子。他想他们二人的日子本并不长久。甚至他自己小时候还在这地方住了十几年。可是这时候,那十几年恍若都不作数一般,满脑子扑进来的全是齐琅的模样。他一怒,或一笑,那张本没血色的脸都活生生得看得人心里暖。没道理地与他撒娇耍混逗闷子,他都一脸无奈地依着自己,快活的时光总是短。太短。

李渐把头埋在手心里,想他们毕竟是相似的,伤心得扛不住时,都爱把脸藏起来。把身体藏到角落里去。等再抬起头,总是一张若无其事的平静面孔。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何时能抬头。锅子里晾着的,怕还是前天没煮好的早饭。就算这饭变成渣子了,他也懒得再碰一下。

齐琅病了。

他想自己肯定是死不了,就把这十几天陆琮定夺不了的事敛在一堆,一件一件的批。到晚上头昏脑热,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

陆琮看他不过,把那些簿子都夺了来抱在怀里。说大人,吃点东西,厨房里烧了你最爱的烤鱼呢。

听到烤鱼齐琅就笑了,却不是为鱼笑的。陆琮看他笑得寥落,一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齐琅手里还有个册子,看着也不慎十万火急,但他却盯了很久。

“有什么不对吗,大人?”

说是泷关那里,近来总是有衍州兵来来回回。守关的老将许苑觉得有些不对劲。

“衍州啊。听说凌老头那两个儿子个个都是人才。算来,该是与李渐那小子差不多大。也到了蠢蠢欲动的年纪了。”

“大人是怕他们攻来?”

齐琅摇摇头。

“我只是想。凌家出兵必从井城,到泷关,接下来是,咸平。这下有趣了。你说咸平区区一万人,胡瑶和孔滇,会不会找我们来要援兵?”

“这……他们说了不算,要看李渐的意思吧?大人,如果他们真来求援,你要怎么样?”

唇亡齿寒。咸平军虽为叛军,至少还是泷州兵。只是这新结下的梁子绝不是那么容易就不算数的。齐琅说是啊,我要怎么样。

他倚在榻上。想起以前齐景病了,也是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讨论,夸完他有脑子,又骂他毒,不知道是随了哪个祖上。他想来想去,倒觉得这些年来,他跟毒是越来越不沾边了。若能同以前一样,发现有人觊觎爹的命,便不假思索地叫那些人偿命,是该有多好。不必思考,谁与谁有情分,谁与谁有过节。

只是如今他越发清楚,事情往往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么黑白分明。他不怀疑自己的脑子,只是怀疑起自己的心。是否还有心坐这个位子,是否还有心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是否还有心……不放下一切,照应着每一个自己在乎的人。

他很累。

罗庭死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累得不着边际。回头是不可能了,日子便一天天地消耗过去。沉湎于每一件能让自己忘记思考的事,却随时被每一点细节勾起往昔。

“陆琮,我想搬到内殿去住。”

“大人,你是说……”

“我是说我表叔死去的那间屋子。历任泷州之主该睡的正房。”

他笃定地说,把手上的册子合上了。

李渐回了咸平之后,只简单地跟孔滇打了个招呼。他看出胡瑶等他很久。但此时他没有心情去做表面功夫。下毒的是不是胡瑶其实无关紧要。是咸平军里任何一个人都好。他了解孔滇,知道孔滇惜英雄,知道孔滇心里明白他与齐琅的关系,不会白白让他难做。除此之外的每个人都可以是犯人,每个人都被他当作嫌疑人,是哪一个做的,都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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