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博睿低头在芮秋的肩膀上亲了口，想到自己的爱人刚才在自己身下被撞得几乎散架的可怜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他问：“芮秋啊，你前两天是不是和陈朗见面了？”
“是啊，怎么了？”芮秋看着文件。
他这样坦然，褚博睿倒不好说什么了，只捏着对方的腰替他纾解酸痛，笑道：“没什么。”
“我说，你下回轻点，你这样我第二天很难正常上班。”
“呵呵。”褚博睿笑说：“知道了。”
然而不问，他心里有不踏实，于是犹豫着又开口，“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们能说什么。”芮秋翻了一页，伸胳膊拿了支笔在文件下方签了字，他把文件放下，唉了一声，“博睿，别把手乱放，说好了只能一次，我明天还得上班。”
褚博睿把手拿出来，改放在对方大腿上，他拍了两下，“芮秋啊，你如果出轨，我可是会……”
“怎样？”
褚博睿贴着他的耳朵，笑着吐气：“把你干死。”
芮秋去浴室洗澡，褚博睿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点了根烟，他想了会，觉得有必要把陈朗约出来好好谈谈。
第 46 章
冯辰飞上课中途收到了芮小弈的短信：周末去我家，我爸买了菜。
如果只是前边半句，冯辰飞多半会无视掉，因为有了下边几个字，冯辰飞难得的回复了他。
芮小弈躺在宿舍的床铺上，盯着手机上来自冯辰飞的短信，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他该高兴，可是高兴不起来。也许他太在乎冯辰飞了，这样很不正常，芮小弈想。他把短信删了，翻身赌气似的把自己蒙在毯子里。
孙磊正在啃饼，转头看到把自己裹得跟肉粽似的芮小弈在床上又踢又蹬地乱扑腾。
“他咋啦？”孙磊看赵琪。
赵琪耸肩摊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群众。
芮秋把他爸的邀请一一转达，孙磊像个活跃份子，颠儿颠儿地乐了大半天，特地跑楼下超市换了一大把硬币说是乘公交用。芮小弈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扬手招了辆出租。
孙磊坐后头，敲了敲前头的座椅，“哎，冯辰飞呢，咋没瞧见他？”
“在路上。”芮小弈低头摆弄手机，瞧着没什么精神头。
“他咋不和咱们一块？人多了不热闹么，再说了，这车还能再挤一个人，又不是坐不下，干什么……”他一口南腔北调溜得司机都噗笑了。
芮小弈死瞪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多话，我爸最烦人话多，你到我们家再这样管不住自己的嘴，小心被撵出去。”
“嘿，那俺不说话还不成么。”孙磊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一路上果然不再说话。
他这样，芮小弈倒不习惯了，浑身别扭地在座位上动来动去，回了好几次头，孙磊只是对着他傻笑。芮小弈觉着他比军训的时候白了不少，原来那层黑皮底下的这张脸长得还不错，虽说不上多帅，倒也耐看，就是脸上那笑，还带着乡下土生土长的傻气，活似个二百五。
芮秋还在炒菜，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关了火接起来，正是冯辰飞打来的，说是已经到门口了。
芮秋开了门，冯辰飞果真已经到了，白色T恤外套了件黑色的休闲西装，干净又帅气，手里还提着一顶摩托头盔。
“赶紧进来吧。”芮秋让身让他进来，“他们还没到呢，估计我们得等一会，小弈发短信说他们已经过桥了。”
芮秋转身给他倒了杯清水，“喝口水吧，今天外边气温很高，我以为你会和他们一起来。”
“习惯了一个人，况且和他们不熟。”
芮秋转头一笑，“你和小弈也不熟？我可是听说你们前几天出去玩了。”一副别想瞒我的表情。
冯辰飞只好点头，“我和他……处得挺好。”
“这就对了，你先坐会，我厨房还有几道菜。”芮秋起身，修长的双腿从冯辰飞面前掠过。
冯辰飞跟着起身，“我帮你一起。”他没给芮秋拒绝的机会，闪身进了厨房。
芮秋笑着摇头，“我给你找条围裙，别把衣服弄脏了。”
“嗯，好。”
冯辰飞竟有模有样地忙活起来了，倒弄得他这个主人成了打下手的。
芮秋从厨房门后的壁橱里拿了条围裙出来，给他系上，冯辰飞半举着沾了水的手，抬头对上方芮秋明润的眸子，对方的手臂穿过他的肩膀，正给他整理衣领。冯辰飞甚至想，如果他把手搭在对方腰上，这是不是就算拥抱了。
芮秋嗓音温润明晰，气息轻拂过他的嘴唇，“这个围裙的带子有些细，如果不套在领子外边，脖子会不舒服。”
芮秋的嘴角露出一道微小的弧度，拍了拍他的胳膊，点了点头，“嗯，这样正好。”
冯辰飞望着他，眼神流淌着难言的情愫。
“这个五花肉是不是得用蒸鱼豉先入味？”冯辰飞侧头问。
芮秋正在煸炒肉丝，闻言迅速转头看了眼，“嗯，对。”他又笑，“看来很在行嘛。”
冯辰飞回以一笑，等对方转过头专心炒菜，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对方的身上，丝丝缕缕透着温柔。
如果可以，他想独享对方的每一次微笑。
芮秋把锅里的菜盛出来放在一边，转头一双筷子夹着菜递到他面前，“我尝不出咸淡。”冯辰飞说，面不改色心不跳。
芮秋笑了，侧身就着他的筷子尝了一口，细细咀嚼之后点头，“这样就可以了，出锅的时候记得勾一勺鲜鸡汤，那样味道会更好。”
“好。”冯辰飞露出爽朗的笑容。
芮秋几乎被对方明朗的表情所感染，“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没有。”冯辰飞摇头，嘴角的笑纹挥之不去。
几乎每炒一道菜，冯辰飞就左手兜着，右手举着筷子把菜送到芮秋面前，给他尝味道。
“天，我都快吃了个半饱。”芮秋忍不住笑了出来。
冯辰飞只是弯着嘴角看他。
芮小弈几个很快就到了，芮秋擦了手去开门。
芮小弈说了声爸，低头换鞋进了客厅，芮秋笑着摸了摸他的脖子，抬头对其他几个人笑道：“都进来吧，外边气温高别热着了，冰箱里有水果和冷饮。”
“叔。”孙磊响亮亮地喊了一嗓子。
芮秋拍了拍他的胳膊，满面笑容，“孙磊也来了，赶紧进来吧，瞧热的这一头汗。”
几个人进了屋，芮小弈去切了水果端上来，又给每人倒了杯冷饮，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叽叽喳喳地说话，孙磊原先受了芮小弈的警告，一句一句都控制着字数，倒显得拘谨不少。
芮秋解了围裙出来，“都洗洗手吧，马上就开饭了。”
六个人围在一张餐桌上，不多不少。
芮秋上了几听啤酒，“你们是小弈的同学，到了这儿就当自己家，别拘束。”
“芮叔叔，那你也别太客气了，你看我们这一来害你忙活了这么大半天，我们也不好意思，您再这样，我们下次还不敢来了呢。”王晨强一张脸带着年轻而朝气的笑容。
“呵呵，都是些家常菜，也没忙什么，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芮秋给他们碗里夹了些菜，“要是喜欢就多吃点。”
“早就听小弈夸您的手艺好了，我们几个为了今天这顿，可是从昨晚就空着肚子了。”
芮秋和这帮年轻的孩子坐一起，心情也格外舒畅，“呵呵，那幸亏我多备了几样菜。”
几个人吃得满意，聊得欢畅，气氛一点点热闹起来，孙磊原先还顾忌着芮小弈的警告，此时也渐渐丢到脑后了，瞧芮秋和王晨强赵琪聊得那么开心，他也心痒，于是也加入其中，几个人把空气都炒热了。
冯辰飞一向寡言少语，只是偶尔给芮秋空了的碗里夹些菜，旁时并不说话。
芮小弈虽也搭上几句，却比往日略显安静，一颗心显然不在饭桌上。他抬头看冯辰飞一眼，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只是低头吃菜，并没有理会。这弄得芮小弈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埋头吃了几口菜，觉得味道远不如平常，他明白这不是他爸的手艺问题。
芮小弈怀着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奇异心思侧头望着芮秋，的确，芮秋生得唇红齿白面色白净，是个公认的美男子。即便这张脸他看了十几年，现在不经意再看，依旧惊艳如初。他身为儿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旁人？
只是这个人不该是冯辰飞。
无论是先前的陈朗还是如今的褚博睿，芮小弈都可以接受他们对他父亲抱有臆想，唯独冯辰飞不行。
他无法接受。
芮秋剥了一只虾蘸酱送到芮小弈碗里，“怎么闷闷不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擦了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芮小弈避开他的手，“没什么。”
芮秋叹了一口气，实在弄不明白儿子的情绪，他起身，笑着对几个人说：“你们先吃着。”
他进厨房系了围裙，洗洗切切，忙了好一会，盛了一大碗水果汤出来，“夏天热，这个汤开胃解腻，水果都是上午才买的，很新鲜，你们都喝些。”
芮秋盛了碗给芮小弈，“再没胃口也喝点，夏天容易体虚，身体经不住饿。”
“小弈。”一旁的孙磊戳戳他，“你看叔都忙了那么久……”
其余几个人心里觉得芮小弈不太懂事，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对芮秋笑道：“芮叔叔，你可一定得教教我这个汤的做法，回头我教给我妈。”
“呵呵，好，今天买了不少水果，你们不在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芮秋盛了一碗给冯辰飞，“辰飞。”
“谢谢。”冯辰飞露出笑容。
芮小弈看着那两个人只觉得心里一阵气闷，把水果汤一推，汤泼洒下来烫到他的手他也不顾，“不吃了。”
“小弈。”芮秋起身拉住他的胳膊，扯了纸巾帮他擦了手，“啧，怎么搞的，没规矩。赶紧用水冲一下。”
芮小弈甩开他，“不要你管。”
房门砰地摔上。
“小弈！”芮秋叹气，“你们继续，我去看看。”
芮秋转了转把手没打开，敲了几下门，“小弈？你开一下门，小弈。”
“你先吃饭吧，忙了大半天。”冯辰飞站在一旁说，盯着门板皱眉，“让他冷静一会也好。”
“唉，这孩子。”
饭后几个人帮着收拾了碗筷，芮秋切了盘水果出来，又准备了一些年轻人喜爱的零食，几个大男孩围坐在茶几边，冯辰飞素来少言，今天却和他们几个聊得火热，原先因为芮小弈而冷落的气氛此时被带动起来，客厅里欢声笑语，听着就令人精神振奋。
芮秋愈发觉得自家儿子不懂事，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气苦。
四个年轻人坐在地毯上，吹着空调打扑克，又笑又闹很是热闹。芮秋在他们身边摆了些开心果和牛肉干，让他们尽兴地玩，说如果想打游戏，卧室有两台电脑。赵琪等人连说扑克就很好，正好可以斗地主。
芮秋见他们情绪玩得正高涨，便也笑了，自己转身去卧室给芮小弈打了电话。
芮小弈已经后悔了，只是碍着颜面，没脸就这样出去。
“冷静了？”
“嗯。”芮小弈坐在床边在床单上写写画画。
“手上起了泡没？”
“没。”芮小弈抬起手，“就是红了。”
芮秋在手机这边叹气，“出来给你涂点药膏。”
芮小弈收了手机，慢慢挪到门边开了门，芮秋提着药箱果然站在门口，芮小弈难为情地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坏小子。”芮秋把人搂进怀里，“小时候教你的那些规矩都忘了？客人还都在吃饭，怎么可以撂下碗就走人？”
“爸。”芮小弈扭了一下。
芮秋拍了他屁股一下，哭笑不得，“行了，涂了药赶紧过去招呼同学。”
芮小弈甩下四张鬼，“王炸！哈哈哈！服我吧，服我吧！”
“我操，你小子牛掰啊，到现在还藏了这么一手，我就说呢，怎么一个鬼都没见着，你小子够奸诈的啊。”王晨强上去扑倒芮小弈，一副要收拾他的架势。
孙磊和赵琪也架上，几个人叠积木一样闹成一团。冯辰飞在一旁也笑了，他抬头看到站在一边眼睛含笑的芮秋，便起身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和他们玩？”芮秋说。
“能力太强，没对手。”冯辰飞毫不谦虚。
芮秋摇着头，笑了出来，“你啊，我也好久没玩扑克了，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好啊，如果你求我，我会手下留情的。”
“大言不惭。”芮秋笑。
四人斗地主很快演变成六人斗地主，客厅里瞬时炮弹横飞，几乎每个人手里都藏了几把炸，地主一把炸往往能引发一连串的狂轰滥炸。几个年轻人都是能玩的，冯辰飞此时竟也卸下往日的沉默寡言，和他们玩到了一块儿。
他们几个年轻人嬉笑怒骂，把芮秋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一群人正玩得起劲，芮秋的手机响了。芮秋搁下手里的牌，“你们先玩着，我接个电话。”
“芮叔叔，输得那么惨，别是想趁机逃跑吧？哈哈哈……”
芮秋笑着摇头，“你们太不留情面了。”
几个人哄笑着，说是要父债子偿，芮小弈跳起来叫嚣着说他们欺负人，然后搁下话要炸得他们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芮秋掩饰不住脸上的笑，举着手机去了一边，冯辰飞的视线随着他，嘴角挂着笑。
“喂？”芮秋靠在餐桌边上，看着那群玩闹的大孩子。
“家里很热闹啊，呵呵。”
“是啊，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芮秋换了个姿势，“你在哪儿呢？”
“刚商定了合约的条款出来，现在在车上。”
“什么时候能回来？”
“机票已经订了，凌晨的飞机，明天上午就能到。”
“那么快？昨天晚上才去，别急着赶回来，休息一天也好。”
“不是想你了么。”
“贫嘴滑舌，多大年纪的人了，说这话也不嫌羞。”芮秋笑着给自己榨了杯果汁。
褚博睿在那头也感觉到了芮秋不错的心情，芮秋的情绪总影响着他的心态，此时此刻，褚博睿只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多岁，满腹绵绵的情话脱口而出。
冯辰飞转头看向芮秋，对方正捂着额头笑，“少不要脸了。”
“冯辰飞，你怎么炸我啊啊啊啊啊。”赵琪大叫。
“哈哈哈，活该活该。”当地主的王晨强指着他大笑，“让你老追着炸我。”
冯辰飞的心思完全不在牌上，由着他们笑闹。
一旁的芮小弈推了他一下，“冯辰飞，到你了。”
“嗯。”冯辰飞收回视线，低头出牌。
芮小弈语调平淡地开口，“我爸的男朋友。”
冯辰飞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挑着眉毛回视他，似乎有心看他反应。
冯辰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淡淡开口，“我知道。”
因为第二天上午没课，冯辰飞一大早要去商场，他打工的地方离这里又近，芮秋就留他在这里夜宿，冯辰飞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