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偏逢连夜雨
“呵，再多百米路程我们就交代在这里了。”宝蓝色眼眸中的银光隐匿，又恢复一片莹然。
动作有一瞬的停顿，支撑着身边的人，楼墨月给闭上眼睛的水澈擦汗：“真是乱来。”话语中是不掩饰的担心和责备。
深吸一口气，水澈将那个男人拧到身前。果然，背对他的男人宽厚的背上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周围的肌理跳动，伤口上被这个男人自己覆上了一层薄冰，没有血液流出。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停顿，这也足够让水澈知道刚才在他们进入到这安全的石洞时这个男人转身挡下了什么。
修长莹白的手被抓住，楼墨月转过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模样：“莫要忘记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好，你告诉我，我们现在所处什么样的环境？”难得的，向来温润无比的男人语句里面含着些微的暴虐。
将手中属于另一个男人绝对不柔软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楼墨月露出一个带着邪肆的满意笑容：“你在心疼我。”
抽出手，水澈拉住满身都散发着魅惑邪意的男人耳边滑落的发。轻柔地将那几缕发丝绕到对方耳后，声音已经在控制下敛去了暴虐：“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了我的问题。”他想将那个男人的身体转过来，只是有些力竭的水澈根本无法扳动不配合的墨月。
偏偏对方还用带着满意和情挑的眼神看着他，唇角勾勒出的绝对是比平日里更加真实的笑意。
宝蓝色的眼眸中聚集起愈加明显的风暴，如有火焰跳动：“我们所处的环境……”水澈声音显得有些低，因为体力不济而有些沙哑，“我们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着危险的杀阵，不知名的对手。只是一个疏忽就有可能丢了两个人的性命！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有一个人保持绝佳的状态，不能……”
唇齿间那个男人霸道的气息一点点侵入，水澈在这个霸道却一点都不暴虐的吻中慢慢平静了心态。手臂躲过对方背后的伤口，紧扣着对方的腰肢。在光线昏暗的石洞中，两人的呼吸交错。
抹去唇角的湿润，水澈轻喘：“对不起，是我过于担忧了。”
他们不敢随意倚靠在石洞的墙壁上，两人相互倚靠在一起。楼墨月轻笑：“澈儿是心疼我。”
看到男人脸上自信的表情水澈心中唯一所剩的不好情感也消失，他的确是过于紧张了。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让重生以来几乎一直将所有事情掌握手中的他有些神经紧绷。修真路途本就不平坦，更何况他们选择的路并不简单。
“走吧，去看看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
“或者说，是谁在用这样的方式‘欢迎’客人。”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就突然出现一个青色身影，模糊到面目不清：“两个不过凡仙的小娃娃，连修真者的气息都还没有褪去。”
“能进来不就可以了。”另外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发出，回荡在石洞中显得很是苍老。
在水澈和墨月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眼前的景色已经变化，无法转头，神识也散不开去。他们面前的是两个垂垂老去的仙人——身上散发慑人的威压，人却无比苍老。在仙界，极少见到垂暮的人，连中年人都很少见到。更何况，是两个修为不低的仙人。
“呀呀，表情还真是可怕。”穿着一身青色衣物的老者从打坐的状态站起来。打量货物一样的眼神，让楼墨月脸上邪魅的神色显得有些嗜血。看到水澈，表面上依旧温润如玉的男人脸上温和，老人竟生生打了个寒战。
他神神叨叨地嘀咕着：“最讨厌的就是接触这样的人了。”转过身，敲了敲另一个正在打坐的老人的脑袋，“老头，接下去怎么做？”
那个老人没有睁开眼，听得很清楚更加显得苍老和虚弱：“你保存点体力，要怎么做还用我教你？”
“真是无趣。”不再理会那个打坐的老人，青色衣服的老人显得很开心能看到人。在转了几圈后，摸了摸下巴，“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虽然表情可怕了些。”
看着老头指尖凝出成一根银色的针，然后布满皱纹的手缓缓伸向楼墨月的眉心。
“你要做什么，那是什么？”水澈的话语依旧很轻，老头子地手却不由一颤。
状似害怕地拍了拍自己单薄的胸膛，凝聚着银色针尖的手指动作小心翼翼：“就说最讨厌你这样的人了。”赌气一般说了这句话就扭过头不再理会水澈。认真看还是能够发现，老头的神色变了一下。
水澈宝蓝色的眸色慢慢变浅，像是有冰漪一点点覆盖了那温润的湖泊。因为双向灵魂契约的关系，水澈能够清清楚楚感受到墨月灵魂上受到的痛苦。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两个人，而这就足够了。足够他心疼得无以复加，那个强悍的男人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死死咬住的牙抑制住从喉口里面溢出的痛吟。
那根白色的针侵入他的精神领域，直击精神领域中心的灵魂。反抗被轻易压制，然后那银白色的针如碎掉的玻璃渣子，全都嵌入了他的灵魂中。用全部的精力抵抗那种疼痛，以及抗拒着嵌入他灵魂的明显不是好东西的银针。
“吁……”老头躲开水澈的眼光，“呵，竟还清醒着。”
“小心——”打坐的老头将青色衣服的老头拉到一边，睁开的眼睛一个竟是灰白色的。他脸上满是兴味，看着挣脱了他们精神束缚的男人。
将全身肌肉都抽搐着的男人拉入怀中，水澈脸上的温润早已敛去，剩下的是让人不敢直视的模样。这样的人，对谁都温和，脸上的表情温润眼色柔和。就是这样的人，愈加不能惹。你无法想象，这样如神人一样的存在在受到刺激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的“魔物”。
“真是危险。”青衣老头看到自己所站的地方被不知什么东西刺破，留下空气波纹此时还在抖动。他委屈得把脸皱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就说最讨厌了。”
“墨月，感觉怎么样了？”水澈轻柔地吻去墨月额角的汗水，覆盖着一层冰漪的眼眸却一转不转地看着那两个老头。
陌生的地方，修为无法比拟，一个完全竭力而一个比全身竭力还让人担忧。不知名的状况更加让人心有惴惴，他们两人如今的状态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了解也无法逃脱。
微阖的浓紫色眼眸中卷起黑色风暴，即使是在最危险的境地，自己落到如此模样，楼墨月也不会让自己在气势上输掉：“你们要我们做什么？”
第03章：交涉
“你要我们做什么？”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痛苦挣扎过后的喑哑，他倚靠在一旁浅色衣物的水澈身上，神色间是满满的自信。
那只灰白的眼睛中露出可怖的神色，最后满满暗下去。老头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是越笑越大声。苍老的声音如破败的拉风箱正在鸣着，带了些许的疯狂以及空洞。他坐在一开始打坐的蒲团上，笑过后苍白的脸上透出一点红润：“如果是你们两个，说不定还真能做到。”自言自语一般，他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看着水澈和墨月，思绪翻腾。
青衣老头也坐在蒲团上，自独眼的老头说话开始就安静地在一旁。有些忌惮地看着水澈，他果然还是最讨厌——或者说是害怕，这样类型的人。
“他中了魂针，是我们特创出来的。要破解魂针，只有两种方法。靠我们，或者待他的修为到达仙王。”老头一点都不急着说自己的目的，只是慢慢分析着水澈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魂针是由青老头控制的，若是他魂灭那么被种下魂针的人也活不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有最多三千年——三千年，再天才的人也无法从凡仙修炼到仙王。”
感觉好多了的墨月动了动身子：“重点。”他没有显得不耐烦，那样的态度没有礼貌或者说是狂傲。一点都没有受制于人的模样，坦然自若。
“小娃娃不要那么着急，这里难得有人进来。”青衣老头插话，眼神没有敢放在水澈身上。
水澈擦去墨月额上的汗水，此时的表情与墨月似笑非笑之时有几分相似：“或者你们不愿说重点的话，回答一下你们还能活多久。”
两个老头一脸不可思议，青衣老头咳了几声：“喂，你和他们说，我不说话了。”
在独眼的老头还在想着要怎么说的时候，他们就听得那个温润的男人继续开口说道：“外面的阵法阻挡别人进来暴露了你们的虚弱。一开始我以为那是虚实相合的阵法，如今看来，那是两个阵法叠加起来了。”
“我们被人禁锢在这里，整个星球都是他设下的阵法。因为某些原因，这个星球上面的仙灵之力在五千年以前突然枯竭。我们最多再坚持三千年……”
说到这里，四个人之间突然一片寂静。独眼老头看着水澈微阖了眼眸，眼睫遮住了他所有神色。他们看不清相互倚靠着的那两人的神色，心中竟不由有些忌惮——明明对方不过是刚渡劫的凡仙。
“你们要在三千年里面找到他，并且告诉他‘它醒了’。”
“凭什么？”楼墨月站直身体，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收紧的下颚线条已经放松，唇角勾起凌冽的弧度，“五千年以来你们体内的仙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吧，否则也不会形态苍老。”
青衣老头从蒲团上想站起来，却有不由坐下：“你中了魂针，如果拒绝就会……”
打断他的话，墨月带着冰冷的笑意：“会死？你觉得我更愿意选择哪一种死法……”
“按这阵法来看，要我们找的人至少是仙王修为的。三千年，作为小小的凡仙如何见到对方。我们与三个大门派都结怨，想必一出现在仙界显眼的场合就被杀死。”水澈声音淡淡的，不带情绪地叙述。
独眼的老头皱着眉，而青衣老头瞪大眼睛：“可是你们的关系……”从这两个人出现在这个星球在这里打坐的两个老头就已经知晓。待水澈和墨月冲破外面的阵法到达石洞的时候，他们两人算是真正“看到”了水澈和墨月。当然，也没有错过两人在石洞中的吻。
楼墨月挑眉：“正是因为如此，你会让心爱之人受到威胁？”
听到“心爱之人”四个字的时候水澈眸中闪过光亮，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笑，挑起墨月的下巴对两个老头说道：“自然，我也不会让我的心爱之人受到伤害。”那四个字由水澈缓缓说出，带了一股难以言明的缱绻之意。
“既然要找人，先把对方的姓名告知才好让我们决定是否帮忙。”水澈说得随意，听的两个人却不敢随意应对。特别是，墨月还带着邪意地加了一句：“这样的状态，可是我们占据优势。”
在仙灵力一点点耗去的五千年里，他们为了压制那个开始苏醒的东西已经让自己变得如此苍老。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如果压制不了“它”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他们已经尽量少得透露信息，从楼墨月的话中他们却明白对方已经多少猜到了自己的顾忌。
在最初，不了解自己身处哪里，陌生的环境、受到限制的能力都让水澈和墨月精神紧绷。而在与眼前以打坐的姿势坐在蒲团上的两个老头的交谈中，他们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将劣势转化为优势。
“好吧。”独眼老头闭上他唯一明亮的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满是坚定，“那个人……我不知道怎么说，那个人我们连他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他的修为不仅仅是仙王，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仙王的巅峰状态，五千年他一定已经成为仙帝。他是一个传奇的存在……”顿了很久，“他的名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仙君修为。用短短一万年不到的时间，就从仙君跻身到仙王境界。他出现的时候都以斗篷遮盖全身，带着半面的面具。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叫他‘隐’。”
“就这些？”楼墨月的声音里带着讽刺，“这个人把你们禁锢在这里。”
“对，就知道这些。”青衣老头变扭地说道，“可这就足够了。”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隐简直是被神化的存在。至于其中的蹉跎先不说，这样神秘的人，被人知晓的就是他故意透露出来的。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见到，能够与那个人之间发生神秘就足够了。
楼墨月点头：“三千年，找一个修为极高，只知道名字叫隐的人。在仙界。”
“墨月，这听上去不错。”水澈笑笑，“真是个大的挑战，两位让人尊敬的仙王前辈，你们难道就打算让我们带着魂针去寻找那个人，仅仅凭着我们两个人？”
仙界有多大，关于隐的信息那么少。在仙界没有任何势力，甚至与几个大门派关系僵硬。
被称为前辈，两个满脸皱纹的人脸上显得很是尴尬。的确，这样的说法简直像是痴人说梦。别说是这两个人的修为境况，作为仙王修为的他们都不敢保证能够在仙界用短短三千年找到一个神出鬼没的人。
“我们会帮你找他，有前提条件。”水澈想了一会儿，说道。
“找到并且带来。”独眼老头强调。
果然是仙王即使与世隔绝那么久该有的警觉性依旧存在，水澈坦然一笑：“如果前提条件你们答应的话。”
“除去这个男人体内的魂针？”
水澈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容，带着几分狡诈：“还有——红焱宇石。”
第04章：神龙冢
“你怎么知道……”后面的话被独眼老头瞪了一眼后没有说出来。
水澈轻笑着：“果然。”红焱宇石的存在只要是炼器的修真者都知道，它是所有炼器者都梦寐以求的材料。流光在他们进入这个地方后就开始散发出灼热气息，水澈猜想这里有红焱宇石也不过是脑中忽然灵光闪过，没想真猜中了。
独眼老头又狠狠瞪了青衣老头一眼，才说道：“那是红焱宇石，却又不是红焱宇石。”
“什么叫做是又不是，这东西还能变化不成？”不是阵法中的物什，物质的属性是既定的，哪会那么容易就转化。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跟我来吧。”老头不知在身旁哪里摸索轻按了一会儿，一旁的石壁上面打开一个口子，没有光线。“这里的石壁材质都是特殊的，精神力无法透过。这一切都是天然的，所以在仙灵力枯竭后阵法还能坚持那么久。”
老头一路上面慢慢跟水澈和墨月解释着这个世界，就像已经放弃了所有戒备，如一个慈祥的长者。当然，水澈和墨月都不会这么想。墨月微眯了眼眸，不想让人知道红焱宇石的存在，在他人知道之后却有显得坦然起来。
在不算狭窄的甬道中走了一会儿，他们感受到从前方传来的几丝凉意，还有隐隐的光芒。随着凉意的增强，他们看到了老头要让他们看的东西——由一匹布团成一朵层层叠叠的花，半透明的黑色布匹，看起来柔滑而华丽。层层叠叠的花瓣上面有细致的纹路，精致而典雅。
这朵“花”开在一个口径不过三十几公分的石潭中，淡淡的光芒是从它半透明的体内散发出来的。让它浑身都笼罩着一层神秘，还有一种低调的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