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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唐明月上——by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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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梦……不是梦……不是梦!

(父皇!)

他微微张口,唐月的舌便毫不客气探了进来。

唐礼是生平第一次,又是被心想了多年最爱的父皇吻着:从脚趾头到头发丝,都被无比的欢愉和感动、幸福充斥。为此,他甚至忍不住想要落泪。

过于激烈的情感使得唐礼颤抖着,动弹不得。

他终于阖上眼,饱怀了对世间所有神明鬼怪的感谢,享受起这个长久的吻来。

这是父皇……

是自己的父皇……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唐月历练无数,吻得唐礼除了被动的投入别无他法。

“唔……唔……”

唇齿相接,呼吸相错。

毫无招架之力的唐礼,根本忘记了还有内力帮助呼吸一说,傻乎乎得憋得眼冒金星了,还想着不能让父皇觉得无趣,生涩无比的小小回应了一下。

然而这个小小的生涩的回应却让敏锐的唐月捕捉到,他终于退开了自己的唇。

“噗……哈!哈……”

唐礼得救般大口喘气。水润的眼,绯红的颊,微张的娇唇,四散的青丝,让这个长了一张青涩稚嫩脸庞的孩子看起来格外诱惑。

他只盯着气息分毫不乱的唐月,羞涩无比,小声道:“父皇……”

父、皇!

唐月如遭重击,满腔的柔丝灰飞烟灭。

沉浸在幸福里的唐礼犹自害羞,自然没有发现唐月神色有异。

唐月看看怀里微颤的少年,含娇带羞的眼神,如坠冰窟。

“小礼,你,”他抿嘴,然而再一次感受到少年的气息,更是心冷,“你再睡会吧。今天就不出宫了。朕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先走了。”

言毕,披衣离开,未曾停顿,亦未回首。

而唐礼惊喜交加,动也没敢动,等待唐月离开好久,才从被子卷里钻出来。他捂着自己的嘴,顶张红脸,乐得满床打滚。

被父皇亲了!他被父皇亲了!

不比唐礼,唐月如今也极失态。

不过是想着玩玩而已,怎么就……

当初发现自己感情不对时,只觉得好玩,但真发生了,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失魂落魄地游荡在朝阳宫里。荡着荡着,他第一次厌烦起一成不变的景色来。

“来人!把这里全部拆了!”

懊恼,后悔,无力,挫败……深深笼罩着唐月。

事到如今……

他苦笑。

第28章:质。

晨曦透云。

唐礼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床里。他闭上干瞪了一宿的双目,只觉得酸涩无比。

凝神细听,英华同喜乐已经在走近。这表示他该起床梳洗,正式开始新的一天。也表示,他又空等了一夜。

昨晚,父皇仍旧没来。

这已经是第八天了。

那个黎明里的吻之后,父皇就再也没来陪过他。甚至,白日里想见父皇一面,也从轻而易举变得困难重重。他每次去朝阳宫,得到的永远只有闻侍卫一干人带头的回绝和交叉挡在他眼前的冰冷的刀枪。父皇拒绝任何人再轻易步入他的朝阳宫,而给出的理由是:朝阳宫在大修。他本以为这只是托词,但那些源源进出的工人、木材、石泥砖块,以及手中白纸黑字,都表明这是事实。

他不太清楚那些一惯架空父皇,不给予父皇任何实权的人,这次怎么会听话的由着父皇将他的皇帝宫殿大修大改,不曾提过半分驳议。他只知道一件事,而这让他在从父皇的亲吻所带来的各种美好而迷人的可能里沉醉不醒的心,被狠狠冻结。

父皇在躲他。

他不是没有见到过父皇,以他在唐月身边安插的人手,唐月就算是看书看到了哪一页第几行,他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何况唐月的行踪?他循迹而去,总能够拽住唐月的影子。只是这些天唐月的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让他那些憋闷在心底的话语只能再次憋闷下去。

最初,他以为这只是害羞。因为,他也是怀着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去寻找父皇——想要被父皇目光紧紧注视,又觉得被那样的目光注视只会让他的脸烧起来而想要遁地逃走。所以对唐月的躲避,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而他自己也还处于惊喜交加,头脑不清的状态。

只是,这种单纯的想法在他终于跟唐月的眼神对上之后,就和他所有的兴奋一起,碎得彻底。

那天,他在碧波湖边窥见父皇和其他人在谈笑,正要上前,父皇的目光就无意间扫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接。

那是一种,看见了就想要远离的,让他痛苦得想要停止呼吸的眼神。那是只有看到了下意识就想避开的厌恶的事物才会有的眼神。

唐月迅速的转开了视线。

被,父皇厌恶……

这想法一浮现,就像被打翻的砚台,泼出大片大片的黑暗罩住他的所有,浓重粘稠,将他陷入一个墨色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答案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去问。

在父皇犹恐避之不及移开了目光后,唐礼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用从容的姿态和浅浅的微笑度过了之后的几天,直到今天。

他用力眨眨双眼,想要缓解下双眼的疲劳,却是徒劳。

喜乐已到了门口,轻声唤道:“殿下,殿下。”

“进来吧。”他道。

喜乐推开门,英华端着热水,身后跟了一列捧着衣物的宫侍鱼贯进来。一阵窸窸窣窣后,宫侍们放好东西,都轻手轻脚退出去,只留下喜乐和英华。

喜乐挑开床帘,再唤着:“殿下,请起。”

唐礼抬高手,让喜乐小心地把他扶起来。他表情木然,眼神空茫,对英华举到他面前的今天要穿的几套备选衣服之一置之不理。

似是过了很长时间,他从自己飘忽的思绪里回来,才发现英华和喜乐两人一直跪在他跟前,一人一套衣服捧过头顶,等候他的选择。

两人手臂早就酸痛,却是纹丝不动,神情都是保持着一模一样的沉静。只要殿下不发话,他们就没有任何资格挪动分毫。

唐礼伸手挑起英华手里的衣服,两人立马起身,手脚麻利动作轻柔替唐礼着衣。

“父皇他,”唐礼沉默了半响,还是开了口,“昨晚在哪里?”

喜乐瞥眼英华,英华跪下去给唐礼整理袍子褶皱,他只好小心禀报:“昨夜里,陛下去了……去了鈡妃处,直到刚才才离开。”

刚才才离开啊……就是说,父皇在那里过夜了。难怪不到自己这边来。

唐礼漫不经心想着,没有察觉到自己眼里的狠厉。

英华和喜乐不安的看看唐礼,对望几下,不约而同保持沉默。殿下对陛下的心思,他们是知道的。只是,就算知道,他们也无权置喙。

但,殿下前几天那样高兴,现在却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他们感到……心疼和,害怕。

殿下的心肠到底是怎样,他们两个近身的人自然远比其他人都清楚。最近,绝对不能让殿下有一点点的不快,只怕也得给下面的人好好敲敲醒。殿下惩罚人的法子多了去了,而手段怎样,说句不好听的,令人发指都还不足以形容。如今这副样子,但凡一点小错,只怕……

两人不由微微哆嗦一下,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相同的决心。

“殿下……”英华犹豫了半天,道。

唐礼眼珠滑过来,盯紧她。

她冷汗突然就冒出,不由吞咽了几下口水,才颤抖着继续道:“殿下,您脸色不太好,用不用请御医来看看?”

“不用。”他转开,凝紧床前摆着的一溜紫木架上某个雕花,仿佛想把那雕花看平了。

“殿下……”

“我说了不用。”一句陈述句,足以让两人“噗通”跪下,前额抵地,大气也不敢出。

唐礼今天不用去练武场,所以换回了常服,一身是长袍广袖,云英留华。

他照常去跟临妃请了安,用了些早膳后,失了去先生那里的兴致,便随便在宫里逛荡。

深冬的皇宫,满目的冷硬枝杈,断桠残雪。踩上去都是“嘎吱嘎吱”,让唐礼生出一种摧残的乐感。这感觉,让他的心稍稍好过了些。

其实英华说的没错,他是该找个御医看看。他早晨窥到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的人时,不禁冷笑。这就是自己现在的样子吗?还真是……难看。不过脸色难看而已,还不算什么。

这里……

他又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

这里,才是他需要看御医的地方。不知道里面是出了什么问题,总是一阵一阵猛烈收缩,让他几乎喘不过气。痛?不对,他很清楚心痛是什么滋味。而现在,并非是心痛。至于到底是什么,他没心思知道。

要是,要是是心脏出了大问题,像那个十五皇弟一样活不了多久就好了。如果御医来说,自己活不过明天之类的,就更好了。那样的话,父皇一定会来的吧。坐到自己的床边,握住自己的手,眼里只有自己,心里也只有自己的话……那该多好……

他笑了笑,更加用力的压住心脏,用种想要挖出心脏般的狠劲,死死向下。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英华两人只差呼出声来——他们殿下脸上浮现出一种他们极为熟悉,也极为害怕的神情。

唐礼放下手,淡淡道:“英华,父皇现在在哪里?”

英华掏出个小哨子,凑近嘴边吹了几个无声的调子。这是受过特别训练的她和部分人才听得懂的暗声。她侧耳听了片刻,道:“陛下现在应该在尼未廊前。”

尼未廊……

唐礼脚下轻点,飞掠而去。

低温的风格外凛冽,加上快速移动,更是冷得刺骨。风如刀割,再恰当不过。

他第一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武功底子,调运了全身内内外外的力量,朝着那个方向去。

他突然很想知道答案。父皇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念头吻了他,又是带了什么样的想法,厌恶着他……反正都被厌恶了,不是吗?那么,在他如父皇的愿望死去之前,他应该能够得到答案吧?

老远,唐礼就把尼未廊上那个慢慢前行的人影刻进了眼里。

那个人一贯散着长发,身上是冬季里除了睡觉沐浴外就没离过身的厚厚的皮毛,双手拢在收了袖口的袖子里,据说是为了防止风灌进去,脚上也是加层加绒的长靴,或者他的怀里还揣着个精致却朴素的暖袋。

那个人还是永远都温温柔柔的笑着,即使是他自己一个人,也是笑容满面,眼里带了一种能融化万物的轻软,令人不由自主去相信他。

看见唐月的这一瞬,他恍然明白心里的怪异从何而来,他不是不心痛,而是——因为太痛反而不知道痛为何物了。

第29章:重。

唐月慢悠悠的走着,欣赏冬季里万物萧条。在这些枯萎的植物下,沉睡着惊人的生命力。只要春风一过,便是满目的蓬勃。

走到尼未廊尽头时,他听见了一声颤抖的呼唤。

“父皇。”

唐月停步,叹气,还是来了啊……他慢慢转过身去。他身后几步远的长廊上,少年孤零零站着,咬紧嘴唇,眼眶泛红,把自己紧紧看着。

唐月想,自己大概不会忘记这一幕了。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孩子,他向来是问心无愧,但直到唐礼站在那里,用一种复杂到他看不懂却也觉得深沉浓厚的眼神与他四目相望时,唐月才恍恍惚惚觉得,他好像对这孩子做了些过分的事情。小礼身上笼罩着无比的委屈,无比的悲伤,跟无比的绝望。似乎已经濒临崩溃,只要再给一点点压力,这孩子就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彻底消散。

“父皇,”唐礼深深吸口气,他必须紧紧掐住自己,才能避免自己的失控,“父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唐月还是笑着,点头,“你问。”

唐礼再深呼吸几次。他不得不这样做。他想过,在他见到了父皇眼里的……厌恶后,他跟父皇再见面时,父皇会怎样对他。只是那些里面,没有一种是现在眼前这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平静与温和,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丝毫没改。

他听到自己要哭出来般的发问。

“父皇,那天,你到底为什么吻我?”

——

唐希倚栏而坐,怔怔发呆。

她很少会到这道闵轩来,只是今日,不知不觉到了这里,不知不觉坐了下来。

道闵轩三面放空,一面靠山,本就阴凉。时值冬季,这轩地又高,对面几十株苍松,黛色参天遮断了眼界,树杈间露出碧瓦几匹,朱楼一角。水石清寒,凉意丝丝侵体。她不禁打个寒战,清醒了过来。

苦笑一番,却也无法可想,只得加深了笑里的苦意。

原因无他,她出得门来时,得了二皇兄叫人递来的条子,便孤身一人紧赶慢赶去了那条子上说的地方——式传堂。但到了地,却不见人影。

唐希这才觉着这人迹罕至,静然无声,心里簌簌的怕起来。莫不是又惹到了皇兄不高兴,皇兄整她来着?她也不敢随意乱跑,只裹紧了衣袍四下里望。

倏忽,一个人猛然从后面抱紧了她!

“啊——!”她吓得一哆嗦。

“小希,是我!”唐重不耐烦的加重了力道,勒得唐希痛呼出来,却也停下了慌张的举动和刺耳的尖叫。

“皇皇皇皇皇兄——!”

“别动!让我就这样抱一会!一会就好。”唐重恶狠狠地说。

“是。”唐希忐忑不安,被唐重这样紧拥在怀里,让她紧张万分。耳边的呼吸声,温温的气息,让她又觉得恼羞万分。可是唐重积威甚重,她又惧怕万分。一瞬种种情绪交杂,她只顾自己,便也忽略了唐重面红耳赤的样子。

“小希……”他低低念着这个只有两人单独在时才会唤到的昵称,百感交集。

“小希,我要成亲了。”

当初他直接同嫣妃叫板,也并非是说他绝对不成亲。他只是觉得,他的皇妃该是另一个人,一个不在那些等待他挑选的画像里的,早就出现了的人。只是这感觉朦朦胧胧,他自己分辨不清,也或者那时他早有所觉,只一直骗着自己也未必。

这朦胧的感觉,在他怀里这个人受了重伤时,才瞬间清晰。

他不是不想成亲,只是他想要与之结衔的,却是……正在他怀里偷偷挣扎的人。

这是个他大概永远也不能得到手的人。他想要携手的,不是那些名门闺秀,大家小家的千金碧玉,而是他的皇妹——比他小了半年多的,被他从小欺负到大的,虽然胆怯懦弱却羞涩美好的小希。

“那皇妹我先恭喜皇兄了,不知道是哪家的佳人能够得到皇兄的欢心呢?想来定是有着十分过人的独到。”

对,那个人是很独到。她是他看过的人里,最像小希的人了。虽然外人无从分晓,他却在看到那张画像时霎时抓到。

他没有办法拒绝这场亲事。华国从古至今,没有哪个皇子在立冠上还是孑然一身,独自行礼的。立冠的同时,他们牵手的人就是他们的正妃,他们成年礼的另一个象征。他同唐空的争夺,必然延伸到他们的妻子和妻子身后的势力里去:这是他和唐空为了那个位置所必须付出的代价。而小希……他怎么敢,有那个勇气去把小希紧紧束缚在自己身边?他满手满身,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踩踏着多少人的尸骨。他满腹毒计,心思恶毒,整天想着如何赢取人心登上大位。这么肮脏的自己,并没有资格站到小希的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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