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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唐明月上——by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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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心儿!呜呜……”

她的心儿啊!

那个乖巧动人的女儿,她的第一个孩子,她的掌上明珠就那样消失在这宫里。

她华美的衣裳沾满了湖底的淤泥,她美丽的小脸蛋被泡得面目全非。她的眼睛再也不会望着自己,她再也不能拽着自己,甜甜撒娇:“母妃!”……

安妃双眼肿胀,颜面苍白,朱唇黯淡。唐心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折磨着失去了爱女的她。

“我的心儿啊啊啊啊……”安妃哭号着,无法停止自己的悲痛欲绝。

唐月来过多次,每次想要进门时听着她的哭声都退了步离开。

有些悲伤,是不允许他人碰触的。

安妃不是不知道唐月的数次徘徊,但她不想理会。

要不是皇帝如此无能,要不是唐月,又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谋害皇室子女?!

她在唐心的身边安排了层层好手保护,唐心依旧沉了湖,说这其中没有其他皇子的作用,谁信?

她的唐心,明明对于皇位没有任何威胁,他们那些人竟然还是看不过眼!她的女儿就这样被阴谋夺去了性命……

安妃哭得累了,也不起身,就那样侧躺在地上,双目望着平罗宫的高粱大椽,茫茫然不知何处,混混状不得清醒。

唐心。母妃的女儿啊……

安妃想着想着,又是悲伤涌上心头。然而更有一股不甘与仇恨,燃烧得旺盛。

沙哑的声音惊醒了守在门外数天来一直胆战心惊的宫侍们,“来人!本宫要梳洗。”

点红了朱唇,亮丽了面颜。云鬓飞簪,绫罗锦绣,重回此身。

安妃看着镜中人,眼光点点,却是笑靥。

心儿,母妃一定帮你报仇,我抽了他们的筋骨,扒了他们的血肉,统统给你祭奠,可好?

“安岳先生呢?”她问。

安岳正是唐心的老师。安岳是父亲举荐入宫的,教导了唐心数月,深得唐心的喜欢。她却不喜那个安岳,只是看着,就觉得此人周身的光也被吞了些样的黯淡。只是这人有些奇异之处,她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如是没有——就在那些侍卫们之后祭给唐心。

宫人战战兢兢回答,“早在数日前,那时娘娘您正在哀痛之期,我们通报也未得回应,先生便自作主张走了。我们没得娘娘您的首肯,自然不能就那样放走了他。只是……”

安妃现在心情刚刚平复,并不生气。她扶了扶簪花,“说吧。”

宫人们私下对视,竟是无人敢说。

“怎么,”安妃瞥眼过去,“看本宫失了女儿,就没必要听从本宫了吗?”

重话一出,吓得宫人们连连告求饶命。

安妃挂了一张冷脸,“反正本宫痛失爱女,情绪不好,拿下人们发发脾气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

立马有胆子大点的宫侍说道,“娘娘息怒,大悲大怒极为伤身,请为玉体着想啊。奴婢这就告诉娘娘您。那个安岳不知是有什么妖邪的本领,我们拦了他路的人未近他身三步便突然倒地而亡了,甚为可怕。这是怕惊了娘娘您,奴婢这些下等人才不敢多嘴的,还请娘娘大发慈悲啊!”

又是一片叩头声。

看来这个安岳倒是有点意思,只是却走了,也罢。

安妃不再想着这些,换上楚楚的哀伤神情,前往朝阳宫。

唐月虽然不握实权,但身份依旧存在。

而她,需要另一个孩子来巩固地位以及,复仇。

唐礼喝完了药,在临妃的帮助下躺好,闭上了眼。

临妃替他掖好被角,又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才慢慢退了出去。

这诅咒了整个皇室的恶毒人也不知何时才能受到惩罚。看到唐礼虚弱不堪的样子,她就心疼。前几天他正在她的跟前说着趣话,突然就僵直,接着一身鲜血淋淋倒在了地上。

吓得她立时昏了过去。

醒来后就急急跑去,从太医口中得知并无外伤才放了心。

没多久,碧空就带了消息,说是那些个皇子公主都差不多的境地才觉出不对。

想来又是哪个心切的妃嫔或者官员用了狠毒的手段所致。

临妃搭着碧空的手,偎在软榻上。这几天忙着照看唐礼,她并没有怎么休息。此时疲惫慢慢涌上来,她沉沉睡去。

第17章:利。结。

唐礼觉得全身虚弱不堪,连动根手指张张嘴唇都极为费力。他好不容易才保持了清醒的头脑,听喜乐并英华把这几天宫里的事情简要道来。

也就是说,事情还是按照他的想法那样进行了就是。

“父皇那边呢?”他耗了全部心力,问出了最想知道的消息。

“陛下像是好干净了的样子,今天刚来看望了殿下您。只是殿下那时尚未清醒。”

父皇没事了啊……这就好。虽然没能看到父皇恢复了精神的模样,有些遗憾。

看他一脸困倦不想再言,两人识趣退下。

唐礼昏昏沉沉的陷入睡眠。

即使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只要唐月恢复,他就觉得值得。

唐心的脖颈在自己手里的那种恶心的触感依旧残留,把那家伙拖到水底按进泥土的情形也还是历历在目。唐心断气后,他想了想,直接拿了自己身上的血液作为咒术引子,把除了唐月外的他所有血缘亲近的人都咒了个遍。这样的大规模,应该能够彻底转移视线。事实上,他是很想干脆杀了跟唐月亲近的人,不过也只是想法罢了。想要长久陪伴着父皇,这种阴暗的念头还是得好好按捺。

华国皇宫宫外,一少年身形的人回头看看皇宫。他戴了一顶黑纱帽,遮纱一直长到膝盖处。而他嘴角的笑意味不明。

小如,你看,你的儿子真狠毒呢。

果然就像你期望的那样,是吧?

——

唐礼收了手里的卷册,看向喜乐。

他定定道,“你说,封王?”

小喜乐点点头,“四位辅政大臣的意见还不是很统一,但大概都是这意思。因为现在大、二皇子都是将近弱冠之龄,又不是太子身份,自然不能再住在宫里。”

唐礼“呵呵”笑了两声,“这算是在逼着册立太子吗?真是,这种事他们还没商量好啊。”

这么些年了,两位皇兄居然还没争出个高下,他看着都觉得无聊。这些人居然还有心力,不时弄出点要册立太子的声音来。

谁做这皇帝他不关心,自己封不封王也不在意。只是,要是其他人做了皇帝,他的父皇会被怎样对待呢?而自己要是真封了王出了宫,还能像现在这样经常见到父皇么?

想也知道他会如何抉择。

只是,想想最近碧空汇报来的临妃的表现,他勾起冷笑。母妃倒是很想我封王出宫呢,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和闻侍卫过安逸的两人生活了。这里面,临妃的父兄又出了多少力,谁知道呢?父皇的宽容总是养出了一些得寸进尺的人。

想至唐月,唐礼的冷漠都点点成了温柔。

父皇不知道有没有为这件事烦恼,可是,又不能常在白天去找父皇……

他小小叹气一口,“继续说。”

他现在也不算太小的孩子,要是再经常去找父皇撒娇,不知道那些人又会传出他怎样居心不良的话来,到时影响了父皇对他的印象就不好了。

人多眼杂,防人甚于防火啊。

不过,幸好……

夜。

凌波宫。

唐礼的房间。

烛火早熄,熏香袅袅。

唐礼裹在被子里,翘首期盼。

不多时,“咔哒”声起。

“父皇!”他一把掀开厚厚的棉被,扑进来人的怀抱。

唐月搂住他,“下床做什么?进去吧。”

“那,父皇一起。”他牵着唐月的手钻进被子,紧紧贴近了唐月。

鼻间都是父皇独有的气息,耳边是父皇的低语,唐礼慢慢在黑暗里红了耳尖。

“小礼昨晚没有再做噩梦吧?恩?”唐月把被子往唐礼的背后压了压,问。

“没有了,”唐礼乖巧回话,“只要父皇在,我就不会做噩梦的。”

“真的没有?父皇可是听说你又在先生的课上睡着了。”唐月抵住唐礼的额头,直视着唐礼的眼睛。

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唐礼还是能感觉到父皇那种担忧认真的目光。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噩梦啦。只是父皇事务繁重,而且怕父皇你笑话我,我才……”没办法,只好又撒谎了。

但唐月听见这种话,却松了口气似地,“朕就说。你呀,要是还怕噩梦就直接说,父皇怎么会笑话你?只要小礼能够睡的好好的,要父皇陪着你睡到你娶亲都可以。”

娶亲?他才不想娶亲!父皇能陪着他像这样一辈子就最好了~

他装着怕黑,夜夜噩梦,才骗来了父皇的深夜陪伴。虽然白天不能常常见到父皇,但是只要父皇夜里得空,都会过来看看自己这个受了惊吓无法摆脱的儿子。

这种谎言,持续了两三年。想来也只有唐月这样的人才会毫无置疑的相信吧。

唐礼享受了一会父皇的怀抱,才慢吞吞开口,“父皇,今晚还要去什么娘娘那边吗?”

父皇自然不会是天天都来。这两三年,他可是又得了几个皇弟皇妹呢。一想到那些人占据了父皇,他就忍不住想要……

“今天,朕就好好陪着朕的皇儿,替你赶走那些噩梦,可好?”

一句话就打跑了唐礼所有的心绪。他又往唐月身上蹭蹭,偷笑,“恩。”

虽然父皇还是拿他当小孩子般的哄,让他有点微词。

不过,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福利。

“小希。”

唐重唤停不远处的身影。

唐希郁闷的转过身,“二皇兄。”

唐重踱到她面前,桃花眼半眯,“怎么,皇妹不愿见到皇兄我?”

“哪有?皇妹天天都期望能够见到皇兄你的英姿,只可惜皇兄是身负国家期望之人,忙碌非常。”

在这宫里这么大了,什么样的话漂亮又让人抓不到把柄,唐希再怎样也都会了不少。

“哦?”唐重挑起眉毛。

好不容易抓到这个一直躲他的皇妹,却听见这样敷衍的话。明明以前一直嫌弃这个皇妹嘴笨,现在她变得如此,为什么他心里还是不高兴呢?甚至,有一点失落。

“小希,你到底躲我什么?”不想转弯抹角,他只想知道最真实的原因。

唐希很是吃惊,小鹿般的双眼瞬间睁大,“我,我没有躲你……”声音却渐渐低下去,底气不足。

她怎么知道为什么。躲避二皇兄根本就是她从小到大的经验给她的本能:远离二皇兄,才能有平静的日子。

唐重见她这样,气的拂袖而去。满心的愤懑、无助、伤心和愁苦,都统统再度压在心下。

第18章:秘。

秋日静好。

唐礼习武完毕,敛着袖口回去凌波宫。

每天的习武对唐礼来说,只是例行公事。这些人因着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拿出真正本事来跟他对打。虽然对战结果是有输有赢,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当然他本身也并不在意。

事实上,他的武艺真正来自于他的那些私人势力。唐礼每次私下练武,都是下的死令:不全力以赴者,死。于是唐礼一身的功夫,全是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才会的手段,端的是狠毒绝辣。

他走着走着,眉头却微皱,直直盯向某个方向。

那里,坐在有着巨大树冠的茺树下的少女,正是他的皇姐,唐希。而那枕着唐希大腿小憩的人——那俊朗的外貌,硬直的轮廓,永远整齐的不带半点褶皱的华服,分明却是大皇子唐空。

唐希凝望唐空的面容,温柔从脸上的微笑和眼里的波光渗出。她纤纤玉指,轻轻触碰唐空的脸颊,一点点移动,小心万分。

末了,却又突然惊醒似地抽回手,脸红若血,樱唇微颤。

这是……什么心情?

不过是偶然碰见了皇兄,压抑着莫名其妙雀跃的心情与他闲谈。

而得知皇兄为了封王之事被给了许多压力,看他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居然隐隐透出疲惫之色,于是拉着皇兄到这人少的地方,遣退了两人的随从,生平第一次强硬的要求皇兄借着这片刻稍作休息,这才……

眼前又映过唐空刚刚惊讶之后大笑的表情,唐希按着悸动的胸口。

怎么办?这到底是怎么了?

唐礼嗤笑一声,不再看两人,却吩咐了喜乐找人把两人看着。

喜乐自然省得,退了。

皇姐,看来我们果然留着相同的血脉。要是二皇兄瞧见,这结果如何真值得期待呢。

是夜。

唐月轻轻唤了唐礼好几声,唐礼都没醒来,睡得安然无比。

唐月小心拉下唐礼缠在他脖子上的两只小手,塞进被窝。

之后,他盯着怀中的唐礼,一夜无眠。

将近天明时分,唐月这才慢慢撑起半个身子。

他把唐礼的寝衣褪了半分,目光黏住在唐礼的右背上部。

那里,少年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一弯黑色的月轮……

唐月的指腹摩挲着那弯黑月,触手光滑,仿佛是胎记一般。然而唐月面无表情,连眉梢都是冰凉刺骨。

这个痕迹,还在。

唐月在这宫里最关心的,莫过于孩子们。

上次的咒术事件,他表现出的难过不下于痛失爱女的安妃。

那天偶然见到这黑月后,唐月便知道,咒术事件没有结束。唐礼从小爱粘着他,是以他就算不说了如指掌,但至少,唐礼哪里有什么胎记他却是知道的。这黑月,明显是后来才有的。而推了下时间,正是咒术前后。

他仔细探看过每个孩子,却没有哪个有着任何后遗症——除了唐礼的这弯黑月。

他担心唐礼,又不懂咒术其法,所以几乎夜夜都来看看这个孩子。不然,以唐礼那拙劣的借口,哪里能够让他如此三四年?

末了,唐月轻手轻脚从密道回去朝阳宫准备早朝。

而唐礼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醒来。他伸个惬意的懒腰,昨晚睡得好饱。

唐礼除了父皇,厌恶给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身体。

因此,黑月的事情,唐礼本人毫无察觉。那夜夜凝视担忧的目光,他也从没发现。

他只知道,今天他将和他的手下好好讨论,如何应对封王之事。

唐月任小记子给他正好了衣冠,漫不经心的笑道,“小记子,你来替我拟旨可好?”

小记子倒是没觉得多惊讶。这位陛下的决定,不是他能够置喙的。

遣退一干人等,小记子磨好墨,蘸饱笔毫,凝神细看唐月。

唐月微笑着,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

小记子倒是明了,看唐月“说”完,挥笔即成,捏起纸张吹干,收入怀里。

唐月这才让小记子开路,早朝去也。

“起驾!”

数日后。

朝廷上争了大半月的封王之事,以众皇子封王但留宫了结。

唐月表现出强烈的想要他的孩子们留在宫中陪伴他的愿望。而对于一个几乎可以说失去了权势的帝王来说,这样的愿望实在令人心生恻隐。

况且,封王出宫本来也就不是这些臣子们的真正愿望。留在宫里还可以以辅佐父皇和学习的理由亲政,更加壮大皇子在朝堂甚至是民间的影响力。出宫?谁知道这宫里还会有什么变数。

苏相和卢相这两位,一番装模作样的口舌之争后,一致同意皇子留宫。至于封王,弱冠之后再行封名。

“你说,父皇给了苏、卢两人密信?”唐礼不急不缓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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