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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民食餮——by某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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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翦很认真地擦拭着大妖怪那根分量十足的凶兵,可觉着比起平日软软的肉身此刻变得有些发硬,甚至还变大了些?是……错觉吗?!

正是困惑不已,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丹饕的声音:“行了。”低哑的声线就像自胸腔震动而出般。

敖翦听出这声音有些不对,奇怪地抬头,却看到他的这个角度看到了从未得见的风景。强壮的男人不知在隐忍着什么而令每一块肌肉都略是着力紧绷,略带润湿的水分让皮肤仿佛涂上了一层油亮,分明的肌肉组块把这赤裸的身躯完全勾勒出雄性的刚强。

莫名的热度一下子烧烫了敖翦的手。

“快、快好了……”

接下来他慌慌张张地把丹饕的腿部也擦了一遍,然后给他穿好衣服,跳下床去提了水盆就往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跑,也许是太过慌张,被突出的门槛一拌,“哗啦——”一声,木盆的水泼了一地,他也给摔了嘴啃泥。

“小鱼?”屋里的丹饕担心地叫他。

这跤摔得恁狠,敖翦不但蹭破了手掌的皮肉,还磕破了膝盖,几片鱼鳞给粗糙的砂石刨了出来,可他没敢让丹饕知道,连忙应说:“没、没事,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我出海了,很快就回来!”

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又仔细关上门,他倒是暗自庆幸这一跤摔的挺是时候,要不然的话,他的心脏莫名其妙地“突突突”剧烈跳动,都快从喉咙里蹦出去了……

第三十章:无所思,蒲帆随风且浮沈

留在屋里的丹饕有些担心那条冒失的小鱼,既然如意珠已有小成,虽然还不至于翻江倒海,但至少也该比以前灵活才对,怎么还是那般不得要领?

看来不早点恢复不行,放这条小鱼一人,怎也是难以放心。

丹饕积蓄妖力,身躯虽然有些僵硬,但骨头基本上是复原了,他有些艰难地坐起身,虽然浑身的骨骼都叫嚣般疼得头皮发麻,他却知道经历天塌灾劫还能全身而退,他运气已经算相当好了。

抬头看向窗外,昨天下了一场大雨,早上天空放晴,他透过天空,看到远海一片青蓝。

这绝对不是鳌足塌陷之后该有的状况!

莫非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天厄已渡?

眼下找不到可以询问的仙人或者妖怪,敖翦就更加不用说了,东海这里估计除了那位海族将军并没有相熟的人,而那位海将军在最凶险的时候往最凶险的地方去了,如今只怕是凶吉难料。

不过既然危难已过,要问个明白便也不急在一时。

想那九天上倒也非个个酒囊饭袋,只知趋吉避凶,总算还有肩可擎天的神人。

查看过手与脚掌处的伤势,天火非凡火可比,就算是有辟火咒也无法阻隔。

小鱼虽然已经尽力,但凡间草药显然无法治疗天火所伤。

他要找些烧火烫伤的灵药,幸好,作为一只上古大妖,他当然也是有巢穴的,而其中更有不少好“收藏”。

丹饕一点地,泥土下一阵拱动,有什么东西在地底蠢动潜去。

正在此时,忽闻得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响起两名女子的交谈声。

“阿芳妹子,你怎么来了?”这声音是昨晚听过的那李叔的媳妇。

叫阿芳的女子有些娇羞地应答:“没什么,我家有些没用的余布头,就打了双鞋子,见阿翦连双鞋子都没有怪可怜的,所以给他送过来。”

“哟!给阿剪送鞋哪?”李家媳妇声调有些调侃的意味,“可不是看上那独门独户的小子了?”

“嫂子可别乱说,我一个寡妇家可不得清白了……”

“我怎么就乱说呢?唉,别说嫂子不提醒你,你怎么就看上那小子呢?他可是得了怪病的,浑身长了古怪的鳞片,别说把你给传染了,闹不好日后有了娃子指不定也是那副怪模样!再说了,他家里还有个瘫痪的大哥,你要真嫁了过去,还得伺候着,那可不得了!”

她们站的地方离敖翦这间小茅屋相距不远,李嫂的声音又大,而且她并不知道这里面一直躺着的“阿剪的大哥”已经醒了过来,所以这话说的也全无忌讳。

又听那阿芳犹豫地说:“阿剪其实……其实还是挺俊秀的……要不是长了鳞片,可不也与城里的公子一般吗?”

李嫂不得不承认地哼哼:“说的也是,老娘这么些年可也没见过像他那么俊的。”

“再说……他打渔可有一手,这村里谁能像他那般,独自一人撑船在大风大雨里出海,不但能平安回来还打了满满一舱的鱼?再说我看他心挺善的,也不嫌弃我家的狗娃子。要真有心,日后不与他生娃也就是了。”

“你这妮子看得可贼准,也是,这年头,要个绣花枕头还不如找个好把式,至少能把家撑起来。”

丹饕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渣,不由得想起敖翦在屋里忙碌时偶尔晃过的侧脸,俊秀吗?他不是很懂凡人的眼光,毕竟他已经数千年不曾入世。

比起柔软的皮肤,他更喜欢滑溜溜、坚硬也更有手感的鱼鳞。

蓝色鱼鳞没有什么不好,他不也是橘红色长毛的妖怪。

然而明知道凡人目光浅窄,女子小人均见鸡肠小肚,可听到她们把他的小鱼说成怪物一般,丹饕的心里就觉着不痛快了。而且那些凡人女子还一边觉着敖翦古怪,一边又心生觊觎想要得到小鱼。

一想到不知人间险恶的小鱼被这些诸多算计的女人拐骗,明明不怎么饿的大妖怪首次对人肉产生了食欲。

蔚蓝的海水像镜面倒影天空,一条破旧的小渔船在海面上飘飘浮浮,没有掌橹的人控制,随水漂流般荡漾不定。

船舷边坐了个粗布衣裳的青年,见他托着下腮,发呆地看着海面,他两条修长的腿吊挂在船边,脚掌沈在水中,好奇的游鱼凑近来啄他的脚趾头,偏他就像全无所感,仍自发愣。

海上晴空万里,今日也有不少渔船出海捕捞,隔壁李叔还没痊愈,所以敖翦今天也还是撑了他的渔船出海。

李叔的渔船其实是艘“丈八河条”,小木船上面一支木橹、一顶蒲苇风帆,相当简陋,看上去就难抵御狂风恶浪,也难撑出远海,不过敖翦并未嫌弃这艘破旧的渔船,他本身就在海中长大,对海流、风向、潮涌可说是娴熟到家,就算是长年在海边谋生的渔民只怕也比不过他。

敖翦早早把船撑出远海,避开了一块出海捕鱼的渔船。

只是他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辛勤地捕鱼,居然一反常态地坐在船舷边上发呆。

不,他不算是发呆,因为他一向想法不多的脑袋正进行着无比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奇怪了。

大妖怪明明和以前一样,可他却觉着方才在帮他擦身的时候,大妖怪变成了另外一个大妖怪。

不可怕,也不恐怖,平躺地摊开在床铺上的那副强壮躯体,有一点点他从来没见过的,受制于人的气弱。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大妖怪强大得让人无法直视,然而那一刻,敖翦却有一丝异样的凌驾之感,这让他浑身本来冰凉凉的鳞片都像被烧热了起来。

即使不过是一闪而逝的瞬间,让他的眼睛,乃至于脑袋深处,都完全烙印了那一幕。

敖翦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庆幸着之前那颗“!咚!咚”地的心脏并没有从胸腔自个儿给蹦出来。

他吐了口气,不怎么习惯看不到气泡上升的普通空气。

理不清头绪,越想越胡乱。

他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以自己的本事,就算想到晚上,估计也是想不出个所以为然,所以他决定放弃这种虽然不浪费力气但浪费时间的发呆活动。

敖翦扶住船舷的手一松,整个人无声无息般直接滑入海中。

海面上波涛起伏,透入水中的阳光也被层层地荡漾开来,光影错落间,敖翦的耳侧仿佛仍能看见柔软透明的鳍,手指和脚趾间更像连着蹼膜。已变化作凡人肤色的身体仿佛又被大海染成深蓝的颜色,浅蓝的鱼鳞覆盖在他的身躯,鲛人游动所需要的力量让他们的体态比凡人更均匀修美,身体虽然单薄但却像海里的游鱼那样没有多余的脂肪。

他灵活地翻了几个身,然后踩着水影停在了深海之中,闭上了双眼,按照丈螭教过他的法门催动如意珠。在无人得窥的海中,只见敖翦全身溢出一股清清浅浅的气息,有些细碎的薄弱,但却又似细水长流般从未间断,待化了开去,被气息融入的海水只是荡漾了一下便赫然停止了流动,以敖翦所在之处为中心,方圆十丈的海水停滞不动,就像凝固了一般,这范围内的游鱼像中了定身的法咒,被挤在看似无力的水中,动惮不得。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敖翦只是高高兴兴地提着渔网把鱼一条条收集起来,就像采树上的果子一样简单方便。

沉重的渔网昭示着丰富的渔获,敖翦觉着自己还挺能干的,有点小高兴。

之前他一直是按照丈螭教导的法门去操控如意珠,多少也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很厉害地踩着翻涌的海浪“衣锦还乡”,更为此悄悄地小小地得意了一把。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显然没父兄那种翻江倒海的能耐,好像只能把水给停住不流这种奇怪的能耐而已。

虽然这样能够抓到很多的鱼,可是龙宫里可不缺这些。失望之余,也为自己缺乏自知之明羞愧不已。

他吐了口气,开心地看到随水冉冉上升的气泡,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在认真考虑了大妖怪的食量,他决定今天要抓到更多的鱼,于是努力地海水凝固所成的范围一点一点地扩充开来……

第三十一章:日精火,不灭之久燃阳燧

黄昏日落,敖翦是用手推车把一车的鱼给运回来的,自然少不免受村人的艳羡。

在渔村里打渔的能收不少,但除了凭经验,多少还要看运气。在他们眼中,这位外来的青年显然是受到龙王爷眷顾。

敖翦很客气地跟每一个相熟的村民打招呼,偶尔还会送出一两条鱼。

村民也是些朴实的人,虽然觉得这青年生了怪病,但见他脾气好,平日里吃点小亏也不怎么计较,也算是个难得的好青年,也就渐渐没了一开始的歧视。

当然也是有人是瞧着敖翦这种软脾气。谁不知道茄子捡软的掐?

“阿剪!”

敖翦闻声停步,回头看去,一个细眉细眼男子追了上来。

“张哥,有事吗?”

这张姓男子是村里的泼皮,平日爱贪些小便宜,敖翦这么个外来的小年轻,脾气又软糯可欺,自然是被他盯上了。

“上回听说你想找些好药,赶巧了,我有个亲戚在城里百草堂做事,正好托他给你带了几贴。”他从怀里拿出个小包袱,打开来,里面放了几贴膏药,散发出相当浓烈的气味,张泼皮煞有介事地说:“这里头可有不少贵重药材,要不是瞧着你有心,我也懒得费这神!”

敖翦仔细瞧了那几贴药,闻那味儿倒觉不出跟之前的有什么不同,更别说是加了什么贵重药材,他自觉是驽钝了点,但不代表他就是个啥都不懂,人云亦云的大傻子。

于是他笑着拒绝了:“有劳张哥费心了,我家的膏药还够用,暂时不需要了。”

张泼皮当下脸都黑了:“诶!我说你这小子什么意思?!老子辛辛苦苦给你跑城里一趟求得好药,你倒是一句不要就打发了!”

敖翦见他耍赖,也没有跟他对呛,在海底那么些年,宫人的冷眼,兄长的恶言,早把他本来就温顺的脾性彻底给磨成没棱没角,好脾气地解释:“大概是我没说准,让张哥误会了。这药我真用不上,要不这样,辛苦了张哥一趟,这条鱼送给张哥,权当点腿脚钱。”他把一条大鱼用草绳穿好递了过去。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泼皮就算再怎么泼皮,对方却就像水一样绵软无力他也是无计可施。

这药确实是从城里带回来的,只不过他有心讹人,想要把价格抬高,没想敖翦连价钱都不问就直接拒绝,买卖眼看是做不成,这药除了敖翦这户之外,渔村里是根本没人要,可让这张泼皮傻了眼。

“这、这可不成……”

敖翦也似乎很是为难,可就是不肯松口,张泼皮无奈,只好说道:“唉!算我倒霉吧!便宜卖给你了,就按之前的价钱,你看怎么样?”

这价钱算起来对张泼皮还是有赚头,本来还可以往下再压点,但敖翦却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于是便也就答应了,付了一串铜钱,那张泼皮还想说些什么,正巧几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壮的渔民走了过来。

渔村里的人都知道张泼皮是个地痞,而敖翦一副柔弱可欺的小身板,往那一站,完全不需要说明就知道谁比较占理了。

于是其中一个吆喝:“张泼皮!你又在这里欺负人啊?!”

张泼皮滑头得很,见自己势孤力弱,也不敢再作纠缠,匆匆收了膏药,把铜钱往口袋一塞提了尾鱼不甘心地走开了。

敖翦松了口气,向那几名渔民鞠躬行礼:“多谢几位大哥解围!”

家中状况的渔民问他:“瞧你精神气十足的,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敖翦笑着点头回应:“我家大哥醒了!”想了想,补充道,“胃口还不错。”

“恭喜了啊!你对你那大哥可真是没说的!也没见过哪家伺候媳妇有这般仔细的!”

“媳妇?”敖翦的脸刷一下红透了,“不是……”

他虽未经情事,好歹也是知道凡人所说的媳妇就是兄长们的太子妃那样的存在。

他年纪尚幼,还不到婚配的时候,不过看到兄长们三妻四妾,其实他也曾想过。

虽有太子之尊,但因为长年深居宫中,也没有哪家海中望族知道这位南海七太子的存在,父王也不会有那个闲心给他指婚,太子妃的事还得是自己去张罗吧?

他也没有想着要什么美貌,要什么品行,只要不嫌他是个没用的鲛人就好了。但想想看,谁要以陪一个只会织布的龙太子一辈子?

渔民乐呵呵地调侃他:“看你这么老实,日后若是成亲,对自己的媳妇也是这般伺候着,不怕委屈啊?”

敖翦忽然想到自己给丹饕一口一口地喂食,又给躺在床上的赤裸身体细心擦拭的状况,不但不觉得委屈,反而很是甘愿,甚至心里还有些热乎乎地激动,于是很老实,也很认真地回答:“不委屈,挺好的!”

只是旁人瞧着他一脸绯红的模样,只道他想到哪家娇滴滴的小娘子,却不知他想到的,是某个粗豪强壮足够一个当俩的胡渣大汉。

告别了热情的渔民,敖翦把车子一路推回他的小茅屋。

远远看到的小屋子,比海底龙宫的小木屋尚且不如。

不够结实不说,刚开始住的时候下雨还得找锅碗瓢盆去接漏下来的雨水,当真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屋里只有一张床,桌子椅子也只是各有一张的简陋。

但每每当他远远看到那片是他亲手爬上顶去加固的屋顶,以及挂在屋檐下吃不完的鱼干,还有歪歪扭扭的篱笆时,打渔归来的一身疲惫就像被洗去一空,脑袋里只记挂着家里头的大妖怪,以前是想他是不是醒了,现在嘛,是想他是不是饿了。

因为吃食没有了之前的丰富,所以最近并没有继续为成为一个合格的口粮而努力。敖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但没有胖乎乎的肉,居然还更紧致地变硬了不少,估计现在自己更没咬口了吧?忽然觉着有点对不起大妖怪。

经过李大叔的家门,听见里面李大婶扯大了嗓门在抱怨,好像是院子里摊开的鱼干、晾晒的衣物莫名其妙地全部掉到了地上,鱼干都滚上一层泥巴,洗干净的衣服更得重新浆洗,足足忙活老半天,腰酸背疼却无处诉苦,当然也就没那许多空闲出来碎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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