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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归——by静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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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脱他衣服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香囊掉了出来。

鹅黄色绣着鸳鸯戏水,细密的针脚,正面的右下角轻轻浅浅的绣了两个字:菱韶。

我拿着香囊呆了呆,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还是将香囊放到一边和五宝刚脱下的衣服归在一起。

仔细看了看五宝身上,没有什么大伤口,肋骨一根根摸下来也没断,脚筋手筋也是好的,看来只是内力用多了,使脱力了。

处理好伤口又灌了一碗海带汤,五宝就有快醒的趋势,眼睫动了好多次才慢慢张开,看见我似是松了口气,哑着嗓子喊了声:“四哥。”

我点点头,让他躺下摸了摸他额头:“你先睡会儿,内力倾尽要好好休息。”

五宝笑了笑,一歪脑袋又昏睡了过去。

尧殇醒来的时候我正跟着老头在江边钓晚上的鲜食,看到他微微皱了皱眉:“你怎么起来了?伤口不疼么?”

尧殇刚想说话,就被江风吹的一阵咳嗽,我叹了口气,无奈的收了鱼竿。

回到茅屋,五宝已经醒了,正坐着调息,看我和尧殇进来,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他已经把之前脱下的衣服换上,想来是知道我看见那香囊了。

“四哥。”五宝迎上来。

我点了点头,问道:“荆川他们呢?你怎么会和他们失散的?”

五宝苦笑:“我本来和段……二哥在一起,后来他为了帮我引开追兵……我们就分两路走了,至于荆老板和大哥,他们两功夫都十分了得,脱身应该没有问题。”

我自然知道荆川功夫好,但没见到人平安无事之前是万万放心不下的。

第二日,我便向老头问清了去路,三人决定先去宣武门,毕竟如果人没死,应该都会去那,大不了进了宣武关再找人也不迟。

尧殇背上的伤还没好透,今早体温才算真正正常,走路都看他咬牙切齿的,看来是抽痛的厉害。

我想给他敷上海藻他又不肯,跟小孩子闹别扭似的,臭着张脸就是不肯脱衣服。

我怒了,让五宝压着他硬剥了个精光,把和成泥的海藻全部一股脑的涂上去,完事后还拍了几巴掌,凉凉的道:“对不住了啊,九王爷,为了你能平安到达宣武门不得已委屈你了啊。”

尧殇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几乎是含着泪的咆哮:“徐子弃!!我恨你!!!”

我挖了挖耳朵,就当没听见。

第十六章

其实老头的地方离宣武关不远,唯一比较不幸的是我们三个人都没马,五宝内力也没完全恢复,尧殇还有伤,三个人用走的,自然慢的很。

我一路边走边张望,想着要是碰到马车能不能载一程。

正午日头毒辣,尧殇脸色惨白如纸,密密的汗珠布满了额头,亏他还能咬牙忍着,配合我速度不休息。连五宝都看不下去了,在身后轻轻的唤我:“四哥,休息一下吧。”

我看了他两一眼,虽然不是多乐意,但还是找了个有阴头的地方坐了下来。

尧殇看见我拿出海藻泥就一副要死的表情,我挑了挑眉,颇有气势的看着他。

这厮倒还算认命,这次没要我扒衣服就自己乖乖先脱了,我一时倍感无趣,转手将海藻泥扔给了五宝:“恩,你帮他抹吧。”

五宝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帮尧殇抹伤口。

我眯着眼,叼了根干草在嘴里想心事,隐隐问到一股异香,皱了皱眉,我看向五宝。

对方也正一脸不解,微微皱着鼻子。

远处有人速度极快的赶过来,我原本以为是马车,心里正大喜,走近了才发觉不是。

八个壮汉驾着一张巨大的撵座,步履如风,撵座四周用沙曼围着,看不清里头。

正当我探头想看个究竟,撵座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我听到一阵清越的歌声。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尧殇捂住了耳朵,五宝脸色大变,席地而坐,破琴在手,十指如飞,音律如一堵看不见的墙挡在我的面前,朦朦胧胧的仍是有歌声穿过尧殇的掌心传进我耳朵里,绕是有心理准备,仍控制不住心神巨荡。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宝渐渐收了势,指尖微微颤抖,汗如雨下,仍是屏息,运了内力寒声道:“敢问,是何方高手,为何阻我去路。”

尧殇显然被刚刚的魔音震的不清,神智都有些混沌,我一手撑着他,看着毫无动静的撵座,半晌一条玉腿赤着脚缓缓伸出来。

黑发长及脚踝,酥胸半露,裙摆一直开到了大腿处,妖娆极艳,来人微微一笑,七分冷意,三分绝色。

“素闻五先生破琴卓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五宝皮笑肉不笑,拱手道:“原来是凤瑶姑娘,承让承让。”

我表面装的冷静,其实心里早就炸开了锅。

许凤瑶,当今武林的一个传奇,说是娼妓出生,却不知师从何处,得了一身浑厚内力,早在两年前自立门户,一柄银枪使的出神入化,放眼现下似已是无人可及。

和尧菱韶的清冷妍丽不同,许凤瑶美的极为张扬,五官精致妖娆,妩媚又多情。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巧对方凤眸流转,落到了我身上,忙佯装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五宝有意无意的挡在我和尧殇身前,淡淡道:“凤瑶姑娘,五宝今日有要事再身,可否改日再与姑娘切磋才艺?”

许凤瑶盈盈一笑,很是娇憨的歪歪脑袋:“五先生难道是要去宣武门么?”

五宝微讶,犹豫半天还是点头应道:“不瞒姑娘,正是。”

许凤瑶掩了唇,笑的欢乐:“奴家也正要前往,不如一道同行,五先生以为呢?”

五宝正纠结着怎么拒绝,猛的被我紧紧的拉住了衣袖,回头就看见我两眼放光的盯住他。

五宝:“……”

我:“★0★”

五宝咬牙:“既如此,就麻烦凤瑶姑娘了。”

许凤瑶微微一笑,转身弯腰坐回帷幔里,我适才发现她的肩胛处纹了一只金紫蝴蝶,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正发着愣,就听见许凤瑶轻轻击掌,一个瘦矮的老头不知从哪里牵来了三匹马,五宝当先骑上一匹,我将尧殇扶上另一匹,最后才自己上了马。

然后我很悲催的发现,我们的马居然比人家抬轿子的跑的还慢……

在快到宣武关的时候五宝拍马与我同行,在我耳旁轻声道:“等到进了宣武关,你就乘机脱离我们,去打听大哥他们的下落,越快越好,我会在这里牵制住许凤瑶。”

我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能行么?”

五宝肃容看着前方,沉稳道:“还有九王爷在,应该不成问题。”

我撇了撇嘴,心想许凤瑶之前连银枪都没出手,就让你们两个这么狼狈了,关键时刻银枪一出那还得了?

而且我也没什么信心能让尧殇帮我。

看我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尧殇显然有点受侮辱,黑着脸道:“本王会帮你,你有什么意见么?”

我嗤笑:“哈,九王爷你如此屈尊,徐某真是不敢当啊。”

尧殇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徐子弃你不用冷嘲热讽,本王说帮你自然会帮你,再说就你这一身破功夫留下来能拖住许凤瑶?哼,简直做梦。”

我被噎得不轻,瞪着眼看他,尧殇不知什么时候甩开了许久不用的扇子,边晃边一脸鄙夷地斜眼看我。

我恨的牙痒痒,打马向前,不再理他。

宣武关地处黄河上游,江湖人士走动频繁,商贸发达。宣武门这次广下英雄帖,自然集结了不少江湖豪杰,宣武关人多了近一倍,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商人,四处可见带着刀剑,成群结队,拉帮结派的人。

许凤瑶订的客栈天字号,居然还顺带解决了我们三个的,正想着什么客栈现在还能订得到房间,就看见高阁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醉红楼。

想来当下我们三人的表情一定万分精彩。

许凤瑶挑了挑眉,客气的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五宝立马义正言辞的澄清:“当然没有,当然没有,这里真是太好太好了!”

我掩面,你能别表现的这么明显么= =

吃完饭,我找了个理由解手,偷偷摸摸混了半天混进了今晚出堂的舞班里,打晕个少年,换了衣服,顺手摸了一脸的脂粉。

正想着怎么溜出去,就被舞班师父拎着耳朵的拖了回来。

正堂里一群少年已经鱼贯转了出来,跳的是仙人指路,四周竖着面鼓,人人长袖及地,跟着击节上下翻飞,落到鼓面划出弧度,眼花缭乱的一片。

我完全不知道队形和跑位,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前一个孩子跳出去,依样画葫芦击一圈鼓,甩一波袖子再跳回来,结果很不幸的,正好在我这里变队,我猝不及防和对面跳出来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鼻子撞的巨痛,泪花都彪了出来,我看到台下一帮看客傻着眼盯着台上,后台的舞班师父更是青着脸硬生生掰断了手里的戒尺。

我狼狈万分的站起来,咬了咬牙,猛的甩开袖子,把周围的面鼓挨个扫了一遍。

因为声音过大,整个大堂都静了下来,击节配乐声也没了,我干脆豁出去的开始击鼓,密密麻麻的鼓点声如雷一般,震得人耳膜发疼。

长袖在我手里轮了无数个圈,圆弧落下来又升上去,击完最后一面我迅速跳到后台,舞班师父反应极快,几十个长袖少年及时跑到堂前,继续击鼓,击节配乐也跟了上来。

我趴在后台,长长的舒了口气,结果蹑手蹑脚的刚溜到台下,就被一双美腿阻了去路。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往上瞄了一眼,看见许凤瑶正垂着头冷冷的看着我。

我猛地低下头去,还心存侥幸她没认出来,下一秒就被十根纤纤手指轻轻的托起了下巴。

许凤瑶仔仔细细的看了我半晌,很缓慢很缓慢的笑了起来:“本以为你没什么用,想不到仙人指路跳的还不错。”

我汗如雨下,嘿嘿笑了一声,猛的提气向后掠去。

银枪如电,凿在我身后的墙上。

五宝的琴弦如一张网,围在我面前,要不是这玩意儿布的快,我绝对看不清银枪的速度。

尧殇拖着我的领子将我一把扔出十米开外,跌得不轻,我感觉屁股都裂了。不敢停顿,头也不回的往外头跌跌撞撞的跑。

身后五宝的琴声尖利急速,阵阵似暴雨。

许凤瑶裙摆摇曳,银枪在她手里如游龙戏水,金枪裂帛之声不绝,尧殇的扇子刚碰上去就碎了一地,许凤瑶墨发横枪,只轻轻一挑,尧殇的半边袖子便染上了血色。

五宝大骇,托住尧殇疾退数步才堪堪站稳,厉声道:“许凤瑶,不要欺人太甚了!”

许凤瑶握着长枪,枪头朝下,略略抬手将黑发挽到一边,我注意到她肩胛的蝴蝶纹身不知何时变成了银黑色。

她勾了唇角,笑的潋滟:“九王爷,凤瑶真的很好奇,这江山命脉到底是什么,既然您老人家都来了,能不能稍微解释下,好让凤瑶开开眼界?”

许凤瑶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我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头就看见尧殇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虽然脸色苍白了点但还颇有气势:“本王也是听闻此事才赶来的,真相自然要到了宣武门才能知晓,你现在问本王,要本王如何回答你。”

许凤瑶没说话,凤眸流转,更是寒了一层,刚要冷声质问,突然莞尔一笑,换了语气,摆摆手道:“罢了,看场戏也好。”说完,将银枪微微提起,指着尧殇:“不过,不知道九王爷您要是不在了,这场戏还会演成什么样呢?”

我是被五宝直接灌着内力扔到大街上去的,摔得全身骨头都要错位了还不敢停,撒着腿的往人多的地方奔,本来以为在醉红楼闹出这么大动静如果荆川在应该是知道的,可这么久了荆川还没出现难道真的不在宣武关?

我想的头痛,混乱纠结的要命,脚下却不敢慢下来,隐约有黑影从对面屋顶上纵下来,我吓了一跳,猛的一闪身让对方扑了个空,还没松口气,这边也有黑影追了上来,结果我回头一看,好家伙,七八个蒙面人紧紧追在我后面,最近的都能摸到我衣角了。

提了口气继续不要命的往前狂冲,这帮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帮凿船的,要是的话,五宝他们还没倒我大概就要先挂了。

有人从对面街的路口慢慢转过来,仍旧是华丽的袍子,发辫金黄绑着玲珑坠饰。

我惊喜的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刚张大了嘴用尽力气喊了一声:“荆……”,突然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后昏过去前我只是迷迷糊糊的想,怎么就他一个人?大哥和段恒玉呢?

第十七章

当今天家姓尧,国号亓,如果算上现今的傻皇帝,亓也只不过建国一百余年,经历四朝帝师,说不上有过盛世,但也始终还算太平。

江湖纷争,激流暗涌,自然都是每朝每代都有的事。

我在浑浑沉沉里听见有人在耳边私语,类似“这人怎么办?”

“杀了?”

“……不行,主上说不能要他命。”

“那怎么办?”

“只要别到时候惹麻烦就行了。”

“……好。”

然后有人掐住我下颚,塞了个药丸,混着水让我咽了下去,结果就呛到了,咳得我肺都疼的醒了过来。

“……”

“……”

我:“……”张了张嘴,没声音,再张嘴,还是没声音,我急了,脸都涨的通红。

床边一人紫衣羽冠,五官温润如玉,一双笑眼看着我很是欢喜:“这药真灵,才一会儿就见效了。”

另一人着白衣,极冷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头去。

我显然不认识这两人,警惕的看着他们。

紫衣服的人大概觉得好玩,伸手来拉我,我聚了内力,趁他靠近猛的一掌劈了过去,他不设防,轻轻的“啊”了一声退开半许,我立马翻身起来就往外冲,快到门边就被白衣服的人一脚踢趴在地上。

紫衣服的马上嚷嚷:“茕兔你轻点啊,这人没内力,被你一脚踹死了可就完了。”

我被那一脚踢得心口巨痛,两眼发黑,嘴里一口的血腥味,咬牙撑起身子,我仍盯着门口,视野里紫衣服的人半蹲下来,很是心疼的看着我:“谁让你跑了啊,看你跑吧,叫你跑,你看你跑的,半条命都没了,你说你跑什么呢你。”

我猛翻白眼,那么多个跑这人说的也不累的,比我还啰嗦。

被叫做茕兔的白衣人撇了撇嘴,不耐道:“东谷,你有空说这么多话,还不如把人弄床上去。”

东谷一拍头顶,似乎才想起来,愉快的笑道:“哎呀,你看我都忘了,你等着啊。”说完将我拉起来半扶着。

这人明知道我伤了背还直接拽我的手臂,我疼的冷汗森森差点晕厥过去,离床只有五步的距离他还偏要走的很慢,嘴里不停嘀咕着:“哎呀,重死了,你怎么这么重呢。”到了床边将我直接背朝下扔了上去。

“哟,这人怎么了,怎么眼睛都闭上了啊,不会死了吧?”

“……被你折腾晕过去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次房间里没人,我动了动,似乎背上的伤被人处理过,不是太疼。

下床开门,我刚走出一步就被一只袖子挡住了。

“真不老实啊,还想走啊,都说走不掉的啦,怎么不乖乖躺着老想走呢,你说你走什么呢啊。”东谷歪着头看我,很是苦恼的样子,说话语气却很是欢快,巴不得我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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