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瀚扬冲她摇了摇头，然后走出去找到法证：“小李，浴室采过证了吗？”
“还没呢。”小李收拾了一下工具，“这边刚刚完，正要去浴室。”
“排水口有很多头发。”
“明白了。”
程瀚扬又走到窗口看了看，窗户关的很好，没有打开过的痕迹，也就是说，如果是谋杀，凶手还是从正门离开的吗
？程瀚扬自嘲的笑了笑，这里是11楼，走窗口也不太可能吧。
“艾华，去问问酒店的负责人，走廊有没有安装闭路电视。”
“好的。”
见路尧开始收拾手上的工具箱，程瀚扬才走到一边问：“路医生，怎么样？”
“死亡时间预计是在昨天晚上7点到12点之间，死者的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没有中毒的迹象，具体情况还需要
回去解剖以后才能确定。另外，他的双手很干净。”
“你的意思是……”
“指甲里没有任何皮肤纤维，也就是说，死前他没有反抗过。”路尧站起来准备离开。
“没有反抗为什么会死在地上呢？”程瀚扬喃喃自语说，明明床上也有使用过的痕迹的。
“这个嘛……”路尧突然一笑，“可能是在玩什么……游戏吧。我想解剖过后我就能告诉你了，或者如果你有兴趣
观摩的话，明天上午九点可以准时去我工作间。”路尧似乎很自信程瀚扬不会拒绝，说完以后便离开了。
待到路尧已经走远，程瀚扬才吐出一句：“好的。”
“头儿，你在看什么呢？”艾华伸出双手在程瀚扬眼前晃了晃，真少见，程瀚扬居然会在案发现场走神？难道这案
子很棘手？
“没什么，让你去问的事情怎么样？”程瀚扬不可能说自己刚刚不小心被路尧笑得有些失神。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头儿你想先听哪一个？”
见程瀚扬瞪着自己，艾华吐了吐舌头，遭了，玩过头。然后她立即回答：“好消息是酒店所有楼层都安装了闭路电
视，昨天整天的录像都可以找到。”
“继续。”
“坏消息是……酒店负责保全的人不太有责任心……把所有的录像带都堆在一起了。”
“多久的？”
“一个礼拜的。”艾华想起那一大堆录像带也有些丧气，“而且酒店负责人说，这个酒店经费不是很宽裕，所以安
装的闭路电视效果……可能不太好。”
“全部带回去，有线索总比没有的好。”程瀚扬虽然无奈，但是案子还是得查。
次日，程瀚扬破天荒没有等老妈进来使用“铁血政策”叫他起床的剧目上演，自动自发的起床上班去了。
到办公室时才八点半，程瀚扬自己都觉得很惊奇，真是难得，难怪老妈今天一早一直带着诧异的表情看自己。
办公室里这时只有林杰和蒋彦在，程瀚扬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一句：“你们两个，有人想跟我去解剖室吗？”除
了可以拿回第一手的新鲜资料以及听取法医的口述意见外，去解剖室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锻炼。
只见刚才还在说笑着吃早饭的两人突然一怔。
林杰先搭腔：“那个……呵呵……呃……老大，我……刚吃过早饭，好像不太好吧。”
“头儿，”蒋彦说：“我今天还要整理前几天那起案子的资料准备交给检控官上庭用的。”
总归一句话，就是不想去。
好吧，程瀚扬其实也很理解他们这种畏惧的心理，只是有些事情不锻炼一下始终是不行的。当时人不配合，目前程
瀚扬又还不想去逼林杰这个刚进组来不久的小朋友，而蒋彦没什么必要去锻炼，他确实很少会去直接面对尸体。
“好吧，艾华来了以后，你们可以先从她那里了解一下昨天的现场资料研究研究，我去那边看看，回来准备开会。
”程瀚扬拿起外套走出去，法医的解剖工作间其实离他们办公室不远，只是隔了两栋五层小楼而已，但是外面的天
气可实在是有些冷。
熟练的走到准备间，周孝琪看到程瀚扬，礼貌的将工作服递了过来：“程组长，今天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
“对啊，他们都刚吃过早饭。”程瀚扬发现周孝琪的眼神有些疑惑，便接着说：“可能是怕受不了会……丢人吧。
”
周孝琪总算了解的笑了笑。
程瀚扬也有点乐了，敢情做法医的人都觉得吃完饭就看尸体解剖这样的情况是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的？
路尧从隔壁消毒间去放东西出来时正好看到两个人在傻笑，随口问了句：“准备好了？走吧。”他根本就没有打算
要听答案，径直推门进了解剖室。
工作时的路尧很认真。虽然程瀚扬只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他仍然这样固执的认为着。那双眼里闪烁着的坚定和自
信，几乎让程瀚扬觉得平时认识的路尧……和眼前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两个人。看着路尧小心翼翼的对尸体进行检验
，他细致的动作、专注的眼神，让程瀚扬觉得他在看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件……艺术品？
摇了摇头，程瀚扬不由得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前晚，也就是12月4日晚上8点到12点之间，昨天现场我就看过了，房间有开过暖气，可能会对
死亡时间推测有一些影响，所以这个时间我给的比较长一点。”路尧抬头看程瀚扬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以后，这才再
次一边查看尸体一边说：“致死原因是窒息缺氧，他的鼻腔里我找到了一些毛绒物质，需要送去化验，应该酒店的
枕头或者是被子一类的物品上存在的毛绒。胃里有一些食物残渣，一起打包送过去化验吧。死者的身上没有任何伤
口，连小擦伤都没有，他死前完全没有反抗过，所以不能排除被人下过药，而且……那药物的残渣里好像有类似春
药的东西，我想法证那边的检验报告你会很感兴趣。”
又再检查了一会儿，路尧才终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过去：“咦，你还没走。”
看来自己还真是不受路尧欢迎，程瀚扬苦笑：“孝琪说马上整理一份建议报告给我带回去。”
两人一起离开了解剖室，脱下身上的“装备”挂好，路尧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快十一点了，程大队长你随意，
我先失陪了，我还没吃早饭呢。”
面对程瀚扬疑惑的表情，路尧笑了笑说：“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吃，这个时候饭厅应该也没什么供应的，吃点意
大利面好了。”
程瀚扬一愣，这一幕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
程瀚扬看着路尧走到……冷冻尸体的房间里，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包意大利面条和……一瓶番茄酱，他对着程瀚扬摇
摇手里的东西，说：“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呃……不用客气了，他们还在等我回去开会。”程瀚扬觉得自己额头上有一丝丝的凉意。
就在这时，周孝琪宛如“天使”一般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程组长，你的报告好了，下午详细的报告出来以后，我会找人给你送过去的。”周孝琪转头看到了路尧手上的面
条，眼前一亮：“路医生，可以给我一份吗？”
“当然。”说完，路尧对着程瀚扬微笑，似乎还在说“要不要来一点”。
程瀚扬往后退了一步，冲两人摇了摇头，逃一样的转身离开了法医组。开玩笑！虽然不怕看到尸体，但是对于从…
…停尸间拿出来的东西要吃进嘴巴里这件事，他有心理障碍的好不好！
周孝琪很开心的去准备锅和碗，他尝过路尧做意大利面的手艺，那可是一绝。这样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的。
而路尧，望着程瀚扬逃走的背影笑了。
他才不要告诉那个笨蛋，其实他走进尸体冷冻间去拿东西，只是因为那里有一扇门，可以通往旁边的房间，而那里
……有他们的公用冰箱。当然，也不是非走这里不可……
第三章
薛子轩看着程瀚扬脸上难得的苍白有些……诧异，虽然那苍白只有一点点。
难道今天的解剖场面异常惨烈？
当然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薛子轩是不会主动去问的，但是不排除有其他不怕死的。
“队长？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看。”林杰闪着亮亮的眼睛走过来，心里一个劲儿的想，还好还好，自己没有去…
…
“没什么，会议室开会。”程瀚扬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连准备时间都不给，直接把大部队拉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坐了下来，程瀚扬把死者的初步验尸报告大致的讲了一遍，见所有人都没有疑问了，才说：“艾华，
你已经跟他们讲过昨天的现场情况了吗？”
艾华点了点头：“我们一起研究了一下，有很多疑问都要等待法证给出的结论才能推断下一步。然后刚才我们所有
人都在看录像带。”
“有线索了吗？”
“目前暂时没有。经理没有骗我们，摄录的效果很烂。最糟糕的是，死者的衣服全部都被带走了，完全没有办法凭
借他原来的衣服来辨认是不是死者，所以每一个出现的人影都必须盯着看很久。”艾华有些泄气。
程瀚扬正想说什么来鼓舞一下她，却听到会议室外的办公室电话响了。薛子轩出去接听了以后回来说道：“老大，
法证说浴室里发现的不是真正的头发，而是用其他材质做成的假发，材料也很普通应该没得查，在床上和死者下身
围的毛巾上发现了死者的精液。至于路医生那边送过去的胃部残渣还在分析，已经证实有类似寿司的成分，药物的
成分很杂乱，目前暂时没办法确认，还需要进一步化验。”
“指纹呢？”
“没有。小张说，他们那边没有在室内采集到任何有用的指纹，只有门外的把手上采集到了发现尸体的那名服务生
的指纹。”
“那名服务生怎么说？”程瀚扬问。
林杰回答：“我们看过了昨天由其他同事给服务生做的笔录，他说是酒店的经理让他去拜访客人的，那名客人在十
二月四日的下午七点左右入住，只定了一天的房间，但是十二月五日临近七点时还没有办理退房手续，所以他们需
要去确认一下。打电话没有人接听，经理便派他去了，他敲了很久门都没有人开，所有用酒店准备的卡打开门，然
后发现尸体报警了。他的口供没有什么可疑的，老大你看还需要再请他来问问吗？”
程瀚扬摇了摇头：“暂时不用。峰哥，死者的身份证查到了吗？”
古铭峰皱眉说：“死者的衣服和所有随身物品都被带走了，但是从酒店的登记册上，我们找到了死者留下的姓名和
身份证号码。死者叫史锦岩，45岁，是一名货车司机。根据系统调出的身份证照片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身份，已经通
知到了死者的父母，还是需要他们来认尸以后才能做最后的确认。”
父母？程瀚扬挑了挑眉。似乎理解到了他的意思，古铭峰说：“死者应该是最近跟老婆离婚了，他父母说死者和他
前妻闹得很僵，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来认尸。他父母年纪也不小了，但是没办法，还是只能请他们跑一趟。”
程瀚扬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抬头对所有人说：“目前我们的线索实在是很少，所以必须要找到更多线索，艾华
你跟我去昨天的酒店，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目击者。林杰，你到法证部去催报告，如果确认药物成分，立即给我
电话。峰哥，你安排一下死者家属，请他们尽快认尸，如果确认死者的身份，就去找他的前妻问问话。其他人，留
在办公室……看录像带。”
丢下身后一群哀嚎着的人，程瀚扬带着艾华离开了办公室。
酒店的位置离局里不算太远，坐出租车到了酒店门口时，程瀚扬突然想起来，自己买的车……如果能早点搞定就好
了。
甩掉脑子里此时不该有的念头，程瀚扬和艾华快速的走了进去。
外面的警戒线已经拆掉了，生意本就不好的酒店现在更是门可罗雀，看到有人走进来时大厅经理的脸上还堆着笑，
在看清楚来人是谁以后笑容已经全部消失了。
“警官，你们还要问什么？你们再这么折腾几次，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们这里死人了。”经理的口气很是不好。
“我们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目击者。”艾华有些憋气的回答。
“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过了，如果你们实在要找，就请自便吧。”经理不再搭理他们，转身离开了大堂。
程瀚扬示意艾华分头行动，艾华走到前台要了一份12月4日的入住客人名单，然后搭电梯再次到了案发的11楼，房间
的警戒线还保持着。和门口守卫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艾华再次进到案发现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与此同时，程瀚扬正在缓缓的从楼梯步行上11楼。虽然明知道可能一无所获，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可能性
。
到了11楼以后，果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程瀚扬走到1109房间看了看艾华，艾华也摇了摇头。
“走吧，我们去拜访一下11楼还没有退房的这两位房客。”程瀚扬看过名单以后对艾华说。
第一个是1103的住客，他也是离案发现场比较近的一个，敲开他的门以后，看到这个男人散乱的房间，应该是正在
收拾东西，看来也是准备离开了。
“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我们是警察。”亮出证件给门里的人看，男人让了一步，请他们进了房门。
“两位有什么事吗？”男人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没有停顿。
“陈先生是吗？我们是想请问一下，十二月四号你已经入住了吧？”程瀚扬问。
“是的。”
“那么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可疑的事情？”
“没有啊。”
“你仔细想想好吗？这很重要。”艾华有些急的说道。
程瀚扬缓缓看了艾华一眼却没有制止，他知道这时候由女警官开口效果会比较好，虽然……这个女警官看起来一点
女人味也没有。
“真的没有啊，那天晚上我和人有约，下午五点多就出门了，晚上大约十一点左右才回来，我自己都喝的人事不省
，哪有闲心管其他人。”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程瀚扬和艾华还是谢了姓陈的男人，离开他的房间去了下一个需要拜访的1125房间，这一个就
离案发现场很远了。艾华礼貌的敲了门，一个带着眼睛的高瘦男人打开了房门。
和另一个准备离开的人不同，这个男人的房间还弥漫着很浓厚的“生活气息”，显然没有打算走。敢在刚死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