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女儿整整一夜，十二月五号早上才回家。你们可以去查仁心医院的记录，当天晚上当班的医生护士都可以给
我作证。”
“你女儿？在医院？她得了什么病？”古铭峰有些疑惑，这个消息似乎死者的父母并不知道。
“精神病。”说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古铭峰没有着急询问她，因为他明白，这个时候的齐韵比他更着急想赶紧昨晚这场笔录。
齐韵眼睛睁开的时候，她也坐正了身子，将手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紧握着。
“我跟史锦岩这个畜生结婚有十六年了。起初的时候他是做搬运工的，工资不高也很辛苦，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在一
个小餐厅里当服务员，他常常来餐厅里吃饭，每次只点一个菜，久而久之的我们就认识了。当时嫁给他我们也算是
奉子成婚，那个时候如果被人知道的话，那是肯定会被口水淹死的，所以我们结婚时很急，孩子在我们结婚后八个
多月就降临了。他的父母一直以为是早产儿，可是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孩子是足月的。看着小云长大，这段时间，应
该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齐韵眼里闪光一丝水光，“小云就是史云，不对，她现在叫齐云，是我的孩子。”
沉默了一会儿，齐韵接着说道：“孩子出生以后，我们都希望家庭生活的环境能更好些，可我们都没有读过太多书
，所以他去考了驾照，当上了专职的货车司机，工资一般但胜在还有些灰色收入。而我专心的学起了美容美发，一
步步当上了发型设计师，我们的日子慢慢好了起来，后来还买了现在这套房子，虽然只能给首付，房子还要供款，
但是我们一直还算是过的开心，或者说，我以为我们是很开心的。直到小云长到10岁时，我……从来不知道，原来
我以为我们最快乐的那些年，他一直……都有其他的女人。我知道以后大骂他一顿，带着孩子走了。可是他来求我
原谅他，他说的那么诚恳，而我不想孩子在不健全的家里长大，所以，我妥协了。可是……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
齐韵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林杰赶忙从衣兜里摸了一包纸巾递过去，齐韵接过来，却只是用手紧紧的捏着
，任由泪水在自己的脸上肆虐。她继续说：“后来对他的事情，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了…
…性生活，只是为了孩子维持着家庭的完整，就这么客客气气的过了几年。我常想，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
。大半年前的一天……我接到我爸打来的电话……说我妈生病，我便同意了去医院照顾她。可是小云的身体那段时
间也不太好，所以我没有带走她……你知道……第二天我回到家时看到什么吗？”
古铭峰和林杰都没有接话，他们看着眼前的女人陷落在自己的回忆中，慢慢变得疯狂的眼神，只听她说：“我看到
那个畜生……全身赤裸的睡在床上，而小云坐在一边的地上发抖，下身……还有血……那个畜生，他借着酒劲……
强暴了自己的女儿，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才不到十五岁啊！”
吼完以后的齐韵显得有些脱力，将头深深的埋进桌子里的大声的苦起来。放佛要把所有压抑着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似
的。直到半个小时以后，她用哽咽的声音继续说：“小云当然进了医院，我收拾了些东西住在医院照顾女儿。从那
天以后，我再没有听到过小云叫我‘妈’，她……承受不了打击，疯了。她不认识我，不认识任何人。平时她还算
安静，只是自己不停的写着什么，画着什么，但都是一些完全看不懂的符号。不过……一旦发病……她可以整日整
夜的歇斯底里，哭叫、摔东西、见到人就打，谁敢抱住她就咬谁……这些，没有医生护士会去承受，他们会把她关
起来，用布绑在床上。我受不了，她是我的女儿，所以她一旦犯病，我都会整夜整日的陪着她。这是我的错，我欠
她的……她这是在惩罚我，为什么当初不早一点离开那个畜生……”
“离婚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要，房子，存款全都给了我，他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他吗？我恨不得他死！他说他只
是太爱我了，女儿和我很像，所以他……才会酒后做错事……可是，这样的事情，让我怎么可能原谅他？离婚以后
，我再也没见过他，也不允许他见女儿。这……也都是他欠我们的。”
说完以后的齐韵放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林杰和古铭峰也久久的无法吐出一个字。安慰？劝导？这些都是
没用的，她……和她的女儿，只能依靠她们自己站起来。林杰觉得自己的心里像堵着什么东西似的，虽然没有吃午
饭，但他现在完全没有一点食欲。而古铭峰……在这时无法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哪怕倾尽他所有都要
保护的宝贝……还有宝贝的妈妈，他有一种想要立即见到妻子的冲动。
原来，幸福往往是在比较中，才会尤其明显。
等到齐韵终于再次平静下来以后，她问的第一句话是：“我可以走了吗？我晚上要去陪女儿，看不到我，我怕她睡
不着……”
“我……送你吧。”林杰真诚的看着齐韵，他是真的想为这个女人做点什么……
齐韵没有回答，似乎在考虑，然后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你了。”
临走前，古铭峰把林杰叫了出去，看着房间里的齐韵，古铭峰严肃的说：“林杰，我知道，你同情她。但是你要明
白，你是执法者，不能让这种同情左右你办案的思路。明白吗？”
林杰闷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古铭峰拍了拍林杰的肩膀说：“她的情况，确实很让人同情……可是我们不能仅凭她一面之词就完全消除怀疑，你
送她去医院以后，顺便去问问医院的医护人员，看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如果真的确认了她不可能是凶手，那时候你
再来同情她，也不晚。明白吗？”
“恩，我知道了，谢谢峰哥。”林杰也明白，刚才自己有些感情用事了。可是对于他这样一个刚刚调到重案组来的
人，他还无法完全掌控住自己的情绪，古铭峰的提醒很重要。
“林杰，你要随时记得……”古铭峰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我们……是警察。”
等林杰再次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他的神情比起他走的时候，明显轻松了很多。林杰进屋时，刚好碰上薛子轩说：“我们去了死者的出租房，没有什
么线索，法证那边也说，在房间里面能采集到的有效指纹都是死者一个人的。我们还去了他的公司，所有人都说他
跟同事关系一般，没有好到可以说心事的朋友，也没有出过什么矛盾，他的同事甚至根本不知道他和妻子已经离婚
大半年了。这条线索基本上断了。”
古铭峰看到林杰走进来，便说：“林杰，说说你的调查结果吧。”
他的一句话把林杰变成了眼光的焦点。
林杰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下午我和峰哥给死者的妻子做了笔录，虽然她是有杀人动机，但是我去医院
确认了，那天晚上她确实是在医院陪她女儿。我也看了医院的监控录像，除了必须去的厕所和食堂外，她甚至几乎
没有出过房间。那里的很多医生和护士都认识她，而且在不同的时段有人看到过她陪在女儿身边，如果她不会影分
身术的话，基本可以排除作案嫌疑了。”
程瀚扬想了想问：“她女儿的病房在几楼？”
“十五楼，而且我看过了，因为怕精神病人跳窗自杀，病房的窗户全部都有铁栅栏。”
程瀚扬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林杰的判断。
“头儿，”这时坐在一旁还在看录像带的蒋彦突然大叫一声，“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快来看。”
几人迅速来到蒋彦身边，没错，屏幕中的那个人仔细看，确实是死者史锦岩，果然是搂着女人进房的。可是摄像效
果根本看不到女人的脸，她带着墨镜，而且一头过长的卷发遮住了她的面孔。
“陈曦，你明天带着录像带到科技组去，看看能不能让画面尽量清晰一些。就算看不到脸，能辨认辨认衣服或者首
饰也好。”程瀚扬看到陈曦点头后，便对其他人说：“把你们手上的事情整理好以后，下班吧。”
谁知道这一整理，程瀚扬却足足在警局耗到了九点多。
第六章
第二天，少了薛子轩的重案组一干人等仍在不断在寻找着看不到头的线索。
程瀚扬把蒋彦整理上来这几天的调查报告仔仔细细的看了一次，仍然觉得一无所获。就在这时，他接到了身在科技
组的陈曦打来的电话。
电话中，陈曦的语气也是有些泄气的：“老大，这边已经看过了，虽然是做了些处理，但是仍然看不到女人的脸。
不过能大概判断出，女人身高在1米6到1米65之间，中等身材。”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但是程瀚扬还是叹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来吧。”
案件到这里时放佛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般完全抓不住线索。起初程瀚扬以为可能是情杀。经过这几天对死者人际关系
的调查来看，最有可能杀掉死者的人是他的前妻，但她却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可能犯案。更可笑的是
，死者的前妻齐韵一点也不知道，至少最近三年以来，死者并没有闹出过任何桃色纠纷，她还一直以为丈夫在外面
另有他人。
至于案发现场留下的线索就更不用提了，整间房子都被处理过，指纹全部被擦去，没有留下任何汗液或是精液。找
到的毛发材质虽说在假发中算比较好的，但却并不是限量产品，根本无法追查源头。而浴室则是被人用水完全清洗
过一次，包括镜子都没有放过。凶手甚至连自己用过的酒店一次性拖鞋都带走了。难怪，从录像带里来看，她拿着
一个很大的包，也就是说……是早有计划的，并不是临时起意。
也许……可以从那种药开始查起？可是药已经被禁大半年了，而且凶手也不一定是在这个城市购买的。那不也一样
是大海捞针？
程瀚扬揉了揉太阳穴，决定站起来走走，清醒一下自己的脑袋。
“哟，程组长这是干嘛呢？”
程瀚扬抬头一看，不自觉的怔住了。他怎么会来？
来人正是几日未见的路尧，只见他的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那种白大褂，仍然挂着一副黑框眼镜。此时的他正双手环
在胸前，侧身靠在程瀚扬办公室的门口。整个人显得很有一种禁欲的……风情……
靠……程瀚扬甩了甩头，看来真是想案子想出毛病来了，怎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
路尧嘴角一扬：“看来程组长不太欢迎我嘛。”
“呃……没有这种事，你有什么事吗？”程瀚扬突然想到他的意大利面，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尧走进了办公室，但是并没有坐下，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微笑说：“看来确实是不太欢迎我。”
“……”
看着程瀚扬有些无奈有些无语的表情，路尧觉得很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来，明明这种事，根本不值得
跑一趟。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天程瀚扬看到自己从停尸间走出来以后的表情和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路尧就觉得很好笑
，然后，很想见到这个人……继续笑。
这算不算有病？
还是神经病的那种？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路尧总算说到了正题，“刚才成溪来电话跟我说，那天你们一起买的车，这个星期六
就可以去取了，他朋友会帮忙办好所有的手续。他说没有你的联系号码，所以让我告诉你一声。”
“是吗？真是谢谢了。”程瀚扬也有些开心起来，过后才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才星期二……吧。
路尧的笑容更大了些：“要谢吗？请吃饭吧。我记得你还欠我一次，那就算是欠两次了。”
程瀚扬嘴皮动了动，没有出声。他想说，就算要欠也是欠易成溪，跟你有什么关系。但是……一是他不敢说，怕再
惹到面前这个人，二是，他怎么觉得这种“他们两个人就是一个人”的这种想法让自己有些不舒服？
其实程瀚扬怎么会知道，若不是路尧威胁他“顺便”一起办了程瀚扬的汽车相关手续，以和程瀚扬之间这么浅薄的
交情，易成溪是绝对不会向朋友开这个口的，他只会对自己认定的朋友好而已，从易成溪厚颜无耻的敲诈薛子轩付
饭钱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事后路尧自己也闹不明白，明明应该是很讨厌程瀚扬的，为什么要帮他？
“你不同意？”路尧笑着问。
“没有没有，你想去哪里吃。”程瀚扬觉得自己荷包里的钱在往外跳。
“暂时没想好，先欠着吧。等我想好了再说。”路尧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下班了。你……要不要搭便车
。”
说完以后路尧直觉的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程瀚扬想了想，反正都要请他吃饭了，当然也要尽量利用一下这个资源。便问：“去仁心医院，你顺路吗？”
“你说呢？”
“……”
最终路尧还是送程瀚扬去了仁心医院，同行的还有林杰。
听到程瀚扬说想去看看那对母女时，林杰立即站出来说他知道她们在哪个病房，要求给程瀚扬带路。其实这种事情
只要到医院一问就知道，程瀚扬也明白林杰不过是想去看看她们，所以没有说话，也就算是默许了。其实林杰应该
也明白，程瀚扬之所以想到要去医院，恐怕也是想再确认一下齐韵的口供。
毕竟他们一定要确保这个女人完全洗清嫌疑，才能跟她们有进一步的接触。
在车上，路尧问起这件事，林杰大概的对他说了事情的经过，路尧听完以后思索了一下，便在去医院路上的一家花
店门口停了下来。
再上车的时候，林杰的手上捧着一束马蹄莲，递给副驾驶的程瀚扬抱着以后，便开车直奔医院。
马蹄莲的花语是：纯洁无瑕。
即使是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但是依然觉得史云应该是纯洁无瑕的……对吗？
这一刻，程瀚扬觉得自己猜到了路尧的想法，也突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其实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难以亲近吧。
看到他们的到来，齐韵显得有些惊讶。她完全没有想到，除了林杰以外还会有人来看他们母女。
将手中的马蹄莲放进并床头的花瓶中，程瀚扬转身看着在床上坐着画画的女孩，对旁边的女人轻声说：“我们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