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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魂录 上——by楚怀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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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衣一步一步走了下来,一点一点挪到座位上,对楚怀忧开口说道:“谢谢你。”

楚怀忧微微一愣,没去瞧他,只道:“谢本宫什么?”

“谢谢你把我带到客栈,不过,我要走了。”

“走?去哪?”楚怀忧瞥他一眼,冷问道。

苏云衣听到他冰冷的声音,心中不觉一震,却还是轻轻解释道,“爹爹是来叫我和孟叔叔学医的,我要回药庐了。”

“也好。你这样的身体也不便上路,先回不死庐等本宫吧,待拜祭过义父之后,本宫便会回来。”

“等你?”苏云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等他。

楚怀忧见他神色迷而不解,便放下了手中的竹筷,对他说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宫,还有,以后要叫我主人,你已经是离合宫的人,是我楚怀忧的人了,你要晓得。”

苏云衣一片惶惑。

第15章:负伤者

楚怀忧吩咐黄衣少女和绿衣少女留下来好生伺候苏云衣,我想,说是伺候,实为监视。楚怀忧和其他几位女子驾马而去了。回到不死庐中,苏云衣问我该拿这两位一路无语的少女怎么办。

“你先问她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黄菱。”

“奴婢绿荷。”

想来,离合宫的这几位女子是以衣色命名的。先前遇到的红衣少女名叫红药,蓝衣少女名叫蓝若,青衣少女名叫青蓉,紫衣少女名叫紫蕊,另有橙衣少女名叫橙莹。

“你们不用伺候我,都去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黄菱和绿荷自行退到了庐外,静静地站到了阳光下。

苏云衣觉得她们站到那里很不合适,便想唤她们过来。

“算了,随她们好了,进屋吧。”

“哦。”苏云衣应着,回过头来,叩响了屋门。

米兔开门看到他,脸上一喜,忙道:“小师弟,你到哪里去了,叫我好找?你初到峦城,人生地不熟的,我真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还好你现在回来了,要不我还要再去寻你呢。快进屋吧。”两个酒窝闪着活泼的光芒。

“对不起。”苏云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罢,进了屋,一股浓浓的药香顿时扑面而来。苏云衣皱着眉环视了一下四周,屋子还算宽敞,但除了搁药的架阁之外,便是一张木桌,几张木椅而已。

“你先休息一下,茶壶中有水,我先给那个要死的人喂一些药。”米兔跟过来,道。

“要死的人?”

“是啊。昨个来了两个姑娘,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说是叫师父医上一医,我说师父不在,她们索性就把人留在了庐中,说他要是死了,就随便找个地丢了就好。”

“哦。”苏云衣说罢,便寻了一把木椅坐了,一路走来,忍着伤痛,此刻便只想好生歇着,看着米兔进了内室,他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道:“不知道要在这个地方待到什么时候。”

“不会很久的。”

“你怎么会知道?”

“楚怀忧说的。”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回来之后就要带你离开。”

“他说了又怎样?爹爹说要我在这里我就要留在这里。”

“除非你能打败他,否则,他说要你走你就不得不走。”

“不可能的,打败他?”

“谁说不可能,你身上有武林至宝。”

“什么武林至宝?”

“楚望天的酒葫芦。”

“那个啊,我放在了马背上的包袱里了。可是它真的有用吗?”

“我相信它会有用的。”要不,楚怀忧怎么会如此耽于此物呢?

很快,米兔从内室走了出来,坐到苏云衣的旁边,抱怨地说着:“还要伺候一个要死的人吃饭拉稀,真是有够麻烦的。不知道被谁打成了这个样子?对方下手真是狠毒。”

“哎呦,哎呦……”

这时,苏云衣听到内室传来一串串微弱的呻吟声,那痛苦的声音叫苏云衣心颤。

“瞧吧,他叫了一个晚上才没了力气,现在刚刚吃饱,便又开始了。”米兔抱怨着。

“他是真的很痛才会叫的。”苏云衣说着,便起了身,他有些听不过去,想入内瞧瞧那人成了什么样子。

掀开竹帘,苏云衣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木床上的负伤者:他的身体四肢,颈部脸庞都是一道接一道深浅不一的鞭痕,污血浸染着华衣,皮肉绽开着花朵,已是七分像鬼,三分像人。

苏云衣惊呼了一声,不禁撇过脸去,退了两步。那人还在低低地呻吟着。

“没事吧,小师弟?”米兔站在他身后,扶住了他的肩膀,问道。

“没,没事。”苏云衣稳稳了情绪,说道,这才皱着眉上前,来到了负伤者的身旁。看到他惨不忍睹的样子,苏云衣心下怜悯,回头对米兔道,“你不能救他吗?”

“我?如果只是皮外伤倒没有什么,可是已经伤及了心脉,我已经给他服了凝气续命丹,可是也只能保他四五日不死。除非师父,否则谁也救他不了。他这个样子,怕是撑不到师父回来了。”米兔无奈地说。

“那怎么办?”

“其实,只要有武林高手早晚为他输入真气续命,他或许能撑到师父回来。可是哪有这样的高手?”

“他弄成这样只怕也是罪有应得吧,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未可知,你又何苦为他难过?”知道苏云衣想要救他,我道。

“总不能看他眼睁睁地死去吧?”

“不能又怎么样?你能有真气为他续命吗?”

苏云衣摇摇头。

“如果,除非你能练成九转魔心咒。”

“九转魔心咒?”

药庐的后面还有两间木屋,米兔带着苏云衣来到其中一间,推门而入,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把木椅,米兔道:“小师弟,以后你就住在这吧。你的细软我帮你取了,就放在床头。”

“谢谢你。”

“不用客气,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兄啊?照顾你是应该的。”

苏云衣无语,自行坐到了床头,看着这间简陋的居室,无声地叹息。

“你先休息吧,待会我来叫你吃饭。”米兔见他一脸倦意,便道。

“嗯。”

米兔退了出去,苏云衣躺在了床上,说:“好累,怎么会这么累的?”

“累就先休息一下吧。把酒葫芦拿过来,我先帮你瞧着。”

“哦,好。”苏云衣取过床头的包袱,从衣服中取出两半葫芦,放到了桌上,然后把腰间的玉箫放到旁边,便躺回床上睡去了。

第16章:魔心咒

九转魔心咒?看着葫芦内壁雕刻的九幅人形,和人形下面雕刻的九行口诀,我陷入了沉思:“凝气丹田翻九转,再入百汇绕九圈。百脉真气绕心走,翻江倒海不复流。血出灵台五分力,血入玉枕十道气……”

近黄昏时,苏云衣才醒了过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拿过玉箫,道:“什么时间了?”

“该吃晚饭了。”

“怎么会睡这么久?”

“中午米兔过来,见你睡得香甜,便没有舍得叫醒你。”

“哦。”

“你将葫芦毁了吧?”

“毁了?为什么?”

“因为它是武林至宝,万一被人发现,就会掀起武林血雨。”

“你不是还要叫我修炼吗?”

“是,不过我已经将它记在了心中。”

“哦,你真厉害。”苏云衣说着,取过酒葫芦,拿出火石,将它擦燃,葫芦上因为留有酒精的缘故,很快就燃起一团火焰,苏云衣将它们丢到地上,看着熊熊的烈火将它们化成了灰烬。

“现在,我们来练习九转魔心咒的第一式,双腿盘膝,两手端于膝盖,气沉丹田,运上九转,再入百汇,同样九转,最后散于各个经脉,双手缓缓升起,举过头顶,双掌相对,聚气于心头,凝力于掌心,骤然发力,心潮翻滚岿然不动,用五成的力量将血液压至灵台,用十成的真气将血液输到玉枕,再绕回心头,双臂自然下落,引导气血流灌周身……”我一点一点引导着苏云衣,苏云衣坐在床头,一步一步循着我的话修炼。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也能够通过感应得知,解释与他。

“怎么样?”将九招九转魔心咒游走了一遍,我道。

苏云衣没有回答,只是觉得浑身气力充沛,血脉畅然,源头活水,周始心田,他凌空击出一掌,一股劲力翻滚着空气骤然远去,这才喜道:“说不出的舒服呢。”

“魔心咒最后一行口诀说,日日九九久日日,魔由心生心成魔。”

“什么意思?”

“料想,你要每日修炼九遍,练上九九八十一日,魔功方成。”我想应该是这个意思,但隐隐约约感觉,九转魔心咒不会如此简单,但又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

“小师弟,你醒了?”这时,米兔推门而入,见到苏云衣坐在床上,便道。

“嗯。”

“刚刚煮好晚餐,你一定饿坏了,过来吃?”

“哦,谢谢你。”

不死庐在峦城的西北郊,四周环着丘陵,孟凡在丘陵上种植着许多药草。苏云衣跟在米兔的后面,看着他弯腰摘拾这些蓝色小花的种子,听着他讲解着其中的药理和药性。

“你跟着孟叔叔多久了?”苏云衣问道。

“八年多了。师父从街上把我捡来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跟着师父了。”米兔回过头来,说道。

“捡回来?”苏云衣微微有些惊讶。

“对啊,我九岁那年的冬天,峦城大雪连日,冻死了好多人,我爹娘便也死在了大雪之中。我沦落街头,乞讨为生,是师父从街上把冻得将死的我捡了回来。”

苏云衣听了,甚是感伤,轻轻说道:“虽然娘不在了,但我还有爹爹和哥哥,也未曾挨饿乞讨。”

“师父待我极好,视如己出一般。师父待人一向宽厚。却不知苏庄主为什么要送你来寻师父学医呢?”

“因为我很笨,练不会剑法。”

“师父教得武功我也学不会,我只想能跟着他好好把医术学会。”

米兔采了两篮子草药这才提着下山,苏云衣道:“我来帮你提。”

“好,这些你迟早也要做的。”米兔笑道,然后把一篮子草药递给了他。

苏云衣接过药篮,并不很重,但却“啊”的一声丢在了地上,然后身体也跟着倒了下去。

米兔见状,顿觉不妙,眉头一皱,却听草丛之中传来“咝咝”的声音,只见一条并不很大,黑质而白章的毒蛇吐着信子溜去了,米兔忙蹲下身来,问着:“咬到什么地方了?”

苏云衣躺在地上,痛得无法言语,只是用手紧紧捂向右腿。

米兔敛起他的衣衫,看到右腿下部两个黑色的蛇牙牙印,自责地道:“怪我不好,忘了告诉你,药物生长的地方会有很多毒物出现的。你先服下这个。”说着,从衣服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枚白色的米粒大小的丹药,塞到了苏云衣的口中,然后便低下头去,用嘴吸食着他腿上的伤口,吸两下,就将嘴中毒血吐到地上,然后再去吸取。那些毒血黑的可怕。

当米兔终于吸干毒血之后,对苏云衣笑着说道:“好了,没有事了,回头包扎一下伤口就,就,就……”话没说完,自己便晕了过去。

苏云衣倒在地上,不知道米兔在对自己做什么,待见到他晕去,才担忧慌急起来,忙不迭地起身过去,嘴中喊道:“小师哥,小师哥,你醒醒?你怎么了?”这才发觉,自己原本僵直痛苦的身体已经没有事了。

“快把他带回药庐。”

“哦。”苏云衣应着,一把抱起他,向草庐跑去。

米兔愿意不顾自己的安危,只是为了这个相识并无几日的小师弟,我想,他也是个心无城府,善良单纯的人吧。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有好坏之分,有善恶之别,有美丑之异,有真假之辨。

苏云衣将米兔放到床上,手足无措地道:“都是我害的他,我该怎么办?我要救他!”

“你用真气将他体内的毒逼出来试一试。”

“哦。”

苏云衣赶忙扶起米兔,坐到他的背后,伸出双掌,打在他的后背上,慢慢输出自己的真气。苏云衣体内的真气原本单薄得很,但每次修习九转魔心咒后,便会成倍增加,但增加的真气却不能在体内久逗,随着时间地过去,它们会流失掉一大部分,真正融入体内的,每次只有一点,所以苏云衣现在的真气仍然不厚。他将不多的真气缓缓注入米兔的体内,很快,米兔便咳了一声,然后一口鲜血喷出,醒转了过来。

苏云衣收了掌,喜道:“你醒了,小师哥?”

米兔迟了半晌,才道:“你没事,小师弟?”

“我没事,你呢?”苏云衣说道,下了床,帮米兔躺好。

“没事,我从小就服用草药长大的,很少有毒物能毒到我的。”米兔躺好,说道。

怪不得他刚刚吐出的血是红色的,并无毒迹。

“那就好,那就好,好怕你会有事。”

“你刚刚叫我小师哥?”

“啊?”苏云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米兔笑着说罢,便把头转到另一边,笑得更可爱了。两个酒窝溢满欢喜。

“那你先休息吧,我去弄些吃的。”

“好。”

关了房门,苏云衣这才有些为难地想:“我不会煮饭,怎么办?”

“不是有黄菱和绿荷吗?叫她们煮就可以了。”

“她们?这个不好吧。”苏云衣为难道。

“没有什么不好的,楚怀忧本来就是叫她们伺候你的。”

“楚怀忧?”苏云衣重复着这个名字,竟不知不觉地在心中勾描起他的样子,他的笑容,他抱着自己飞在空中,是空中还是梦中?苏云衣记不得了。

第17章:冷风月

“不好了,小师弟,那个人不行了!”

“谁?谁不行了?”

米兔破门而入,劈头就道,苏云衣正在修炼魔心咒,见他如此,忙收了真气,问道。

“就是那个要死的人啊!”

米兔说着,便上前拉过苏云衣向药庐内室走去,苏云衣看到床上之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却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不禁有些担忧。

米兔上前搭过他的脉搏,半晌才摇摇头,皱眉说道:“没得救了。”

“不是说有真气续命便还能救吗?”

米兔看着他,问:“要很强的真气才可以。”

“我?”苏云衣也不知道自己内功到了什么境界,有些吞吐地道。

“死马当活马医吧,云衣。”我道。

“哦。”苏云衣应着,上前道,“小师哥,你帮我扶他坐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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