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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by四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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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笑!荒唐!讽刺!

然而这种无声的反抗却激怒了北堂尊越,那一份亲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着痕迹、悄无声息地逐渐变质,萌芽,开出畸形的花,成为压抑在心里的秘密,成为灵魂深处最隐秘也最邪恶的源头,原本还夹杂着一丝微小的愧疚,可如今随着暴露于人前的那一刹那,就注定灰飞烟灭了,只迅速蜕变成有毒的果……北堂尊越一把揽住北堂戎渡的腰,将少年狠狠按进怀里,强行桎梏住对方所有的反抗,然后低下头,将菲薄的唇贴在那雪白的耳朵上,一字一顿地命令道:“你给本座仔仔细细地听着,本座,要做你北堂戎渡的男人……”他说着,盯住眼前柔软的白生生耳垂,那精致的雪白嫩肉上,一枚血红的玉质小小海棠就戴在上面,仿佛是白嫩花瓣间溅上了一点胭脂,引得北堂尊越探出舌尖,轻轻地舔了上去,同时收紧手臂,锁住怀里的人,一面低低叹息道:“本座不喜欢你和旁人在一处,很不喜欢……”

湿软的舌尖暧昧地触到了耳朵上,北堂戎渡一颤,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表达他的愤怒与无措,他蓦地挣扎起来,却怎么都避不过他的父亲,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男人带来的所有耻辱与堕落,还有某些重要东西轰然崩塌的强烈失落与不甘,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被愚弄,被欺骗,所有父慈子孝的往昔都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他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是无法形容刚刚听到他的父亲对他抱有某种情感时,究竟是什么滋味一样……水面上游船往来,一曲曲靡靡之音,混合着酒香迷离,女子娇笑浅唱,易容过的少年被他年轻的父亲拥在怀里,两人站在船头,就仿佛是一双璧人,哪怕隐藏在这美丽表面之下的真相,注定如此惊世骇俗。

北堂尊越微微停顿,似乎是感觉到了少年的强烈情绪,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怜惜,但很快就又湮灭,轻舔着儿子的耳垂,目光专注而残忍,如同野兽扞卫着领地,眼里蒸腾着幽暗的渴望颜色,低低地笑:“你是本座最心爱的孩子,只属于本座一个人……谁也不能抢走。”

这充满魅惑的声音惊得少年微微一震,北堂戎渡睁着眼睛,努力推着北堂尊越的头,让他离开自己的耳朵,仿佛是害怕了,就那么怔怔望着男人,不说话,眼底深处透出一股胆怯和乞求之色,甚至还带着一点儿可怜,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在向他的父亲寻求保护,声音里也夹杂着浓浓的惧意和软弱:“……爹……”

这样的眼神和语气足以令任何人心软,但北堂尊越听到这甚至略带颤抖的声音,却是不为所动,只紧紧地盯着少年,仿佛要将其看透一样,随即眼帘低垂,慵懒地低笑,缓缓道:“在本座面前,不要用这种手段,没有用……你明知道本座从来不是心软的人。”

话音未落,北堂戎渡脸上的软弱乞求之色已一扫而空,变得冷静而犀利,突然之间猛地用力一挣,终于脱开了男人的桎梏,向后退开一步,北堂尊越见状,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似乎很满意对方的反应:“这才是本座的儿子……刚才你装得很像,本座几乎真的快心软了。”

北堂戎渡盯着他,最终也只是从牙缝中一字一字地低低挤出一句充满讽刺的话语:“……你也知道我是你儿子?”他咬着牙,脸上又是落寞又是黯淡,仿佛什么宝贵的东西被夺走了,呼吸隐隐破碎,眼中有着涩得难受的疼痛感觉,几不可闻地喃喃笑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父亲,我一直都这么想的,一直都这么想……自从我娘死后,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了……”

少年说着,一手半捂着额头,笑得双肩微颤,道:“你是我爹啊,不是别的什么人,现在你却突然告诉我,你要……我?”北堂戎渡抬眼,看着北堂尊越,慢慢笑一笑,道:“怎么,是因为我的脸吗,它确实太漂亮了些,这么好的皮囊,也的确找不到第二个……若是这样的话,我把它毁了好不好?一张面皮而已,把它毁了,咱们以后还像以前那样好好儿的,行不行?”

北堂戎渡说到最后,那语气几乎已经是恳求了,然而北堂尊越却是勃然大怒,他上前一步,剑眉倒竖,右手猛地扬起,似乎是想重重扇北堂戎渡一个巴掌,却到底还是咬牙忍了,随即怒极而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敢伤自己一下试试!”他怒目寒瞪,却最终依旧忍住,阴沉切齿道:“你以为本座看上的不过是一张脸?混帐东西,哪怕你把自己弄得丑如厉鬼,本座也要定了!”

男人叱骂着,却仿佛不解气一般,又仿佛是带有一丝异样的委屈,恶狠狠地继续道:“你以为本座愿意这样?你是本座的儿子,不是什么张三李四,难道本座自己愿意这么做不成?!”他突然一把抓住北堂戎渡的手,用力攥着,暗哑道:“你怕了……可难道只有你一个人怕?一开始,本座也不是半点不怕的,可那又怎么样,本座就是要你,就是非得要你北堂戎渡不可!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别想让本座忘了这件事!”

他说到这里,金色的凤目中已隐隐透着狠绝,眼神深邃而残酷:“……由不得你。”

语毕,突然低首狠狠攫住少年的唇,将那修长的身子整个箍进怀里,北堂戎渡大惊,但马上却又冷静下来,没有试图做出什么无谓的反抗,只是紧闭着嘴,任凭男人在唇上啃噬,却进不去分毫,半晌,北堂尊越似乎放弃了,并没有强硬掰开少年的嘴巴,而是放开了那薄唇,将北堂戎渡搂进怀里,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船头,一动也不动。

良久,北堂尊越声音低沉道:“本座试过给旁人易容成你的模样,可惜没有什么用,皮囊一样又如何,他怎么也不是你……”

男人的怀抱宽阔又温暖,心跳沉稳有力,霸道而强硬,令人无力挣脱,北堂戎渡不言声,半晌,忽低低道:“这念头……什么时候开始的?”北堂尊越目色幽昧,硬邦邦地吐出一句:“……不知道。”他微微眯起眼,似乎是说给北堂戎渡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你就这么不愿意?本座……当真就那么不好?”

“……不,你很好。”北堂戎渡的声音中却是透着一丝冷静,在这一刻,他与北堂尊越向来的态度简直一模一样,同样的理智,冷漠:“……可是,我只需要我父亲。”言语未绝,忽一把推住北堂尊越的胸膛,就要挣脱对方的怀抱。

第一百一十三章:今宵未眠

北堂戎渡使力欲要挣脱北堂尊越的怀抱,手臂上缠着的金线昙花缠臂纱被他这么一用力挣扎,只听’哧‘地一声,却是被撕开了,上面串着的一些细碎珠子登时零零星星地掉落了一地,但北堂尊越却是不肯放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修长的手指扣住儿子的肩臂,越收越紧,原本眸底残余的一丝慈父之色已消磨殆尽,咬牙冷声道:“本座平生,还从来没有过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渡儿,你既然是个聪明的孩子,那就不要惹你父亲生气……你知道的,本座向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耐性也绝对算不上怎么好!”北堂尊越说到这里,心情已经变得十分恶劣,早已忘记了曾经想过的怀柔手段,多年以来本性当中根深蒂固的强硬一面占据了上风,促使他牢牢地盯着北堂戎渡,低声道:“……我儿,别逼本座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你现在,没有能力抗拒本座,本座要什么,你只能给!”

“……’父亲‘?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我父亲!”北堂戎渡面上的神情似是嘲讽又似是微微地苦涩,他冷笑着,一只手攥着北堂尊越绣有金龙的的前襟,攥得那样紧,手指的骨节处都微微有些泛白,“是,你说的没错,的确没什么人能反抗你,你想做什么、要什么都可以,但你能扭转我脑子里’不愿意‘的这个想法么?任你权势修为通天,也没这个本事罢!”北堂尊越闻言,也不知是气是怒,双目充满危险味道地微微眯了起来,似乎闪现出一道凶光,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耐着性子,缓缓道:“你说,除了……是你爹之外,本座有哪里不好?”

北堂戎渡低下头,目光并无焦距地停留在男人衣上绣着的一道云纹间,轻声哂笑:“哪里不好?不,你没什么不好,就像我那天晚上说过的那样,是,你无论容貌、武功还是权势,都没什么可挑剔的了,但是这些和我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这世上不错的人有很多,难道我都要有兴趣不成?任凭你再怎么好,可我偏偏就是不想要,这有什么办法?”北堂戎渡说着,抬起了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北堂尊越,脸上似笑非笑:“是,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是天下第一高手,是天下第一堡的堡主,向来什么都是’第一‘,高高在上,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完美无缺了,别人都得仰望……可我就是不喜欢,不动心,怎么办?”他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重新低了头,笑声中有着一丝淡淡的怅惘:“记得以前我娘还活着的时候,有一天我们在一起吃点心,娘问我’这蜜丝山药味道好得很,你怎么却从来不喜欢吃呢‘,当时我就告诉她,这些其实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北堂戎渡说罢,蓦地抬起头,低声不住地笑起来,目光灼灼逼视着脸色阴沉的北堂尊越,一字一字地道:“其实说起来,没得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父亲,若是你真的得到我了,做过了那种事,说不定你忽然就会发现,原来这也没什么的,在床上其实什么人都一样,都只是一堆肉而已,一个男人真正需要的,说白了不过是一具能够让人发泄的身子罢了,至于这皮囊究竟是我,还是别的什么人,难道真的就那么重要么?嗯?”

这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余音尚自未曾断绝,北堂戎渡的身形却已毫无征兆地猛然飞射了出去!少年一动便如风雷,眨眼间已掠到了水面上,足下疾掠,衣裙扬扬飘飞,青丝兜转,向着岸边而去,身体仿佛变得轻盈无比,宛如一只青色的蝴蝶一般,就那么掠着水面一晃而过,一瞬间的功夫,就已踏着水面掠出了数丈之远。只是他动作虽快,北堂尊越却是反应更快,脚下重重往下一踏,顿如流星飞曳也似,这七八丈的距离,简直是一纵即过,大袖飞扬之中,以雷霆万钧之势奔袭而至,速度之快,带动起来的力道之猛,使得所经之处的水面上,顿时被激起了一层层的水波,北堂尊越抬袖一拂,只听哗啦一声,万千水珠连成一线,被他的劲气所挟,化做一道水柱直扑前方的青色身影,同时北堂尊越踏波疾行,不动手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右手五指箕张,就向北堂戎渡的后心抓去,意欲将其牢牢擒住!

这一连串的动作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目不暇接,但只见前方正疾行的北堂戎渡突然间纵身而起,堪堪避过北堂尊越的一记水幕直击,同时拧身反手骤劈水面,劲气激荡间,炸开铺天盖地的水雾,想要暂时挡住北堂尊越的视线,但北堂尊越只是冷笑一声,翻身冲天而起,右手向上一抬一抓,隔空便抓向北堂戎渡的丹田位置!

北堂戎渡却仿佛丝毫不理会这一记要破开他全身气劲的一击,根本不做任何防御和阻挡,只将左手两指并成剑指,凌空一刺,剑气激越,’哧哧‘破空声不绝于耳,开阖间满是杀伐之气,直取对方的双目,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逼北堂尊越收手!

北堂尊越森然冷笑:“好,你如今翅膀也硬了!”说时迟那时快,北堂尊越收回抓向北堂戎渡丹田的手,改为亦并指如剑,无数细密的剑气自指尖凝而不发,有如实质,只是一转眼,也不知怎地,竟已点在了北堂戎渡刺过来的手指上,那指尖上凝而不发剑气登时以撼山震岳之势透体而入,北堂戎渡内力毕竟不及他浑厚,只觉整条左臂大痛,闷哼一声,借势腾身回返,纵到下方一条画舫上面,略一停顿,随即又急跃而起,在水面上的船只之间来回,北堂尊越自然是紧随其后,两人不断交手缠斗,打斗之余亦波及开来,水上一时之间大乱,惊呼尖叫之声屡屡响起,好在倒也没有什么人伤亡,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

北堂戎渡一掌击出,旋即向后飘退,事已至此,他已经猜出北堂尊越的打算——是要慢慢耗尽他的力气!其实以北堂戎渡今时今日的修为,拼力反抗之下,北堂尊越若要强行擒下儿子虽然不是不可以,但却必会重伤到对方,因此北堂尊越便干脆只与少年缠斗,他内力浑厚无匹,可北堂戎渡却远不及他,只要这般耗着,等到北堂戎渡力竭之际,自是手到擒来!

北堂戎渡虽猜到男人的打算,却也无计可施,与北堂尊越这等绝顶高手缠斗,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擒下,因此北堂戎渡不得不全力施为,如此一来,内力消耗得极快,只怕已不能坚持太久,而他虽有暗中留着自保的一些手段,却毕竟眼下不是面对着什么生死仇敌,而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总不能当真用出那等阴险残厉的杀招!

但面对着北堂尊越这等对手之际,又怎容得他留手犹豫,北堂戎渡只觉自己渐渐力竭,正在此时,北堂尊越反手一抓,结结实实地扣中了少年的腰侧,五指如钩,一掠而过,北堂戎渡眼下已是力气枯竭,一时间躲闪不及,顿觉身子一麻,随即全身再也不受控制,直挺挺地便从半空中坠下,与此同时,只见北堂尊越大袖一翻,已将北堂戎渡准确无误地接住,抱了个满怀,稳稳落在一条花船的船头上。

船上的人见状,早已骇得离船头远远地,北堂戎渡全身不能动上半分,连一根指头也抬不得,只能被男人打横抱在怀里,夏日夜晚暖暖的夜风把男人未束起的发丝吹到他的脸上,带起一阵一阵地痒,其中夹杂着不露痕迹的慌乱和微惧。北堂尊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仔仔细细地审视,那绣满海棠的青色裙角下露着一双软底珍珠绣鞋的鞋尖,已经被湖水打湿了,连裙角也湿了些许,北堂尊越见了,便暂时将北堂戎渡放下来,然后一手扯去那潮湿的鞋袜,这才重新又把人抱起,少年长长的裙裾被风拂着,似有若无地荡过男人暗红似血的袍角,既而又很快软弱无力地垂曳了下去……北堂戎渡的脸色微微透白,努力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北堂尊越,却没法出声,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还可以自由转动,北堂尊越却不再看他,忽然间纵身踏水而去,眨眼之间便上了岸。

北堂尊越抱着怀里的北堂戎渡,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就近来到了无遮堡的一处分舵,北堂戎渡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安安静静地待在男人怀里,任由被对方抱着,两人靠得这样近,北堂戎渡的脸甚至都被迫贴在男人的胸口上,上面密密绣着的繁复纹路不断擦着脸颊,鼻端亦清晰传来了成年男子那具有压迫性的霸道气息,令人隐隐生寒……北堂尊越脚下不疾不缓,走过青石砌成的地面,夜色中隐隐可以听得见北堂戎渡发上钗环坠饰轻轻碰撞的细小微响,青色的长裙裙摆被风微微拂起,一路有分舵中的无遮堡弟子见北堂尊越怀中抱着一个女子而来,连忙尽皆伏身拜下,那女子的脸朝里靠着,看不见容貌,但裙角处却微微露出一双赤着的足尖,月光清幽中,竟如最上等的羊脂玉一般,带有一种异样的吸引,诸人目光一扫之下,便再不敢多看,北堂尊越抱着怀里的人,径直进了一处幽静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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