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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by四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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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两名青衣人架着一个须眉皆白的年老僧人自外面进来,一松手,那昏迷的老僧便倒在殿中冰凉的地砖上,手足处的衣料上皆是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显然是被废了筋络,北堂尊越薄唇微动,金色的瞳孔中含着一丝冷笑,既而吩咐道:“叫少堡主来见本座……唔,不必了,都下去罢。”

话音未落,北堂尊越的目光已转向殿外,眼中似有笑容:“……怎么来了?”就见一个修长的人影正自外头走来,容颜如玉,自是北堂戎渡。

北堂戎渡进到殿中,目光经过地上那昏迷不醒的老僧时,不由得顿了顿,惊讶道:“……空真?”北堂尊越招手示意他上来,摸了摸少年的头顶,笑道:“这秃驴前番意欲掳你,令你我父子不得相见,眼下本座亲自擒了他回来,给你出气,可好?”

北堂戎渡愣了愣,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脱口问道:“我今天刚回来,就听说爹你五日前出堡……就是为了这人?”

北堂尊越满不在乎地随口应了一声,淡淡笑道:“唔,本座前时得知这老家伙回了婆罗寺,便快马前往,趁夜持剑杀了他满寺的秃驴,将这老和尚废了手足,带回来给你出气。”北堂尊越说到这里,眼内寒光凛凛,言语之间,杀气毕现,冷笑道:“敢让本座父子分离,不得相见,如此,本座便灭他满门贼秃,一个不留!”

北堂戎渡心下震惊,自北堂尊越只言片语当中,已描绘出男人仗剑单骑,乘月而至,如入无人之境,以一人之力,戮婆罗寺满门,若猛虎在山,百兽伏诛,四顾之下,群雄束手,这是何等的威势?——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道:……总有一日,我也必定会有这等力量!

北堂戎渡定下心来,忽然想到一事,遂道:“你五日前出堡……五日之间往返疾驰三千里,你赶这么快的路干什么,只怕马也要给你累死了!”北堂尊越低低轻笑,用手撩起北堂戎渡的一缕头发,道:“傻孩子,算算日子,你差不多就是今天回来,本座赶路快些,不就是为了早些回堡见你?”

北堂戎渡一怔,旋即竟破天荒地止不住有些窘迫,好在殿中除了一个还在昏迷的空真之外,已再无他人,因此北堂戎渡微微有点儿不自在地咳嗽一下,便将手里用黄绸裹着的玉玺塞进北堂尊越手中,道:“幸不辱命,东西已经到手了。”

北堂尊越打开黄绸,将玉玺掂了掂,打量两眼,嘴角一弯,笑道:“……干得不错。”又道:“这和尚归你了,要打要杀,你随意就是。”

北堂戎渡看了一眼下方昏迷的空真,摇头道:“算了,这和尚虽然讨厌,但也不算是恶人,咱们别杀他,只让他在地牢里念一辈子的经就是了。”北堂尊越自然不在乎这些,以手亲昵地抚摩着北堂戎渡的头,低首在那雪白的脸颊上吻了吻,低语道:“……半月不见,想不想本座,嗯?”

北堂戎渡不防他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片刻之后,才扭头道:“嗯……”顿了顿,又道:“说到底,这和尚终究没把我擒住,你又何必把婆罗寺上下都杀了。”北堂尊越捉住他的手,缓缓露出一抹了然的笑色,志得意满地一字一句道:“你父亲,向来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或者说,你厌恶本座这般为人行事?”

北堂戎渡抬头看着男人,良久,忽然伸手缓缓搂住了对方结实的腰身,将面孔埋进那宽厚的胸膛前,轻声道:“……不,我永远都不会厌恶你。”

第一百四十章:战火

北堂尊越低头,深深地看着埋进自己怀中的北堂戎渡,嘴角浮起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罕见地平静如秋水,然后反手搂了北堂戎渡的肩,将他环住,手指则肆意撩拨着那柔滑光顺的漆黑长发,轻声笑道:“……难得你竟然这么乖巧,嗯?”

北堂戎渡的脸贴在男人的胸前,对方衣襟上繁复的刺绣花样压在脸上,微微有些痒……北堂戎渡听见男人那样打趣一般的笑语,心中有一瞬间的迷惘,不由得下意识地轻声问道:“为了那么一点事情,况且我又没有事……你就那么自己一个人快马单骑地杀上门去,实在是有些荒唐了。”北堂尊越轻笑一下,拢北堂戎渡于怀中,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毫不在意的模样,哂了一下道:“本座想杀谁便去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群和尚不老老实实地念经拜佛,倒吃饱了撑的四处管闲事,杀了也罢了。”说着,似乎放缓了语气,拍了拍北堂戎渡的肩头,正色道:“这世间谁敢动你一根指头,本座就叫他后悔莫及。”

男人的怀里,永远是这样安定如岳的气息,一如从前,北堂戎渡脸上微微一怔,旋即无声地闭上双眼,北堂尊越这样浓厚的情意,强烈得甚至有时候令他觉得有些害怕,同时,也令他生出些许不忍,不觉低声哂道:“天意叵测,你这人,这么对待佛门弟子,作孽太深,也不怕佛祖怪罪。”北堂尊越用力按了按少年的肩,纵声大笑道:“什么仙,什么佛?本座就是自己的仙,自己的佛……傻孩子,这天下莫非还有谁能在本座面前,指手画脚不成!”

男人说着,扶住北堂戎渡的双肩,将他的面容从自己的胸膛间微微推离一点儿,然后用指尖慢慢滑过北堂戎渡白若细瓷般的脸颊,替他捋一捋鬓角的碎发,目光炯定,一双金瞳只细细打量着北堂戎渡,眼神中隐有缠绵之意,片刻之后,才轻笑着问道:“都说小别胜新婚,你出堡半月,十余日未见本座,说实话,可想本座不想?”北堂戎渡眼波淡淡,忽然间展颜一笑,徐徐道:“应该……是想的罢。”

北堂尊越笑骂一声,抬手在北堂戎渡脑门儿上弹了一记,道:“什么叫’应该‘?”目光在少年嫣红的薄唇上停了停——那习惯性微抿的一痕唇瓣上面,淡淡泛着桃花色的湿润光泽。北堂尊越用拇指在上面徐徐摩挲一下,忽然间便低下头,吻上那线条清晰的漂亮双唇。

北堂戎渡的嘴唇形状生得极好,非常适合亲吻,连北堂尊越这样原本并不怎么愿意与人唇舌交缠的人,也变得喜欢在其间流连,一亲上去之后,便不是很温柔地开始去啃噬那唇瓣。

北堂戎渡没有拒绝男人的亲近,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或许是自己并不反感这样的接触,亦或许,是认为自己也拒绝不了,总之他除了刚开始的一瞬间停滞之后,便用双手慢慢环住了北堂尊越的颈子,轻柔地用舌头在男人的唇瓣上舔过,开始微微回应对方吞索的唇舌——

没有为什么,甚至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只不过是因为他忽然想去这么做,所以就自然而然地,去这样做了……

北堂戎渡一般从来不会主动来亲热,多少总有些被动的意思,因此这样的回应并不常见,所以北堂尊越见状,微微一顿之后,立时就是越发热情的深入,更加肆无忌惮地搂紧了少年,在那唇瓣和舌尖上的吮吸啃咬动作,也变得有点儿粗鲁起来,同时一只手托在北堂戎渡的后脑勺上,似乎是防备他忽然改了主意,在不许他逃的同时,也更方便自己深入一些,灵活的柔软舌头熟稔地钻进少年的嘴里,慢慢刷过雪白的牙齿,甚至用舌尖挑逗一般地卷过两颗尖尖的虎牙,去纠缠着北堂戎渡柔软滑溜的舌头,再一一舔过上颚,北堂戎渡不太习惯这种充满了侵略性的举动,便一只手探到自己脑后,去捉北堂尊越按在他后脑勺上的手,想要把它掰开,北堂尊越察觉到他的意图,不由得笑了笑,突然间毫无预兆地一把将北堂戎渡整个人打横抱起,将人锁在怀里,然后紧紧箍住,不准他挣动。

整个身子突然一下子悬空,令北堂戎渡本能地挣扎了一下,然而北堂尊越的嘴唇还压在他的唇上,像是要把他生吞入肚,抱起他身体的手也有力得让人心惊,北堂戎渡只好抓住男人的肩膀,起码让自己觉得,不至于那么没着没落的。

大殿的紧后面,有一间供人小憩用的偏室,北堂戎渡被北堂尊越抱着快速走了几步,便进到了屋里,然后便被放在了一张长榻上。

父亲沉重的雄健身躯山一样压了下来,北堂戎渡的脖子僵了僵,他是向来在万花丛中游刃有余的人,不是什么都不懂得的雏儿,当然不会不明白北堂尊越一双凤目中淡淡染上的幽昧暗红意味着什么,因此他一愣之下,双手便本能地推了推北堂尊越的肩,示意男人停下——此时这种已经有些不能完全控制局面的感觉,令北堂戎渡觉得很不适应——

北堂戎渡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用那个连自己都没见过的地方,去承受对方的纵意进入……哪怕这个男人,是北堂尊越。

但北堂尊越明显不肯就此打住,也无视少年推他肩膀的手,他只是笑着将北堂戎渡压得牢实了,紧紧抱着对方,索吻的唇舌从北堂戎渡的嘴唇上移开,慢慢舔过那精巧的下巴,再去吮对方玉也似的耳朵,含住那耳珠不轻不重地啃咬,吹气,让北堂戎渡的呼吸明显开始略有滞涩,耳廓也情不自禁地动了动,然后才觉得满意了,便顺着耳朵渐渐往下,移到脖子上,去舔对方修长的雪白脖颈,最后叼住了那已经微微开始显出的喉结,不紧不慢地轻啃,到底令北堂戎渡有点儿无助意味地仰了仰脖子,用五指抓住了他的头发。

北堂戎渡不好太明显地反抗他父亲,因此只得用手扯了扯男人黑亮的长发,含糊道:“疼……你松开。”北堂尊越似乎是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喷在少年的脖子上,撩起暧昧的痒意,同时一只手按在了北堂戎渡的心口上,去摸那心脏,低笑着道:“怎么,怕了吗……渡儿,你现在这一颗心跳得,可比往常多少要快一些……”

北堂戎渡微微凝目,正触上北堂尊越的目光,那眼光所及之处,唯有他一人。北堂戎渡扯一扯男人的耳朵,咬牙道:“你重得很,压死我了……起来。”北堂尊越嗤地一笑,抬头看向北堂戎渡的眼睛,一只手徐徐抚摩着少年颈间已经开始微微凸起的喉结,在上面捏了一捏,满脸戏谑道:“果真不是小孩儿了,来,让本座检查一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长大了。”说着,一只手便顺着北堂戎渡的腰线滑下去,作势要解少年的裤子。

北堂戎渡没奈何,两条腿用力一合,将北堂尊越的那只手紧紧夹住,不让他作乱,同时微恼道:“……你有完没完,戏弄我还上瘾了?可别叫我逮住机会,不然我,不然我……”

北堂尊越哈哈笑出声来,响亮地在少年的脸蛋上亲了一下,道:“不然你要怎么样?”北堂戎渡有些忿忿地偏过头去,不言声了,北堂尊越见状,也不再逗他,薄唇凑在少年雪白的耳朵上,修长的手指按住那平坦的胸膛,轻声低笑道:“傻孩子,本座自十二岁初尝人事以来,平日里都是身边不乏美人相伴,何时吃过素?如今自从那日你答应本座之后,本座可就再没碰过一个人,清心寡欲了这么一阵,眼下你莫非不该补偿一二?你要再动,本座可就不敢保只这么亲亲抱抱便算了。”

北堂戎渡闻言,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静了静,才低声道:“我也没说不让你碰别人……我和你在一处就是了,咱们北堂家的男人,向来个个生性风流,你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待我。”北堂尊越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对着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又实在打不得骂不得,只好轻斥道:“混帐,你倒大方了,嗯?”顿了顿,见身下北堂戎渡犹自一脸生硬模样,心下不觉暗叹,知道此事心急不得,因此笑道:“傻小子,别怕,这小树上才结了果子,还涩得很,本座也没想着非现在就摘下来不可。”北堂戎渡自然听得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嘟囔道:“什么破比喻……”北堂尊越笑着拈起少年的一缕青丝,道:“反正这树是种在本座后园里的,跑不了,本座急什么?”

男人说着,不再压在北堂戎渡身上,只翻身侧卧在一旁,以手支颊,颐然看着北堂戎渡,闲闲轻笑道:“……只是渡儿,你可别让本座等得太久才好。”

北堂戎渡勉强展颜一笑,不露声色地转过了话题:“爹,如今传国玉玺到手,天命已在我无遮堡,又有麾下人众万千,钱财无数,积威深广,眼下只差一个由头,借此兴军起事了,否则师出无名,多少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一个不好,甚至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北堂尊越一手抚着北堂戎渡的下巴,低低一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想来如今春暖花开,又到了鹘祗今年南下打草谷之时……”北堂戎渡目光灼灼,忽然间失笑道:“爹竟与我想的一样!想那鹘祗王每年派铁骑南下,令其自筹给养,掳掠粮草财物、钱帛女子,如今已有十载,竟成了惯例,我泱泱中原,岂容这些蛮人撒野?”北堂尊越凤目微眯,眼中有犀利之色微转,淡淡道:“那鹘祗王东图自七年前起,便命长子鄂隆带人年年南下,想来今年,也是如此。”北堂戎渡目露寒色,口中笑着接道:“若是,这下一任的鹘祗王死于中原……嘿嘿,东图此人心性暴躁,急痛攻心之下,还怕他不有所动作?”

两人突然相视而笑,北堂戎渡笑眯眯地捏着北堂尊越的耳朵,道:“你老实说,这念头起了多久了?三年?五年?肯定不是才有的……你一直在等,是不是?”北堂尊越伸手把他抱在怀里,懒懒道:“浑小子,你这个主意,也必定不是一日两日才起的……你早盯上了这群蛮子,本座说得可对?”北堂戎渡笑伏在男人怀里:“彼此彼此,咱们大哥不笑二哥。”说罢,用指头点了点北堂尊越的胸口:“此事不容有失,便交给我罢,鄂隆的人头,我必斩之。”北堂尊越双目微合,似是隐隐有倦乏之意:“……唔,也好。”北堂戎渡见状,从他怀里挣起,坐直了身子,目光中微有暖意,道:“光顾着快马赶路,这五天是不是都没睡过?……眼下你还是好好睡一觉罢。”北堂尊越眼也不睁,只缓缓打了个哈欠,懒散道:“……你待在本座这里。”北堂戎渡莞然微笑,用食指慢慢抚上男人的脸颊:“当此美人春睡,我又怎舍得离去,自然是在这里。”

北堂尊越不再说话,凤目轻合,侧卧而眠,想来一连五日不眠不休,快马奔驰,饶是他神功盖世,也多少有些累了,不一时,便渐渐睡去,就此入梦。

彼时春暖花开,镂花长窗半开半启着,一阵风过,外面一株树上的桃花顿时片片飞舞,春风如缕如绵,软软吹入,夹杂着迷离的醉人花香,光线里浮动着极细小的尘埃,光影迷离如烟,静谧如斯,日光轻柔地照在北堂尊越身上,如同泉水一般在那精美的衣面上流淌,淡淡散发着微光——

睡着了也好,他总是潜意识中不去直视北堂尊越的眼睛,也许是因为害怕那双金瞳中流露出来的热烈又犀利的光芒,那样浓重的情意,可以让人感动,也可以让人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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