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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by四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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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北堂戎渡站在阶下,身后垂手立着两个内侍听候吩咐,旁边的地上有被风吹落着的一些沾衣欲湿的杏花,自不远处的宴会场地方向,还隐隐能够听见人声笑语,意似嘈杂,似乎是已经散席了,外面的空气果然比里间更通透些许,藤萝花木扶疏,假山嶙峋,乍暖还寒的春风里,还依稀带有一丝淡淡的迷醉酒气,一时风过,树上便抖落了几点嫣红的桃花花瓣,零落如同绯雪。便在这时,一道藏蓝色的人影穿花度柳而来,不过弱冠年纪的模样,容貌英俊,北堂戎渡微微凝目看去,原来却是现任的钟家家主钟愈,他心下转念之间,便灿然一笑。

却说钟愈待散宴之后,便独自一路而来,只见不远处两个深青服色的太监在旁伺候,当先一名少年立于廊前的阶下,风华正茂,体态修长,正是北堂戎渡,腰间系着的桃红束带几欲与旁边的几枝桃花汇成一色,一双眼眸芬芳清澈似酒,乃是天然本色,眉目生动如同春水,欲语还休,一言一笑之间,当真是丰神蕴惑,倜傥呈露,像是蕴含着无穷的魔力,容色之俊美,实是世所难敌,直教人移不开眼睛,为之心折。其实北堂戎渡容貌绝伦这确实是事实,但却未必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的那等复杂气质,危险,华丽,深沉,糜乱等等,具备了无穷无尽的诱惑力,令人逃脱不了名为‘渴望’的毒……钟愈眼见如此,顿时面皮微微滚烫,直觉得心中意动难已自己,不免想起两人当初云雨翻覆之事,一时间念及至此,胸口火热,意乱情迷,直欲将那人紧紧拥入怀中,纵情亲狎一番才好,当下便加紧脚步,走上前去,却碍于还有旁人在场,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应当如何,不好造次,因此二人对望了一眼之后,钟愈便按照礼数,上前一礼,道:“……下官钟愈,见过世子。”

北堂戎渡心下也自清楚钟愈为何如此,于是便淡然一笑,只静静负手站着,开口放缓了声音说道:“……不必多礼。”他停了停,丝毫没有避开青年那隐隐有着火热之意的眼神,只似有所指地微微笑道:“今日席间的那道太湖银鱼,果然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钟愈闻听此言,凝目看着北堂戎渡挺拔的身姿,面上慢慢绽开偌大的笑容,道:“……世子喜欢就好。”

北堂戎渡璀然一笑,莞尔之余,心中已是定计,于是便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旁边的一株桃树踱步而去,钟愈眼见他笑如春花,道不尽地风流倜傥,翩翩无尘,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魅力,一时间不由得只觉目眩神迷,意乱忘情之余,心头一片模糊,竟想不起还有旁人在侧,却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拉北堂戎渡的手,此时北堂戎渡正转身欲向旁边的桃花如锦处,钟愈这一伸手,正好就拉住了他的袖口,只因春衫宽松,这般下意识一扯一去,两下错开,竟使得北堂戎渡左臂的半幅衣衫都滑脱了下来,松松挂在臂弯位置,此时几许漆黑的发丝于胸前披散着,半个雪白的上身清晰可见,甚至连一点殷红的突起都在青丝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旁边两个内侍见此情景,不由得一惊,神色微变,钟愈见了,这才一下回过神来,知道自己莽撞了,在旁人面前露了形迹,恐怕北堂戎渡生恼,因此一时不禁有些踌躇无措。

然而北堂戎渡见此情景,却只仿佛浑若无事一般,非但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的神色,反而十分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来,一把按上了钟愈的手,开口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待怎的?”钟愈耳中听见他这一句显然是调情的言语,眼中顿时微亮,兼之与北堂戎渡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撞个正着,登时全身滚烫酥软,忘情道:“北堂……”北堂戎渡嗤嗤一笑,只徐徐说道:“这都是我自青宫当中带出来的人……”钟愈听了,再看旁侧的那两个太监,先前这二人还是一愣,但眼下,却是已恢复了常态,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就仿佛对面前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只肃手立着,顿时钟愈心中了然,明显有数了,知道这些既是此次巡游能被北堂戎渡从青宫中带在身边的奴才,自然都是忠心谨慎之辈,明白主子的事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口风严紧得很,不会泄露一丝一毫,因此便根本没有必要避讳着他们了。

因此钟愈心头顿时便是一畅,干脆就回握过去,攥紧了北堂戎渡修长的手,一时感觉到入手之处的软腻温滑,再眼见少年半露的胸膛那结实完妙的线条,不由得目色迷醉,情动如潮,当下脱口说道:“北堂,近来不见你,你可知道我想你得紧……”北堂戎渡挑眉而笑,一手将滑落的衣衫拢上,道:“……有什么话,进去再说。”说着,遂携了青年的手,走进室中。

两人相携着进到里面,方一入内,钟愈一时满心的苦苦相思之情难抑,再也把持不住,忽然自身后紧紧抱住了北堂戎渡的温热颀长的身躯,两手环上了少年的腰肢,直贴了上来,去在他鬓间轻嗅,此时室中几名内侍见状,虽心中直道此人竟如此大胆,但因暗暗觑见北堂戎渡面上毫无作恼不悦之色,甚至还一手按在钟愈搂抱在他腰间的手上,因此心下明白,立时识趣地躬身退开至里间的仙鹤腾云雕花阔榻前,将两侧的浅碧色散花鲛纱帷帐解开垂下,此刻仓促之中,自然寻不到闺帏当中房事所用的脂膏,于是其中一个内侍干脆便自身上取出一小瓶平时吃的蜜浆,置于枕畔,之后留下两人在此伺候,其余人等,则退出房中,立刻在外面关上了门,于门口守侯,且自有人去准备过后要用的热水等物,一概种种,皆是有条不紊,这些内监原本就是应该随时在身边听着伺候的,北堂戎渡身为世子,哪怕是在众多的宫女太监面前欢好,也只是很寻常的无所谓事情,自然了无丝毫尴尬,这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本就是常事而已,也只在某些情况之下,才偶尔会去摒退众人,甚至很多富贵人家,也都是如此。

此时北堂戎渡已携了钟愈的手走至床前,两侧立着的内侍见状,遂立时一左一右地打起了层层的轻密帷帐,让二人进去,之后便放下手,使得帐子翩然而垂,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却说北堂戎渡与钟愈进到帐内后,便双双拥倒在榻上,一阵极轻微的窸窸窣窣衣物声之后,两人便已宽衣解带,坦呈而对,再无半分的遮掩,此时钟愈瞥见帐外隐隐绰绰的两个人影,于是才稍微恢复了几分清醒,心中顿时微微挣扎徘徊起来,不免略觉不惯,几欲说些什么,他毕竟是以男子之身,承好于北堂戎渡身下,眼下当着旁人的面,虽然知道有贴身之人在旁伺候,这是惯例,但也多少还是有些难堪,不过还未待他开口说出话来,让北堂戎渡命人退下,北堂戎渡却已经双目微眯,缓缓贴了上来,长长的青丝披落一身,钟愈一经挨上他温热光滑的身体,顿时全身因强烈的刺激一震,欲念汹涌,什么事都全部抛到了九天之外,哪里还能再想些别的,再没有挣扎或反对的表示,只是微张着眼眸,一手箍定了北堂戎渡的身体,同时另一只手已经自下而上,直摸到了北堂戎渡修长的大腿间,逐渐又朝着腰部游移过去。

一时间彼此皮肉相贴,再无隔阂,两人自是很快就纠缠翻滚在了一起,过了一时,双方正缠绵之际,北堂戎渡百忙中顺手从枕边摸过方才那太监放在那里的一小瓶蜜浆,打开塞子倒了一些出来,以做润滑之用,一番抚弄之后,便从青年身后将自己缓缓挺了进去,顿时钟愈大为吃痛,趴在褥子上喘息不止,却也没有怎样,只任他施为,北堂戎渡见了,也只是用手抚其肩背,意似安慰,眼中却并无多少情欲之色,就仿佛是在完成任务一般,此时他想到身下这青年是此间主人,往来送迎之间,总不好让人看出行动不便来,更不能在北堂尊越面前露出什么端倪,因此便使出手段,温柔款款,倒是小心地并没有如何弄伤了对方,同时也不曾纵情享受,不过是浅尝辄止,温存恣弄,完成这次公事一般的欢好而已——北堂戎渡向来为人以利益为先,一旦能不必付出实实在在的代价时,就尽量去使用各种手段,去伪装、筹谋、盘算,来达到目的,以此取得对自身最有利的局面,轻松取得利益,此次为了谋得钟家投靠,他完全不在乎以自身来当作筹码,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他并不想让北堂尊越知道。

两人在床榻间缠绵了一时,说不尽地糜乱颠倒,只见那床身微微地摇晃不止,一时帐中男性的辗转呻吟之声忽然大了起来,一声一声地隐约传出来,似乎是无歇无止,但紧接着,便是一长声的颓然嘶喘,当中意味又是欢愉又是疲惫,依稀是终于解脱了一般,那帐外两侧侍立的两个太监听在耳内,却不过仍旧只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连眉毛也不曾动上一动。

事毕,北堂戎渡闭目片刻,便自青年的背上翻身下来,躺到一边,此时钟愈肌肤薄红,津汗微微,只觉得腿软腰乏,身后那处倒并没有太过痛楚,应该对行动不会造成很明显的负担,比起当初两人第一回欢好,更似乎觉得快活些,于是便动了动身子,靠近了旁边的北堂戎渡。

此时北堂戎渡正侧身而卧,浑身袒露,却在荷包里摸出一根纸烟,用火石点着,悠然吸着,自口中徐徐吐出带有薄荷气息的烟雾,这等不经意之间显露出来的那种云雨之后闲慵迷人的风情,直让青年看得如痴如醉。北堂戎渡静了静,又抽了两口烟,便将其一手掐灭,道:“……父王在此不会停留多久,待会儿大概就要起驾回航。”钟愈闻言,虽是心知如此,却也仍然与面前之人难分难舍,神情落寞,于是用手搂了北堂戎渡的腰身,凑近去吻少年红润的薄唇。

北堂戎渡亦是懒懒回应,须臾,两人缓慢分开,北堂戎渡用右手拨弄着钟愈的胸口,一双凤目幽深如同平静的海面,一面微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如今你既然已是朝中之臣,自然要搬到京中任职,如此,你我日后当然随时可见,不在于一时。”钟愈心下怅惘中又生出几分遥想的意味,双唇贪婪地在北堂戎渡颈间吮啜着,含糊说道:“北堂,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到王京……北堂,你真美……”北堂戎渡闻言,只是一哂,随意把玩着青年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道:“……我父王多年之前就已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我与他容貌相似,因此长得周正些,又有什么奇怪了。”钟愈绵绵亲吻着他光滑的肌肤,流连不已道:“那怎么一样,五官再相象,你和王上到底也是不同的……北堂,北堂,我只要你,别人我瞧也不瞧一眼……”

北堂戎渡却是不以为意,目色流转之间,只倦懒而笑道:“……钟愈,如今你虽不过是弱冠年纪,却毕竟已是钟家之主,更是朝中臣子,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叫人听了笑话。”钟愈用手不住地抚摩着少年雪白滑腻的胸膛,闻言,却是低声笑道:“我爹前时暴病身亡,钟家如今已是我一人独大,北堂,但凡你有什么事要我相助,只管说上一声……我的就是你的。”他如今疯狂恋慕着北堂戎渡,死心塌地,只要北堂戎渡一句话,为搏美人一笑,只怕是倾家荡产,刀山火海也不皱一下眉头,一旦沉沦,则万劫不复,这也正是北堂戎渡需要的。

便在此时,帐外却已传来了内侍的声音:“……禀世子,水已备好,可要起身梳洗?”北堂戎渡闻言,便淡淡‘嗯’了一声,坐起身来,外面的内侍听见他在里面应声,于是这才一左一右地用金钩挽起帷帐,顿时一股房事后的淫暖湿糜之气便自帐内散了出来,随即北堂戎渡就光着身子下了床,旁边几个太监忙拧湿了热毛巾,细细替他擦身,接着又披上衣物,重新挽好了凌乱的头发,收拾得一丝不苟,再看不出什么痕迹,同时其余两个太监则动作麻利地用毛巾沾着热水将钟愈身上擦抹干净,清理身后,又在那处利索地抹了药,为他穿戴整齐,钟愈出身大家,年少得志,生性高傲,但北堂戎渡平生只有别人去伺候他的份儿,哪里能指望他来帮忙清洗收拾,因此也只得压下心底那一丝难堪之意,任两个太监为自己打理妥当。

一时几个内侍手脚忙碌,快速地帮忙收拾整齐,当下刚刚云雨过后的两人很快就恢复了衣冠整洁的模样,皆是外面形容一派岸然,根本就瞧不出方才发生了什么来,北堂戎渡一手扶了扶发上的玉簪,看向钟愈,问道:“……怎么样?”钟愈摇头道:“没什么。”一面暗中忍着身后的涨痛滋味,与北堂戎渡一前一后出了房间,举步行动之余,倒是看不出多少异样来。

二人到了外面之后,为避人耳目,于是便分道而行,各自去了,不多时,北堂戎渡动手正一正衣发,在北堂尊越身边服侍的一个内监引路下,进到一间装饰豪奢的阁内,便见四周无人在侧,唯有北堂尊越独自一人,正斜倚在一张横榻上,换了一身衣袍,漆黑的长发亦是半湿着,应该是刚沐浴过,正半闭着眼睛,仿佛是在休息,待北堂戎渡进来,这才微微睁开眼,眼神慵懒,英俊的面孔上,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眸看着走进来的北堂戎渡,问道:“……方才去了哪里,怎么倒耽搁了好一会儿,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回来。”北堂戎渡闻言,却只是上前笑道:“刚刚吃酒觉得热了,便寻了一处地方去换衣服,又躺了一会儿。”北堂尊越听了,不疑有他,哪里想得到面前的少年刚刚才与这新投靠的臣子好一番云雨,因此听见他的解释,也不以为意,只让人呈上一盘新鲜水果,算是解酒,北堂戎渡一时坐下,取了一些果子来吃,他刚吃了一口,忽然间却想起了方才的事情,不知怎的,一时却觉得有些疲惫起来,头一次对这种充满了算计谋划的行为生出一丝厌倦之意,那等目的性极强、并非是因为欲望或者情爱而进行的床笫之欢,让他对自己罕见地发出了某种嘲弄之意,并且突然迫切地想要寻得些许安慰,或者只是一个充满了熟悉味道的强壮怀抱——无须太久,只要片刻,只要片刻就好。

因此北堂戎渡一声不响地站起身来,走到北堂尊越面前,既而忽然俯身环住了男人的肩,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里——这是他的父亲,情人,从男人这里,他总能够得到某种其他人都无法带给他的东西……北堂戎渡拥着北堂尊越,低声道:“爹……”北堂尊越见状,有些吃不准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也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拍了拍北堂戎渡的背,嘴角不由得抿起一丝笑容,低声笑道:“……唔,什么事?”北堂戎渡眉宇之间浮上几丝淡淡的倦意,摇了摇头,轻声道:“啊……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要亲一亲你,抱一抱你。”北堂尊越明显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面上居然头一回有了几分茫然,随即便恢复了常态,一双锐利的凤目渐渐缓和下去,生出一丝暖意,同时嘴角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三五分,将一只手放到了北堂戎渡的头顶上,轻轻摩弄着,语气中带着几似哄孩子的味道,低笑道:“就是这个?……谁也没拦着你。”

北堂戎渡听到他这样说,面色似乎缓和了些,忍不住淡淡笑起来,侧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来,把食指压到北堂尊越的薄唇上,仿佛是想要止住他面上的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有什么好笑的……”北堂尊越拿下他的手指,嗤嗤一哂,随口揶揄道:“确实没什么没好笑……总没有你小时候尿床好笑。”北堂戎渡听了,不由得开口反驳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尿过床?”北堂尊越微微歪着头想了想,似乎确实没有回忆到有北堂戎渡小时候尿过床的‘铁证’,不过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一时口误,于是邪笑道:“你能记得几岁时的事情,你不记事的时候,自然也是有的……不光这些,你连本王身上,都还尿过,也不觉得脸上臊得慌?”北堂戎渡不好驳他,只道:“你真是无聊透了,谁愿意跟你翻这些陈年的鸡毛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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