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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by四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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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戎渡觉得父亲结实的胸膛很快就让自己开始温暖了起来,体温缓缓地攀升,就仿佛是沐浴在日光当中,让人懒洋洋地变得没有什么力气,于是半闭上了眼睛,右手却按在北堂尊越的胸前,隔着衣服轻轻地摩挲着,道:“没什么。”顿了顿,却又接道:“我想要你……行吗。”说着,忽然很没把握地翻身半卧,把脸埋在了软乎乎的枕头上,闷声道:“要是不肯就算了……”北堂尊越先是一愣,旋即却又看着他低声笑起来,一手扳着北堂戎渡的肩膀,揶揄道:“胃口不小么你……上回是谁哭爹叫娘,上气不接下气的,怎么,现在又打这个主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北堂戎渡罕见地将脸在枕头里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经意间流露出几份难堪,不无窘迫地道:“谁哭爹叫娘了,那时候明明是你因为恼了我,所以在故意教训我罢了……”话没说完,就感觉到北堂尊越正在低头细细地吻他的后颈,且还一路蜿蜒而下,流连在圆润的肩头位置,一点点地慢慢吸吮轻咬,呼吸平缓,力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应该会在皮肤上留下痕迹,一面徐徐吐气道:“今天……是本王不该在你娘面前,那么对你……”北堂戎渡身子一滞,然后又渐渐放软了下来,摸索着捉住北堂尊越的一只手,与其十指相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说这些了,我……以后会待你很用心的,好不好?”说着,翻了个身,顺势覆在了北堂尊越的身上,双眼明亮,脸如霞色,既不是迫不及待,也不是渴切难禁,显得很有耐心,只细细地去吻父亲的唇角,耳鬓厮磨。

北堂尊越慢条斯理地回应着,并且开始亲吻少年的下巴,不急也不快,两个人就好象是彼此感兴趣的都仅仅只是亲吻一般,没有格外搀杂着什么欲望的味道,北堂戎渡挽着父亲修长的脖颈,低语喃喃道:“以后我不准你对我发脾气,不准你对我不好,不准你故意来吓唬我……听见了没有,说话。”北堂尊越的身体微微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应道:“……好。”

北堂戎渡听了,这才似乎是终于安心了,满意了,被两人此刻之间这种宁和的气氛滋养着,伏在北堂尊越身上,双眼半合,呼吸均匀,过了一会儿,却又开口说道:“嗳,其实我今天跟你说的,要娶牧家二小姐做侧妃的事,虽然确实是真的,但是当时我那么讲出来,也是故意要气你的意思……”说着,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说了一遍,末了,一面抚摸着北堂尊越强壮的胸膛,一面温声说道:“……所以,我这其实也就是帮她一把,她既然不愿意嫁人,怕遇人不淑,以后日子难测,那我便帮帮忙,给她一个体面的好借口,能应付她父母,算是把她养在我宫里,让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和她之间,只有亲友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北堂尊越听了他这番解释,心里最后一丝隐隐的不快也一扫而空,舒臂搂住北堂戎渡,心满意足地轻嗤道:“你个狡猾的东西,故意去气本王,嗯?”北堂戎渡含笑看着他,道:“那你当时吃醋了么?”北堂尊越也不掩饰,很痛快地承认了:“本王就是吃醋了,怎么着?”北堂戎渡笑了两声,把脸埋在父亲胸前,不说话,北堂尊越轻拍着他的背,窗外,夜色深沉。

第二天一早醒来,北堂戎渡一翻身,随手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他睁眼一看,发现身边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只有褥子上面的浅浅皱痕,还能够证明曾经有人睡过,北堂戎渡揉了揉太阳穴,唤人进来伺候,不一时,翠屏带着一群宫人进来,服侍他更衣梳洗,北堂戎渡一面打了个哈欠,一面问道:“……父亲呢。”翠屏递上毛巾,见他神色如常,已经不再是昨天那副怪异失常的情态,心中自然欢喜,口中答道:“王上有事,刚才已经回宫去了。”北堂戎渡点点头,没有再问,待梳洗既罢,便在常去的园子里练了一会儿功,随后又想到由于昨天一通混乱,因此牧倾萍一事,还没有来得及跟沈韩烟说起过,于是便整整衣冠,去了琼华宫。

他来得早,沈韩烟还刚起来没多久,正在用早饭,见了北堂戎渡过来,只静静微笑不语,随即便让人添一副碗筷来,道:“既是这个时辰,想必还没吃过饭罢。”北堂戎渡笑着点点头,一撩衣摆坐下来,道:“确实还没吃呢……你宫里的小厨房向来手艺不错,我来顺便蹭个饭。”一头说着,一头已从宫人手里接过筷子,沈韩烟看他气色不错,便关心道:“昨天没有事么。”北堂戎渡不动声色地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父亲一时失手,过招的时候把我震晕而已了,其实并没有弄伤我。”沈韩烟颔首道:“我已经听说了是这么一回事,总之,你没有事就好。”北堂戎渡转过这个话题,先呷了半盏茶来清口,这才道:“对了,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一面摆了一下手,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沈韩烟不知道是什么事,眼中颇有几分不解之色,便畅然一笑,说道:“哦?说来听听。”北堂戎渡语气宛和,只说道:“我已经决定,迎牧家二小姐为侧妃,我准备就在这几天派人去同平章事府提起此事,之后的纳彩、问名、纳吉、纳征什么的,就得统统由你来张罗了。”

沈韩烟乍听之下,心头顿时大震,即刻就想到了牧倾萍当初说过的那些话,猜到眼下此事应该就是她向北堂戎渡提及的,只是未曾想到牧倾萍竟然当真能够做到这等地步,一时间百念翻涌,手上沉甸甸的象牙四楞筷却是不慎一下掉在了桌面上,北堂戎渡见状,略一沉吟,道:“韩烟,怎么了。”沈韩烟回过神来,心下突地一跳,顿觉不妙,忙镇定住了心神,目光只微微一闪,转瞬间就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颜色,哪里肯让北堂戎渡瞧出半点破绽来,因此面上神情不变,脑海中却是急速转念,再一停顿之后,就已是眉头微微一蹙,重新拾起了桌上的筷子,同时笑意尽数收起,别有一番郁郁之色,只抬眼坦然望向北堂戎渡,无声无息地去逡巡他的神色,一面淡淡说道:“我听说你要纳人入宫,心中一时有些不愉……虽说我知道不该如此,不应当介意这些事情,但却也实在难免……北堂,你不要笑话我没有度量。”北堂戎渡见他一副愀然不乐的模样,烟笼般的长眉亦是稍稍抑起,因此心下了然,于是便在嘴角凝起一缕浅薄的笑意,颔首笑道:“傻子,你这是在吃醋么?”既而拍一拍沈韩烟的手背,道:“你别乱想,我虽说娶她,却也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和她之间,哪里有什么男女方面的心思。”说着,自然又把事情认真跟青年讲了一通。

沈韩烟此时心思微乱,面上却还得作出细听的模样,半晌,待北堂戎渡解释过了,方唇际含笑,温和凝睇于对方,一面徐徐点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北堂戎渡随手取了一盏珍珠汤喝了一口,道:“她既然求到我门上来,怎好不帮这个忙,反正这事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沈韩烟闻言,暂时压下心头的满腔复杂滋味,只尽数化作唇边的淡薄一笑,道:“是我多心了。”

第二百零九章:番外咫尺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过他了。

那时候他还只不过十五岁,很俊美的少年,是家族里的唯一的继承人,嗯,差不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自然也就难免有些坏脾气,或者说是唯我独尊的可恶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也不在乎,不放在眼里,所以当有一次那个已经独守空房很久的美艳继母在一次酒后蓄意勾引他时,他便很不客气地笑纳了,然后一番男人和女人的酣畅淋漓战争之后,在第二天早上,还在睡觉的他忽然被一阵女人的哭叫声吵醒,等睁开眼睛时,就发现他父亲冷漠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那个年轻漂亮的继母正光着奶油一样细腻柔嫩的身子,趴在他父亲脚下痛哭流涕,拼命地解释,而他看着这一幕,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当着他父亲的面,一件一件地有条不紊穿上衣裤,没有辩解,也没有慌乱,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向他父亲传达着一个明确的信息——没错,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而对他父亲来说,当然了,儿子和自己的女人在床上滚了一个晚上,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一般被被戴绿帽子的范围,对于家族来说,也绝对是一个天大的丑闻,所以之后的事情勿庸置疑,他的这个漂亮继母很快便以疗养的名义,被送到某个地方,天知道究竟真的是所谓的疗养还是别的什么,而至于他么,作为独生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他父亲又能把他怎么样呢,相对于一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儿子要宝贵得多,所以除了一个冰冷的眼神之外,他没有受到任何其他的惩罚。

不过这件事情却是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了,九个多月之后,有一天他父亲把他叫到书房里,然后他就有些出乎意料地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专门用来裹婴儿用的襁褓,并且从里面传出阵阵哭声,他半是意外半是奇怪地皱着眉头看了看,便发现襁褓里包着一个很小的婴儿,粉红色的,皱巴巴的并不好看,简直就像是一个没毛的猴子一样,他正疑惑着,就听见他父亲冷笑一声,不带任何感情地将这个孩子的来历告诉了他,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居然是他的儿子,是那个漂亮继母给他生出来的——一个患有严重先天性心脏病的男婴。

没有价值。他父亲冷冰冰地给出了这四个字的评价,确实,这么一个显然不能和正常人一样活上几十年的孩子,根本就没有任何作为家族继承人的资格,更何况,这个孩子的身份明显很不光彩,他明白,一开始他父亲能够容许这个孩子出生,完全只是出于家族延续的考虑,而当发现这个孩子活不了太久,没有培养的价值时,就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抛弃——反正,也只不过是一桩被掩盖的丑闻下的副产品而已,没有任何可惜的必要。

这其实也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对于他父亲的这个决定,他并不怎么在乎,一个跟他毫无感情的孩子,仅仅是有血缘上的联系,不足以让他这样冷漠的人作出向他父亲竭力争取的行为,所以这个出生只有一天的婴儿很快就被人抱走处理掉,他对此,没有感觉到丝毫歉疚——

看啊,他就是这样冷血心黑的一个人。

后来他二十二岁的时候,他父亲死了,他接管了家族里的一切,有一天闲着无聊,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自己好象还有一个儿子,今年似乎应该是……七岁了?他一时间突然心血来潮,就好象是小孩子对某只小猫小狗有了兴趣一样,便随口叫人去查查有关这个孩子的事情——如果当年的那个婴儿足够好运,顺利地活到现在的话。

没用几天,一叠详细的资料就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他饶有兴趣地翻看着,唔,也许是多少还有一点儿血缘亲情的关系,当初他父亲并没有把那个孩子直接处理掉,而是让人放在了某家的门口,让那孩子听天由命,而幸运的是,这户人家看起来还不错,收养了这个婴儿。

父,李鸣远,母,江白苓……他翻看着资料,然后目光在一张照片上停了停——照片上,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笑得十分单纯,天真地抿着嘴,那容貌,活脱脱就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他忽然对此有了极大的兴趣,生出了看看这个儿子的念头,他也确实很快就这么做了,而当几天后他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时,那个孩子刚做完了心脏搭桥手术没几天,还很虚弱的模样,脸色苍白,正闭着眼睛在病床上安静躺着,一对容貌普通的老年夫妇忙前忙后,细心地照顾着男孩。

看来这家人对这孩子还不错……他在外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优雅弧度,心里有些无所谓地想着,不过就在之后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病床上的男孩却不知道怎么,无声无息地醒了,小脑袋动了动,在无意间看向外面的时候,忽然就朝走廊里的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心里一动,明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无意识的行为,甚至那男孩也许根本就没有看见他,但却还是涌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注意力有些集中了起来,然后看着那对夫妇惊喜地围了上去,表情关切地和男孩说着话——此情此景,明明就是很祥和很温馨的一幕,但他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快,他想,这是我的儿子,和你们没有关系。

后来他就开始对这个叫李频一的孩子渐渐关注起来,那孩子很聪明,也很可爱,当然,也多少有些男孩子通有的调皮,甚至还有和他一样的精明与冷静,有一次在放学的时候,他亲眼看见几个平日里和那孩子不对路的捣蛋鬼,是怎么样被一点小手段耍得团团转,让那孩子打得哭爹叫娘,而这个时候,他高大的身体正懒洋洋地倚在车子旁,用饶有兴趣的目光看着这一幕滑稽剧,笑得连宽阔的双肩也跟着微微颤动,他想,这小子,还真的有点儿像我。

等到再往后,那孩子略微长大了一些时,就开始有了一个英俊少年的样子了,修长的身段,匀称的四肢,俊秀的脸庞,一双黑弹丸般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和他年少的时候足有六七分相似,所以自然而然的,有些事情似乎就有些不可避免了,周围那些连胸脯都还不一定完全长开了的黄毛小丫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往他儿子的身边凑,而这时候,他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太高兴,对于这种心情,他告诉自己,这都是因为那些丫头配不上他儿子的缘故,像他儿子这么有意思的小家伙,值得最好的——

不过,最好的……又是什么?

那么既然这样的话,作为父亲,似乎就有义务帮儿子清除一下杂草,但就在他决定采取某些行动之前,那孩子却在一个很普通的晚上,跟一个十多岁的漂亮女孩子上了床,过早地轻易结束了自己的少年时期,而这一切,当然瞒不过他,并且他知道以后觉得很生气,优雅英俊的脸孔上,终于忍不住第一次露出几分近似于狰狞的颜色,咬牙切齿,心想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你才多大的一点儿年纪?但恼火之后,忽然又想到自己好象在这个岁数就已经开始胡天胡地的了,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别人……但说是这么说,他仍然还是很不高兴,真想拎起那个小子按在腿上,噼里啪啦地狠打一顿屁股,不过就在这时候,他却忽然瞥见了桌上放着的一张不起眼的照片,上面那个笑得安然的少年神情中有着隐隐的淡漠,嘴唇是不正常的颜色——是了,他突然就想起来了,他的这个孩子是病着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治疗,也不能让这孩子活上很久,这也是当初他死去的父亲将其抛弃的重要原因……于是他忽然间就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都清楚了,怒气也都消了,甚至,还有些莫名的空虚——

原来如此,是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所以就索性放浪形骸一些,在私生活上完全不检点,尽量在有限的时间里去享受……他怒气全消,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不过这显然只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后来随着年纪渐长,那个孩子的私生活也变得越来越乱,和他当初简直就是一个样子,年纪轻轻的,白天是聪明上进,令人称赞的优秀年轻人,晚上却走马灯似地周旋于各个漂亮女人之间,甚至还跟着几个所谓的朋友,去涉足某些场所,玩起了男人,他气不打一处来,在办公室里摔了手上刚送过来的资料,然后冷笑着开车尾随着那个混帐小子,进了一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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