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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by四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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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戎渡轻轻抱着父亲的肩,一根指头划着对方甚长的双眉,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盈满,说不出地安稳,彼此能够这样相亲相近,已是世间十分幸运之事,遂笑道:“当初是我自己发烧留了病根,关你什么事?”北堂尊越徐徐吻他鬓间,心中生出一些温柔缠绵之意,脸上仍是微笑,缓缓低叹道:“好孩子……”一面伸手解他衣带,北堂戎渡此时也想与北堂尊越肌肤相亲,因此也不计较自己眼下还半躺在桌案上,只搂着北堂尊越的脖子,与男人亲热,但中途却忽然只觉得股间被侵入,一根修长的手指蘸着刚才他喷薄而出的温热液体,在那隐秘处缓缓揉按,北堂戎渡心中顿时一惊,刚要起来拒绝,却只听北堂尊越轻喃道:“渡儿……”那声音低沉中有些绵绵之意,恍若流情,北堂戎渡忽然想到北堂尊越当初甘愿雌伏时,不知道有多痛楚,思及至此,不知怎地,却是脑子里有些混乱,再看北堂尊越专注的目光中柔情款款,温柔无限,心中就软了起来,仿佛理智渐渐所剩无几,竟没有立时开口拒绝,北堂尊越其实原本也没指望他能愿意,但眼下却见对方居然没有马上反抗,心中一怔之余,旋即就是惊喜交加,于是慢慢亲吻北堂戎渡的身体,情欲纵横之间,心下更是万千的喜悦,打起精神,使出万般温柔手段,倾尽温柔地爱抚不已,只怕伤到了怀中这人。

北堂戎渡心神恍惚间,只觉股间忽然一阵钝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侵了进来,他一回神,登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当即意欲挣扎,却不知为何,那手却到底没有去推开北堂尊越,心下一时忽明忽暗,暗道罢了,就且顺了对方这一回,遂一手搭在脸上,咬牙忍耐,但随着那处试探的手指逐渐增多,只觉痛得厉害,正难以决断到底是不是要出口拒绝时,身下却忽然一松,体内上一刻还在肆虐的手指已然撤出,痛楚亦随之消失,北堂戎渡正茫然间,搭在脸上的那只手已被人拿开,北堂尊越低下头去,在他眉眼之处亲了一亲,见那睫毛还兀自微微直颤,心中一时轻怜蜜爱之意涌上,辗转不去,道:“……戎渡,很难受?”

北堂戎渡此时尚且愣神,迟疑道:“你……不要了?”他此时仍有些隐隐的茫然,但看在北堂尊越眼中,却只觉越发地惹人疼惜,竟是说不出地可爱可怜,心中不由得一颤,虽然感到了忍耐欲望的艰难,然而想到方才北堂戎渡气息紊乱,浑身微微发抖的模样,心中却是百般怜惜,不舍得再让他痛苦,都说孩子是做娘的身上掉下的肉,可这人却是自己这当爹的心头上的一块肉疙瘩,如何愿意去伤害一个指头,因此叹气道:“……本王可不想待会儿听你哭爹喊娘地叫,让外面的人听见。”北堂戎渡眼睫低垂,面上有掩饰不去的一丝羞惭之色,同时只觉得心神俱颤,不曾料到北堂尊越在这种关头竟然也能克制自己,不由得低声说道:“过了这个村……可就……可就没这个店了,你想好了……”北堂尊越低骂一声,在北堂戎渡的额头上又吻了一吻,恼道:“你想得倒美!本王自有到手的时候。”一面懊恼,一面替北堂戎渡将衣裳拉扯整齐,北堂戎渡没说话,只伸手拥抱着父亲的肩头,就仿佛这才是自己在天地之间,最安定温暖的所在。

第二百二十六章:前传:朝歌

听说我出生的那个晚上,是那年整个漫长冬季里最冷的一天,滴水成冰,当母亲在产房中连续不断地惨叫了大半夜之后,在外等候的父亲和三个兄长亲眼看见一只白狐自门外经过,然后,便是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同时正放在火上灼烤的龟甲开始出现裂纹,用其占卜凶吉的巫祝借着火光在上面细细看了一遍,手一颤,一言不发。

——不祥之兆。

确实是不祥,母亲因为我丢掉了性命,我的出世带走了她的生机,父亲由此很不喜欢我,他认为是我害死了母亲,所以从我出生之后,他就一直对我不管不问,除了衣食供给不曾短缺过以外,在我的记忆当中,连他的笑容也没有见过哪怕一次,甚至外人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小儿子。

——甚至连一个名字,也从来都没有给过我。

后来随着我逐渐长大,父亲也越来越厌恶我,只因为每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就总会让他想起母亲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所以他偶尔也会拿起鞭子,狠狠打我一顿,算是发泄,每当这个时候,我便会尽量把自己整个人缩得小一些,一声不吭地挨打,因为从四岁开始我就知道,如果我反抗或者哭叫的话,父亲只会打得更厉害。

——我恨父亲,恨所有人……这明明从来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承担?

门外的桃花开了又谢,镜子里的那个人也逐渐长高,从我十二岁开始,父亲便不再允许我出门,而我,也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我冷笑着看着镜子里面的那个人,黑发,长眉,清澈的眼,是不分性别的美丽,衬得门外的那株桃花黯然失色,不过这又怎么样呢,我轻轻抚摩着手里的刀子,这件小东西前后一共帮我了结了二十七个人,没人能够想到,一个小孩子在十岁时就已经懂得用它去割断许多不怀好意的人的喉咙,以便保护自己。

我其实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不听父亲的命令,因此我经常会偷偷跑出门去,于是在我十四岁的那一年,我认识了一个人,当时他坐在我常去的那条小河边,膝上横着一张琴,七弦泠泠,指如美玉,一动一拨之间,有恍惚错落的琴声响起,我蔽身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也不知道是在听流水淙淙,还是在看他悠闲自在,那个时候,我只是忽然就在脑子里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个人是一个姑娘家,那我娶他做我的妻子,会有多好。

后来我天天都会来这里,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我,只是气定神闲地拨着他的琴,不过当我第六次到那里看他的时候,他却发现了我,但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只是微笑着朝我点点头,道:“……我叫伯邑考。”然而我却忽然变了脸色,转身便快步离开——我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第二天我到底还是去了那里,但他却没有来,并且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除了之前我得到了他的名字之外,对他,我一无所知。

——呵,伯邑考。

从那以后我便慢慢学会了弹琴,十五岁的时候,我第一见到了那个人,当时我像往常一样在河边漫不经心地拨着琴弦,忽然便有人在身后道:“……什么人?”我回头去看,就见一个男人骑在马上,穿着一身狰狞的漆黑战袍,两袖扣着坚硬的兽头护腕,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扎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性,眉甚似刀,目光灼灼,只一眼扫出去,就能让人心惊肉跳,我从未见过这样勇悍剽烈的男子,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令我下意识地面色一凛,摸了摸怀里的刀子,但那人却只是悠然策马过来,在我的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眼神如同猛兽盯住了自己的猎物:“……你叫什么名字?”我向来最恨这个问题,但我本能地知道自己不可以违拗这个男人,所以我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名字。”他微微一愣,然后就忽然笑了起来,懒懒道:“那么,以后你就叫……妲己罢。”

……妲己?这是形容女子美丽无伦的意思,我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样弄错了某些事情,便冷笑一声,用右拳在胸口处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他显然有些出乎意料,目光在我平坦的胸前停留了片刻,挑眉道:“……原来是个男孩儿。”我忽然厌恶起他的眼神来,那种狼一样的,无时无刻都在明确表达攫取欲望的眼神。

——我忽然想念起伯邑考温柔如水的目光。

“跟我回去。”他从马背上向我伸出手,志得意满地笑着,我皱眉一扬胳膊,一道寒光便迅速划了过去,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做,朝我伸出的那只手被锋利的刀子割开了一条口子,他微微一怔,然后打量了一下自己开始汩汩流血的手,随即放在唇边用舌头缓缓舔去血迹,轻声笑道:“……好大的胆子。”我转身就逃,生怕他追上来,于是干脆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我的水性极好,在水底,我不信他能够抓住我。

果然,他没有下水,我闭住气在水面下越游越远,却忽然听见他冰冷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们会再见面的,我是……帝辛。”

帝辛?商朝的……王吗?

——我忽然觉得,河水似乎有些冷。

再后来,商朝发兵攻打有苏氏,父亲献出牛羊、马匹、宝玉无数,意图乞和,因为得知商王性好美色,所以还搜罗了美女近百人,一同献上,但商王对此却似乎并不满意,我冷眼看着父亲花白的双鬓,以及被焦灼烤出道道皱纹的眉眼,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快意——我恨这里的每一个人,我喜欢看他们此时惴惴不安的惶恐模样。

但这时父亲却发现了我,他焦躁的眼睛里仿佛划过一道亮光,他走过来,细细端详着我的面孔,我从他的目光当中,读懂了某些东西。

——我忽然浑身发冷。

父亲让人给我换上最好的衣服,我跟着他走过兵士环俟的营地,来到商王面前,那个人远远地坐在上首,我能够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地锁紧,攫牢,用一种平淡的语气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朝我伸出手:“原来你在这里……妲己。”

帝辛带着他的战利品凯旋回归,对外,我成为有苏氏为乞和而献出的美貌女儿,帝辛的妃子,反正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是父亲的小儿子——从小到大,没人会真正在乎过我。

我坐上帝辛华美的车子,来到那时新建的都城,当时商朝国力丰沛,如日中天,十分强盛,四方的才智之士与工匠使得这里形成了空前的热闹与繁荣,我看着面前威严宏伟的都城,黑压压的人群拜倒一片,周围响起沉重缥缈的歌声,巨大高矗的城墙承接天地,来迎接他们凯旋归来的王,而我身边的帝辛则双手抱胸,审视着自己的王都,嘴角的笑容猖狂而意气风发。

——朝歌,朝歌。

当晚,他第一次把我按在床上,细心审视着我的面容,含笑道:“……妲己,你可喜欢这里?”我想狠狠把身上的这个男人推下去,但他孔武有力,甚至能够徒手与猛兽格斗,神勇在当时无人可比,和他比起来,我连些许张牙舞爪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只是微微偏过头,慢条斯理地道:“我,不喜欢。”

他没有发怒,反而大笑着将我抱紧,我用力挣了一下,徒劳无功,他低笑着牢牢抓住我的手,离我咫尺,食指滑过我的眉宇,发出嗤嗤的笑声,开始动手一板一眼地解开彼此之间的衣物,我皱起眉头,忽然觉得恶心,指尖微微地颤抖,很想用刀子刺进他的喉咙,但这些统统都只是想象而已,我不可能成功,也不想死,我要,好好活着。

他强壮的身体山一样压了过来,我忽然惨哼出声,凄厉的声音刺破了静谧的夜色,他用力握住我的腰不放手,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立刻大肆驰骋,只是隐隐约约地轻叹道:“……忍着点儿,很快就好了,嗯?”我没有回答,用手挡在额头上,过了片刻,才艰难开口道:“把我……翻过去罢……”

对于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他自然是满足了我,我趴在床上,一面承受着身后铺天盖地的凶猛撞击,一面咬牙忍耐,他不知道,我这样做,只是不想看见他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支撑不住自己,却被他搂住腰身,稳稳托着,我大量地出汗,被顶得实在受不住,想逃,可哪里逃得了,空气中全是血腥味,我开始咒骂,乞求,威胁,咆哮,但换来的只是他越发浓重的喘息,在昏过去的前一刻,我想,我该不会就这么被他弄死了罢?

不过还好,我离死显然还远得很,一连几天我都躺在床上,经常闭着眼睛发呆,他低头轻咬我的脖子,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面慢慢揉搓,我感受到他的抚摸所带来的冰凉触觉,那令我厌恶不已,我听见他说道:“……妲己,对我笑一下。”

——我笑不出来,对着这个人,我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他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眼瞳黑得好似两口漩涡,良久,才突然嗤笑起来,道:“小混蛋,脾气可真够坏的。”我没出声,看着窗外的花丛出神,他看着我,似乎低咒了一句什么,然后掀开被子,扯下了我的衣服,我只觉得大怒,再也顾不得身下发疼,竭尽全力地和他厮打起来,最终毫无悬念地被他紧按在床上,掰开双腿,第二次顶了进去,我发了疯一样地咬他,将那古铜色的壮实胸膛咬得鲜血淋漓,他却只是微微低着头专注瞧我,毫不在乎的样子,低声笑着一字一字地道:“妲己,即便你想咬人,也只能咬我……你是我的男人。”

铺天盖地的疼痛中,我勒令自己不准昏过去,我想,我恨所有人,我要每一个人都为我付出代价,谁也不能例外。

后来他开始对我专宠,在宫中朝夕欢歌,日夜宴游,为我在卫州设‘酒池’,悬肉于树为‘肉林’,每宴饮者多至三千人,令男女坦身追逐其间,丝竹管弦漫天乐音,奇兽俊鸟遍置于园中,四处搜罗的各种奇珍异宝,全都源源不绝地送到了我的宫中,甚至只因我有一次偶然提起家中之事,便命人建起摘星楼,专门供我遥望家乡,宠爱一时无两。

闲着无事的时候,我会懒懒伏在栏杆上,看天边云色变幻——我想,他对我,应该有情。

他的王后是贤德的女子,美貌温柔,明眸氤氲,纵然我专宠如斯,她也从不曾恶言相向,十分和气,有一日她来到我的摘星楼,登顶远眺,叹息道:“王待妹妹如此,委实令人羡慕……”我不置可否,揉碎了手里的一朵鲜花,随意扔到楼外,嘴角微微泛起冷笑,不过姜后为人确实平和,我与她闲谈之际,渐渐说得投机,不由得一笑,却忽然觉得背后仿佛有什么东西灼得发疼,回头一看,只见那人站在门口处,神情冷冷,一言不发。

第二天,我听说姜后涉及谋反之事,已被剜去双目,缢死在中宫,其时我正在浇花,闻讯手一颤,想起他昨日森冷如刀的目光,却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响起:“……妲己,你从来不曾对我笑过。”

身边的侍女统统退下,我转过身,顺着花开的方向看过去,尽头处,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一丛繁丽的牡丹旁,从广袖中摸出一只盒子,随手丢在地上,唇边有嗜血的微笑,一字一字地狠声道:“我从来没有见你笑过……她既然看见了,那么这眼睛,也就不必留着了。”

玉质的盒子跌落尘埃,碎了一地,从中滚出两只血淋淋的眼珠……从那一刻我便知道了,原来他和我一样,都是疯子。

从那以后我变得越发古怪起来,而帝辛雷霆过后,又复软语,极尽温柔手段,有一次西伯侯姬昌因触怒帝辛而被监禁,他的长子携七香车、醒酒毡与白色猿猴三样异宝入朝歌,请求赦免,当时我坐在金座右侧的重重珠帘后,看着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孔,忽然就想起当年有人在河边闲闲弹琴,眼神干净无垢,对我微笑道:“……我叫伯邑考。”

指甲一点一点地陷进掌心里,我突然笑了,我想,既然有东西是我永远也得不到的,那么,索性就干脆把他毁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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