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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策臣轨——by竹下寺中一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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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看了眼群臣,微微笑了笑:“黄雍大人声若洪钟,看来身体大安,孤一里外都能听见。”黄洗马连忙请罪,轩辕挥挥手:“小顾初来乍到,最近又忙着科考很是劳顿,是孤让他迟些来的,最近天寒,孤看庭会日后全都推迟一刻,这样诸位大人也可多睡一会。太傅看可好?”

顾秉忍不住抬头,看见轩辕和颜悦色,笑眯了凤眼,像是只得道的老狐狸,哪里还有半分前几日在曲江水畔狂狷霸道的影子?

正胡思乱想就看见轩辕的视线兀的转过来,漆黑的眸子能把人的精魂都吸进去,赶紧低下头来。

轩辕嘴角弯了弯,率众人进入室内。

一个庭会下来,顾秉是被诸多的官名和关系搞得头晕脑胀,什么刘侍郎是王丞相的内弟啦,什么史阁老的得意门生赵子熙就是现在圣眷正隆的赵美人的表弟啦,什么苏太傅的儿子在徽州当刺史,却与其父关系不和投了史阁老的门下啦……

旁边有个叫做吴庸的舍人人倒是很好,在旁边聒聒噪噪地拉着顾秉说话,四周嗡嗡的窃窃私语让顾秉一个人两个大,脸都变成了青白色。

轩辕有些不耐的敲了敲桌子:“说了半天,到底怎么安排三弟离京去藩的事情,怎么回父皇还是没定论,诸位就不能拿个统一的意见来?”

“三皇子母妃地位卑贱,我觉得岭南王什么的就足够了。”

“你懂什么,三皇子母妃其实是史阁老儿媳妇的表姐!”

“你又知道什么,史阁老儿子宠幸如夫人。”

轩辕笑笑:“这样好了,你们现在立刻拿笔写个折子呈上来,孤待会带去朝上。”

立刻有小吏分发纸张,顾秉犹豫了片刻,下笔。旁边的吴庸偷瞄了一眼,拼命拽他,口型分明是:“你疯了?”

顾秉摇摇头,还是托小吏呈了上去。

轩辕一目十行地扫了一下,露出意义不明的微笑,起身上朝去了。

第三章:夜烛弹棋玉石忙

虽说是太子舍人,但并不是时时在太子身边随侍,反倒是处理东宫琐事的时间稍多些。一晃顾秉除去每隔几日的庭会已有近两月未曾见到轩辕,更不要说与之对话了。与他同时入东宫的新进士们不免对主子的冷对有些心灰,纷纷私下评论太子悠游懒散,懦弱成性恐怕不是明主之命,日后最多就是一个庸君。

顾秉对这些私下的清谈大多置之一笑,只日日埋首案牍之中,处理自己那一亩三分田的事情。

不知不觉,从春试踏入仕途已过数月,转眼太液池的荷花都开尽了。

突然一个消息传遍了朝野,太子轩辕昭旻向圣上举荐三皇子为临淄王,镇守青州及北海郡一带,规制与镇守西北边陲的靖西王一致。于是一西一东,二王遥拱京师,隐隐已有制衡之势。群臣议论纷纷,有说太子徒生枝节,养虎为患,有说太子英明神武,帝王心术,又有说太子孝悌至诚,棠棣和谐。顾秉听说了,只是抿着嘴笑了笑,继续低头誊抄公文。

这日是六月初五,早已入了初伏,燥热不已。即便是顾秉自小体弱体寒也出了一身薄汗。用过晚饭,顾秉仍留在崇文馆帮着誊抄备份几位年高德望大人明日要递上去的折子。昏暗的烛火下,时不时有飞虫花蛾扑进灯罩,挣扎两下,无力地落在案上。

顾秉正在誊抄苏太傅申辩章御史弹劾的折子,却听见脚步声急匆匆而来。

“顾大人果然没有回去。”是太子身边的宦官安义。

顾秉立即起身见子侄礼:“见过安公公。”

安义一张老脸笑出了褶子:“早说过顾大人是朝廷命官,天之骄子,这等大礼老奴怎么担得起,莫让老奴折了寿数。”

“怎么会,安公公在殿下身边服侍多年,劳苦功高,下官微末小吏,作为后辈行礼,公公又如何担当不起。”

安公公笑的更是和煦:“殿下召顾大人你过去。”

顾秉愣了一下,还是整肃仪表,跟着安公公穿过回廊步入一片庭院深深。这是顾秉第一次来到东宫的后苑,头次看见天家富贵,神仙府邸,怔忪了半晌。

有一水榭在偌大的大明湖边,湘帘低垂,苏幕半遮,影影绰绰的似有一人独坐,顾秉眼尖当即拜倒:“殿下。”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来:“是顾秉么?进来罢。”

侍女挑起帘幕,顾秉跟着走进去,就见水榭正中一张矮几,上置一棋盘,轩辕昭旻把玩着棋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角落里金缕小鼎里点着龙涎香,虽未点明烛仅仅用夜明珠却并不暗沉,昏黄下年轻帝子的脸庞模糊不清,但一双黑曜般的眸子却亮过了七彩琉璃。

顾秉垂手侍立一旁,瞥见轩辕把玩的棋子均用玉石打磨,白子想必是和田,黑子则是上好的翡翠。

“顾卿入朝快三个月了罢?孤这段时间忙,没空找顾卿等好好聊聊。是孤疏忽了。”太子笑的慈爱。

“劳殿下挂念,臣感佩无当。”

轩辕看了看他,挑起嘴角:“顾卿心里怎么想,孤大概知道,当然了,你的同仁们怎么想,孤就更清楚了。”

顾秉依然低着头:“臣不敢揣摩上意。”

“你就是太谨慎了,不过为人臣者,算是好品质。吴庸还有崇文馆蔡同恩他们几个,大概是有怨言,觉得孤把人延揽进来却不重用,连见都不见太唐突怠慢了。他们的看法,你怎么看?”

顾秉想了想,答道:“臣轨有言,人之事君也,使无难易,无所惮也;事无劳逸,无所避也。其见委任也,则不恃恩宠而加敬;其见遗忘也,则不敢怨恨而加勤。此为臣之道。”

轩辕没有答话,捏起一个浑圆的翡翠黑子对着珠光眯着眼睛观赏。

“顾秉,孤再问你一次。你觉得孤为什么会用你论学识论家世论相貌,你都只是平平,但孤没挑状元榜眼探花却挑了你。孤恕你无罪,你不妨就揣摩一下上意。”

顾秉抬头看了轩辕一眼,微微蹙眉想了想:“下官以为,下官之长处恐怕也正是下官之短处。下官并无高才所以勤勉,家世寒微所以谦卑,相貌平平所以……下官无能看不出相貌平平的长处。”

轩辕被他逗笑了:“前面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倒还不是最主要的。恐怕你猜到都不愿意告诉孤吧?你前面说的臣轨有句很好,其见遗忘也,则不敢怨恨而加勤,顾卿应该想到孤冷落你们是在观察评判你们吧?”

顾秉一惊,又伏了下来:“微臣不敢。”

“你别忙着否认,不仅仅是孤在查看你们,你又何尝不是在品评孤呢?”轩辕似乎并不耐听顾秉解释,自顾自开口:“那日在杏园宴,孤一直在观察诸人,吴庸心思活络,善于钻营,蔡同恩刻板方正,日后可以当个直臣,钟衡臣风流俊雅,算是个浊世佳公子。”

顾秉抿住唇,觉得自己连手心都冰凉起来。

轩辕不知道想起什么来,又笑笑:“你那个同乡周琦,看起来浪荡不羁,其实性子极为冷傲的,虽然孤不知道周家让他去北疆是什么目的,但在孤那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王叔那儿日后怕是要吃大苦头。”瞥见顾秉面色麻木,摇摇头接着说:“而你,孤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能忍,而且心极狠。孤看见你的时候就想起了一个词,狼顾之相。”

顾秉冷汗浸背,忍不住立刻磕头:“臣冤枉!殿下圣裁……”后面的话却是哽在喉中,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说什么呢?说自己出身寒微,自小备受欺凌白眼每走一步都是计算妥当,步步为营说自己饱历人情冷暖,性格冷僻多疑说自己步入仕途只是为了果腹充饥还是说自己蒙知遇之恩,必会结草衔环死而后已?

轩辕注意着他的神色,眯着眼睛看着香炉里紫烟氤氲:“狼顾之相又如何呢?孤这么说你可能不太妥当。可孤总觉得你能忍他人之不能忍,必能做他人不能做之事。很多人也许惊采绝艳,可也是败在了自己的本心上,浮云遮眼,繁花迷神,他们的心,不够稳。而这几个月,孤看你每日除了该做该听的事情一概不听,看起来是个庸官的样子。但你每日誊抄的公文一字不差,而且孤有个发现……那日初次庭会,孤刻意让人议论朝中党争,你看起来像是毫不关心,但你整理的卷宗却有意无意把各个派系的人隔开。能告诉孤你的用意么?”

顾秉嗫嚅:“臣是不想让殿下被一己之见迷惑,所以才把不同党的折子错开,这样殿下兼收并蓄,看的更清楚些。”

轩辕端起玉杯,喝了口茶:“而你知道么,上次庭会孤问你们如何处理三皇子一事,除了孤的几个心腹老臣,只有你,和孤的想法如出一辙。所以……你应该也看出来孤的处境其实不妙了?”

顾秉抿了抿唇,有些艰涩地开口了:“臣其实也是感觉而已。若是殿下真的可以翻云覆雨如同等闲的话,就不用如此韬光养略延揽人才了。臣既然已经在太子宫中,自然为主上分忧。”

轩辕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孤没错看你。”然后抬头看着满天辰光,凤眼里似乎映出了一整条星河。

“你这样的人,孤不是没有见过,甚至有孤曾经很为钦慕的长者。你和他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你虽然淡漠冷僻,却还有赤子之心。孤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许你会成为孤的心腹。所以孤不希望你走上他的老路,希望你活的轻松一点,心事太重会活的很苦,也更容易行差道错。”

顾秉浑浑噩噩,自幼失怙,从未有人如此看重又煞费苦心地开导点拨他,不由得久久将额头贴在冰冷的青砖上,却又眼眶泛热,心中也是忽冷忽热,复杂至极。

有人隔着衣服拍上了他的肩,他听见太子云淡风轻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

“在这个世上想要存活下去,想要自保,既难也容易。对你而言,没有朋党,没有家世,你拥有的只有你的缜密勤勉,而你能够倚赖的,只有孤!”

“抬起头来!”轩辕的声音如同蛊惑,顾秉抬头看见他的双眸有如传说中的天之极一般,冰火交集,冰一样的冷静,火一样的暴烈。

“告诉孤,你会给孤你的忠诚么?!”

顾秉看着那双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四章:瑟瑟西风下建章

自从那日夜谈之后,生活似乎并没有很大变化,虽然庭会上太子偶尔会询问诸位进士对时政的看法。顾秉料想恐怕被他找去谈话的并不止自己一人而已,莫名的心里就有些落寞。自嘲地笑笑,继续誊抄了东宫历任詹事府统家令的名单。

又是夜了,顾秉起身走到小小的庭院中,伸展一下僵直的四肢,深吸一口气,闻到沁香的荷香。

“顾大人,顾大人!”顾秉回头,看到安义一路小跑,不由有些奇怪。难不成太子喜欢在半夜召见属臣么?

“顾大人,赶紧收拾东西走吧。”安义一抹脸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

顾秉更惊讶了:“安公公,这……”

“我的好大人诶,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殿下恩宠,是要带顾大人出京呢。”

一盏茶后,顾秉一路小跑到了东宫西角门,就看见几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青纱漫遮,拉马车的倒都是难见的骏马。

“臣顾秉令殿下久候,臣万死。”

“行了,你去第二辆车上。”轩辕的声音有些隐隐的兴奋:“孤知道你一头雾水,会有人和你说清楚。”

“是。”

挑开帘子上了车,顾秉赶紧见礼。车里坐着的都是文臣,还都是东宫中品秩比自己高上很多的心腹旧臣。

有一长相端方,面容冷漠的人开口了:“你就是顾秉?”不等顾秉回答便直接解释:“我们这次去西京长安。”

顾秉愣了愣却没问什么,在靠近车门的位置跪坐下来。

“你别老是欺负人家老实人。”有人轻笑,顾秉抬头发现是个长得有几分男生女相的斯文男子,当真是如珠如玉,还有几分面熟。

像是印证顾秉心中的猜测一般,那个美貌男子开口了:“在下周玦,太子宾客。你的同科周琦正是家弟。这位,则是东宫参政秦泱。那位你也是熟悉的,太子洗马黄雍黄大人,后面坐着的车里,则是东宫戍卫和羽林军的几位将军了。”

顾秉一一见礼,轩辕携带如此之多东宫重臣出宫不知所为何事。

周玦端详他一会,抚掌而笑:“殿下说的果然没错,顾秉还真是个实心眼的聪明人。”

顾秉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他。

“一般人这个时候先想的往往是,太子带我出来是不是要重用我之类的。但顾兄你好像宠辱不惊得很啊。”

顾秉有些尴尬,黄雍到底年纪大些,为他解围:“周大人你多虑了,又有几个臣子像周大人你这般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顾秉刚刚入朝,不懂的地方多得很,大家多多提携便是了。”

顾秉有些感激地看看他,恭敬作揖:“下官愚钝,以后请诸位多多提点劝导。”

秦泱点点头,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这次我也是刚刚从府邸被叫出来,殿下的深意虽是不解,也不敢妄加猜测。几位有什么想法么?”

周玦打个哈欠:“你是从府邸里被拖出来,我更惨,我是从水泊云天来的。”

其他几位神色都有些尴尬,唯有顾秉表情依然肃然。

黄雍不由摸着胡子看他,眼中有几分赞赏,觉得这个年轻人处变不惊。

周玦有些好笑:“黄老,你别忙着感慨,顾秉,你知道水泊云天是哪儿么?”

顾秉微微摇了摇头:“下官不知,但既然周大人常去此处,想来是个风雅之地。”

几位大人一阵大笑,顾秉更是尴尬,只木木地坐在那里。

“顾秉啊,水泊云天何止风雅,简直是京中最风雅之处。你还是童男子吧?下次有空我带你去开个荤。”周玦眯着一双和周琦神似的桃花眼,瞥见顾秉连耳朵都红了,笑的更是开怀。

凤翔府距东京洛阳不远,一行人说说笑笑,第二日晚上便也到了。顾秉等所有大人下车后才强支着酸痛的身体,步下马车,一下车便有些愣怔。

目及之处,黍禾稷苗郁郁葱葱,满目尽是田岭。幼时所习诗赋,提到长安,尽是“长安二月多香尘,六街车马声辚辚。”抑或是“六宫罗绮同时泊,九陌烟花一样飞”,怎么都不该是眼前这番寻常乡间苍凉破败之景。

诸位大人除了秦泱是凤翔府人,见惯此景所以镇定自若,其余人多少皆有一些慨叹之意。

“想不到吧?西北神京竟破败至此。”太子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

顾秉第一个反应过来就要下跪,被轩辕托起。

“咱们也算是微服出游,就把主仆之礼省了吧。孤也未曾见过长安鼎盛之日,今天就权当带你们来怀古,你们几个文臣,记得填些诗赋。”

说罢,轩辕背手向前走去。行至一处极大的山丘,眺目远望,满目青翠之中竟也有一片片焦土的颜色。

仿佛看见顾秉他们心中的疑问,轩辕身侧一个年轻武将开口:“那是当年元佑之役的遗迹。”这人顾秉认得,似乎是兵部左侍郎的儿子赫连杵,现在是羽林中郎将。

“赫连说的没错,但还不仅仅如此。”轩辕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前朝全胜之时,此处名曰五陵。豪门巨富,繁华似锦之地啊。”不给众人抒发感慨的机会,轩辕转头问周玦:“你那个弟弟,是不是在靖西王府当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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