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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by四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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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陨说着,打量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北堂戎渡,挑眉而笑:“不过呢,我那二弟虽然一个人过来赴会,但我也相信他如果要走的话,应该也没什么人能够留下他,但是若要如此,他也肯定带不走你,那么,就看我们能不能谈得拢了。”一旁北堂戎渡好象根本没有听见一般,只两眼定定地看着北堂陨,一字一句地缓慢说道:“你还没有回答孤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是要什么?”北堂戎渡刚说完,身旁站着的沈韩烟便有些担心地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北堂戎渡注意一下,不要惹怒了北堂陨,但北堂陨却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好侄儿,你现在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就算是让你知道了,莫非又有什么用处?”

一时间北堂戎渡目光微闪,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勃然作色,也没有任何反应,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开口:“……那么,你准备在什么地方见他?”北堂陨听了,倒没有再讥讽北堂戎渡什么,只悠然:“什么地方都无所谓,这不重要。”北堂戎渡顿了顿,垂目掩去自己眼底深处的寒光,然后便心平气和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在孤眼下住的这个院子罢。”北堂陨闻言,并不在意,也想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对,总之只是完全无足轻重的小事而已,因此便可有可无地低笑一声,道:“难得侄儿提个要求,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

北堂戎渡听了,眼中顿时寒光一闪,但他掩饰得极好,面上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只是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话题,用手拨了拨腕子上的镣铐,淡淡道:“……时至如今,这个东西孤应该也不再需要了罢。”北堂陨听了这个要求,只微微一扯嘴角,没说话,却以眼神对沈韩烟示意了一下,沈韩烟见状,便取出了钥匙,将北堂戎渡手腕与脚腕上的镣铐都给打开,沉重的铁链一经除去,北堂戎渡便轻轻抚摩着自己的腕子,垂目不语,此时北堂陨却皮笑肉不笑地道:“是了,三日的药效也快到了,为了到时候保险起见,不出什么差错,还是提前吃了药才好。”

北堂陨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玉瓶,拔开塞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掌心里,递了过去,北堂戎渡见状,暗自恨恨,却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只得伸手接过这颗能够封住内力的药丸放进自己嘴里,刚一入口,那药丸就立刻融化,根本做不了什么手脚,北堂陨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监视着,根本不放过北堂戎渡哪怕一个动作,直到确定北堂戎渡已经真的服了药,这才笑了笑,重新安安稳稳地坐在椅间,舒然对沈韩烟道:“我儿,天亮之后记得给太子好好收拾装扮一番,不然等到我那二弟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我这个做伯父的亏待了他儿子。”沈韩烟微微欠身道:“……我知道了。”一旁北堂戎渡目光幽冷,却只是低头喝茶,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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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是第二日,待到天色渐渐暗下去之际,一辆马车自远处驰来,徐徐停在了大宅前。

门口早已有人等候多时,见了马车便立刻上前,为首的青年身穿象牙白的挑线蜀锦长袍,黑发如墨,正是沈韩烟,就在此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自车厢中慢慢出来,一头乌发整齐地披在身后,身裹一件淡紫色的长袍,走下了马车,行动之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神情从容如常,举手投足之余亦是威严尽显,气势难言,沈韩烟见状,便上前微微欠身,恭谨一礼,同时言语简洁地说道:“……韩烟见过陛下,陛下一路劳顿,实是辛苦了。”北堂尊越负手于背后,面上并无一丝一毫的表情,冷若冰霜,低沉的声音却缓缓响起:“……北堂陨身在何处?”

“……家父已经恭候多时了,陛下请随我来罢。”沈韩烟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同时侧身让开,表示自己会在前面带路,北堂尊越见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随着沈韩烟一起走进了大宅。

这所宅子极大,北堂尊越跟在沈韩烟身后,表面上一副气定神闲之态,但心中却是沉重,更是牵挂着北堂戎渡,一时间到了一处清净的院落,此时不过是刚刚天色暗沉,还没有真的黑下来,但道边的琉璃灯已然高高挂起,远远却见一名身穿蓝袍的修长男子站在屋外,容貌俊美英挺,凛然有威,面上隐约带着笑容,正是北堂陨,见了北堂尊越,面上似笑非笑,倒也并无二话,只眼神微微一闪,笑道:“二弟来得迟了,让为兄好等……多日不见,倒也想念。”

北堂陨含笑说着话,语气也十分自然,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兄弟之间问候一般,很难想象得到在这一番看似平静的假象之下,会暗藏着什么样的波澜,北堂尊越目光一聚,慢慢走近,心下估量着自己突然出手将北堂陨拿下的可能,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之中一闪,立刻就被打消,只因为北堂尊越很清楚,虽然自己的修为在北堂陨之上,但北堂陨却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被自己所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北堂戎渡如今还在对方手里,更是不能轻举妄动……想到这里,北堂尊越放下了一切杂念,沉声道:“……朕已来了,那么,戎渡呢?”

“二弟还是先入内一坐罢。”北堂陨笑容不改,心中所想也不容他人窥探,只轻描淡写地道,北堂尊越未再多说,只是随他进去,一时兄弟二人入室相对坐下,北堂陨这才微微一笑,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北堂尊越,心中翻涌着无数念头,甚至连自己也分辨不清,两人都是一样冷峻的面容,嘴角也都是紧抿着,北堂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隐隐兴奋了起来,但就在这个时候,北堂尊越却端坐着不动,淡淡开口直奔主题,说道:“……戎渡如今却在何处?”

这一句话一出来,却好象打断了什么重要的思绪一般,北堂陨的脸色开始微微阴沉了下来,变得有些冷酷的模样,但这只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下一刻,北堂陨已是重新轻哂起来,对门口的沈韩烟道:“……韩烟,去带你堂弟过来。”一旁北堂尊越面色沉沉,只坐着不言声。

却说北堂陨与北堂尊越见面之际,那厢北堂戎渡正独自一人待在房中,门口有人严密把守,北堂戎渡身上穿得整整齐齐,手里拿着一条制作粗糙的怪异腰带,长长的腰带上缝着许多小兜,紧紧并成一排,北堂戎渡将面前的一堆小巧瓷瓶一个个插到小兜里,每个兜子放上一个,且宽松得当,保证不会让瓷瓶掉出来,北堂戎渡手脚麻利地做好这一切之后,便将腰带小心地捆在自己腰上,然后在外面套上一件雪白的宽松外罩,系上带子,这么一来,从外观上就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了,一时北堂戎渡用手摸了摸腰间,随即面上就缓缓露出了一抹古怪之极的笑容,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刚喝了一半,忽然门外似乎有人说话,未几,沈韩烟走了进来,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北堂戎渡,道:“……北堂,陛下已经到了。”

北堂戎渡心中顿时一紧,说不上是喜是悲,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垂目道:“……父亲已经来了?”一面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沈韩烟亦自沉默着,两人便一同出了房间,去见北堂陨。

一时二人到了门前,沈韩烟先一步走了进去,然后北堂戎渡才得以跨入门内,待到北堂戎渡进了屋,一抬眼就看见远处北堂陨正坐在椅上喝茶,与之相对的是一个模样年轻的英伟男子,一身淡紫色交领长袍,五官棱角鲜明,容貌再熟悉不过,北堂戎渡见此情景,心脏止不住地狂跳起来,满心有千言万语都要倾吐,但到了嘴边之后,却只微微挤出一句来:“父亲……”

北堂陨手上的茶盏停了停,看向北堂戎渡,面上虽然仍是带笑,却已经全神戒备起来,以防北堂尊越有什么动作,而此时北堂尊越面上却是一片古怪的平静,唯有眼神却闪烁不定,极为冷冽,细细看过去时,才能发现他正在极仔细地审视着远处的北堂戎渡,似乎在确认对方在这段时间里究竟是否安好,目光及处,只见北堂戎渡裹着雪白的云锦外罩,除了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之外,看上去好象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北堂尊越看到这里,才总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略宽了宽心,但他却仍然只是像往常一样,微微收回目光,自始至终并没有对北堂戎渡说些什么,只是将视线转到北堂陨身上,而北堂陨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北堂尊越身周,一瞬也不瞬,不曾稍离,嘴角微挑,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担心北堂尊越做出什么突然的举动。

“……如今父子相见,二弟想必心中感触良多罢。”北堂陨目光灼灼,似笑非笑地说道,北堂尊越默然不言,但下一刻抬眼之际,俊美的面孔上却已是一片冷肃,冷冷道:“……北堂陨,朕如今已亲身到此,你待如何?”北堂陨低声一嗤,刚要说些什么,北堂戎渡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咳嗽起来,用手捂住了嘴,旁边沈韩烟见状,忙伸手扶住他的手臂,道:“北堂,怎么了?”这一举动同样也吸引住了北堂尊越与北堂陨的注意,却见北堂戎渡又剧烈咳了几下,直咳得脸红头涨,这才微微喘息着道:“孤的咳症有点犯了,这屋子里太憋闷……孤要出去透透风。”

北堂戎渡的这个旧疾在多年之前就已经有了,其他人也都是知道的,眼下才是初春,距离刚过去的冬天不远,因此北堂戎渡偶尔又犯了老毛病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当下北堂陨长眉一挑,起身道:“……既然如此,有话便一同出去说罢。”一面说着,一面已走到北堂戎渡身旁,一手状似无意地搭在北堂戎渡肩头,便带人出了房间,北堂尊越目色幽幽,亦起身跟了出去。

此时外面已经黑了下来,月色如水,四人分前后出了房间,当下北堂陨带着北堂戎渡并沈韩烟在一处位置站定,周围隐隐可见有人影晃动,显然是已经将此处包围了起来,北堂尊越随之出了屋子,在距离北堂陨一方略远些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看也没看周围的无数人影,冷峻的面容依旧寂然无波,只定定看着北堂陨身旁的北堂戎渡,口中却是沉沉冷声对北堂陨道:“……北堂陨,说出你的条件。”北堂陨听了,不知为何却突然大笑出声,一副成竹在胸的悠闲之色,一只手轻佻地勾了勾北堂戎渡的下巴,啧啧道:“二弟,你这个当爹的也算是尽责了,在这一点上,倒是比为兄强得多……既然如此,你为了你这宝贝儿子,是否什么都愿意做呢?”

北堂陨说着,状似漫不经心地轻抚着北堂戎渡下巴上的细腻肌肤,目光却一直看向北堂尊越那边,眼内一片幽火,远处北堂尊越微微垂眼,既而冷笑道:“……有何不可?”此言一出,北堂戎渡顿时死力抿紧了嘴唇,北堂陨却是微微一顿,幽凉的面容稍霁,放下了那只正抚摩北堂戎渡下巴的手,但下一刻,北堂陨却是阴沉下了眸子,再度笑着问了一遍道:“二弟,你为了你这宝贝儿子,什么都愿意做?是这个意思罢,嗯?”他说话间似乎漫不经心一般,而北堂尊越回答得同样漫不经心:“朕就是这个意思……北堂陨,眼下多说无益,说出你的条件。”

“很好,很好。”北堂陨笑叹着,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毫无来由地并没有任何快活的意思,反而觉得莫名焦躁,他皱了皱眉头,眼中浮现出某种扭曲的恨意,双眸暗沉如墨,一时间忽然微微一笑,语气却如同冰冷的毒蛇蜿蜒而过,看着月色下的北堂尊越,轻描淡写地道:“既然这样,那么二弟,就先给为兄看看你的诚意罢。”北堂陨说着,目光阴冷,徐徐道:“说起来,自从你我二人在无遮堡之时,你就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作兄长,也看不出什么恭谨,那么二弟,都说长兄如父,现在,你就让为兄看看,究竟你明不明白什么叫作恭敬。”北堂陨一字一句地微笑说着,面色却逐渐冰冷如霜,他看着北堂尊越,清楚地吐出两个字:“……跪下!”

第三百二十八章:毒誓

北堂陨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毫无来由地并没有任何快活的意思,反而觉得莫名焦躁,他看着月色下的北堂尊越,轻描淡写地道:“既然这样,那么二弟,就先给为兄看看你的诚意罢……说起来,自从你我二人在无遮堡之时,你就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作兄长,也看不出什么恭谨,那么二弟,都说长兄如父,现在,你就让为兄看看,究竟你明不明白什么叫作恭敬。”北堂陨一字一句地微笑说着,面色逐渐冰冷如霜,他看着北堂尊越,清楚地吐出两个字:“……跪下!”

此话一出,北堂尊越眼中陡然爆出精芒,他缓缓眯起双目,一时间面色阴沉以极,北堂戎渡更是顿时吃了一惊,原本北堂陨无论会提出多么苛刻的要求也不会让他觉得奇怪,但却不想会听到这么一句,北堂戎渡甚至还来不及思索,脚下便已经上前一步,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然而北堂陨却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抬手,就将北堂戎渡的肩膀扣住,五指微微一用力,立刻就令北堂戎渡感觉到了一股尖锐的痛楚,让他再也前进不了分毫,即使再想要上前,却也不得不硬生生地被遏住脚步,但北堂戎渡却好象完全没有感到什么痛苦一样,只因北堂陨这番话实在欺人太甚,竟然是命令北堂尊越向其下跪,且不说北堂尊越乃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只讲北堂尊越那种为人性情,又怎么可能是会向旁人俯首屈尊之辈!不要说北堂尊越自己是否可以忍受这样的侮辱,哪怕是北堂戎渡也绝对不允许这个男人受此屈辱,决不能容忍!

“……二弟,你自己刚才已经说过,为了你这个宝贝儿子的性命,可以答应我任何的条件,怎么,莫非那些话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现在却连为兄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要求就做不到了?”北堂陨微微一笑,但那笑容中却是透着说不出的狰狞之色,全然没有发觉自己此刻已经被北堂尊越占据了所有的精力与注意,那种将某个目标当作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全部意义的特殊感情,极端扭曲却强烈无比,有一种残忍地毁掉什么的冲动……远处月光下,北堂尊越蓦地抬眼,一双眼睛冷厉如荒野上的狼,原本就一直聚着的漆黑眉头更是紧拧成了‘川’字,那印入自己眸中的俊美脸庞让北堂陨有一瞬间的古怪恍惚感,但北堂陨只是悠然笑着,突然间将扣住北堂戎渡肩膀的五指一收紧,出声喝道:“……我再说一遍,北堂尊越,你……跪下!”

肩上突如其来的痛楚令北堂戎渡脸色一变,北堂陨修长的五指如同铁钩一般,紧紧扣住他的肩头,捏住了骨头,那力道用的极为巧妙,既让他疼痛难忍,却又不会真的弄伤了什么地方,正好可以踩在北堂尊越的心理线上,不至于令北堂尊越爆发,但北堂戎渡却也当真硬气,任凭北堂陨的五指让他疼痛难当,却也硬是不吭一声,就像是一根木头似的无动于衷,唯有那脸上却是毫无血色的一片苍白,死死盯着远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冷冷道:“……不许跪!”

“……你闭嘴!”北堂尊越陡然厉声喝道,声音当中夹杂着冰冷却暴烈的怒火,此时他满面怒容,盯着远处的北堂戎渡,毫不犹豫地斥道:“你闭嘴!朕为了你这条小命操了多少心,你给朕老实待着,这里没你的事!你以为朕为什么要亲自过来,嗯?!”男人口头叱骂,厉声质问之余,眼里却无法抑制地流露出忧心以及心疼之色,北堂戎渡闻言,雪白的牙齿狠狠咬住自己薄薄的下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应该说的话,只能用力握着拳头,须臾,忽然微微侧开头去,也没有徒劳地想要去挣脱北堂陨的掌控,沉默不语,倒是一旁沈韩烟不忍如此,上前一步搭上北堂陨正抓在北堂戎渡肩膀上的那只手,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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