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林面色有点尴尬,把安羽拉到一边低声说,“我们说的话,你还是不要听为好。”
安羽皱眉,“为什么?”
“额,总之,你太单纯了,不适合这些。”
安羽无语,什么叫太单纯了?人总会长大总会了解一些东西。如果随着年龄的增长,依旧被人说单纯,那只能说明这人是白痴。单纯并不总是褒义词。
“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吧?一直什么都不懂的人才是白痴好吗?!你想让我变成白痴吗?”安羽恶声恶气的说。
何家林有点犹豫,虽然安羽说的没错,但是毕竟他还没到年龄,如果直接这样的话……算了吧,趁这个机会玩一下也好,以防安羽以后什么都不知道被人骗了。何家林想来想去,最后一拍脑袋就定了,今天就high到底吧!
安羽看到这一大票妖娆的男男女女浩浩荡荡进来就惊呆了。还没搞清楚这是要干吗,就看到何家林那些个朋友一个个左拥右抱坐在各个角落玩得好不快活。
其中有一个男生竟然和另一个男生在接吻。虽然知道他是GAY,之前安羽闹出的GV事件也是从他那流出来的,可是真正看到还是惊了一下。
这么一看,何家林虽然也不太老实,可是动作却是比其他人都收敛了许多。
安羽眼神转了一圈,心里终于渐渐清明。
一切都明了了,安羽的心也渐渐溢满凉气。
不是冷也不是冰,而是彻头彻尾的凉。
他冷眼看着这一切,抿了抿唇起身走出包厢。
六楼七楼都是隔音效果很好的包厢,安羽乘电梯下到五楼。五楼大厅整个是一个巨大的舞池,周围是一个个摆放着桌椅的供人们闲聊的小隔间,最里面是吧台,左手边有一个不大的舞台,想必是乐队演奏的地方。一切都很幽暗宁静,却仿佛背后有巨大的暗涌在翻滚。
一切的丑陋罪恶都带着最光鲜靓丽的面具优雅的跳着舞。
安羽绕着舞池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都是二三十岁的大人,甚至还有秃顶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那些人都衣着光鲜,表情却丑陋不堪。
其实春光是纯粹会员制的,而且会员的门槛极高,大部分都是政界商界警界的高层,有严密的资格调查,并且绝对不能泄露秘密,而且从不接待十几岁的小孩,何家林也是有了郑川的特许,才可以自由出入的。这里当然不是什么高雅的品诗交流会,大家都心照不宣,这里的人服务质量极高,一方能爽,另一方拿钱,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觉得这里实在无聊,安羽决定回到七楼告诉何家林一声就回家去,顺便警告他不要玩得太过火。
等电梯的时候,安羽发觉后面有人,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高他一头的帅气男人正看着他微笑。安羽遵守礼节,也回了一个微笑。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安羽走进去那人也紧跟着进去。
门一合上,那人就贴了过来,安羽觉得莫名其妙,莫非这人喝醉了不成?正疑惑着想推开他,那人却冷不防咬了下安羽的耳垂。
安羽没有防备突然被袭,禁不住啊了一声。
那人看到安羽这样的反应,轻笑一下,双手也开始不规矩。
安羽反应过来便觉得恶心,想要推开这人,却无奈使不上劲,双臂绵软无力。这时他心里才陡然一惊,莫非林舟的酒……
黎恩树在楼上迟迟不见老管家上来报告情况,又急躁的吼老余。
老余在这边听王司机报告着情况,刚问了句小少爷玩的KTV名字叫什么,就听到黎恩树那震天的吼声。
老管家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重新问“你说哪里?”
王司机淡定的答,“春光。”
王司机只知道春光是郑川的地盘,小少爷在这想必不会有事,便也没往心里去,更没有想到要向黎恩树报告。
老管家可是对这里面的机关明白的透彻,当下手抖了抖,颤巍巍放下话筒,跑向楼上。
接着,在一楼打扫的女仆听见楼上传来了今天黎恩树的第三声怒吼。
黎恩树下楼的时候却是面无表情,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淡定拨号,一接通便问,“你在哪?”
里面传来郑川那一如既往不正经的声音,“我在家呢,怎么,想我啦?”
“马上滚回春光!”
郑川看着挂断的电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春光有各路大神保驾护航,出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黎恩树这般暴躁究竟是为何。
第三十章
安羽身上没有力气,只能叫嚷,“你放开我,快放开我。”心里又气又急又害怕,出口的声音却绵软无力。
那人对他的叫嚷充耳不闻,在六楼便把安羽抱下电梯,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包间。
心里渐渐溢满绝望,安羽开始哭泣,声音嘶哑面如死灰。
那人见安羽已经哭了出来,心里越发得意,手和唇在他身上各处游走,到处点火。
前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安羽也已经哭不出泪水了,只是胸口抽动着,咬着唇双眼死盯着天花板。
就当被狗咬了。
安羽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是身体里却渐渐升腾起焦躁的感觉,有什么在体内横冲直撞想要找到出口。而那人的抚摸和亲吻,却是恰到好处,让他忍不住想要舒服的叫出声。
这想法刚刚出现,安羽便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自己被陌生人侵犯竟然产生了快感,他觉得自己真是龌龊的无可救药,那一瞬间连死的心都有了。转念想到黎恩树,想到那个梦,更觉得自己是玷污了他。
身体往往不受思想的控制。
明明心里对自己万般唾弃,恨不得把身上那人掀翻在地一枪毙了,可身体却在那人的手下越发火热起来。
安羽抱着万念俱灰的心情,紧闭着眼小声呜咽。
郑川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听黎恩树那么冷冰冰的声音也能猜到应该不是什么会让人开心的事。好不容易家里能和和睦睦的相处,郑川本想多在家呆会儿,可是黎恩树的事显然更重要些,挂了电话,他疑惑地歪了下脑袋,随即和爸妈打了声招呼,便直奔春光。
郑川的家离春光要更近些,可是郑川刚把车停好,就听到身后发出尖锐的刹车声。黎恩树肯定比他飙得更快。
黎恩树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往电梯跑去,郑川看他这么着急,觉得恐怕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便脚下生风,一溜烟跟了过去。
电梯里,黎恩树终于开口,“安羽到这来了,怕会出了什么事。”
郑川吃了一惊,安羽怎么会到这儿来?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这篓子,他无比懊恼。
其实这也完全不怪郑川。
春光毕竟是很隐秘的地方,会员都心照不宣的保守着秘密,大家毕竟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三流酒吧里的经常发生的那种打架斗殴,贩卖毒品,在这里都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保安什么的也都不会对客人干涉太多。客人之间除非必要也不会进行沟通交流。
况且黎恩树把安羽保护的太好了,这里的手下虽然知道老板有一个养子,却从未见过他的长相。
所以即使这是郑川,也就是黎恩树的地盘,即使安羽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大动干戈报告到最高老板那里。况且这里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事。林舟也只是说,自己朋友生日,想要悄悄送他一份大礼而给安羽叫了个人。
郑川调了信息知道何家林在七楼开了包厢,黎恩树便气势汹汹的过去要人。
过去直接踹开了房门,里面一帮年轻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所云,黎恩树冷着眸子扫了一圈直接过去把何家林抓起来,“安羽呢?”
何家林看清楚是黎恩树连忙整理好衣衫,“黎叔叔,安羽在这呢啊。”说着看了一圈发现完全没有安羽的影子,顿时慌了,“他刚才还在呢。”
见这小孩也是搞不清楚状况,黎恩树利落地把他甩开,刚出房门就差点和郑川撞了个满怀。
郑川拉起他的袖子就跑,边跑边说,“电梯的监控录像拍到安羽在六楼被人抱了下去。”
黎恩树看着面前666的门牌号,紧了紧拳头,拿过郑川递过来的钥匙,冷静的插进去,拧开。
还没到里间,就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呻吟声。
黎恩树神经质的抿了抿唇,掀开色调暧昧的布帘,便看到交叠的两具身体。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亲吻安羽的身体,伴随着声调拔高的一声嘶哑的尖叫,安羽就那样在那人手里爆发出来。
黎恩树顿时红了双眼,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把那男人揪起来,一把摔在地上。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黎恩树便一脚踢在那人脸上,郑川清楚地听到了骨头折断的啪的一声。
黎恩树武术功底本来就好,再加上此时已完全失去控制,那人不一会儿便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可是黎恩树像是还没有完全发泄出来,身体依旧隐隐颤抖。他转头看着从刚才起便双眼空洞瑟缩在床角的男孩,嘴角泻出一丝冷笑。
男人走到床角,一把抓着男孩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劈头就是一个嘴巴子,“婊子,被人上得很爽么?”
安羽刚才已经哭干的双眼,刷的流下两行清泪。
如果说刚才的心情是灰暗的绝望,那么现在便是掉进海洋最深处,不见一丝光亮,肺部吸不进空气,被海藻缠缚四肢的,末日般的万劫不复。
即使被人剥光了拉去游街,被人砸鸡蛋吐口水,也不及被男人看到自己在别人身下尖叫着释放的一半绝望。
郑川看到黎恩树歇斯里地的样子,急忙过去把他拉开。
可是黎恩树已经完全被愤怒妒忌和恨意控制了思想。他满脑子都在循环播放,安羽被人压在身下,被人抚慰到释放出来。那画面,像落进平静湖水里的一片落叶,激起层层涟漪,涟漪层层推进,越来越强,像暴风雨一样把湖水整个搅得天翻地覆。
郑川又吼了他一声,黎恩树这才稍稍恢复,看到自己揪着男孩,便下意识的松开。男孩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倒在床上。
可是这床和男孩的组合场景在黎恩树看来却无比刺眼,他一把抓起男孩胳膊,胡乱套上衣服,拖着他,踢开地上那不知是死是活的身体,推开郑川,步伐冷静地走出房门。
郑川立即跟了出去。
嫌拖着男孩走路不便,黎恩树便单手扣着他的腰歪歪扭扭的抱着他直接走进电梯。郑川看到黎恩树那冷静沉稳的步调还是不放心,跟着到了地下停车场。
开了车门,黎恩树把男孩扔进后座,坐到驾驶座,直接发动走人。
郑川也钻进车子发动,跟在后面。
到了别墅,黎恩树吩咐门口的保安把郑川拦在外面。老管家看到面无表情的黎恩树还有半死不活的安羽,心脏一抽,还没上前便听到黎恩树说,“从今天起都不许上楼来。”语调无比冷静。
到了自己的卧室,黎恩树一把把安羽扔在床上,见男孩软绵绵的没有反应,他便走近了,抬起男孩的下巴又是一巴掌,“从今天起关禁闭。”面无表情,语气淡定没有起伏。
第三十一章
黎恩树走出卧室,去了书房处理文件。黎恩树旗下产业很多,娱乐部分主要交给郑川管理,电子部分交给小余,只有房地产部分由他亲自负责。
最近C市有一个主题规划,要进行城区大改造,政府上面是交给黎德文的领导班子去做。政府进行公开投标的时候,黎恩树的公司拿到了大部分的项目。
安羽躺在黎恩树的床上,眼睛呆呆的望着窗外。
黎恩树出去的时候没有拉上窗帘,六月份皎洁的月光,正透过窗子,倾洒在纯白的床单上,安羽的轮廓在这月光照耀下分外清晰。清秀的眉眼,精致的鼻梁,没有血色的嘴唇,短短的头发,破布一样挂在身上的衣服。
月光越来越浓,像是穿透了安羽的身体,他整个人都虚无缥缈起来了。
良久,那毫无焦距的眼睛终于留下了两行清泪。
安羽眨了眨眼,用尽全身力气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好,把头埋在枕头里,深深吸气。
被人强行拖入房间的恐惧,无力反抗的愤怒,被陌生人抚过全身的厌恶,这些伤痕或许可以被时间冲淡,过一段时间便会痊愈。可是那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被人下药,被迫兴奋的对自己的憎恶感,却要更久的更久才有可能恢复。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可以被时间治愈的。可是被黎恩树看到自己那无耻的模样……看到黎恩树进来的时候,安羽浑身发抖,那一刻他脑海中闪现无数想法,可是无论怎样都觉得肮脏。
他最怕的就是黎恩树嫌恶的皱着眉头说你滚吧,就当我从来都不认识你。
现在逐渐找回精神线,安羽心里竟然觉得黎恩树揍他也好,骂他也好,最起码没有扔下他不管。黎恩树骂的那句婊子,他也可以慢慢忘记,或许能够找个机会向他解释也是可能的。
遭遇太多的情绪冲击,安羽的大脑已经被彻底掏空了,不久就渐渐睡着了。
因为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所以这晚他意外地睡得很好。
黎恩树处理了文件直接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了。老管家拿着毯子悄悄进来,给黎恩树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关了灯,调了空调温度这才关门出去。
郑川被拦在别墅门外。进不去又不能这样放着不管,他干脆就这样坐在驾驶座,从口袋掏出烟点燃。
黎恩树扣着安羽进去房子里到现在,两人的卧室都还没有亮灯。
郑川已经做好了随时冲进去的准备。
他不知道黎恩树这般失常的情况下会做什么事,安羽估计不是被揍就是被上,无论哪一种可能,对目前黎恩树和他的关系来说都不是好的发展势头。
被揍了还好说,可以解释为老子看到儿子被男人压在身下乱摸还到射出来,愤怒到无法自已,把他一顿胖揍以解心头之愤。
如果是被上了,那郑川也做好了准备,已经打了电话给医院的秘书,药箱正在送来的路上。郑川也已经做好了接收黎恩树这个精神病人的准备,病床早就准备好了。至于安羽,他也会负责到底把他送到法国,黎俊研究生会回法国读,再加上黎妙儿那个活宝,心里的创伤恢复起来应该不难。
直到烟灰缸都满了,车里一片烟雾缭绕,郑川打开车窗透气的时候,也没听见别墅里传来半点异常的声音。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注意力不集中没有听到,正准备下车和保镖交涉要强行进入,就看到老管家颤巍巍的走来。
花园里的地灯泛着五彩缤纷的光芒,别墅客厅里灯火辉煌,二楼卧室一片黑暗。
今天下午刚刚整理好的花园似乎还散发着幽香,郑川觉得老管家就像踏着五彩祥云的仙子施施然走过来,他热泪盈眶的迎过去。
老管家也是热泪盈眶,“郑先生,我家少爷和小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有些事,不太好。总之他们现在怎么样?”
“少爷在书房睡了,小少爷在楼上,少爷说不让下人们上楼,所以……”
郑川倒吸一口冷气,黎恩树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他理不清头绪,觉得有必要去看一下黎恩树的状态。
郑川和老管家并排走着,一边向他简单解释下今天晚上的事。老管家听完也哆嗦了,看来这几天又是免不了鸡飞狗跳。
郑川来到书房,轻手轻脚站在黎恩树旁边。
嗯,看起来只是很累了。他伸手摸了摸黎恩树的额头,体温都还正常。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郑川走出书房,告诉老管家要竭力稳住情况,不能让两人起冲突,万一有什么事要及时通知他。老管家频频点头,把郑川送出门外,低声自言自语道,还都是孩子啊。
郑川立刻回到春光,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简单得很,不一会儿就摸清了起因经过结果和主导人。
第二天,黎恩树在书房里醒来,回到二楼卧室看到安羽躺在床上,有点奇怪,男孩怎么在自己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