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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箭的蝴蝶上——by灵芝炒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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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属性分类:古代 宫廷江湖 第一部:蝶落网 第一章:蝴蝶中箭 「世上据闻有一种武功,必须要阉割了才能练的。你听说过吗?」杨逸凤穿着绣金边的紫金袍子,手里捧着个手炉,尖声细气地问道,他似乎也不忌讳别人知道自己练过这样的武功。 「练了这样的武功,身上不就会有一个永远好不了的伤口吗?」坐在他对面的人问道。此人穿着白褂,看着是素,但褂的面料是绸缎,绣的是银线,每个针脚都完美无缺,颇算是低调的奢侈品。他手中那素面的紫檀木描金摺扇,也是看着朴素,买着矜贵。偏生此人的长相却一点也不朴素、也不低调,完全是风流公子的模样,眉梢眼角都是女人看着心动、男人看着讨厌的桃花气。 杨逸凤笑笑,说:「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上不也该有许多伤口么?又有多少是真正好得了的呢?」 男人继续听着,笑而不语。 杨逸凤又继续说道:「然而,这些好不了的伤口、甚至是随时会复发的伤患,对于那些顶天立地的将军们来说,却是荣耀的徽章。」 男人啪一下地合上了手中描金的檀木摺扇,似笑非笑道:「那么杨先生也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是荣耀?」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武学上的修为自当是最大的骄傲,也是惟一的追求。」杨逸凤拢了拢紫金绣袍,继续说道,「而且也好专心练武,不至于被人间色相所迷。」 「是么?」男人描着手中的摺扇的边缘,嘴角噙笑。 杨逸凤见这个男人的脸色,总觉得有些不妥,但也不知该如何说出来,只半闭着眼,说道:「看来秋庄主此番前来,并非为了探讨武学之道。」 这位庄主合上扇子,依旧是笑,笑如春风。 杨逸凤眉毛一挑,说道:「是那个陈棋瑜让你来的?」 「秋某看着似朝廷鹰犬么?」秋意云笑笑,说。 杨逸凤微微摇头,说:「我看你我俱是江湖浪子,本该是同道中人才对。」 「那也不是,我对武学可无那么大的追求!反而对人间色相,是极为留恋呀。」这位秋庄主合上紫檀摺扇,眼角堆满笑容。 杨逸凤也早闻秋意云的风流之名,对此也不以为怪了,只说:「人各有志,杨某喜好武学,而秋庄主喜好渔色,也是正常的。」 「是么。」秋意云又以那种极为微妙的语调说了这么句话。 杨逸凤对于『么』字的用法一向很谨慎,总觉得这个语气词听着有点怪。杨逸凤看这样眼前的秋意云坐无坐相、目光妖异,反而是自己这个『阉人』更有男子气慨。 虽然杨逸凤一直承认自己身上那伤口的永恒存在,也知道自己早已不算真正的男人,然而,他却也不会因此而做出不符合男人身份的事情。相反地,他仪态端正,平日规行矩步,比很多所谓『完整』的男人更有风范。 秋意云用手指撩着摺扇上的镂空雕花,说道:「其实我今日来,当然不是为了朝廷的悬赏,也不是为了讨好什么大臣贵族,你也知,秋某素来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自然。」杨逸凤微微垂头,表示赞成,但丹田凝着的真气始终没有松懈半分。 秋意云笑了笑,说:「我今天来,其实只是想看看兴风作浪这么多年、让朝廷寝食难安的『鮌教教主』是个怎样的角色。」 「庄主见笑了。」杨逸凤试图揣摩秋意云的心意,但却无法从他的笑容里读懂半分意思。 秋意云懒散地一摺摺地将扇面摊开,说道:「本以为是什么心怀天下、雄心勃勃的无聊枭雄,看来也不是……」 「是说杨某不是『枭雄』……」 「我是说你不无聊。」秋意云微微笑着说,「一点也不。」 窗外有风声钻入耳朵,暗藏杀机。杨逸凤半垂眼眸,耳朵微动,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但又迅速敛去,情绪那恶魔一丝丝的波动仿佛羽毛掠过春水,脸上伪装的波澜不惊,然而秋意云虽是一脸无心,却还是一眼看破。 秋意云自然知道杨逸凤脸色为了什么而变,因此大大方方地说:「秋某确实不是朝廷鹰犬,然而,想安安乐乐过日子,也不能跟朝廷叫板吧?我可没杨教主这么好魄力满天下打游击。所以呢……」 「所以秋庄主早已透露了在下的行踪给朝廷了吗?」杨逸凤故作淡定,以缓慢的语速说道。 「正是如此。」秋意云将摊开的摺扇挡住半边脸,掩住勾起的嘴唇,却也掩不住眼角的笑意,「真是对不住了。」 「又如何?杨某何尝怕过!」杨逸凤不知道秋意云葫芦里卖什么药,因此故作镇定,按兵不动,其实手心已冒出薄汗。 秋意云依旧作羞涩少女半遮脸的动作,嘻嘻地笑道:「若是杨教主肯求我一下,倒还有一线生机!」 杨逸凤实在摸不透秋意云的意思,因此既不断然拒绝也不答应,只是笑道:「杨某怎么好意思连累庄主?庄主适才不是说过……就算不为朝廷鹰犬,也不至于与朝廷对抗?」 「若是为了有趣之事,那么秋某倒是可作一些让步。」秋意云笑道,「不过不知杨教主肯不肯了。」 杨逸凤挑眉,说道:「什么让步?」 「其实从适才起,秋某就很有兴趣……」秋意云顿了顿,将扇收了起来,不掩饰嘴角那令人难堪的灿烂笑意,「不知道杨教主的伤口是长怎么样的?」 杨逸凤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废人残障,但也不至于乐意被人调侃伤口,而且看秋意云所言,已非『调侃』那么简单。杨逸凤眉头一皱,正要说个什么,秋意云却飞出了窗外,动作快轻迅猛,仿佛一道闪电。如此身手,杨逸凤不禁暗叹秋意云的那响当当的名头也不是虚当的。 此时,却有几个护卫似的人物跳入了窗来,举起兵器直接和杨逸凤打了起来。杨逸凤自然是狠角色,然而一路被朝廷兵将追杀,他表面上硬撑着,但身体已经受了内伤,内力又过分虚耗,自然不能与平常状态相提并论。,打了几百个回合,他便落了下风,只能虚晃一招,趁人不备,从窗跳了出去。 他那动作姿态自是优雅又灵活,从窗里飞出来的时候,尽管紫金绣袍是厚重,但他灵活轻盈简直如同紫色的燕子一般。他飞了出来,却没逃出生天——外头早已有几百名弓箭手将此地团团围住,拈弓搭箭,严阵以待。方圆百里飞鸟绝迹,恐怕也是畏惧这帮朝廷兵将的杀气。 杨逸凤犹如燕子一样落在屋檐上,却见另一个人也坐在屋顶上,神态却是一派怡然。那人自然是秋意云。 「我只是旁观,」秋意云笑道,「不必管我,你们随意。」 这句话既是说给杨逸凤听的,又是说给官兵听的。那为首的官兵立功心切,也不顾得这个无关紧要的江湖人,一声号令,顿时万箭齐发,飞羽如同密雨一样泼向杨逸凤。 杨逸凤将自己全然包裹在紫金长袍之内,蜷缩仿似一个描金的紫色蝶蛹,然而他却不是简单的『蝶蛹』而已,无论多少锋利的箭头都无法陷入袍子分毫! 这『蛹』旋转着隔绝所有进攻,又旋转着升到了半空,这个过程其实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就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就飘到了半空,到了箭也射不到的高空。就在此时,长袍又翻开,他的双臂振翅一般地仰起,从远处看,就仿佛是破蛹而出的蝶,展扬着花纹繁复的翅膀翩翩飞去。 然而,就在他的翅膀摊开的一瞬间,柔软的腹部毫无防备地中箭了。不可能呀!地上根本不能把箭射得那么高! 当杨逸凤要坠落的时候,腰部却被抬起。他看到了秋意云那讨人厌的笑容,那就自然是秋意云托起了他的腰部了。 杨逸凤忍痛低头看着腹部,发现腹部中的是一枝短箭。 「居然不防备我呀?」秋意云抿嘴一笑,「我说只是旁观,你就信啦?」 第二章:太监也有初夜 「居然不防备我呀?」秋意云抿嘴一笑,「我说只是旁观,你就信啦?」 其实说是『不防备』他,那是假的,只是『没有余裕防备他』,那才是真的。杨逸凤本已在连日鏖战中真气大损,此刻又中箭受伤,积压着的疲累和苦痛在一瞬间爆发,无边的黑暗趁机袭击了他,让他陷入几近窒息的昏迷之中。 当那黑暗一寸寸地褪去时,神智再度掌握了身体,因此疼痛也变得可感了。还没睁开眼,他就下意识地用手去抚摸腹部的伤口,手掌便察觉到绷带的触感——已经被包扎了? 他睁开眼睛,自己躺着的是柔软的床铺,所处的地方金碧辉煌,自然也不该是监狱。 一个名字掠过心头,他不禁喃喃说道: 「秋意云……」 「一醒来就叫我的名字呀?」秋意云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嘻嘻笑道。 杨逸凤强撑着坐了起来,努力忽视腹部的痛楚。无论多疼,他都要坐起来——只因在人前,他是个能坐着就绝不躺着的人。 看着杨逸凤咬紧牙关却故作轻松的样子,秋意云不觉一笑,手上扣着的那个摺扇轻轻敲着床板,似笑又似沉思的表情不知能迷死多少人,但在杨逸凤看来,这家伙只是可恨,就连迷人之处也是那么可恨。 秋意云突然将手一抬,摺扇往杨逸凤腹部伤口轻轻一敲,血色立即从绷带出渗出,杨逸凤一时额头冷汗密布,背部微微靠着枕头,却也不肯妥协地躺下。 「啊,真是倔强呢。」秋意云一副伤脑筋的表情,摸了摸下巴,说,「你这样可不行,辛苦包扎好的伤口又流血了,不是白费我一番好意吗?」 「秋庄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杨逸凤不知道秋意云为何暗算自己,也不知道秋意云为何在害了自己之后又救了自己,他更不知道秋意云是救了自己还是落井下石,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 然而,杨逸凤却没有将这份疑惑表达出来,更装作丝毫不在乎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因此他什么也没问,迳自说话:「那么,叨扰了。在下告辞。」 杨逸凤坐直了身体,忽视伤口传来的痛楚,迳自下床。见状,秋意云抬起摺扇,似是轻轻地往杨逸凤肩膀上搭了一搭,看着是没什么用力,但却将杨逸凤一下子押回了床上。 杨逸凤此时才惊觉自己丹田被锁,竟然运转不起内力来。恐怕秋意云是对他用了什么点穴法和银针法,硬是将他一身功力困在丹田。 「难道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秋意云笑道,「我可是在朝廷的手中将你救了回来呢!」 杨逸凤不轻不重地说:「是吗?」 「可不是!」秋意云自己笑了起来,「如果不是我,你此刻恐怕在天牢里吊着呢!当然也可能一早死了。」 「如果不是你,我一早已经在箭阵中脱身了吧。」杨逸凤可没忘记,在临脱离箭阵时,秋意云下的那一记暗算。 秋意云又轻快地笑起来:「原来你还在记恨这个呀!」 「难道我不该记恨?」杨逸凤咬牙道。 秋意云笑道:「啧,我刚认识陈棋瑜,难道你也刚认识他?他带兵追杀了你一路,就算他的心肠毒辣、心思细密比不上当年的九千岁,但也不至于只摆个箭阵来对付你吧?」 杨逸凤此刻才沉默了下来。 秋意云笑道:「再说了,他追杀了你一路,对你的武功路数早已了然于胸,大概也猜到你会选择高空逃脱,因此早已布下更毒的一步,等着你钻进去呢!」 「愿闻其详。」杨逸凤懒懒地答。 「他最大的杀阵在天上!」秋意云拍着摺扇往天一指,又说,「具体如何,我倒不能跟你说了!」 「为何?」杨逸凤眯起眼睛问道。 「因为这一着太厉害了,我得跟他学学,你若要逃掉,我就拿这一招擒下你!」 「你打算困住我?」杨逸凤的手下意识地挡在纱布上,轻轻抚着渗血之处,「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是说了吗?」秋意云一手拨开杨逸凤挡在纱布上的手,「我对你的伤口很感兴趣。」 杨逸凤脸色一凛,但奈何武功被锁,平日他翻手为云,现在却一点武功也使不上来,秋意云只需动一动手指,就能教他双手都使不出一点力气。 但杨逸凤还是坚决抵抗,双手挡着秋意云的手,叫道:「你想干什么?」 「这种话需要说了又说?还是说,你很想再听几次?」秋意云促狭地笑了,只需一手就将杨逸凤的双手控制住。 「怎么?下一步是要绑住我的双手吗?」杨逸凤冷笑着说。 「那倒不至于这么没新意。」秋意云分别拍上杨逸凤的左右肩头,随着他这两下,骨头脱臼的声音便响起,杨逸凤双手脱臼,无力地软垂着,现在真是动也动不了了。 秋意云让杨逸凤双手脱臼之后,顿感对方没了抵抗,轻松得多,便双手一起拆解杨逸凤的纱布,说道:「这伤口是我亲手包扎的,现在让我亲手拆解,还真是有点兴奋呢。」 「无耻!」杨逸凤叫道,他其实处于上身赤裸的状态,因此动气的时候,胸膛的起伏是相当明显的。 秋意云盯着他的胸口,突然就含住了他一边的乳头。湿滑的感觉覆盖在这么敏感的地方上,杨逸凤脸上噌的就红了,不过大概是怒的。他怒道:「无耻之徒!」 秋意云不觉得杨逸凤是在骂自己,倒像是比较大声地陈述事实,所以秋意云也不气,一边解着杨逸凤的纱布,一边继续含吮那乳头,直到感觉到乳头微微硬了,才放开嘴巴,仔细打量起来,那粉红的乳珠已被他吮得变成玫瑰色,濡湿着地微微挺立。 杨逸凤被他的目光盯得极不自在,突然冷笑,说道:「这样弄一个阉人,有意思吗?」 「有呀!」秋意云用手指往杨逸凤的乳头戳了戳,笑道,「原来阉人的乳头也这么敏感呢。」 杨逸凤被他这么一说,脸都气红了。 秋意云突然张口,往杨逸凤的乳头一咬,这一咬下去,那个敏感地方如何受得了?杨逸凤只觉得很痛,而且是不同于刀枪加身的痛。是他未经历过的痛。 秋意云咬着杨逸凤的乳头往外扯,乳头被他扯得都变形了,他还不罢手,疼痛的感觉越发明显,杨逸凤甚至怀疑自己的乳头要被扯掉了,但还是一声不吭的。 末了,秋意云还是在咬掉他乳头之前松开了口,但那乳头已经很可怜地沁出了血珠。 「哎呀,真可怜呀!」秋意云伸出舌头,舔掉了乳头出沁出的乳珠,末了,又伸出舌头朝着乳首顶弄。 有种奇怪的瘙痒感从乳首传来,杨逸凤无暇分辨,兀自强忍着身体的不适。 第三章:继续初夜ing 秋意云终将杨逸凤身上的纱布拆解下来了。秋意云当初出手的时候分寸拿捏得很好,伤口虽然痛,但并不深,经过处理之后,本来也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刚刚被弄出了血。 秋意云依旧以哄孩子的语调说:「好可怜呀!疼嘛?」 杨逸凤懒得理他,别过头去。 秋意云以腻人的语调说:「别生气嘛!亲一下就不疼了!」 说完,秋意云就伸出舌头舔舐伤口渗出的血液。伤口本身是疼痛的,也是敏感的,柔软的舌头在上面不断扫过,令杨逸凤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他忍不住低头一看,便见到秋意云衣冠楚楚地趴在床上,像兽类一样舔血。这样的姿态让杨逸凤觉得很诡异,然而更让杨逸凤意外的是,秋意云舔干净了他的血后,突然抬起头来,二人不禁四目交接——秋意云此刻和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的眸色深沉,嘴角沾血勾出一个愉悦的角度,眼睛发着狼眸在夜间一样的光芒。 秋意云嗜血地一笑,然后吸吮着杨逸凤的伤口,从里面吸出更多的血来。疼痛的感觉尖锐地刺激着杨逸凤的神经,刚才秋意云的嗜血目光更是令人惧怕,杨逸凤不禁叫道:「怪物!你这个怪物!」 秋意云抬起头来,突然勾住杨逸凤的脖子,彼此凑近,带着血腥味的嘴唇就这么压了过来。杨逸凤惊讶地张开嘴巴,那刚刚舔过自己乳头和伤口的舌头就这么伸了进来,极为不客气地侵占着杨逸凤口腔的空间,仿佛要将血腥味都扫满杨逸凤的嘴里似的。杨逸凤激烈地挣扎着,但此刻的他,无论多奋力的挣扎,在秋意云看来都是那么无力和可笑。 一轮激吻之后,秋意云的舌头退了出来,嘴唇却依旧摩擦着杨逸凤的嘴唇,粲然笑道:「怎样?其实血的味道也不错吧?」 杨逸凤以冰冷的眼神盯着近在咫尺的双眸,一言不发。 秋意云冷笑一声,一手扯掉杨逸凤的裤子,伸手摸向了他的双腿之间。杨逸凤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却被秋意云以蛮力粗暴地拉开。 「我说过,很想看的。」秋意云离开了些,以蛮力禁锢住杨逸凤的膝盖,说道,「难道你想这里也脱臼?」 闻言,杨逸凤的挣扎便趋于微弱。他心想:徒劳的抗争还是算了吧,倒不如找准时机逃跑。 秋意云仔细地打量起杨逸凤的下身来。他的双腿洁白得有些病态,细细白白的,可以见到皮肤下暗流的血脉,双腿交汇的地方和秋意云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其实也不同于一般的太监。因为他入宫的时候非常小,所以被除去的只有睾丸,还保持着孩子尺寸的阴茎,柔软地垂在狰狞的伤疤之中。 尽管杨逸凤从很小的时候就入宫做太监,一早认清了自己的缺憾,但他伤疤这样被人盯着看,任谁都不会舒服的。杨逸凤冷笑着说:「这又有什么好看?如此丑陋的伤疤……」 「不,很美。」秋意云以一种暗涌着激烈情绪的语调说,「太美了!」 如果有人说这种伤疤美,杨逸凤一定会断定那个人在说谎还是在反讽。但是,秋意云这样沉醉又激烈的语调告诉他,这个男人真是极为爱这个伤疤,也真的觉得这个伤疤美得令人窒息。 杨逸凤彻底认知到:秋意云是个大疯子。 秋意云虔诚地亲吻那伤口,不断地吻着,甚至伸出舌头来舔。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旧伤疤了,根本已经没感觉了,这个部位早已经是一潭死水,但是秋意云的亲吻,似乎又让感觉鲜活起来,不是欲望的感觉,而是一种伤口又被剜起的痛感,这种痛令人窒息,但又是一种错觉。 杨逸凤激烈地挣扎起来,许多黑色的回忆犹如漩涡一样卷走杨逸凤的理智,又濡湿了他的心腔,他不断地挣扎着,甚至尖叫了起来。 秋意云无视他的挣扎,还不住地舔那个小小的根茎,那个根茎比一般孩童的还小,又软又粉嫩,无论他怎么弄,也不会起什么反应,但他只是喜欢这样亲吻他含吮他。 「不要……」 抬起了他的双腿,手里沾了什么药膏,直接往杨逸凤的后穴捅了进去。甬道里非常干涩,幸亏得药膏的滋润,所以秋意云的手指才能活动自如。 「不要……」杨逸凤叫道,「不要!放过我!」 「不要怕……」秋意云很温柔地说道,又亲了亲杨逸凤的眉毛,说道,「嘘……乖……」 「不要……」杨逸凤想推拒秋意云,但极其弱势的身体却无力挣扎。 杨逸凤的后穴非常紧窒,简直就要将秋意云逼疯了,秋意云草草地扩充了一下,就扯下自己的裤子,露出了昂扬的欲望,直接往杨逸凤的体内捅去。硕大的前端顶了进去后,紧窒的小穴立即将它吸紧,秋意云抬高了杨逸凤的腰身,让杨逸凤自己也能看到彼此交合的部位。 「看着……这里呀!」秋意云以很欢快的语气说,「你看!」 第四章:令人不快的旁观 杨逸凤根本不愿意去看,但那眼光一放到那儿,就移不开了。杨逸凤活到这么大,其实是从未见过那话儿的,竟然觉得有些好奇。硕大的前端堪堪入去,小穴被撑得变形,有一些血色混在化了的药膏处,显出一些红色。 秋意云的腰身缓缓往下沉,彼此都能看到那话儿渐渐沉入小穴的景象。男人的分身本就怒张着,因涂满了药膏,看起来更是有着亮眼的色泽,杨逸凤觉得男人的那个地方其实一点也不丑陋,还很有力量感。 而秋意云的瞩目点自然不在自己的男根身上,而是紧紧地盯着杨逸凤的菊穴,那儿又细又窄,却被自己强行撑大,嫩肉都被挤得变形了,还沁出了血。红色的血看着极为漂亮,随着秋意云不怜惜的进入,血也越流越多,有些还顺着雪白的臀瓣或是粉红的臀缝流了下去,晕染在床单上,这样的景象在秋意云看来,更是令人血液沸腾。 秋意云因此大力抓着杨逸凤的臀部,腰部不断地撞入杨逸凤的体内。杨逸凤的体内极为狭窄,因为血液的润滑而变得湿润,方便了秋意云的侵略。秋意云不断地插入杨逸凤的身体,而且变换着角度,似乎在找什么。杨逸凤也觉得很奇怪,不知他在找什么,然而,在某一刻,杨逸凤却突然知道他在找什么了——那一点,一旦被触碰了,他自己也猝不及防地颤抖,尖叫了起来。 秋意云见到杨逸凤的反应,更不容错过地不断往那一点进攻,发了狠一样地往那一点戳,杨逸凤不断地尖叫——他不是忍不得苦、受不得痛的人,然而,这样的快感对于他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体验。他甚至觉得这很罪恶,但又罪恶得很美妙,他无力招架地尖叫着,手指意欲紧紧地攥着床单,却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来,虚晃着如同损坏的木偶,如此的无力让眼睛也不禁湿润起来。 回廊处,一个青年慢慢地踱步,身后跟着一个伶俐的少年,估计是他的下属侍从。这青年穿着圆领布袍,袍子上绣着水、云与天,腰间系着一条斜纹银缎带,手藏在袖里,似乎有些怕冷。青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起来文弱纤细的,但目中精光内敛,一看就知非常人。 侍从说道:「陈大人,您说那个秋意云私下带了杨逸凤在这里,又叫你过来,是什么用意?」 陈棋瑜微微一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侍从跟着陈棋瑜走了几步,又道:「大人您怕不怕他会加害于你呀?」 陈棋瑜笑着简单地说了这两个字:「他吗?」 从穿堂过来,一步一步,越发地接近秋意云的房间。而那令人心跳的声音也越发清晰起来。陈棋瑜认出了杨逸凤的声音,步子不觉一顿,脸上流露出极为惊讶的神色。 门就在他前面,虚掩着。杨逸凤那已有些嘶哑的叫声便那样传出来了,传到了陈棋瑜的耳里。陈棋瑜呆立在这里一阵子,心里似乎有些同情刚刚升起,又突然记起杨逸凤是害死父亲的元凶,脸上柔和哀怜之色顿时就敛去,抬起手来,一把将虚掩的门推开。 杨逸凤还在床上被压着,双腿被压到胸前,屁股敞露在空气之中,细小的缝隙被强行撑开,流出了鲜红的血液,秋意云怒张的男根沾满鲜血和不明的液体,不住地进出,一次次地将小穴撑开。 门被打开的时候,杨逸凤还没察觉,依旧狂乱地游走在痛苦和快乐的边缘。而秋意云自然是知道的,因此迳自将杨逸凤抱了起来,就着二人身体相连的姿态,从床上走下来,每走一步,杨逸凤的体内就被戳一次,嘴里也发出浪荡的叫声。 陈棋瑜实在无法相信,杨逸凤竟然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眼前。 秋意云将杨逸凤放在了桌子上,而陈棋瑜就站在桌子旁边。这下,杨逸凤终于发现了陈棋瑜的存在了。而这时,杨逸凤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是多么羞耻……又或者说,不知羞耻。 他突然想要挣扎,但是双手脱臼,根本连推拒也做不到,然而双腿又被拉开,灼热的硬物再一次捅向自己的体内深处,那种快感让他绝对的无法抗拒。他双眼氤氲着水汽,以极为可怜和愤恨的眼神,紧紧盯着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陈棋瑜。 陈棋瑜知道杨逸凤的脾性,就算是拿刀子将他凌迟,也不及现在这样伤他至深。 如果这样羞辱他,不是比杀了他更好? ——这个念头一冒出,陈棋瑜就觉得自己极为邪恶, 陈棋瑜袖着手在一旁看着,他自然发现杨逸凤腹部的伤口在渗着血水,然而这些血水又和男人的精水混在了一起,显得淫靡不堪,照这个情况,他们——哦,不,他应该射了几次了。而且,每一次,秋意云都将男根拔出来,对着杨逸凤的伤口喷射。 陈棋瑜有些懒洋洋地看着杨逸凤,杨逸凤的眼神越发的迷离,皮肤也越发地红润,鲜红的嘴唇吐出淫浪的叫声,平日端着拿着的杨教主,居然也有这么一天……明明是个阉人呀。 陈棋瑜觉得有些想不通,然而,杨逸凤比他更想不通,的确有极致的快感在体内不断累积,好像男人每一下插入,都是为了将他更推近天堂一步,现在,他觉得自己躺在了云上,快活得不知所以,羞耻却也满布心头,让他胸口发痛,然而羞耻撕裂着心腔这样的痛楚,却又为他营造了另外一种快感,被仇人盯视,他竟然痛快得小穴紧缩,随着抽插越来越频密,他也到达了快感的巅峰,仿佛痉挛一样地全身抽搐着,眼前发花,最后竟然昏倒了过去。 看着杨逸凤昏倒了,秋意云也没有抽出来的意思,只是也没那么快了,而是享受般的缓缓浅浅地抽插着,空出了一些余裕,对陈棋瑜说道:「陈大人,你觉得怎样?」 陈棋瑜说道:「你这问题问得有些太古怪了。本官也不知该怎么答。」 秋意云哈哈笑了两声,捏着杨逸凤的乳头,说道:「这样玩他,不是比杀了他更解恨吗?」 陈棋瑜的余光扫了一下杨逸凤那个残缺的地方,说道:「原来秋庄主有如此特别的喜好……」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喜欢这样的『男人』!」秋意云往杨逸凤的体内抽插了一阵,又将东西拿了出来,往杨逸凤的伤口喷射了一股浊白。 陈棋瑜施施然地转过身,说道:「那么,我不打扰秋庄主了。」 秋意云叫道:「且慢!」 「如何了?」陈棋瑜微微侧过身来,问道。 「陈大人还没给我答覆呢!这个杨逸凤赏我了如何?不但可以给大人解恨,更重要的事,皇上吩咐你的别的事。」 「别的事?」陈棋瑜微微一笑,说,「庄主指的是……」 「不就是控制武林势力之事么?」秋意云说道,「武林大会在即,我想陈大人以达官贵人的身份参加这种盛会,恐怕不大方便吧?有我们山庄的协助,陈大人的很多行动都会轻松得多。」 这话的确是说到陈棋瑜心坎去了。皇上的确有意控制武林的势力,不让它太过分,但硬来那是下下之策。如果能有秋意云这位『天下一庄』庄主帮助,的确事半功倍。 陈棋瑜整了整衣袍,微微勾出个浅笑,说道:「不打扰庄主了,再会。」 说着,他便推门离去,当然,出门后他有很好心地将门掩上。 第五章:好凤儿 陈棋瑜关上门后,一转身便看到小童依旧站在外头,很机灵地守着,即使陈棋瑜什么都没说,他还是没有跟着进去。 「玉琛,」陈棋瑜对侍从说道,「走罢。」 玉琛跟着陈棋瑜走开几步,端详了一下陈棋瑜的脸色,说道:「陈大人好像不大痛快?」 陈棋瑜笑笑,说:「跟那种人说话,是一定不能痛快的。」 陈棋瑜这么搪塞过去,其实,只是有一个瞬间,他看着躺倒在桌子上的杨逸凤——沉浸在无可抵抗的肉欲中内心却极为痛苦——那样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口,曾几何时,他也在经历着这样的折磨。 陈棋瑜拢了拢袖口,突然回过头,看到后墙一片乌鸦飞过,黑色的羽毛在死寂的石壁墙角落下,凄厉的啼鸣滑过蓝色的天空。 总觉得很不祥。 杨逸凤陷入昏迷之中,自然不能料理自己的事情。秋意云帮他把手臼接上,敷药,清洁好了身体,细心地清理好创口,在伤口上敷药,再次细心地包扎,末了,又为他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在腰带上绑了个精致可爱的蝴蝶结。将他一头乱了的青丝篦好了,扶他在床上躺下,为他盖上被子。一系列工作完成后,秋意云才穿戴好了,离开房间,一路走到会客厅。 客厅里,陈棋瑜依旧穿着刚才那套衣服,简简单单的打扮却不掩风度,他见秋意云前来,便站了起身,笑了笑道:「秋庄主。」 秋意云也客气地作揖:「陈大人有礼了。让陈大人久候实在失礼!」 「哪里是?只是陈某来早了而已。」 二人寒暄一番便落座。秋意云命人奉上酒菜,二人便一同吃喝。陈棋瑜见途中几个摆饭的侍女对秋意云媚眼如丝,恐怕平常也有什么苟且,只是不为外人道罢了。看来这个秋意云真是风流成性呀。 吃饭的时候,秋意云介绍道:「这几味都是地道的小菜,大人真的该好好品尝一下。也算是不虚此行。」 「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公务,若能完成了,才叫『不虚此行』。饮食之事,其实我不大在意。」陈棋瑜垂着眼帘答,话虽如此,他还是吃了一些秋意云推荐的小菜,意味不明。 秋意云也不与他虚与委蛇了,开门见山地说道:「不知道刚才跟大人提起的事,大人考虑成怎样呢?」 「没有考虑过。」陈棋瑜很爽快地回答。 秋意云看着陈棋瑜那温温文文的笑容,自己也回了一个礼礼貌貌的笑容:「是吗?难道大人觉得我的意见不值一提?」 「那倒不是。」陈棋瑜慢悠悠地说道,「只是我在疑惑庄主是不是在使诈?」 秋意云愣了愣,说:「此话何解?」 陈棋瑜微微一笑,道:「杨逸凤值这个价?」 「哈哈哈!」秋意云爆发出一阵笑声,说道,「好!太好了!」 陈棋瑜不语。 「实话说了吧,」秋意云扬了扬手中的摺扇,说道,「你可知这把扇子,我是用什么换来的?」 陈棋瑜沉吟道:「我看这摺扇手工精细,用料上好,恐怕也值个百两银子吧。」 「不。」秋意云断然否定。 「那么……」陈棋瑜顿了顿,「千两?」 秋意云摇了摇头。 「那么……」陈棋瑜皱起眉毛,说,「总不会是万两黄金吧?」 「不是不是!」秋意云将扇往桌上一敲,说,「是一百条人命。」 秋意云的扇子这么轻轻一敲,却敲得陈棋瑜心弦发颤,是怎样的扇子值得百条人命?不!应当是怎样的人,为了一把扇子毁了百条人命? 这么想着,陈棋瑜对秋意云的厌恶又增多了几分。 秋意云说道:「也罢,我看陈大人也不喜欢提这种往事。也罢了,我也只是想说明,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看到喜欢的,无论是用什么手段、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拿到手上的。」 陈棋瑜盯着秋意云的扇子看了一阵,不言不语。 秋意云发现陈棋瑜是个很爱沉默的人,但他的沉默却不是软弱的,而是耐人寻味的。陈棋瑜是一个文静柔和又不会武功的人,却也是这个文弱书生,一路将不可一世的杨逸凤逼上绝路。 陈棋瑜抿了一口茶,依旧不言不语。 秋意云打破了这份沉默:「为何老盯着我的扇子看呢?」 「哦,是这样的,」陈棋瑜轻轻抿起一个笑,「我只是担心,有天也被你拿来换扇子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秋意云自然不会做任何保证,他就算指天起誓,陈棋瑜也不见得信他,当然,他自己也不见得信自己。秋意云笑笑,说:「那么陈大人打算怎么办?」 陈棋瑜也无意与秋意云硬碰,因此答道:「我已写信回京启奏皇上,说叛贼已被击溃,鮌教土崩瓦解,杨逸凤仓皇逃脱,估计混到了武林大会之中。」 「那就多谢大人了。」秋意云合手道。 「先别谢我。」陈棋瑜继续说道,「杨逸凤是在武林大会中被『就地正法』还是当被活捉押解回京,还是得看这大会中庄主能为朝廷做什么。」 秋意云便摇了摇扇子,心中暗骂陈棋瑜两声老狐狸,才露出笑容:「我自当尽力。」 绣阁里香气缭绕,朦胧了枕巾上绣着的红花。杨逸凤在床上滚了一圈,才悠悠转醒,身体极为疼痛疲惫,双肩痛感犹在,下腹更不必说。一想到自己在那个无耻之徒身下淫叫,他就恨不得自尽,更不必说回忆起陈棋瑜的旁观。 他的心仿佛被一刀插入了。这种激烈的疼痛在心腔激荡,仿佛缺了一角,风可以穿过,刮伤他柔软还淌血的心室。 「可恶!」他紧紧握拳,依旧积聚不起一点真气。 曾经可开山劈石的手掌,此刻根本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软绵绵的,以现在的体力,恐怕连劈柴都不行。 突然,一个温暖干燥的手掌包裹住他的手。他一抬头,便见到秋意云带笑的眼睛。秋意云牵着他的手,将他搂入怀中,笑着说:「你喜欢这房间吗?」 「我喜欢没有你的房间。」杨逸凤答。 秋意云的笑意加深了,说道:「真是可爱呀!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杨逸凤更加生气,但他没有说话。他懒得说了。秋意云拨弄了一下杨逸凤的腰带。杨逸凤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腰带非常花俏,那就罢了,还打成了蝴蝶结,而且是非常一丝不苟的蝴蝶结,两边翅膀完全对称,自然两条尾巴也是一样长的,不仅如此,尾巴还被处理得有些微微卷曲,看起来很俏皮。 「我帮你打的蝴蝶结,好看吗?」秋意云露出孩子邀宠一样的表情。 杨逸凤注意到自己身上不仅蝴蝶结碍眼,简直一身衣服都很碍眼,整个人花花绿绿的,就像是人形的公孔雀一样。他的眉头不禁拧成了川字。 秋意云笑着说:「凤儿……」 「你叫我什么?」杨逸凤瞪着眼看他。 「凤——儿……」秋意云拉长着声调,柔情万种地叫道,「我的好凤儿!」 第六章:浅纹 杨逸凤的鸡皮疙瘩掉满一地,鄙夷地盯了秋意云一眼,旋即转开。 秋意云却是紧紧盯着杨逸凤的脸不放。其实未见杨逸凤之前,也早闻其名。知道他本是宫中的大太监,宠信一个小太监,而这个小太监后来却将杨逸凤逼出了皇宫,取而代之——啊,取而代之或许还不正确,准确来说,这个杨逸凤培养出来的小徒弟,不但倾覆了宫廷,还倾覆了江山,成为了挟天子而令诸侯的九千岁。而九千岁也仿佛走上了杨逸凤的老路,被一手调教出来的陈棋瑜陷害至身败名裂。 唔,秋意云这才想起,陈棋瑜也是一个太监呀。任谁看见陈棋瑜,也不会觉得他是一个太监,亦不会觉得他是将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逼上绝路的狠角色。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正直善良,那么的温驯无害,从不说伤人的话,从不做逾礼的事。 但这样太没趣了!秋意云还是喜欢杨逸凤这样的,心里翻覆着阴暗情绪,眼神坚毅,表情故作淡然,总是有着奇怪的骄傲,身上也流露既阴柔又刚强的气质,那样的矛盾!那样的矛盾才迷人。 其实他估摸着杨逸凤年纪应该不小了,经历过宫廷和江湖的那么多风雨,尽管他习练的武功号称能让容颜不老,但他的眼角已有浅浅的鱼尾纹,皱起眉时,眉间的皱纹也很深。经历过这么多风雨的人,目光更是复杂又沧桑。这些都是神功所无法掩盖的。 但是,杨逸凤的鱼尾纹在秋意云看来,也是闪闪发光的,那么好看,那么鲜活,那么动人。 秋意云着迷般地盯着杨逸凤看,就好像是刚买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杨逸凤被盯得极为不自在,说道:「你盯我看干什么?」 「好看呀。」秋意云又将他搂紧一些,「连鱼尾纹也很好看。」 被称赞鱼尾纹好看,估计任何人都不会开心吧。虽然杨逸凤不是很在意外表,但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禁皱起了眉,而皱眉的时候,眉间那深深的皱纹,也引起了秋意云的赞美:「真是好看的皱纹呀!这么深!」 杨逸凤愣了愣,以为他是嘲讽自己,因此冷笑说道:「是呀,我的年纪足够担当你的父亲了。」 「父亲呀……」秋意云亲了亲杨逸凤眼角的细纹,笑着说,「你这样说,真教人热血沸腾。」 杨逸凤对上了秋意云的眼睛,轻易地看见了这位青年眼中燃烧的小火苗,这才察觉刚刚秋意云并无嘲讽,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皱纹。秋意云轻轻地吻着他的眼角,然后又亲吻了他的眉心。 这样轻盈的吻,犹如蝴蝶落在花上。 但是,秋意云的吻尽管极尽温柔,手上的劲道却还是那么残酷。他扯下了精心绑好的蝴蝶结,将手探进了杨逸凤的裤裆里,直接用指甲刮那个伤疤。那个伤疤明明不痛了,但此刻被搔刮的时候,杨逸凤就像心里被开了一个洞。 「住手!」杨逸凤推拒着。 「怎么?」秋意云说道,「难道又想脱臼吗?很痛的哟!」 杨逸凤自然不想脱臼,而且他也知道,脱臼后要好好料理,不然以后随便撞一下都脱臼。目前他的确是极为弱势的,倒不如顺着秋意云的意思,免得受皮肉之苦,他又非好汉、又非烈女,不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而誓死抗争。 秋意云扯开了杨逸凤的裤子,看着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感觉十分亢奋,因此一口就咬住了大腿的内侧,用力之大,仿佛要生生咬掉杨逸凤的一块肉。秋意云的舌尖尝到了一阵甜甜的血腥味,心里痛快不少,松开了嘴巴,往伤口上舔了几下,说道:「痛么?」 杨逸凤哪会将这点痛楚放在眼里呢?但若硬气地说『不痛』,只怕会招致更多的折磨。因此合计一下,杨逸凤还是回答:「痛。」 「那可怎么办?」秋意云伤神地皱起眉,「更痛的还在后头呢!」 杨逸凤气得牙痒痒的,却不说话,紧紧闭着眼睛,仿佛在等待酷刑。 杨逸凤的眼睛紧闭着,但睫毛还是微微颤抖,这副视死如归又心怀畏惧的模样,看得秋意云心里胀鼓鼓的,好像溢满了蜜糖。真是捡了个宝呢!这么好玩的玩意,怎么可能交出去啊? 秋意云仔细打量着杨逸凤双腿之间那软肉,那么短小又柔软,虽然并不难看,但却毫无生命力可言,仿佛夭折了的婴儿一般,只是一团柔软的肉罢了。秋意云却很喜欢它,不断地去舔它,但无论怎么舔弄,这团肉还是死气沉沉的。 哈,不过没关系! ——秋意云这么想着。 因为他舔这个的时候,能明显察觉到杨逸凤肌肉紧绷起来,呼吸也紊乱了许多。对于杨逸凤的身体,这寸脆骨是阑尾,但对于他的心来说,这是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是永远的禁欲的残缺。这里被触碰,足以让杨逸凤的心里掀起汹涌波浪,自尊会被轻易击碎。 秋意云往那寸肉咬了一口,这次没有用力,只是随便咬一下,突感觉到杨逸凤的大腿肌肉非常紧绷,胸膛不住起伏。 「啊……明明是死掉了的东西呀,怎么还能引起你的欲望呢?」秋意云伏在杨逸凤的胸膛上,紧盯着他的脸,说,「真是淫荡呀,如果你不是太监,那可真是不得了呀。」 这样的羞辱让杨逸凤的脸涨红成猪肝色,眼睛愤恨地盯着秋意云。秋意云很喜欢这个眼神,因此吻上了杨逸凤的嘴唇。杨逸凤咬紧牙关,不让他的舌头得逞。 「都已经被我干过了,在这种事情上倔强有意思吗?」秋意云笑着说。 第七章:学习坏事情 「你……」杨逸凤一张嘴,秋意云就趁机吻了下去,将舌头探了进去,翻搅着里面柔软又香甜的舌头。 一边吻着,秋意云一边将手指移到杨逸凤的臀缝之间,往里面一捅,不大温柔地扩充起来。 秋意云将杨逸凤吻了个昏天黑地,才放开了他已经被吸吮得红肿的嘴唇,极为满意地勾唇一笑,将杨逸凤的一条腿抬起,拔出了手指,仔细地盯着那个穴口看。 秋意云笑道:「下面的小嘴和上面的一样,都这么红肿呢!」 杨逸凤气得说不出话来,水光潋滟的眸子瞪着秋意云,不仅毫无杀气,还很有风情。 秋意云就当他是眉目传情,自我感觉良好地回他一记秋波,然后扶着硕大的肉柱,就这么顶了进去。 「啊……」杨逸凤痛呼一声,却让秋意云更为振奋。 秋意云插进去之后,只觉得分身被紧紧包裹着,极为痛快,就此恣意地驰骋起来。他在杨逸凤里面胡乱捣着,有时会擦过杨逸凤的敏感点,让杨逸凤快活得颤抖,有时又故意不去取悦他,弄得杨逸凤快要发疯。他在杨逸凤体内变换着角度不停地抽插,每一次抽插对于他来说都是如登极乐,但对于杨逸凤来说,有时是天堂,有时是地狱,一下子在云端,一下子又猝然跌回地上,真是十分痛苦煎熬。 秋意云恣意地捣弄,自然是极为爽快的,很快就泄了,一下子从他的身体拔了出来。但杨逸凤却不上不下的,仍未尽兴,分身退出后,只觉得体内极其空虚,红肿的穴口不住开合着,开的时候便有浊白的精液流出,甚为淫靡。 「真是淫荡啊!还想要吗?」秋意云拍了一下杨逸凤的臀部。 「不……」杨逸凤硬生生地挤出这么一个字。 「不?」秋意云伸出手指,插入了他的菊穴,「骗人,一入去就将我的手指吸住了。」 杨逸凤紧紧地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可恶的男人。然而,秋意云这么可恶的男人自然不会放过他,迳自捉起了他的手。杨逸凤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捉起来,腰也被抬起,自己的手指竟然被牵引到自己的后穴里去。 他忙要缩手,但却抵不过秋意云的蛮力,手指一下就插入了一个温暖的场所,迅速地被温软潮湿的肉包围着。 「那里喔……我带你去找那个地方。」秋意云以哄孩子的语气说道,捉着杨逸凤的手摇晃,以此遥控着深入肉穴的那只手指。 杨逸凤羞愤难当,但当手指拨到某个位置来,却有极为真实的快感打上了头顶,让他愉悦地颤抖。秋意云牵引着他的手,让他的手指不断抽插着,不断摩擦着那个地方,那种愉悦的快感逼得杨逸凤拼命摇头,却也不能抗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秋意云已经放开了杨逸凤的手,是杨逸凤自己在不断地抽插着,还不时搔刮按压那个令人快乐的地方。他一边用手指侵犯着自己,一边因为极致的快感而蜷缩着身体,颤抖着流汗。 杨逸凤这样紧紧地咬着下唇,眉头紧皱,眼角的细纹加深了许多,看起来禁欲而诱人。 「怎么能这么自私呢?」秋意云将杨逸凤的手拉了出来,盯着那因空虚而开阖的小穴,将自己的硕大捅了进去。 这时的菊穴已经非常柔软了,秋意云进去之后也觉得痛快得多。当然,这次他没有故意欺负杨逸凤了,每一次都戳中杨逸凤兴奋的地方。那硕大的硬物带来的刺激,自然是纤细的手指所不能比拟的,被欲望所俘虏的杨逸凤不禁淫声浪叫起来,双腿紧紧缠着秋意云的健腰,迎接他的一次次猛烈的入侵。 在一次次激烈的情事之后,秋意云抱起了杨逸凤,将他带到浴池里净身。清洁的尴尬也还算了,杨逸凤觉得自己其实也有爽到,就当是彼此都有获益吧,这种事有什么好寻死寻活的?而且秋意云的服侍十分周到,和床上的凶猛判若两人,他很仔细地为杨逸凤清洁。杨逸凤突然想起那个打得很精致的蝴蝶结,心里有些莫名。 但在清洁之后,秋意云将杨逸凤抱到了床上,强迫他敞开身体,并在他的后穴里塞了一个玉势,这个让杨逸凤不得不介意。身体被塞进东西,的确很让人不快,他冷着脸盯着秋意云,并没有说出什么抗议的话,大概他也知道,说了秋意云也不会听的。 秋意云让杨逸凤体内含住玉势后,便帮他将衣服一件件地穿上,动作温柔,神情专注,末了,他轻轻一笑,说道:「凤儿,我先出去了。你快点睡吧,刚才累着了吧?」 杨逸凤听得鸡皮疙瘩掉满地,本想回句什么话的,但想想还是算了,闭着眼睛就歪过脑袋去睡。秋意云见他乖乖睡了,更是开心,仔细帮他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第八章:九千岁的宝藏 杨逸凤被养在庭院的最深处。至于客人住的,就很靠外。比如说陈棋瑜被安排的住处。其实靠外也没什么不好,出入方便。陈棋瑜觉得房间外那几杆绿竹挺雅致的,还配备了一个书房,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更是合心。 陈棋瑜在画画,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胸腔有些发痛。他有时会想,自己如果要死,大概就是肺病死的了。 他动了动笔头,染了一些墨,却突然觉得,画上的眼睛应该点上碧绿色才对。这个念头一晃而过,他才蓦然发现,画上画着的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不是九千岁是谁? 「唉……」陈棋瑜洗了洗笔头,决定不为画中人点睛。 「陈大人!」 门外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陈棋瑜不抬头也知道那是秋意云。 陈棋瑜却还是抬起了头,礼数周全地袖手相迎,说道:「是秋庄主?」 秋意云穿着锦袍,拿着那百条人命换来的摺扇,走到书案旁,拿起了那卷画,讶然说道:「世上竟然有如此俊美的男人吗?」 陈棋瑜说道:「秋庄主说笑了。」 「可不是说笑。」秋意云说道,「我见过的美人如此多,现在才知道自己目光浅窄。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陈棋瑜心里不禁想道:我也没见过比得上他的人。 「若世上有神仙,也是这个相貌了吧?」秋意云说道,「这是什么人啊?」 「怎么?秋庄主又起了收藏之心吗?」陈棋瑜揶揄说道,「不是刚得了杨逸凤?」 秋意云笑道:「哪里话?爱美之心嘛,美人哪里会嫌多呢?」 陈棋瑜心想:九千岁要听着这话,也不知会做何感想呢。 想到这个,陈棋瑜不禁失笑。 陈棋瑜性子清冷,平常也不是不笑,笑起来也是礼貌有馀,诚心不足,像是画上去一样。然而这次的笑意,却是发自真心的,看起来春风化雨般的柔和温暖。 秋意云看了看他的笑容,又看了看画像,说道:「难道这个是你心爱之人?」 陈棋瑜愣了愣,将画丢到炉子里,看着火焰吞噬着那俊美的容颜,心里一片茫然。 秋意云叹道:「真可惜啊。」 「武林大会的事准备得如何?何时动身?」陈棋瑜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秋意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看着那化为灰烬的画像,叹了口气,说道:「不用这么急,过几天吧。难道这里住得不惯吗,陈大人?」 陈棋瑜笑笑,说:「哪里?这里很好。」 「是吗?听下人们说,大人常常泡在书房里呢。」秋意云摇了摇扇子,说道,「听说大人以前是士子文人,果不其然呢。」 「见笑了,不过识得几个字而已。」陈棋瑜谨慎地回答。 「是连中两元的士子吧?这也叫『识得几个字』?那我岂非目不识丁!」秋意云叫道,「不过在殿试前夕,被九千岁逼着入宫净身了吧?唉,真是可惜呀,明明该是状元之才的!」 陈棋瑜愣了愣。 秋意云继续说道:「柏榆背叛了杨逸凤,让杨逸凤流落江湖,自己则成了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在宦官之中,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居然能左右皇权,可惜呀,跟杨逸凤一样,被自家的狗咬了。」 秋意云对于陈棋瑜的反应颇感意外,陈棋瑜一点也没露出被羞辱了的神色。 他自己知道,『九千岁的走狗』是他一生无法磨灭的评价。无论他最后有没将九千岁毁灭,他都是九千岁的走狗,为了依附九千岁而存在的藤蔓,因为他而得到荣华富贵,最后还把宿主害死了,他真是为祸不浅呀。 他微微一笑,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秋意云拍了拍摺扇,说:「难道不是?」 「为什么问起这个呢?」陈棋瑜袖手说道,「有原因的吧?和武林大会有关?」 「真不愧是扳倒九千岁的大功臣呀,即使被提起屈辱史,也还是这么冷静。」秋意云笑笑,说,「是的,的确和武林大会有关。」 陈棋瑜将手一摊,说道:「请坐。」 秋意云便在炉子旁坐下,说道:「天气真冷呀,陈大人身体还好吧?」 陈棋瑜知道自己长着病鬼的脸,而他也真的是一个病鬼。他笑笑说:「不好不坏,自然比不上你们这些习武之人的。」 「习武之人也有畏寒的,看练功练得怎样,也看练的是什么武功。」秋意云说道,「不过武林大会,多数是在春秋两季开的,因为那样的时节比较宜人。」 陈棋瑜道:「那为何……」 「这还不是第一件怪的。」秋意云说道,「还有个怪事,一般这种新秀比武的武林大会,只要几个武林有公信力的人过去坐一坐,评判一下就可以了,而如今,八大掌门齐下山……」 陈棋瑜颔首,说道:「到底是什么大事呢?和我往日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秋意云笑笑,说道:「据闻是九千岁为了谋反,掘地藏宝,建了个宝库……」 陈棋瑜马上听出了不妥:「你们武林中人也喜欢钱呀?」 「这个宝库里面,还有藏着武功秘笈和宝剑。」秋意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真假,但不知为何说得煞有其事,还引起风波不断。」 「为什么呢?」陈棋瑜知道秋意云肯定还有所保留,因此追问道。 「唉,这个啊……」秋意云夸张地叹了口气,故意吊着陈棋瑜的胃口,又再叹了几口气,才说,「你不知道吗?有位江湖年少,本是个神偷,叫做石小米,不知从哪弄来了半本经书,那半吊子的武功却击败了名剑秋水流、名刀鬼断肠当今两大高手!」 「是真的?」陈棋瑜讶然道。 秋意云重重点头:「比武的时候很多人看着呢。错不了。观战的几位江湖泰斗,都说看石小米的武功其实是半吊子的,一看就知道是只学了一半,不得要领的,却这么厉害,竟然能击败两大高手。而且他拿着的那把剑,一看就知非凡品。一问之下,石小米坦然说道,是在宝藏所在之处偷到的,但有人抢先到达,他便和另一个贼人打了起来,一人抢了一半的经书,对方抢了一把刀,他抢了一把剑,打斗之间触动了断龙石机关,因此他们便拿着半本经书和一件武器离开了,其实也算不虚此行了吧。」 陈棋瑜说道:「这石小米居然如此毫无心防?他若说了自己知道宝藏所在,不是等于叫大家都来逼问他吗?」 秋意云笑道:「是呀。不过这石小米是一个妙人,他说谁能在武林大会击败他,他就将所在地点告诉他。」 陈棋瑜也笑了:「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不过,他该不会是想引拥有另外半本书的人来见他吧?」 「也有此可能。」秋意云赞同陈棋瑜的看法,「毕竟练盖世神功只修炼到一半,就跟在床上抽插却不能射一样难受!」 这样粗鄙的比喻,让陈棋瑜一时不知何言是好。 秋意云笑笑,说:「陈大人是斯文人,大概不能理解这个男人的痛苦吧。」 陈棋瑜说:「我的确是没练过武,不大懂得练功半吊子的痛苦。」 秋意云暗叹一句:陈棋瑜此人说话真是滴水不漏。 第九章:咬脖子 秋意云打了个转,又说:「那么,关于九千岁藏宝之事,陈大人作为他昔日的心腹,可有耳闻?」 「这个……」陈棋瑜沉吟一阵,似乎是在认真思索,其实根本就是故弄玄虚。关于九千岁宝藏掀起江湖风浪的事,陈棋瑜其实早有耳闻,但他根本就从不相信九千岁会收藏什么宝藏,更不觉得他会留什么武功秘笈。 这种事情,九千岁怎么会便宜别人呢? 恐怕这是有心人士兴风作浪的诡计罢了。 秋意云仔细打量着陈棋瑜的神色,又追问:「如何?可有想起什么?」 陈棋瑜故作思量了一番,才说:「说起来,当初九千岁不是藏了兵符和边关图吗?我觉得宝藏一说,也未必是假的。」 「真的?」秋意云似乎很相信九千岁宝藏,「那么你认为……会藏到哪里去?」 陈棋瑜叹了口气,说:「这就难说了。要知道,九千岁心防很重,城府又深,我虽然跟过他一段时日,但对于他的心思也不能尽然了解。为今之计,还是得把那神偷石小米找出来,仔细盘问清楚才是正理。」 「啊,如此呀。」秋意云也不多言了。 秋意云自然感觉到陈棋瑜说话有所保留,但他自己又何尝是坦诚相见了?初见陈棋瑜时觉得他是个斯文人,然而越是相处越是发现,他不是斯文人,只是长得斯文的狐狸而已。 秋意云正有告辞之意,突又转过身来,对陈棋瑜说道:「陈大人,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请。」陈棋瑜微微颔首。 秋意云沉吟一阵,才问:「杨逸凤今年到底是多大了?」 陈棋瑜愣了愣,其实他也不知杨逸凤的生于哪年,但杨逸凤是太后的兄长,照理说是年长于太后的,恐怕大的还不止一两岁,因为据太后所说,自己是兄长拉扯大的,虽说皇上年幼,太后也算很年轻…… 陈棋瑜估算一下,说道:「四十多有了吧?」 所以杨逸凤说自己是秋意云父亲的年纪,并不是夸大的。 七十古来稀,五十多就年老而去的也大有人在。杨逸凤虽是年近半百,看起来却是很年轻的样子。 不过到了这个年纪,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毛病,更何况是一直过着刀口舔血、殚精竭虑日子的人呢?以前有深厚的内力在周身运转,倒还好,现在内力被锁了,身体的状况也大不如前。 秋意云对于杨逸凤的身体状况也很关注,这天一进房后,对旁边的丫头说道:「今天他可有好好吃饭?补汤也有喝吗?」 丫头答:「有吃完也有喝完。胃口不错。」 秋意云倒是有点讶异,以为杨逸凤起码会反抗一下,意思意思地绝食一下也好,或是以心情不佳为由只吃一点点。怎知他竟然这么自在地吃喝。 秋意云微微颔首,打起软帘,便见到杨逸凤在床上看书,身上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紫金绣袍,暗紫色的缎面上以金色丝线绣着蟒龙飞天,同时以花白色的丝线绣着暗云江海,手工精细,极富豪情。初见时,这件大袍子放在杨逸凤身上,端的是一派分英雄气慨。现在,杨逸凤头发披散,悠悠放在腰间,鬓角延伸出零星的斑白,目光沉静如同死水,怕冷地缩在大袍子里,感觉又是另外一番的了。 秋意云只觉得更为喜欢了,在床边坐下,将杨逸凤搂住,杨逸凤也很柔顺地由着他搂住。秋意云低下头,攫住他的嘴唇,他也柔顺地任由秋意云亲吻。秋意云便捉着他狂吻了一通,就像是要把他肺部的空气抽乾一样。一番热吻后,杨逸凤气喘吁吁的,微微皱眉。 秋意云抱着杨逸凤,往他脸颊又亲了两口,发出夸张的『啵』声。 杨逸凤气息稳定后,便伸出双手,说道:「我想要手炉。」 秋意云握住了他的手,果然发现他的手很冰凉。秋意云皱眉,说道:「自然是该要的!脚炉也该要吧?那些奴才真不懂事,也不知冷暖的。」 杨逸凤不去回答他,只是闭上眼睛,一脸疲态。 秋意云问道:「累吗?要不要躺一躺?」 「还躺不够吗?」杨逸凤半睁着眼,懒洋洋地说,「我现在总算体会了后宫妃子的无聊了。」 秋意云『噗嗤』一笑,说道:「放心,过两天就带你出去,到泰山去看看风景,凑凑热闹,保证你不闷。」 「泰山?武林大会吗?」杨逸凤依旧是懒洋洋的,「真是无聊呀。不过总好过在屋子里呆着。」 秋意云笑道:「这次和以往不同。大家都为了九千岁的武功秘笈和神兵利器而摩拳擦掌,绝对不会无聊的。」 「武功秘笈?神兵利器?」杨逸凤冷道,「他不过是一个有点儿权力的宦官而已,能有什么秘笈和神兵?我看你们武林人士真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 「难道你自己不是武林人士?」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杨逸凤懒洋洋地半闭着眼,看着紫金袍上的花纹,「我出身是个宦官,之后流落江湖,也是脱离不了权力的漩涡……我从来就不是江湖人。」 「凤儿呀,」秋意云又用那种腻得让人反胃的语气说,「凤儿,你若好好跟着我,以后就不用再被朝廷追杀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杨逸凤冷笑道:「对我好?那你把武功还给我。」 「我何时拿走你的武功了?你的武功不是一直在你身上吗?而且……你又不是江湖人,要武功做什么?」说着,秋意云翻身将杨逸凤压在床上,轻轻地抚摸着杨逸凤的脖子。 杨逸凤的颈脖修长白皙,就好像天鹅那样,微微抬起头的时候优雅又美好,白皙的皮肤下可见细细的血管,凑近的时候,可以感觉到杨逸凤身上散发的气味和体温,秋意云露出迷醉的表情,然后往他的脖子轻轻噬咬,本来是很轻微的力度,像是蚊子咬一样,然而,越是感觉到杨逸凤的血脉跃动,他就越是无法自控地加大力度,坚硬的牙齿越发的嵌入到薄细的皮肉之中……啊……血的味道…… 秋意云咬破了杨逸凤的皮,尝到了血的味道。 「好甜,」秋意云发出了孩子一样天真的声音,「好甜啊,你好甜啊。」 他舔着杨逸凤的脖子,就像是孩子舔冰糖葫芦一样,在杨逸凤看来,那是白痴一样的幸福表情。 杨逸凤觉得这个人真是很白痴、很无聊又很变态。一个白痴无聊的变态倒是不碍别人什么事,可惜这个白痴无聊变态又武功高强而且阴险,这才是让人头痛之处。 秋意云亲够了他的脖子,才抬起头,仔细地打量杨逸凤。此刻的杨逸凤,脖子上有一排牙印,属于秋意云的牙印,光是这么样的景象,就让秋意云血脉沸腾了。而杨逸凤的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的,他看书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发呆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脸上很轻松,也很冷漠,就像是外界的一切他都不关心,就像是秋意云即使咬断他的脖子,他都不关心。 「凤儿呀!」秋意云又用那种逗孩子的语气说话了。 第十章:秋老爹 杨逸凤像死人一样躺着,脸无表情,不反抗,也不迎合,宛如尸体。一般的男人如果没有恋尸癖的话,应该是不会喜欢这样的床伴的。然而,秋意云不是一般男人,而他有没有恋尸癖,也有待考究。 杨逸凤这么安静顺和地躺着,在秋意云看来,就好像玩偶一样。所以说,这样躺尸着的杨逸凤,秋意云也很喜欢。 秋意云脱下了杨逸凤的衣服,笑着说:「让我看看,你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说完,他便抬起了杨逸凤的双腿,看见臀瓣中央有个不和谐的圆润玉块,那自然是玉势的柄了。 「果然含着呢。」秋意云朝杨逸凤的大腿亲了一口,说,「真乖。」 秋意云掰开杨逸凤的臀瓣,便见到粉红色的狭缝可怜地大张着,被迫含吞着硕大的玉势。秋意云一把握着玉势的柄,稍微地将玉势拉开一些,玉势缓缓退出杨逸凤的身体,但在快要完全的退出的时候,他又突然将玉势往里面插入,直戳杨逸凤那敏感的一点。 杨逸凤猝不及防地被快感击中,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很好呢,请继续吧。我喜欢你的声音唷。」秋意云将玉势拔了出来,然后解开裤头,将自己的硕大一鼓作气地插了进去。 不同于玉势的冰冷坚硬,秋意云的物体有着弹性,也很灼热,就是不看,单靠感觉,也能判断出这是有生命力的。这种生命力却太具有压迫性,让杨逸凤顿感威胁,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猛烈的撞击而挤压移位了,他的头发散乱在枕头上,被吻得红肿的嘴唇不断发出淫靡的呻吟。 秋意云将杨逸凤的大腿不断下压,让腿部快碰到杨逸凤的胸口了。秋意云激烈地撞击着杨逸凤的身体,与此同时,他也狂乱地不断亲吻眼前白花花的大腿,激烈的时候,他更会张牙就咬,一顿情事下来,那花生生的大腿背侧都满布着淤痕和咬痕。 杨逸凤在情事上的适应力实在惊人。或者说,他天生就很敏感,用秋意云的话说是『淫荡』也不为过。 淫荡有很么不好吗? ——杨逸凤在完事之后,躺在床上开始思考。 没什么不好呀,还挺爽的。 ——这是杨逸凤的结论。 就是有点腰酸腿软背脊屁股痛。 ——杨逸凤补充道。 不过我还扛得住! ——杨逸凤真不愧是习武之人。 没过几天,他们就要启程前往泰山了。陈棋瑜乔装一番,打扮成一个书生剑客,然后挑出五十精兵,让他们打扮成江湖人的模样,簇拥着陈棋瑜前往武林大会。 而杨逸凤自然也要跟随的,但是以什么身份跟随呢,倒是一个疑问了。他不能以真实身份出席,而始终陪伴在秋意云身边,若没个说法也很奇怪。因此秋意云便说:「不如你就当是我宠爱的……」 「绝不可行。」杨逸凤说道,「而且这也太奇怪了,我明明比你年长这么许多……」 「是、是、是,你年纪能当我爹嘛!这句话不用强调,我记着呢!」秋意云扶着杨逸凤从轿子里下来。等杨逸凤脚一沾上地了,秋意云又忙为杨逸凤撑伞遮阳,唯恐阳光会伤害得了他似的。 此时,客栈外早有几人一眼认出了这天下一庄庄主了,忙上前打招呼,看到杨逸凤的时候,眼中俱露出疑惑神色。杨逸凤看起来有几分江湖人的锐气,但脸色又憔悴,行动之中下盘不稳,不似是习武之人,而且脸很生,众人也不知是谁。 「这位是……」有个人率先开口问道。 杨逸凤抢先回答:「我他爹。」 「啊?」众人都大惊,因为天下一庄庄主身世成迷,也从未有人耳闻过他父亲的任何传闻,总觉得甚为神秘,怎知此时竟突然有个男人站出来认是他父亲? 秋意云先是一愣,而后失笑,搂着杨逸凤瘦削了不少的肩头,说道:「爹,这里风大,孩儿扶你进屋里去。」 「哎呀,原来是秋庄主的父亲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呀!」众人都对杨逸凤抱拳行礼,「不知该怎么称呼?」 全江湖都知道,秋意云是从母姓的,而父亲的来历倒是无人得知,这几个人有幸得见『秋意云的父亲』,不禁好奇起来。 秋意云抢先说:「哪来这么多繁文缛节?就叫他秋老爹行了。」 目睹着这场闹剧,站在一旁的陈棋瑜差点笑了出声。 「秋……秋老爹?」众人觉得这称呼也太不文雅了,也衬不起这位衣着气度都不凡的男人。 杨逸凤清咳两声,说道:「免贵姓杨。」 「原来是杨先生。杨先生有礼了!」这几人便打起招呼来。 「好了,爹爹身子弱,吹不得风的,快进屋子去吧。」秋意云搂着杨逸凤的肩膀,也不理众人的盛情,暗中使力拽了杨逸凤进客栈。 陈棋瑜便尾随其后进屋,几个人也见陈棋瑜面生,便问道:「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是……」 「哦,敝姓俞,是秋庄主的表兄,前几天到庄中作客,恰巧碰到武林大会,庄主便带我一并上山看看热闹。」陈棋瑜嘴角带笑,说话温柔,给别人留下不错的印象,但又留下了并非江湖人的印象。 客栈老板娘是个看起来脾气很坏的女人,但由于长得很漂亮,所以一点坏脾气倒是变得可以忍耐了。这家客栈是泰山脚下最好的一家了,武林大会常常在办,因此她和许多武林人士都混熟了,基本上都能叫出名字来。自然,许多武林人士也能叫出她的名字,这也和她名字很好记有关。玉花娘就是她的名字,也是人如其名,如花似玉的一名姑娘。 玉花娘拍着算盘,骂着店小二,骂得淋漓尽致雨打芭蕉,莫说是被骂的那人,就算是旁观者也觉得耳膜发抖,坐在大堂里的杨逸凤也是瞠目结舌。如果骂人也分武功等级,玉花娘倒可算是泰山北斗了。 玉花娘骂够了,就踢了一脚店小二,叫他去干活。 玉花娘扭着杨柳似的小蛮腰走到秋意云的那桌,展露着灿烂得花儿似的笑,全然不像刚刚骂人的恶狠狠老板娘,柔着嗓子道:「秋庄主,一年不见,可想死奴家了。」 秋意云笑道:「这么久没见了吗?花娘子弹琴跳舞的模样还在眼前,倒似是昨天的事呢。」 玉花娘笑呵呵地整个人贴在秋意云身上,说道:「秋庄主莫不是在哄人?」 秋意云举着酒杯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撇开了玉花娘的纠缠,指着杨逸凤和陈棋瑜说道:「这两位是和我一起的,可有多的客房?」 玉花娘嘟着嘴说:「你可知道,这个时节呀,来迟些的人都要睡山石上呢!为了秋郎你预备空客房已经是很招人怨的了,还要多备两间?」 「多备一间就行。」秋意云抱着杨逸凤的肩膀,说,「我和爹爹一起睡就好。」 「爹……」玉花娘一惊,说道,「是……是伯父?」 杨逸凤现在正处于无比的懊悔之中,真是悔不当初,别人是『认贼作父』,他是『认作贼父』呀。怎么总觉得被占便宜的是自己这个『爹』呢? 杨逸凤生硬地颔首。 陈棋瑜也站了起来,微微施礼,说道:「姑娘有礼,小生是秋庄主的表兄,敝姓俞。」 「俞公子是吗?」玉花娘双眼发光地盯着陈棋瑜,说道,「怎么你们家的人都长这么俊呀!」 说着,玉花娘又贴上了陈棋瑜的身体,说道:「客栈早已客满,不过奴家的房间很宽敞的,床也很大……」 第十一章:何妨一试美男计 玉花娘满是脂粉香的身体欺压过来,陈棋瑜非常尴尬地后退,像是躲鬼似的退后好几步,说道:「不必了,男女授受不亲,小生幼承庭训,不可做逾礼之事,不然……」 「是了,是了,倒似老娘……哦,不,奴家在逼良为娼呢!」玉花娘捂着嘴笑了笑,说,「刚刚奴家在开玩笑呢,俞公子是秋庄主的亲人,就是奴家的亲人,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哪里会没房给你住呢?」 吃饭的时候,小二们便捧菜上来。此时秋意云便将手探进杨逸凤袖里,将杨逸凤的袖炉拿了出来。那手炉是临行前一天,秋意云跑遍了整个城市买的,梅花形的紫铜袖炉,盖子上镂空雕着飞凤,造型精美。等杨逸凤要吃饭了,秋意云便拿开袖炉,待他吃完了,就迅速往他怀里塞,唯恐他冷着半分。 玉花娘就坐在秋意云这一桌,一同进餐。这桌自然也是十分丰盛的。玉花娘不住拿竹筷子搛菜,不过其实搛菜也没啥的,可她硬是把菜往陈棋瑜的碗上搛,都堆得起一座小山来了。 陈棋瑜欲哭无泪:娘子既属意秋意云,奈何又要调戏小生呢? 但他还是每次都微笑致谢:「谢谢……行了,我真的吃不下。」 「吃这么少怎么行呀?」玉花娘的手握住陈棋瑜的手臂,又叫道,「你看你多瘦呀!多吃点、多吃点!」 陈棋瑜平素食量就不大,饮食也爱清淡,看着满碗的肥腻,真是有点食不下咽。此时,他不禁向秋意云投递求救的眼神,然而,此时的秋意云却乐呵呵地拼命往杨逸凤的碗里搛菜,也是跟玉花娘一样满面笑容,笑嘻嘻地说:「爹爹,多吃点,你看你多瘦呀!」 不过与玉花娘不同的是,秋意云搛的都是清淡可口的、或是酸甜开胃的,感觉十分贴心,也不会硬堆成小山,都是先搛一些,让杨逸凤慢慢地吃下。杨逸凤倒是不抗拒,很柔顺地吃着,但似乎胃口也不是太好,都是细嚼慢咽的。他吃的时候,秋意云就不搛菜,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杨逸凤吃饭的样子。 比起秋意云的贴心,玉花娘的密集式搛菜简直就像是要恶意戏弄陈棋瑜。 陈棋瑜勉强吃了一些,就吃不下了。玉花娘见状,说道:「脸色真差,待晚上,让奴家帮你按摩好不好?」 陈棋瑜的脸色更差了。 秋意云终于开口了,说道:「我表兄他那不是脸色差,本来就长这样,皮肤白,你羡慕不来的。」 「老娘的……不,奴家的皮肤可好了!需要羡慕谁呀?」玉花娘冷哼几声。 秋意云笑笑,说道:「我看爹爹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回房休息了,好吧?」 杨逸凤也乖顺地颔首。秋意云看他柔顺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就将他揉进怀里猛亲,但大庭广众之下狂亲『爹爹』似乎不是很得体,因此他就只能抱着杨逸凤的肩膀,扶着他站起来,说道:「爹爹,我们回去休息吧。」 陈棋瑜也站起来了,玉花娘忙拉着陈棋瑜,说道:「俞公子,让奴家带你去你的厢房吧。」 陈棋瑜忙道:「这种小事怎敢劳烦老板娘呢?」 「来嘛、来嘛……」玉花娘扯着陈棋瑜的衣袖说。 秋意云忍笑道:「我表兄就住我隔壁房吧?一起走吧。今晚这么多人投栈,你这个老板娘倒是优哉游哉呀!」 玉花娘见场面的确有些忙乱,也就不坚持了,对陈棋瑜暗送了几个秋波,就不舍地放开了他的衣袖了。 陈棋瑜自小家教严谨,一直没接触过豪放的女子,到了长大了点的时候,又入宫做了太监,虽然是假太监,并无净身,但也算是绝了异性缘,因此对于这种粘人的女子,他真是毫无办法。 秋意云他们的厢房安排在客栈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但装潢却很不错,雅致安静,很适合陈棋瑜的个性。在临进房间的时候,秋意云拉住了陈棋瑜,说道:「表兄,我看花娘子好像挺喜欢你的。」 「秋庄主,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陈棋瑜皱着眉说。 「不是开玩笑,其实我也觉得花娘子应该是最喜欢你这种斯文有礼的男人的。说不定她不止打算和你露水姻缘,还乐意做长久夫妻呢?」 「我对女子可是……」陈棋瑜提醒秋意云自己是『太监』。秋意云既是不知道陈棋瑜是假太监的,大概也不会生出什么撮合之意吧?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秋意云低声说道,「其实玉花娘原名是令玉花……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 陈棋瑜沉吟一阵,说道:「有点……好像是……朝廷钦犯……是……男的?」 当初有个朝廷钦犯叫『令玉花』,名字女性化,但确实是个男的。所以陈棋瑜的印象还挺深刻的。 「是啊,为了躲避朝廷追捕,他假扮女人。事实上,他是男人。所以不用怕啦。」 「哦……」 「不过坏消息是,他也喜欢男人。」秋意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以前和石小米搭伙干过几宗大买卖,交情不浅,恐怕从他身上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陈棋瑜愕然半晌,说道:「秋庄主的意思是要陈某……」 「是,我觉得陈大人可以尝试施展美男计。」秋意云说明了意图。 陈棋瑜愕然:「我……美男?」 「陈大人,请对自己有点信心,你除了是太监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完美。」秋意云顿了顿,露出笑容,说,「而且太监也是有太监的魅力的……我看花娘子这人性情怪异,说不定就喜欢你这一型的。」 陈棋瑜很想撬开秋意云的头骨,看看他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此人喜欢比自己大上几十岁的太监,而且还认为太监勾引一个扮女人的朝廷钦犯是理所当然之事。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杨逸凤突然开口,「不如试试吧?你们读书人不是常常说什么『舍身取义』吗?要玉花娘喜欢你的身,那你就舍身成仁吧。不过是一个臭皮囊而已。」 陈棋瑜定了定神,清咳两声,说道:「时候不早了,两位请休息吧。」 说完,陈棋瑜就回屋子,关上门。 秋意云握着杨逸凤的手,笑眯眯地说道:「陈大人说得对,我们快休息吧,爹爹。」 杨逸凤看到秋意云的表情,只觉得他有点像不怀好意的狐狸,眼里还冒着绿光的那种。那种精光刺眼得教杨逸凤想忽视都不能。 秋意云搂着杨逸凤的肩膀,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爹,门槛在这儿,小心别绊着了。」 换着谁是杨逸凤,都必然十分不喜欢这个称呼。听起来就像是嘲笑一般,嘲笑他年老,嘲笑他断子绝孙。但是杨逸凤本人却其实不大介意,一来是他很早就接受了自己的缺陷,二来,秋意云的语气听起来也不像是嘲笑。 秋意云甜糯糯地叫着,好像是乖巧的幼子一般——当然,如果他的手没有在乱摸,那就更像了。现在一边摸着杨逸凤,一边充满爱地唤『爹爹』,给人一种变态的感觉。 秋意云解开了杨逸凤的紫金大袍,杨逸凤里头穿着层层叠叠的衣物,都是秋意云唯恐他怕冷,帮他一件件地穿上去的。因为旅途劳碌,觉得绑蝴蝶结不方便,容易松掉,因此他腰间是精致的革带,但革带又过分单调了,因此秋意云在革带中央系了一条红绳,红绳下端缀着一个镂空花影的玉佩。 秋意云将玉佩解了下来,问道:「爹爹喜欢这玉佩吗?」 「不喜欢。」杨逸凤迅速地回答。 第十二章:爹爹 秋意云笑着将玉佩摔到地上,精美的玉佩顿时摔成了玉碎。 杨逸凤看着地上的玉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随后又悠悠开口:「摔了就喜欢了。你要真这么喜欢我,不如把它一块块黏起来吧?」 秋意云先是愣了愣,然后又笑了。他笑着将地上的玉碎一块块地捡回来,柔声说道:「这个恐怕黏不回来了。赶明儿我让人用金将它镶好,你说可好?」 杨逸凤冷着脸说:「不必。我累了,想睡。」 「好,等我为爹爹铺床。」秋意云俯身铺好了床,扶着杨逸凤坐下,又去打来而来热水,说要给杨逸凤洗脚。 杨逸凤的脚浸泡在水里,暖呼呼的,觉得也挺舒服,便闭起眼来让秋意云洗着了。 秋意云是风月场的人,见过很多美丽的脚。他记得有个少年小官,就是以极美玉足出名的,那脚真的像是白玉雕琢出来的一样,指头圆润,皮肤光洁,真真是冰肌雪肤。 而杨逸凤的脚,算是秋意云见过最老的脚了。尽管杨逸凤脸上衰老缓慢,但脚还是骗不了人的。而且杨逸凤是常常劳动、博斗、行走的人,脚底上结着厚厚的茧子,而脚背上青筋和骨骼都很突出,感觉只有一层皮勉强包着,实在说不上美观,只能说是一双很普通的脚。 秋意云看着这双脚,却满眼柔情,说道:「你走过很多路吗?」 「什么?」杨逸凤皱眉。 秋意云以温柔又担忧的语调说:「累吗?」 杨逸凤心里回答:不累,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跑掉,马不停蹄地跑,离你越远越好。一直被你这么戏弄着,那才叫累。 秋意云拉直了杨逸凤的脚背,然后以侧脸贴着杨逸凤的脚背,缓慢地蹭着,有时,睫毛还会扫过脚背,给杨逸凤类似有花瓣擦过的轻盈触感。 一种诡异的感觉掠过杨逸凤的心头。他迅速地抽开脚,秋意云没有紧捉着,因此杨逸凤用力过猛,反而后倾倒在了床上。虽然杨逸凤的一只脚抽离了,但另一只脚还泡在水中,姿势有点尴尬。 秋意云粗鲁地扯下了杨逸凤的裤子,寒意顿时卷上了两条赤裸的腿上,鸡皮疙瘩立即浮上了大腿。秋意云的手在杨逸凤的大腿上轻轻的抚摸,那种力度轻得太过,好像不是要接触他的肌肤,只是要碰触他因寒冷而倒竖的细薄汗毛而已。 仿佛是羽毛掠过了他的大腿,那种若有若无的触感让杨逸凤轻微地发抖。他意欲退后,但双脚却被秋意云制住,秋意云一手扣住杨逸凤的脚踝,一手压住杨逸凤的大腿,情色地以指腹摩挲着,这些动作所透露着的意味不言而喻。 杨逸凤雪白的屁股紧紧夹着玉势,看起来让秋意云很火大。秋意云也不知自己为何火大,明明是自己放进去的,此刻却很讨厌,除了自己以外的东西侵占着这个男人的身体。更可恶的是,这个东西可以终日逗留在杨逸凤温暖的体内,自己却不能。 欲火几乎是随着怒火一起涌上来的,秋意云松开了杨逸凤的脚踝,将手探向杨逸凤的下体。杨逸凤那只得到自由的腿下意识地——又或者是故意地往秋意云的脸上蹬去,秋意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一把咬住了杨逸凤的脚跟。 与此同时,秋意云腰身一挺,就进入了杨逸凤的体内。 此时,疼痛几乎立即就击得杨逸凤眼冒金星了。这完全就是野兽的咬法!而他的眼神,也完全就是野兽的眼神,那极为原始而又野性的眼神,但此时的秋意云,身上却是那么的衣冠楚楚,脸长得英俊讨好,柔顺的黑发用乌木簪束起,看起来是那么文质彬彬——但他却压着赤裸下身的杨逸凤,咬着他的脚背,嘴角还沾上了杨逸凤的血,眼神是嗜血而凶暴的,仿佛随时就要将杨逸凤拆吞入腹,一口吞进去,骨头也不吐出来。 平常温柔迷人的佳公子只是假象,真正的秋意云就是眼前的这一个,这一个嗜血暴躁的狂人。 二人此刻的姿势极为怪异,杨逸凤躺在床上,一条腿被拉开,另一条腿奇怪地屈曲着,秋意云侧着头紧咬着这条腿的脚跟。二人还因为交合而不断摇撞着,床也因此吱嘎地响个不停。 杨逸凤的脚跟在冒血,沾污了秋意云洁白的牙齿,舌尖上感觉到血液的芬芳,秋意云在伤口处一再吮吸,终于满意了,才放开了可怜的脚,满足地舔了舔嘴角,看起来那么野性、那么危险。 秋意云压着杨逸凤的腿,笑着抚摸杨逸凤的脸颊,嘴角还是那么柔和的弧度,眼光却还是那么渗人,笑着凑亲杨逸凤,亲吻他的嘴唇,用舌头将血腥味推入了他的口中。 「唔……」杨逸凤艰难地发出呻吟,他的身体不断被击撞着,嘴巴还被堵着,实在是不大舒适,但强烈的快感却从脊椎一样迅速地传上来,每一次撞击,都堆积多一分的快感。他犹如置身海浪之中,随波逐浪,摇晃不定,快乐却窒息。 在浪花扑打到最高处时,杨逸凤仿佛被巨浪抛开,一阵轻盈而又失重的强烈感觉打边全身,他只能接受,然后快乐地尖叫,犹如捉紧浮木一样紧紧缠着秋意云,全身都在颤抖。 杨逸凤不住地喘息着,眼神迷离,双颊发红,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不断地亲吻他发红的脸颊,好像是对待珍宝一样。 「唔哈……」杨逸凤无力地喘气,一手将遮挡了脸颊的头发往后拨,神情慵懒迷人。 被其风情所惑,秋意云还蛰伏在杨逸凤体内的欲望似乎又苏醒了些。 杨逸凤推着秋意云的肩膀,说道:「出去,我真的要睡了。」 秋意云亲了杨逸凤的嘴唇一下,笑道:「怎么?孩儿服侍得爹爹不舒服?」 杨逸凤可没空陪秋意云玩什么乱伦游戏,紧紧闭着眼睛,说:「我真累……」 秋意云抚摸着杨逸凤因紧闭眼睛而加深的鱼尾纹,爱怜地说道:「再来一次就好了。」 「不要……」杨逸凤想拒绝已经来不及了,身体紧紧含着的物事又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实在很不好受。 当然,后来不止做了一次。 怎么能相信秋意云的话呢,对吧? 虽然杨逸凤不信秋意云会只做一次,但也没想到他会做那么多次。他的巨物一直在杨逸凤双腿之间进进出出,嘴巴要么在心肝宝贝凤儿什么的乱叫,要么就在咬他亲他撕扯他的乳头,简直就是疯子一样的乱来。秋意云紧紧闭着眼睛,终于又射了一次,意犹未尽地吻着杨逸凤的眼皮,又看着杨逸凤的模样。 此刻杨逸凤真是够狼狈的,头发凌乱,满身汗水,皮肤上交叠着或新或旧的情欲伤痕,连双腿间那软肉上,都有一圈浅浅的齿印。双腿间一片粘腻,只要将大腿往胸前压,张开的菊穴便会流出白浊的液体,看得人欲火沸腾。 第十三章:无患子 杨逸凤醒来的时候,身上很乾爽,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也是一层一层的,大袍挂在架子上,床边的炭炉冒着热气,身上的棉被也起了很好的保温作用。 秋意云不在……他到哪里去了呢? 杨逸凤想着,估计是和『九千岁的宝藏』有关。世上人真不了解九千岁。他可是很清楚,九千岁要死的话,肯定会将钱财挥霍尽,挥霍不尽就毁掉,银票烧成灰,金银珠宝倒入海,武功秘笈也别指望他会留下惠及他人。 不过,秋意云不了解九千岁,难道陈棋瑜也不了解嘛?怎么都陪着他们闹?还是说陈棋瑜有什么打算? 就在思忖的时候,杨逸凤突然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味道。这样的味道照计一般人是不会察觉的,但杨逸凤好歹也是个老江湖,哪里会中计,但碍于形势,便先装昏倒了。 屋外的人喷够了迷烟,便从窗外蹿了进来。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身手确实不错。 这人打量了一下杨逸凤,便开始自说自话了,听声音是个年轻人:「哼,那个什么天下一庄庄主真讨厌,我看他是天下一装——天下第一会装!伪君子,讨人嫌,满肚子坏水,还想端我石小米的窝?看我不来这里把你的东西偷光,教你知道我的本事!」 「我看你神偷石小米就只有这个本事吗?」杨逸凤懒洋洋地开口,而后睁开了眼睛。 石小米与令玉花是故友,因此令玉花很仗义地让石小米栖身客栈,并不对外宣称。 陈棋瑜本来怕令玉花又来痴缠,别的都不怎么担忧,最忧惧的是令玉花乱摸之下会发现他是真男人,一旦让那秋意云知道他是假太监,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教他如何不忐忑?怎知今天一到大厅的时候,便看到令玉花又穿着襦裙举着酒罎,在别家的桌子上卖弄风骚了。 只见那桌子上坐的是武当子弟,穿的都是一色的道袍,其中一人仪态不凡,年纪又比其他子弟略大一些,估计就是他们的领头人,而那令玉花也缠着领头人不放,一时要灌他的酒,一时又要搂他的脖子。 陈棋瑜倒是有点明白令玉花的策略了,令玉花四处纠缠男人,却从不停留,只是为了传播自己是『淫荡老板娘』的名声,好让别人从不疑心『玉花娘』是个男人。而令玉花专缠些不会回应他的男人,比如正经有礼的陈棋瑜、知道他底细的秋意云,又比如眼前这位正经的道长。 陈棋瑜转头去看秋意云,见到秋意云也是见惯不怪的淡定,便小声问道:「那人是谁?」 秋意云说道:「那人是武当最近很得力的一位道长,无患子。跟着他的那几个,都是些青年才俊,按辈分也就叫无患子一声师叔吧。」 「他并不是掌门?」陈棋瑜问道。 「那种陈旧门派,不可能有这么年轻的掌门的,都是论资排辈,大家一溜的排队当掌门,只是等轮到你了,早已白发苍苍啦。」秋意云语气颇有几分不屑,「现任的武当掌门除了白头发多些外,也没什么出众的,若不是无患子这等『资历浅』的撑着,恐怕武当还会被人看不起呢!」 陈棋瑜笑笑,说:「原来江湖也兴这一套。」 秋意云拍了拍手上那把摺扇,说:「教你见笑了。事实上,没地方不是这样的。也幸亏我是家中独子,否则这样的私生子恐怕上不得台面,更遑论接掌天下一庄了!」 陈棋瑜摇摇头,笑说:「意云兄言重了,以阁下为了一把心头好的摺扇而大开杀戒的魄力,区区『私生子』的头衔如何能绊得住你?」 秋意云微微一愣,也是笑,陈棋瑜也在笑,二人便对视着,一边笑一边坐下,吃早饭的时候也彼此说笑,满口的兄弟,亲热得很。站在附近的令玉花不时瞟他们几眼,心里笑道:怎么两只大狐狸在那边皮笑肉不笑呀? 令玉花又给无患子添酒,笑道:「道长多喝杯呀!」 无患子冷冷道:「喝这么多做什么?」 「不喝多些怎么醉呀?你不醉,奴家哪可占你便宜呢?」说着,令玉花又弱柳扶风一般地歪倒在无患子身上,眨眨春水般的眸子,真是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无患子皱起眉头,要将令玉花一把推开,怎知令玉花却不依不饶,灵蛇一般地缠着他的手臂,又抬起脚来勾住了无患子的腰,这姿势真是够情色的,全客栈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聚焦到此处来。 令玉花一边紧紧缠着无患子,一边抚摸着无患子的脸,说道:「久闻无患子大名,今日一见,才知道长的风采是如此迷人的,着实令奴家心神荡漾,不能自持!」 陈棋瑜本以为这位道长会很尴尬,但这位道长脸上还是极冰冷的神色,而他脸上的神色,就如同结冰的湖水一样,没半点裂缝。 无患子快速地握住令玉花的脚踝,接下来的几招都极快,像陈棋瑜这种不会武功的人看来,无患子简直就像是没有出手,只是动了动衣袖,令玉花便飘到门外去了。 幸好令玉花做惯偷儿,轻功那是极好的,被甩出的时候,很快就掌握住了平衡,并没有很狼狈地跌倒,而是飞到半空,再如叶子般缓缓降落。 令玉花粲然一笑,说道:「真是正经人!」说完,令玉花便招惹别的客人了。一般客人见令玉花虽然放荡,但起码是个女子,又是个貌美的女子,就算不接受,也不会太让人难堪。众人都暗道这个无患子正经道学,果然不假。令玉花对于被武力甩开,似也不怨愤,依旧笑面如花地招呼客人,待众人用过饭后,他便回房去了。 待到了夜里,令玉花便卸去了脂粉,拆了发髻簪环,将花里花俏的衣服都脱去,穿上干净的麻棉衣服,头发随意盘起,干净没修饰的脸上才显现出原来的轮廓,是个清秀的男人,但也不至于白天里头那么妖里妖气的。 「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好看点。」一把声音自黑暗的房间角落传出。 令玉花手里拿着的那盏油灯,只有一豆的灯光,无法触及角落的阴影,而声音却是从阴影中传来。好像那里潜伏了什么鬼怪一般,无声无息地就来了。他竟然不察。 令玉花将油灯往暗角一掷,那油灯便飞了出去。暗角顿时闪出一道利落的银光,一阵灯光绕着剑光的缭乱,便见油灯稳稳地立在剑身上,原是那角落里的人拿剑接住了油灯,可见其武功之高、剑法之精妙。 令玉花眯眼,说道:「数年不见,怎么变成了武当无患子了?」 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脸上映着灯光,果见是今日冷淡正经的无患子。无患子说道:「我本来就是无患子,这点是骗不了人的。」 「是的,好歹也是武当响当当的人物。」令玉花冷笑道,「那么,『无患子』不是骗人的,什么『楚怀昏』,就是骗我的了。」 无患子说道:「不,楚怀昏是我的名字,这点没错。」 令玉花抄起手,说:「那么,我还是叫你一声『道长』比较好。」 「不想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你知道我的身份……其实我早就打算告诉你了,但一直没有机会。」 「不必了,」令玉花举起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住嘴,自顾自地说,「你我逢场作戏,这个我是知道的,我对你也不见得是句句真话,起码我的真名就不是叫做『慕容疙瘩』。」 「这个……倒不难看出来。」 令玉花皱起眉,说:「半夜三更的,你来干什么?」 「你。」 「啥?」 「来干你。」 第十四章:鸡汤 这里没什么上好的食材和药材,秋意云便多给了些钱,让令玉花宰了大母鸡煲汤。秋意云还诸多叮咛,最后喃喃道:「你这些伙计笨手笨脚的,也不多个心灵手巧的……」说着,秋意云便脱下那鹿皮大氅,挽起绣云的袖子,自己上来飞水,不必旁人插手了。令玉花笑道:「哎呀呀,从不知庄主这么样的好手艺,也不知庄主这么有孝心,我看我们这小客栈真是供不起你爹爹那尊大神,不如你就给他一并做了早午晚三餐了罢。」 秋意云也不理论,一直专心料理鸡汤,开火了还一直掌着火候,直到老火汤熬好了,便捧着给杨逸凤吃。杨逸凤也不知秋意云下了多少心思,单是觉得口味鲜甜,难得的不油腻,便多喝了几口。喝过鸡汤有些开胃,杨逸凤便说想要吃点什么,秋意云道太晚进食不好,但还是拿了些芙蓉糕给杨逸凤过过嘴瘾。 杨逸凤一边吃着,秋意云便捧了热水,热水里放了多少盐,待杨逸凤将脚泡差不多了,秋意云便捧起了杨逸凤的脚,拿起一块浮石,往杨逸凤已经被水浸软了的脚茧上搓。 杨逸凤皱眉,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秋意云说道:「搓一下这个,可以去掉脚上的茧。」 杨逸凤闻言,不悦地缩起脚,说道:「我又不是大姑娘,要那么漂漂亮亮的脚干什么?」 秋意云笑道:「睡觉的时候会刮到我呀,天气乾冷乾冷的,还挺疼的 了不刮到你,我也磨掉了自己的脚茧。」 杨逸凤闻言,便不再推拒。虽然他心里想的是:你不抱着我睡觉不就没事了吗?但到底忍了下去。 秋意云仔细磨着,其实杨逸凤也不觉得疼,就是觉得有点怪异。待磨过了脚之后,秋意云脱了袜子爬上床,伸出脚来,对杨逸凤说道:「你看我的脚是不是没茧子?」 杨逸凤便仔细打量起秋意云的双脚来。秋意云人就挺白皙的,整一个贵公子模样,脚也很白,跟玉似的,骨骼分明但却不显得突兀,指头圆润干净,确实是一双好看的脚。 杨逸凤突然笑道:「若公子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哪个得意小官的莲花玉足呢?」 秋意云也笑着说道:「那就让我来伺候伺候大爷。」 秋意云便将杨逸凤按倒在床上,抽开了杨逸凤的腰带,开始乱摸起来。杨逸凤便微微闭着眼睛,任由秋意云为所欲为。 到了早上的时候,杨逸凤照旧疲惫地睡着。他身上满布着深深浅浅的情欲痕迹,但还是看得出他的皮肤白了许多,大概是秋意云一直养着、又不让他外出的缘故。晨早的阳光熹微,落在了斑白的鬓发上,显得有些透明,仿佛生了好些琉璃丝线一般。他苍白了许多,虽然好吃好住的供着,但缺乏阳光和运动,让他看起来苍白憔悴。 秋意云轻轻地吻着杨逸凤那琉璃丝线般的白发,又撩起些许他的黑发,摊开摺扇轻轻一划,那几缕青丝便落在素的扇面上。秋意云将那头发用红绳绑起来,再拿锦帕仔细裹着,贴身收藏。 秋意云打开了杨逸凤的大腿,昨夜留下的痕迹还在,小洞不住地流出了滑腻的液体。秋意云拿手指去抠了一下,轻易地抠出了许多白浊,都染污了床单了。不过床单早被他们折腾得又脏又皱了,也不差这么点。 秋意云就势进入了杨逸凤的体内。洞穴经过一晚的运动,变得非常好进入。秋意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硬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去了,明明想好是让他好好睡的——明明是的。 秋意云仔细抚摸着杨逸凤身上每一寸伤口,斑驳的咬痕,或是掐出来的淤痕,还有腹部那浅浅的伤疤,都是他给予的。惟独,惟独是那里……秋意云抚摸着杨逸凤双腿间狰狞的伤疤,心生愤恨:惟独是这里,是被他人所伤的,在认识我之前,留下了永远的疤痕。 秋意云胸间溢满着疯狂的愤恨,这种愤恨毫无由来,也不理智。但他不需要理智,妈的,在床上还理智个屁。 秋意云大力地耸动着,腰身的肌肉因此而不断紧绷、起伏,杨逸凤紧紧皱着眉,恐怕在睡梦中也感觉到滋扰,但疲乏却让他一时半刻还醒不过来。他的口中已无意识地逸出了慵懒的呻吟,双腿无力地挂在秋意云的肩膀上,腰身因为被撞击而摇摆着,头发也散乱起来,这是无心的风情,却让秋意云如此迷乱。 而如此迷乱的,似乎也只有秋意云一人。 秋意云不大甘心,因此越发大力地撞击起来,此刻恐怕是死人,否则谁都要醒来了。杨逸凤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秋意云那热烈的眼神,那眼神灼人得紧,让杨逸凤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愿与他四目交接。 秋意云俯身吻了他,说:「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吧。」 杨逸凤的睫毛动了动。 秋意云说道:「睁开眼,看看我也好。」 杨逸凤虽然睁开了眼睛,迎接着秋意云狂乱的热吻,但他心里所想的却是:我为何要睁眼呢?我为何要看你呢?我只愿此生再也看不到你。 第十五章:玉花娘失踪 当日的早饭是秋意云命人捎到房间里吃的。秋意云只吃了几块馒头,就立马伺候着杨逸凤洗身擦肩擦背,杨逸凤则在泡在热水里吃牛肉汤面,等洗过身了,秋意云才帮杨逸凤整理穿了好几层的衣服,又给他披上大红猩猩毡大氅,杨逸凤见要穿这样的大皮毛,便知道秋意云准备带他上山了。杨逸凤把手一挡,皱着眉说:「这么沈甸甸的东西穿着怎么上山?」 秋意云正想说『你以为你身体还比得上往日』,但稍一寻思,就觉得不妥,杨逸凤的身体变弱,不也是跟秋意云脱不了干系吗?说了这话,恐怕又讨没趣。 于是秋意云笑盈盈地说:「这不山上冷嘛。」 杨逸凤哼哼地不说话。 「可我都带来了,东西这么重,又大件,要放哪里呢?还是穿在身上方便些。」 见杨逸凤没多抵触,秋意云便快手快脚帮他系好了带子,摸着他的脚,替他套上了弹墨竹影的袜子,套上牛皮靴子。 杨逸凤本是不喜欢这么被摆弄的,以前受伤,身上不方便也就罢了,伤好了之后,他也跟秋意云提过:「我又不是残废,你这是干什么?」 秋意云笑眯眯地说:「我就喜欢这么伺候你。」 杨逸凤冷道:「伺候?」 「可不是?」秋意云一边帮杨逸凤磨指甲,一边说道,「别的人想求也求不来我这么伺候呢。」 「你倒来求着伺候我了。」杨逸凤冷然道。 秋意云一点不生气,依旧是可恨地笑眯眯:「可不是,杨教主好大的面子。」 「我看你是天生有根贱骨头也未可知。」杨逸凤语气冷硬地说。 秋意云听了,不怒反笑,哈哈哈地笑了一阵,又抱着杨逸凤亲了亲,说:「你怎么这么讨人爱呢?」 杨逸凤真是要气也气不上来,一口气堵在胸口,快被噎死了。 话说此时,杨逸凤早被摆弄得不耐烦,见鞋子都穿上了,便蹬蹬蹬地快步走向房外,秋意云叫道:「东西还没拿呢!」说着,秋意云一边拿着手炉一边追了出来,将手炉塞到杨逸凤的袖子里,又拿起罩纱的斗笠,给杨逸凤戴上。 杨逸凤抚起罩纱,说道:「我又不是姑娘家,还怕别人看着我的脸了?」 秋意云低声说道:「好爹爹,你听我说,大会上人多耳杂,恐怕有什么以往认得你的人也未可知。」 杨逸凤闻言便不说话,扭身往前快步走着。 走出来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了陈棋瑜和他的小厮玉琛。玉琛笑着作揖说:「原来是秋庄主和秋老爹,失礼了,失礼了。」 玉琛这么打趣,杨逸凤好没意思,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一点不愿意理人。陈棋瑜见杨逸凤健步如飞,倒也精神,竟有些不快,便对秋意云说道:「你这做儿子的真是孝顺。」 这句话颇含深意,秋意云也听出了陈棋瑜的不满。秋意云说要杨逸凤的时候,说好了要折辱他的,现在倒还把他当神一样供着,恐怕对亲爹也没这么好呢,在陈棋瑜眼里,自然是不好看了。秋意云本意其实也没打算对杨逸凤那么好的,但这些事情就是不自觉的,越发的不自觉,又越发的好了,倒忘了要跟陈棋瑜交待。 玉琛笑道:「公子怎么这么说呢,人家对爹爹孝顺有什么不对?枉公子还是读书人,难道没听过一句话?」 陈棋瑜笑道:「什么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听过没。」 「便是『子欲养而亲不在』,行孝道是要捉紧的,不然到时……哎哟,瞧我这张嘴!」说着,玉琛便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对秋意云赔礼道,「呸呸呸,我重说过!」 玉琛这话自是帮陈棋瑜警示秋意云,杨逸凤还是朝廷钦犯之身,将不将杨逸凤交给秋意云,还是要看陈棋瑜的意思。 秋意云脸上还是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敢。闲话休提,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秋意云说着,又顿了顿,盯着陈棋瑜,说道:「反正,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武林大会吗?」 秋意云这是在提醒陈棋瑜,现在武林大会之事乃当务之急,陈棋瑜不得不仰仗秋意云。 陈棋瑜微笑颔首,道:「可不是,请。」 秋意云和陈棋瑜走到了客栈门厅,大堂却不见花娘子,只有店小二暂代掌柜,收取费用。 秋意云问道:「你们老板娘呢?」 小二哥答:「外出办事了。」 「昨晚才见过他呢,怎么一早出去办事了?」秋意云不依不饶,「办什么事?」 小二哥额头冒汗地说:「老板娘没说,就叫小的帮忙收账,小的也不敢多问。」 「今日是诸多门派上山的日子,你们老板娘就放心你这小子收账?」秋意云逼问道,「反正我啥也不认,就认玉花娘。见不着他,休想我拿出一块铜板!」 小二哥急得捏了一把汗,又说:「小的真什么都不知道,您是大庄主、大英雄、大豪杰,何苦为难小的呢?」 见这光景,陈棋瑜和秋意云也猜到七八分了,估计令玉花是出了什么事了。不然令玉花这么在意钱财之人,又是客栈掌柜,怎么会在今天突然『外出』了? 秋意云见小二已慌了,便故意唬他,拍案说道:「是不是你害了老板娘,想独吞客栈?」 小二哥急出一头冷汗,忙道:「就我?怎么敢呀!我真不知道老板娘上哪儿去了,您就饶了小的吧!」 「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二哥知道秋意云的厉害,也不敢瞒了,只道是今天一早起来,没见到玉花娘在,便觉得可疑,跑到他房敲门,却不见了人。他们都慌了,便整个客栈到处找,都找不着,!了引起慌乱,便不跟外人说,只众口一词地谎称玉花娘外出了。 其实这个谎言也不甚高明,寄宿的武林人士也不是蠢人,只是武林大会在即,他们也懒得劳心旁枝末节之事,也就不过问了。不过秋意云知道玉花娘与石小米关系匪浅,才这么留心。 秋意云扶了杨逸凤进马车,便对他说:「好爹爹,我先跟俞表兄说两句话,待会儿便来陪你。」 杨逸凤不理他。 秋意云放下了帘子,便到了陈棋瑜的马车里。陈棋瑜的马车宽敞,但坐了三个人,也觉得拥挤了。陈棋瑜拥炉而坐,玉琛不放心秋意云,便也在车里,秋意云便坐在里头,笑盈盈地说:「俞表兄。」 陈棋瑜皮笑肉不笑地答了句:「秋表弟。」 秋意云微微一笑,说:「关于玉花娘的事情……表兄怎么看?」 陈棋瑜说道:「我一非武林中人,实在毫无头绪,二非玉花娘的朋友,更是无从插手。」 这个话一说,自己推托干净,而既是『武林中人』又是『玉花娘朋友』的秋意云恐怕是责无旁贷了。 秋意云笑道:「俞表兄说得极是,我便派人去查找?」 陈棋瑜颔首,笑道:「秋庄主好心肠。」 这话真是梗人耳朵,秋意云只觉陈棋瑜这个读书人初见可喜,现在倒是越来越可恶了,怪不得要做太监,作孽的。 要是他知道陈棋瑜是假太监,也不知该做何感想。幸而不知。 「我看俞表兄对于九千岁宝藏毫无兴趣。」秋意云抚摸着手中的摺扇,说道,「难道俞表兄认为九千岁宝藏之事乃是空穴来风?又或是有什么独特看法?」 陈棋瑜对于玉花娘之事漠不关心,全交由秋意云处理,即使武林大会在即,也一直对此事闭口不言,真像是个局外人。秋意云也不禁疑心起来了。 陈棋瑜笑着说:「哪里话!其实我从没想过宝藏之有无,因为有也好无也好,我都是得不到的。」 「何出此言呢?」 「我要武功秘笈来干什么?我要兵器金钱来干什么?这些东西于我无益,若真让我得了,还是怀璧有罪。」陈棋瑜笑道,「加之,我又不是江湖人,何苦牵扯上什么江湖仇杀。」 秋意云微笑道:「表兄实在是个妙人。」 陈棋瑜但笑不语。 秋意云又道:「那么我不打扰了。」 陈棋瑜仍是笑:「怎么?急着去看你爹爹?」 秋意云但看陈棋瑜的个性并不凶残也不极端,却一路追杀杨逸凤,可见其二人必有大仇。因此陈棋瑜实在看不得杨逸凤逍遥法外,还过得如此滋润。 秋意云心里千回百转,终还是说道:「他已不能人道,又没了武功,再要怎么样呢。」 陈棋瑜怏怏的,并不发言。倒是玉琛开口了:「生不如死,何不去死。」 第十六章:说破嘴 秋意云眼底一沉,却迅速地恢复笑意,道:「好伶俐的小厮。」 「他是我最顶用的人。」陈棋瑜说。 秋意云笑笑,说:「也能看出来,小小年纪,伶牙俐齿的,身手又好。」 陈棋瑜裹紧了身上的软裘,说道:「你我还是盟友。」 秋意云想这陈棋瑜倒是沉得住气,他也不能不跟着笑:「那是自然,那么你正人君子,必不致伤害盟友的爹爹吧?」 陈棋瑜微笑道:「必不致于。」 秋意云心想:陈棋瑜虽则有些棉里藏刀的意思,但到底还是个清高文人,在这一点上必不致于欺我。至于什么时候不是盟友了,他要翻脸无情了,自然此刻的保证也不作数了。 不过秋意云也没想过要和陈棋瑜做一辈子的盟友,陈棋瑜自然也是步步为营,彼此早已互有警惕,从未减负过提防之心。而杨逸凤,恐怕就是他们不稳固关系破裂的导火索。 正自思忖间,却听到一阵风声,秋意云听得风声有异,忙打起帘子,便见四处风烟四起,气味呛人,应是用故意烧出来的浓烟,便听得有浑厚的传音自四面八方传来:「秋意云可在?」 秋意云便也以浑厚的传音回答:「敢问阁下是?」 「连我的声音也不认得了?我便是神偷石小米!」 「原来是你。」秋意云虽是这么说,但音调听起来也不大讶异。 「今日石小米来报一箭之仇。」 「此番秋某确有得罪,实在抱歉!不知石兄可否现身,你我坐下来慢慢详谈,想必能解开误会,还能多交一个朋友。」秋意云轻快地说,「反正,多交一个朋友总没坏处吧。」 「你这种朋友,谁交谁倒霉!」 陈棋瑜不禁莞尔:这石小米说话真是中听极了。 秋意云还是斯斯文文的说:「那么坐下来慢慢说,总好过伤和气吧!」 「不坐了,我忙,报完仇就走。」 秋意云依旧笑意盈盈:「武林大会在即,想必会有许多英雄豪杰有心挑战石兄,石兄又何必在我这种无谓人身上损耗真气?」 「你的确不值得!」石小米道,「我也不是要跟你斗。」 「那你是要……」 「偷!」 话音刚落,秋意云心里突然警铃大作,只是浓烟里不辨方位,他只能凭着记忆跃到杨逸凤的车厢里,他一把拉开软帘,叫道:「爹爹!」 杨逸凤已经不见了。 等风烟过后,他们整理的时候,果然发现附近有什么燃烧过的痕迹,估计是石小米早已埋伏好,在此处燃烧湿草,借着风产生了浓烟,阻碍秋意云一行人的视线,浑水摸鱼,顺手牵羊,将杨逸凤掳走了。 其实陈棋瑜倒是希望石小米能杀死杨逸凤,这样陈棋瑜也算是大仇得报,不必再为杀父之仇所误。在父亲死去之前,他的内心纵然混乱,还是有一丝清净,在父亲被杀之后,他便再也不能清净下去了。 他要报仇,但他并不想杀人,他知道自己其实已不像以前那么善良了,此时不想杀人,也许是清高,也许是怯懦。 又有是怕,怕自己变得跟九千岁一样。 陈棋瑜摸着自己肩上的软裘,心里不免恶毒地想:如果石小米能杀死杨逸凤,那就好了。仇人已死,我便能逍遥远去,不再过问官场事、也不再过问江湖事,就算皇帝对我起了杀意,此刻山高皇帝远,我编个因公殉职的理由远去,他又能如何? 陈棋瑜还是微笑着走到秋意云身边,只见秋意云紧盯着车厢内,也不知想看出什么来。陈棋瑜便也循着他的视线看着马车的车厢,车厢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是的,什么都没有了。 陈棋瑜此刻终于皱起了眉头。 「你也发现了。」秋意云盯着陈棋瑜的脸看。 陈棋瑜叹道:「什么都没有留下。」 「是的,什么都没有落下。」秋意云的声线中蕴含着愠怒,并没有刻意隐藏,又或者是隐藏不住了。 他很生气。 陈棋瑜心里也极为失落,恐怕石小米不大会伤害杨逸凤。杨逸凤如果是被掳走的话,怎么可能没落下身上繁复的饰品?就算不落下饰品,也一定会落下手炉。现在什么也没落下,证明杨逸凤是自己捧着手炉,不慌不忙地从马车里逃脱的。 那么说,是石小米和杨逸凤合谋演这么一出戏的。 之前石小米为了落秋意云的脸,专门到他房中去偷盗,不巧却碰上杨逸凤,杨逸凤便告诉他,比起偷东西,还有一个更令让秋意云丢脸的法子。就是把杨逸凤整个儿从他眼皮底下『偷走』。 石小米觉得此计甚妙,在天下一庄主眼皮底下把人偷走,不但能让秋意云蒙羞,也能让石小米的神偷名声更响亮。实在是一举两得。 石小米带着杨逸凤到了附近一个隐秘的山洞里。杨逸凤撩开山洞外垂着的藤蔓,便见到里面已有篝火亮着,早有两人在那边坐着。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一个是武当的无患子,另一个就是失踪了的令玉花。此刻的令玉花不是『玉花娘』的打扮,穿着普通江湖人的布衫,头上戴纶巾,脚穿布鞋,看起来清爽多了,原来也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 令玉花此刻脸有怒色,双手被缚在背后,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无患子。石小 米带着杨逸凤进了山洞,拍了拍手,说:「大花,我看你也是自找的!当年我们三个一起偷贡品,你骗了我们,自己独吞赃物,这也就罢了。做偷儿的有点贪心还可原谅。今年我来找你,你说对不起我,愿为我保密,却将我的行藏卖给了别人!这样背信弃义,我也忍了!好歹是髪小,可为何你偏要将我的行藏卖给那个秋意云!」 说完,石小米的手已捏成了拳,恨不得马上就冲上去将令玉花揍扁。 令玉花苦笑道:「是我错了,你对我如何我也认了……」说着,令玉花的目光陡然一寒,怒瞪着无患子,道:「可明明是你骗了我,你凭什么折磨我?」 无患子冷笑道:「我只是隐瞒身份,哪里是骗了。」 石小米便说:「我们出来做买卖的,向来不问过去来历。小昏是武当弟子,更加不好说出来,再何况他也没出卖过我,还救过我。他就是我的恩人,我的好好朋友。」 令玉花冷笑道:「你的这个『好好朋友』,说起义气来,恐怕连我都不如!」 石小米完全不相信令玉花,只说:「令玉花,你既然说了任我处置,那么我的处置就是将你交给无患子处置,你我以后各不相欠!」 杨逸凤在一旁站得有点累了,便在一块干净的石板上坐下,靠近篝火取暖。令玉花和无患子对杨逸凤的到来并不惊讶,显然石小米事先已知会过他们了。 杨逸凤说道:「我可不想跟你们上什么泰山。」 石小米说道:「我何尝要上泰山了?」 杨逸凤讶然说:「你不是说谁在泰山会上嬴了你,你便告诉他宝藏下落?」 「神经病才会这么做吧!利益当头,谁会讲江湖道义?他们一定会围攻我,逼死我的。」石小米摇头,说,「所谓『怀璧其罪』,我必须得立马离开。」 杨逸凤笑着说:「我明白了,你让全天下都知道你和秋意云的过节,你立下豪言,而且又真的来了泰山,所以大家都以为你必会参与泰山会。但你没去,别人首先肯定怀疑秋意云,是与不是?」 石小米笑着说道:「正是!正是!这样,大家都为难他,他就肯定很麻烦,他很麻烦,我就很开心了!」 杨逸凤又说:「这个妙计该不会是你想出来的罢?」这么说完,杨逸凤的目光早已瞟向一旁静默无言的无患子身上。 令玉花啐了一口,说道:「你说得好!自然不是小米想的!无患子想这么个计策出来害秋意云,第二条计,大概就是害小米了吧?」 石小米以无患子为手足,听得令玉花这么说,便大怒道:「你道谁都是你!见财起意!背信弃义!」 令玉花冷笑道:「我知道我现在说破嘴你也不会信我的。到时你就知道,我虽无耻,但总有人比我更无耻的。」 杨逸凤在旁看了他们一眼,便笑道:「那么我是多馀的人了?」 杨逸凤知道石小米心思单纯、心地其实挺好的,不会对自己下杀手,但无患子就难说了。 无患子知道杨逸凤这话是冲着自己说的,便回答道:「我目前还不想与秋意云结怨。」 「那么,等道长想和他结怨了,记得先知会一声在下,好让在下有个心理准备。」 无患子微微颔首,不发一言,将令玉花拖了进洞穴深处。洞穴里头九曲十八弯的,再拖进入了些,已不闻外头的说话声。令玉花便被甩在了地上,背脊撞到坚硬的地面,疼得很。 第十七章:磨破皮 「我是这么说了。」令玉花冷然道。 无患子没有说话,洞穴里沉默得可怕,令玉花听不到无患子说话的声音,却听见了衣带窸窣的声音。无患子将裤带拉开了,露出了阳具,一手掐着令玉花的下巴,冷然道:「你这么想要磨破嘴皮子,我便帮你吧。」 「舔他!」无患子命令道。 令玉花死心地去舔这个东西。以前倒不是没舔过,但以往虽非情深意重,也算是有些好感,加上干柴烈火的,哪里像是现在,逼于淫威之下。令玉花一边骂自己是个怕死的窝囊废,一边去舔那个熟悉的器官。那个地方很快就被唤醒的欲望,舌头也触到更为热辣的温度。 无患子命令道:「张开嘴。」 令玉花便死心地张开了嘴,那个硬东西便一下子捅了进来。令玉花的嘴被迫张到最大,喉咙都被顶到了,满嘴腥膻味,让他恨不得立即呕吐。可他现在嘴被完全堵住,想要呕吐也做不到。无患子按着他的脑袋,狠命地挺动着腰部,硬往他的嘴里冲撞。那种不要命的撞击实在是让令玉花整张嘴都在发麻,他拼命想将头颅往后昂去,但却被无患子的手用力按着,只能无限地接近那个可怕的地方。 他双眼大大地睁着,看到黑森森的阴毛和微微晃动的囊袋,呕吐的欲望更为强烈。于是,他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所有触感都集中在嘴巴里,这样更为难受了。他觉得,口中的欲望,就好像是粗大又滚烫的蟒蛇,从他的嘴巴钻进去,钻到喉咙去,不但要将他的嘴巴撑最大,还要撑开他的喉咙,好像是大蟒蛇要从嘴里钻进去一直顺着咽喉进入他的身体,想要杀了他似的。 他觉得既恶心,又恐惧,他一点也不想接受这个男人的东西,一点也不想。 平常无患子还比较轻易放过他,但今次无患子是铁了心就整治他,故意慢慢地磨着,将东西插入到喉咙深处,又缓缓抽出,再一次插入,简直是酷刑般的折磨。 等到无患子好不容易射了,那些浊液从喉咙直接灌了进去,令玉花被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实在是丢脸至极。无患子抽出了阳具,解开了绑着令玉花的绳索,冷眼看着令玉花在不住地咳嗽。令玉花捂着嘴不断地咳嗽,显然是被呛到了,满口都是那腥膻的味道,到喉咙深处还萦绕不散,实在是恶心至极。 无患子说道:「还没完,衣服脱掉。」 令玉花的心好像被戳了一刀,几乎要吐出血来。然而,他还是煞白着一张脸,将衣服脱掉了。他穿得很简单,简单得很容易就脱掉了,身体的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还是很白的。 「张嘴。」 令玉花身体一颤,喉咙还在发苦,但还是紧闭着眼睛,颤抖着张开了嘴巴。然而,预料之中的滚烫并没有闯入,进入他嘴巴的是冰凉的一颗丸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化在嘴巴里了。 「这是……」令玉花皱起眉。 「不是毒药。」 令玉花冷道:「难道是春药?」 无患子颔首:「是。」 令玉花的脸瞬间扭曲了:「你有必要这么做吗?」 「我喜欢这么做。」无患子极为理直气壮地说。 令玉花还想和他拗,可药效却渐渐发作起来,身体慢慢地好像有一团火要烧起来了。他不禁浑身颤抖地跪着地上,不断地发颤,睫毛也在抖动,看起来极为可怜。 令玉花的器官慢慢地挺立起来,但无论怎么抚慰,也没有办法达到效果。而且,他循着身体的本能,也知道最需要抚慰的地方,其实在后面。身体犹如被火烧着一样,下腹紧紧地发痛,后穴也一张一合的,空虚至极。在这样的时刻,他的神智早已迷离,便将手指往自己的后穴摸去。 无患子却一把捉住了他的手:「那可不能碰。」 令玉花眼泪快流出来,声音也变得极为沙哑:「让我……给我……」 无患子的下体也已经挺立,此刻他放开了令玉花的手,转而掰开了令玉花那洁白的臀瓣,便看到湿润的花心,在不断开合着。可见这药真是强烈。 无患子扶着阳具,却不进入,只在花心外逗弄,不断地画着圈圈,令玉花明明感觉到后穴有着滚烫的触感了,却不得进入,急的直叫:「操我!快操我!」 无患子说道:「你可是比我还无耻呢。」 令玉花将屁股拱向无患子,不断摇摆着,乞求他的爱怜。无患子见此,便捏着他的屁股,一下子捅了进去。那个地方虽然湿滑,却尚未扩充,无患子的巨物一进去,便将它撑破了,血便顺着大腿滑了下来。 疼痛的感觉传上令玉花的脑门,但在药物的催化下,这反而增添了他的快感,他狂乱地扭动着腰身,乞求更多的怜爱,无患子便死命往令玉花的身体深处捅去,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屁股,大声叫道:「看我不操死你!」 「操死我吧!」令玉花尖声叫道,「啊!啊!啊……操死我吧!」 第十八章:窒息 「操死我吧!」令玉花尖声叫道,「啊!啊!啊……操死我吧!」 无患子一下子捅到很深入,令玉花的屁股紧紧夹着他,仿佛不愿意让他离开一般,而他却缓缓的抽了出来,牵出了一些汁液和血丝。 空虚感顿时袭上令玉花的心头,令玉花忙叫道:「给我……不要停啊!操我啊!」 无患子将令玉花翻转过来,冷笑道:「我可是说过今天要磨破你的嘴皮子的。」 说完,他便将这湿漉漉的阳具硬往令玉花嘴里捅。令玉花的嘴巴被迫大张着,不断地接受着强硬的冲击。 无患子恶狠狠地说:「你屁股刚吃过这里,现在又用嘴吃,怎么样啊?」 令玉花早已被药性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懂得思考,只觉得欲火焚身,便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像是水蛇一样。无患子在令玉花的嘴里射了出来,抽出来后,令玉花又缠了上来,紧紧地抱着他,不断地磨蹭他的身体,满嘴的浪叫,很快就助长了他的淫欲,他便拉起令玉花的一条腿,一下子捅到了最深的地方,一边骂着令玉花,一边频繁地插入。 令玉花一边浪叫连连,紧紧抱着无患子的背部,不断地抓着他的背在尖叫:「用力一点啊!啊……快一点啊!」 无患子将令玉花按到在地,冷然道:「不要碰我。」 他嫌恶地拿拍了拍肩上的灰尘,幸好有穿衣服。 他将阳具抽了出来,捏着令玉花的鼻子,令玉花鼻子无法换气便张大口呼吸,就在他张大嘴巴的时候,那腥臭的阳物就塞进他的嘴巴里了。他不禁呜呜地叫着,鼻子依旧被捏着,嘴巴被撑大,但嘴唇却还是没一丝缝隙地紧紧贴着阳物,喉咙被硬块堵住,完全无法呼吸。他拼命挣扎,却被无患子点住了穴道。 窒息、无力,令玉花变得极为绝望,即使是春药也无法冲散这种绝望。他的眼泪不住地流下来,无法呼吸让他的心脏仿佛被重物压着,发痛,连跳动的力气都没有,而嘴里滚烫的硬块还是无情的进出着。 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空气又突然从他的鼻子涌入,他的身体又慢慢地活跃起来。 可他哭得更凶了,不知道为什么。 山洞外头,石小米便和杨逸凤在烤东西吃。石小米帮杨逸凤烤好的肉,递给了杨逸凤,说道:「给。」 杨逸凤接过了烤肉,说道:「真是多谢。」 「不客气!本来你可以好吃好住的,是我硬拉了你出来,我该好好照顾你的。」石小米说道。 杨逸凤倒是觉得石小米的思路很有趣,不觉莞尔:「提议出来的是我,我才是该多谢你。」 石小米说道:「反正我也得到了好处了,你倒是要吃苦头,我看你好像吃不太得苦头的样子,对了,你可有什么亲戚可以投靠?跟着我不是办法,你怕是熬不住。」 杨逸凤想起以往自己只身闯荡江湖的日子,便神色黯然:「我并无亲人。而且……」 「而且什么?」石小米问道。 「我是有武功的。」杨逸凤黯然道,「只是被锁住了。」 石小米便捏起了杨逸凤的脉门,皱起眉说:「这个应该是很古怪的手法,恐怕我不能解。」 「我知道你不能解。」杨逸凤微微笑答,「我也不要你去解。」 石小米担忧地说道:「可你要怎么办?习武之人最要紧的自然是这一身武功,如何能荒废了?而且我看你体虚,大概也是如此所致。」 杨逸凤说道:「其实要解开也不是没办法的。」 石小米问道:「什么办法?」 「小兄弟,我问你,」杨逸凤说道,「九千岁的宝藏是你骗人的吧。」 「你何以见得?」石小米不置可否。 杨逸凤笑了笑,便念道:「持而盈之,揣而锐之,营魄抱一,专气致柔,涤除玄鉴,天门开阖。」 石小米大惊失色:「你……你如何得知……」 这是石小米那半本秘笈的最后一句。 「你应该是练到这里就没练下去了吧。」杨逸凤说道。 「你……」 「我看你的身手便有猜着了。」杨逸凤又说,「可是每月十五,运功之时,真气都在气海、天枢两穴过不去?」 石小米大惊说道:「你怎么知道?」 杨逸凤掸了掸衣上的灰尘,说道:「我想,传授武功给你的人,恐怕是我的弟子。」 「你的弟子!」石小米更是惊讶得嘴都闭不上了。 「没错,这套武功是我亲自传授他的。」杨逸凤叹道,「什么宝藏的谎言、会出现在武林大会的谎言……都是他让你说的吧?」 「是的。」石小米安分地点头,「他让我撒谎说有个宝藏,又叫我四处找人挑战,剑也是他给我的,反正他就是要我将此事传遍江湖,也不知为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话你跟无患子说过了吗?」杨逸凤问道。 石小米说道:「我没跟他说。因为那位前辈不让我告诉别人。」 杨逸凤笑道:「可你却告诉了我。」 石小米一跺脚,说:「是啊!我怎么就告诉你了!」 不过石小米踱步一阵,又笑了起来:「可你是他的师父呀!」 「不错,我是他的师父。」杨逸凤说道,「此番他如此大张旗鼓,其实只是为了见一个人。」 「谁?」石小米好奇地问道。 杨逸凤指着自己,说:「我。」 杨逸凤早已猜到,九千岁宝藏绝对是假,以九千岁个性,如果他要死了,即使将宝物丢进海里也不会便宜别人,但他见了石小米出手,却看出来他使的确实九千岁的武功,因此大胆猜测,九千岁让石小米大张旗鼓宣扬此事,其实是为了引一个人出来。 这个人当然不是杨逸凤。 是陈棋瑜。 元旦额外更新·前情 其实这章算不上是更新=L= 昨晚朋友问起我关于此文的问题,我才想到,虽然《绝色伤口》中对所有伏笔都交待了,但看过的应该都忘了,也可能有未看过的……当然,跳过《绝色》看《疮疤》也是没什么障碍的。两篇文的联系其实不怎么紧密,相对独立。 如果有看文比较细心的姑娘,或者是特别喜欢此文的姑娘,又或者是很有兴趣把整条线梳理清楚的姑娘……可以看看本章,本章是梳理章。 没看《绝色》的,真心推介你去看!很好看喔!【王婆卖瓜了】 如果没看又打算看的话,就先别看这章了,严·重·剧·透啊亲。 九千岁很致力于两件事,一件就是让世人误会自己是奸臣,另一件就是让世人误解陈棋瑜是个奸臣。 从时间最开端说起,杨逸凤是大内总管,身上怀揣了两本秘笈,一本是只有木有小鸡鸡的才能练的,一本是要有小鸡鸡才能练的,基于生理问题不可逆转的情况,杨逸凤练了前者,但他很想知道后者的威力,于是将九千岁弄了进宫当假太监。九千岁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所以言听计从。后来杨逸凤决定到江湖里发展势力,将九千岁留在宫中,却散布了自己是被九千岁所害的流言。 杨逸凤的妹妹为皇上生了个儿子,但还是很受冷落。九千岁为报杨逸凤的恩,帮助杨逸凤的侄子登基,而杨逸凤的妹妹也成为了太后。然而天子年幼,太后的娘家也不给力,只靠九千岁这个权阉坐镇摄政。因朝政腐败,贵族堕落,九千岁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对皇亲国戚也毫不留情。世人本不喜权阉,所以对他恶意的谣言很多,九千岁也毫不在意。 太后对九千岁越发忌惮,早就认为他是有逆反之心的,借杨逸凤的江湖势力,在民间造起反对九千岁的声浪。杨逸凤建立的鮌教,也是冲着九千岁而来的。其实,在接受杨逸凤的请求开始,九千岁就预见到自己将来功高震主、必遭猜忌。但为报恩,他没有推辞。 然而,他也不是等死之人、中正之臣。其实他早就预备好退路了,打算等皇帝长大成人了,他就全身而退,隐逸江湖。 然而变数却发生了,陈家因不慎得罪了九千岁,陈棋瑜为了保全家族,愿意舍弃金榜题名的机会,入宫做太监,做九千岁的跟班。九千岁对陈棋瑜的一系列的身心打击,想必看过《绝色》的都知道了。 事实上,九千岁既保护着他,又打击着他,只是为了他去成长,也是为了让他去感受九千岁所经历过的痛苦。陈棋瑜也渐渐体会到九千岁独到的残酷与温柔。后来,九千岁与太后矛盾激化,太后以『忠义道德』拉拢陈棋瑜,陈棋瑜识破了太后的阴谋,但又不愿见时局动荡,便设计让九千岁喝下假毒药,让别人以为九千岁已死,暗自将他送离京城,最后激化太后与皇上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无暇顾及『已死』的九千岁。 以下这个是没明写出来的: 皇上幽禁了太后,并命陈棋瑜去追杀杨逸凤,歼灭鮌教。《疮疤》就是发生在这个基础上的。 所以什么九千岁陷害杨逸凤、陈棋瑜陷害九千岁的都是江湖传言,而谣言的当事人也无心澄清而已。 第十九章:打他一身算了 杨逸凤其实也不想见九千岁,但他现下是不得不见了。恐怕只有九千岁才能解这个稀奇古怪的点穴法。 杨逸凤说道:「你那位前辈现在在哪里?带我去见他吧。」 石小米说道:「我也不知他在哪里。」 杨逸凤说道:「那你初见他是在哪儿?」 石小米说道:「京城。」 杨逸凤心下一惊,竟然是在天子脚下?看来九千岁的胆色还是不改。 杨逸凤便说道:「那他定是逼你练功,又只让你练一半,吊着你难受,你便不得不听他的话了。」 石小米皱着眉说:「正是这样。他说什么等他想要的到手了,就会将另一半传授给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看他到时高兴,可能是真的。」杨逸凤笑笑,「但也可能高兴过头了,把你给忘了。」 石小米一张脸垮了下来:「那我岂非很可怜?」 杨逸凤便笑着说:「这样吧,我把剩下的口诀传授给你,你也早得个解脱。」 石小米立马就笑容满面:「真的吗?太感谢了!你人真好!」 杨逸凤又道:「不过此事你可别跟人说。」 「那是自然!我发誓!」石小米竖起三只手指,信誓旦旦地说。 「发誓就不必了,我也不兴这一套。」杨逸凤笑道。 「那我拜师吧!」石小米道,「我愿拜你为师!」 杨逸凤道:「你怎么不拜那个人为师,要拜我为师?」 石小米笑着说:「那个人阴阳怪气的,我才不要拜他为师,你人好,又温柔,便拜你为师了。」 杨逸凤还是头一回被人说『人好又温柔』,也不知是惊讶错愕还是受宠若惊,有点怔了,然后又失笑。 在杨逸凤发楞的当儿,石小米便跪下来了,道:「我石小米愿拜你……你叫什么名字?」 杨逸凤自不能答『杨逸凤』,身份实在不便透露,再说了,他觉得现在哪里配得上这个潇洒的名字了?什么逸飞之凤呢?他简直飞都飞不起了。于是他便苦笑答:「我叫杨不飞。」 「什么名字呀……养不肥?世上还有这么悲观……不,有远见的父母?你看着还真的是养不肥的样子。」 杨逸凤失笑道:「杨柳的杨,不是的不,飞天的飞,杨不飞。」 「诶呀,瞧我这个文盲!」石小米尴尬地说,「那么我就正式拜师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以后就把你当老爹供着!」 这话让杨逸凤又想起那个秋意云来,脸顿时就冷了。 石小米以为自己说错话,忙问道:「我刚刚说错什么了?」 杨逸凤扶起石小米,说道:「你我相逢江湖也是缘分,不必拘礼了。而且你满口师父师父的叫,也惹人生疑,教人觉得奇怪。」 石小米挠挠头,说:「那么我……我就叫你先生吧!像学堂里的先生那样子,也算是有师父的意味。」 石小米就满口『不肥先生』地叫杨逸凤,杨逸凤竟然也没嗔怪。只叫他意念合一,专心练功。翌日早晨,杨逸凤挣扎着起来,便见到对面的石板上躺着令玉花。这回令玉花并没有被绑着,尽管在睡梦中,依然愁眉深锁。杨逸凤走近打量,见令玉花的嘴巴红肿,好像都破皮了。这嘴唇红肿得可疑,一般人的嘴是不会突然红肿的。杨逸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掀起盖着她的披风,又微微揭起他的上衣,果然见到腰间布满青淤。 杨逸凤冷笑一下,便将披风盖了回去,缓缓地踱步到山洞外头,撩起遮蔽洞口的垂蔓后,便见到石小米和无患子站在山洞外,似乎在聊天。见到杨逸凤出来,石小米便转头跑过去,叫道:「先生醒了?我可要给你去弄吃的。」 杨逸凤颔首,说:「是有点饿了。」 无患子问道:「你怎么管他叫先生呢?」 杨逸凤截口道:「因我比他年长,学识见闻皆在他之上,所以便唤我一声先生,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无患子说道:「那我岂非也得唤您一声『先生』?」 杨逸凤道:「不敢当。」 无患子掸了掸衣裳的灰尘,转头对石小米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石小米说道:「先生有亲人在京城,我便带他到京城去投奔了亲戚,馀下的他日再说。」 无患子颔首,道:「那么我便上泰山去了。」 石小米沉思了一阵,又说:「那么你要带令玉花上山么?」 提到令玉花,无患子脸色一沉,郁然道:「那是自然。」 无患子乔装成普通江湖人,与令玉花、石小米合伙窃取贡品,令玉花却使计私吞了赃物。大家一起以命相拼,怎知却被令玉花独吞成果,这也算是颇为严重的背叛了,石小米却还是前事不计了。之后令玉花又将石小米的行藏出卖给秋意云,石小米才有些生气,但说要怎么出这口气嘛,便想着先打一顿、再不相见就罢了。自然,他以为无患子是个忠直人,不会太难为令玉花,才放心将令玉花交由无患子发落。 石小米叹一口气,说:「我看他也不是穷凶极恶,也无害我性命,你也莫太过为难他,打他一身就算了。」 第二十章:燕麦 无患子冷然道:「我是最容不得背叛之人。」 石小米见无患子的阴冷神色,心里也有些悚然,便问道:「那你要如何?把他杀了?」 无患子木无表情道:「也不会。」 石小米便说:「我看你也是好人,等气头过了,也就没事了。」 杨逸凤心里知道,令玉花的下场恐怕堪忧。像无患子此人,心理本就阴暗过于常人,平日一副大义凛然之状,骨子里却有着禽兽的性情。他又不是缺钱,却去偷窃,明明说是清心寡欲,却凌辱令玉花,他表面正直,内心也不知扭曲成什么样了。 石小米叹道:「看来你我又将分别了!」 「倒不会,我看你不出席,武林会应该很快就散了,届时我也会赶赴京城去见你。」无患子回答道。 杨逸凤一直沉默,此时才发话了:「怎么,你也有亲戚在京城不成?」 无患子道:「并无。」 石小米说道:「对啊,你为什么不回武当,要到京城来呢?」 无患子沉默了,一言不发。 石小米便知道无患子不愿透露,便不强求,只话别一番,便带着杨逸凤离开了。石小米又道杨逸凤的大氅太显眼了,恐怕还没离开泰山就被发现了。杨逸凤便将大氅反过来穿,这大氅是那个男人精心挑选的,即使是里子也非常精美,羽缎的里子外露,看起来真像是另一件衣袍一般。 石小米说道:「你真是夸张,有这么冷吗?」 杨逸凤笑道:「你不知我身体不好。」 因他们抄的是小路下山,因此路径崎岖,石小米便一边扶着杨逸凤,一边说道:「先生放心好了,我一定帮先生找到那个人,帮你解穴的。到时先生的身体又会好起来了。」 杨逸凤笑笑说道:「承你吉言。」 只见二人在山间走着,却突然一阵劲风拂来,杀机暗现。杨逸凤功力被锁,反应略微迟钝,还没知道发生什么事,眼前便是一片缭乱剑花。只见几名杀手皆持着利剑袭向石小米。 石小米也以剑相挡,他的剑法颇为精妙,利剑一时如密网,每一剑都快到只见残影不见方向。杨逸凤虽然没了武功,但要看比武,还是能看出门道的,这些人袭击的对象其实杨逸凤,石小米要全身而退,其实容易。但是此刻,石小米却挡在杨逸凤跟前,一路阻拦着他人的进攻。 杨逸凤可说不出什么『不要管我』之类的话,他还是挺爱惜自己这条命的。因此他也紧紧贴着石小米,石小米伸出一条手臂来,紧箍着杨逸凤的腰部,低声说道:「先生放心。」 奇妙至极地,杨逸凤还真是放心了。 因为要护着杨逸凤,石小米的步法也不能尽然施展,一直被几人的夹攻所困。但石小米揽在杨逸凤腰间的手,只是越来越紧,紧得杨逸凤都要发痛了。 石小米要守卫两人安危,实在吃力,很多招式都施展不开,招式渐渐见颓势,剑网也不似刚初那么密了。一名刺客乘着空档,眼明手快地往杨逸凤的背后刺去一剑,石小米拦在杨逸凤腰间的手臂往上一移,正好挡住了这剑,但手臂也冒出血来。尽管手臂流血,但石小米还是仅仅护着杨逸凤。 情势危急,杨逸凤急中生智,突想起什么,便对石小米道:「你可会普通剑招的『横扫千军』?」 石小米一边挡着剑一边说:「谁不会啊?」 杨逸凤便在石小米耳边低声念道:「上次跟你说的那几句口诀,后面该是:明白四达,生之蓄之,其上不缴,其下不昧,天物之象,是为恍惚……」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要消化这么艰涩的口诀实在困难,但也是这千钧一发的险境才更能激发人的潜能。石小米的剑已难招架密集的攻击,也顾不得许多了,将杨逸凤往上一推,杨逸凤便如风筝起飞一般恍然上天,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石小米的银剑一个回旋,心随剑动,运用功力,瞬刻竟将一圈刺客全部击毙。 石小米将杨逸凤接住,一路往山下飞奔而去。 石小米搀扶着杨逸凤下了山去,到了山脚之后,便在令玉花的客栈里草草处理了伤口,又偷了马,带杨逸凤逃跑。杨逸凤无法一人骑马,石小米便与他同乘一骑,又说:「先生如果觉得不舒服了,且忍忍吧,到了镇上,我再给先生雇辆马车。」 杨逸凤说道:「我没什么不舒服的。我觉得最不舒服的该是马儿,你跟马儿说吧。」 石小米笑道:「好马儿,待到镇上给你吃好的!」 二人到了镇上的客栈,安顿好了好。石小米便对杨逸凤说道:「先生你等着,我出去一圈。」 「你去哪儿?」杨逸凤问。 「我去买燕麦。」 「燕麦?」杨逸凤讶然道,「为何呢?」 石小米笑着说:「你忘了?我答应了马儿,待到了镇上,便要给他好吃的。」 「它能否听明白你说话也未知。」杨逸凤说道。 石小米却道:「要是他明白了,我却没做到,他心理不把我骂死?」 杨逸凤听着就笑起来,说:「好啊,那我陪你一起去买,那马儿今天这么累,也跟我有关,瞧我身上的衣服加起来都多少斤了。他心里也不知骂了我多少遍。」 石小米笑嘻嘻地说:「还是先生明白人,无患子和令玉花他们才不会理我呢。」 第二十一章:缝衣 杨逸凤听着就笑起来,说:「好啊,那我陪你一起去买,那马儿今天这么累,也跟我有关,瞧我身上的衣服加起来都多少斤了。他心里也不知骂了我多少遍。」 石小米笑嘻嘻地说:「还是先生明白人,无患子和令玉花他们才不会理我呢。」 杨逸凤也就笑笑,穿着那件大袍子,和石小米一起走了出去。冬天快要来临了,街上的人都穿得跟个粽子似的,幸好小镇人少不多,不然就很拥挤了。杨逸凤低着头走,看到自己那双鞋缎面秀丽,和粗糙不平的青石板老街很不相称,便转头对石小米说:「我想买点东西。」 「买什么?」石小米好奇地问道。 「靴子衣服帽子,什么都再买过。」杨逸凤心血来潮地说。 杨逸凤将衣服靴子首饰一类的东西典当了,这些都是秋意云精心选的,样样价值不菲,而石小米是个老江湖,不至于让人砍价砍得太惨。石小米拿着手里沉甸甸的一袋子钱,不禁说道:「秋意云可真是奢侈啊!」 杨逸凤冷道:「提他干什么?」 「不提,不提!」石小米咂舌道,「先生想先买什么?」 「先买……」杨逸凤笑笑,说,「燕麦吧。」 「这可怎么行?不冷吗?」石小米握着杨逸凤的手,说,「都冰了。」 杨逸凤清咳几声,说:「是有点冷。」 石小米无奈地笑道:「我也不知先生也是这么孩子气的人。」 「我原也不知道。」杨逸凤笑起来,眼睛眯成新月一般的形状。 石小米便搀扶着杨逸凤,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不时输入真气给杨逸凤暖身。杨逸凤便说:「你不如就一直给我这样暖身吧,那也省着穿那些累赘的袍子。」 石小米苦笑道:「先生你别开玩笑了,虽然每次只是耗一点点的真气,但一路赶到京城都靠我的真气的话,恐怕我未去到就废了。」 杨逸凤道:「也不过跟你开玩笑。你是哄哄为师也不成么?」 石小米只得告饶赔罪。 石小米与杨逸凤买了一些上好的布和棉带回客栈。杨逸凤便在床头扶着,缝起了棉衣来。石小米像是瞧见了什么稀奇事物般的,蹲在床边说:「先生会缝纫?」 杨逸凤笑道:「会啊,小时候家里穷,妹妹年纪又小,母亲一早去了,父亲要种地,衣物都是我在做的。」 其实是杨逸凤和妹妹自小入宫,二人相依为命,杨逸凤比妹妹年长些,所以一直多加照料,是兄长,也是家长。 石小米讶然道:「先生有个妹妹?」 『妹妹』……提到这两个字,杨逸凤便胸口发紧,仿佛往日妹妹还伏在他的膝盖上,软糯地叫着『哥哥』『哥哥』,然而,一瞬间,她就变成了那个母仪天下的太后,依旧是微笑着说『哥哥』,但却还是这样,一手将他推进深渊。 杨逸凤淡然说道:「死了。」 「什么?」石小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妹妹,死了。」杨逸凤撑起一个极冷的笑容,嘴角的细纹似乎也结霜了一般。 石小米方觉失言,却又无从劝慰,只看着杨逸凤那结霜的笑容,他心里也极不好受的。 杨逸凤看着石小米,见他皱着脸,宛如垂头丧气的小狗一般,不觉一笑,说道:「你蹲在床边干什么?怎么不坐?」 石小米蹲在床边,说:「我小时候父母死得早,是隔壁一个教书的秀才抚养我。他见他的弟子都要很恭敬的,不能和先生坐一起的。」 杨逸凤也知石小米是个可怜人,看着石小米垂下的脑袋,不觉轻轻摸着他的后颈,像是以往安慰妹妹一般。 感觉到后颈传来的轻柔力度,石小米抱着杨逸凤的小腿蹭了蹭,说:「先生,要么你也帮我做一件吧,还没人帮我做过衣服呢。」 杨逸凤便柔声道:「好。」 灯火柔和,在墙上的影子也绰绰的,杨逸凤的手已不如小时候灵巧了,时常的扎到指尖,但这些痛他还能忍,只是眼力和精力不如从前,以前他连夜可以赶起来,现在赶到半夜,便觉得眼冒金星,头昏发花了。杨逸凤不觉歪到在床头。 石小米一直坐在床边的脚垫上,见杨逸凤睡着了,便蹲着帮杨逸凤脱了鞋子,让他躺平了在床上,盖上被子。 第二十二章:取道泰山 杨逸凤是被食物的香味吸引醒的。他梦到热腾腾的粥,醒来便看到石小米捧着粥在他身边。 「小米……」杨逸凤懒洋洋地说道。 这声懒洋洋的叫唤,却让石小米心弦一紧,也不知!了什么。 「那个……」杨逸凤看着案头折叠好的棉衣,便说,「什么时候做好的?」 石小米笑着说:「昨晚你做到一半睡着了,我帮你赶好了剩下的。」 杨逸凤闻言一笑,说道:「瞧我还答应了给你做衣,反而要让你帮我缝大衣。」 石小米说道:「剩下的布头不多,也不够做衣服了,给我做双鞋子就好。」 杨逸凤便靠着枕头坐起来,满面笑容地说好。石小米的天真无邪,总是和当年妹妹的笑颜相叠,而且尤其让人意外的是,石小米和他妹妹一样,在左边脸颊上有个又大又深的笑涡,另外一边脸却是没有的。 石小米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却还有未全消的婴儿肥,脸儿鼓鼓的又粉嫩,嘴边还有个大酒窝,眼神明亮。他很喜欢笑,笑起来又灿烂。杨逸凤看着他,总觉得很可喜。 杨逸凤穿上了新赶好的棉袄,剪裁很合身,裹得人暖暖的,但不甚轻便,看起来像个团子一样。然而杨逸凤的脸又苍白又消瘦,这反差让石小米看着有些难过。 石小米看着杨逸凤吃粥,说道:「这里地方小,没什么好吃的。等到了大城去,我让先生吃好些。」 杨逸凤微笑道:「不打紧,饮食清淡些才好。」 二人正在饮食间,却听见隔壁桌的在议论武林大会之事。他们不觉竖起了耳朵。 隔壁桌的一个汉子说道:「武林大会已经要散了,那石小米本是说谁在大会上赢他,他便将宝藏之事告诉谁人,但他却没出现!」 「怎么会呢?」 「哎呀,都说是因为他被那个天下一庄主秋意云害了。」 「害了?那个庄主为何要害他?」 「说是石小米在众人面前掳走了秋庄主的父亲。秋庄主去追击他,将他捉住了。」 「这也仅是推断,如何得知?」 「这你就不知道了,石小米多年前偷窃贡品,有个同伙叫做令玉花。令玉花在武林大会上指证了秋意云,说是秋意云逼迫他说出石小米下落,石小米现今正落在秋意云手上。」 杨逸凤心想:这便是无患子的计。定是无患子逼迫令玉花指证秋意云,将所有矛头指向了天下一庄。 「石小米落在秋意云手上?」 「是啊!」 「那么说来,九千岁宝藏的秘密也在秋意云手上了?」 「是这样没错!所以大家都逼秋意云交出石小米。」 「秋意云如何肯交呢!这个石小米和他有仇的,再说石小米怀揣宝藏秘密,我是秋意云也不肯交出来。」 杨逸凤暗暗想道:石小米也不在秋意云手上,秋意云就算想交也交不出来。 「秋意云答应了交了。」 「什么?」 杨逸凤心想:秋意云这倒是妙着。就算秋意云说石小米不在自己手上,恐怕也无人信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顺水推舟了。 「秋意云说是将石小米藏了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又放心不过别人,只能自己去将石小米带回来。」 「可这个信得过吗?不怕他一下山就不回来?」 「不怕,他把自己的表兄放在泰山上做人质了。」 杨逸凤心里『咯!』一声:『表兄』?秋意云哪来的『表兄』呢,那恐怕就是陈棋瑜吧! 杨逸凤心里思量一番,便对着石小米说:「我有些累,你先扶我回房休息。」 石小米忙搀扶着杨逸凤回房。石小米推开门,扶着杨逸凤进去,待他坐到榻上后,便关上了门,转身问道:「先生哪里不舒服?」 杨逸凤说道:「你且坐下。」 石小米便在脚踏上坐下,眼巴巴地看着杨逸凤,说道:「怎么了?」 杨逸凤说道:「那天在山上袭击我们的人,应当是秋意云那位『表兄』派来的。」 石小米说道:「他的表兄?为何要杀你?」 「其实他们不是真正的表兄弟,这个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反正那位俞公子与我有仇,恨不得我死,那便是了。」 石小米喟然叹道:「然后呢?」 杨逸凤又说:「现在秋意云下了山,第一时间肯定是来找我和你。我们不能到京城去了。」 「!什么?」石小米问道。 杨逸凤答:「皆因我本不打算去京城。」 石小米皱眉,说道:「可你不是要找那位前辈解穴吗?」 「我是要找他。」杨逸凤答道,「可你哪里知道他就在京城了。」 「他不在京城?那他在哪里?」 杨逸凤冷笑道:「他既然让你将人引去泰山,那你说,他会在哪里?」 石小米便讶然叫道:「他当然在泰山!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杨逸凤只道石小米一向头脑简单,但杨逸凤认识太多心思复杂的人,才觉得在这光怪陆离的江湖之中,保存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人才是最可贵的。 石小米想了想,又说:「他既然在泰山,你当初为何又说要去京城?」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打算罢了。」 杨逸凤所说的『别人』,指的就只能是那个无患子了。他总猜不透无患子的打算,但也隐隐觉得此人危险,不可不提防。 杨逸凤和石小米便决计绕道回泰山。 第二十三章:画颜 而彼时秋意云已经下山去了,势要捉住石小米,还要将杨逸凤抢回来。他知道令玉花污蔑自己,自然是与石小米有关。而令玉花在无患子的庇护之下,因此等无患子下山后,他便跟踪无患子,以求知道石小米所在。只是他却不知,杨逸凤设计让无患子也被蒙在鼓里,早已和石小米绕道回泰山,正好与他错开了。以后就算秋意云怎么追,也是一路赶往京城,与到泰山去的杨逸凤也是南辕北撤。 陈棋瑜作为人质被留在山上,倒还是怡然自得,要得一处在百丈崖上的阁楼,每日写诗赋词,倒还自在。玉琛却看不过去,问道:「在这里终不是办法!」 陈棋瑜笑道:「我却觉得挺好的,难得放过假,什么事都不必管。」 玉琛一边帮陈棋瑜磨墨,一边说道:「你不担心他们对你不利?」 「他们是正道人士,我要是不做什么,他们也不敢待薄我,要知道,这些人贪爱名声比生命犹重。」陈棋瑜提笔蘸了蘸墨,眉尖轻蹙,说道,「你这墨磨得不够细。」 玉琛便说:「是小人心太乱了,都记挂着公子。」 陈棋瑜微微一笑,便不说话。 陈棋瑜朝手上呵了呵气,眼角微露疲态,沉声说道:「最近天气有点凉了。」 「是啊,这不入冬了嘛!」玉琛记得陈棋瑜天气有所变化总易咳喘,不禁心中焦虑,「虽然也备着些常用药物,但还是得多多注意呢,也不知该在这里呆多久,山上冷得怪渗人的。」 陈棋瑜说道:「我没那么怕冷,倒是墨比较怕冷,你去问武林盟主要些黄酒。就说天气冷了,拿些黄酒来磨墨,才不致结冰。」 玉琛满口称是,便出去了。玉琛穿上兽毛褂子,随便套顶帽子就走了出去。阁楼有陈棋瑜的人把守着,玉琛也放心离开。但他记挂主子安危,唯恐一旦出事了,无人照应,因此走得挺急的,恨不得马上就插翅回来。 武林盟主人是挺和蔼的,也不知是为了顾全虚名还是真的心善,听到玉琛的要求,便笑着说:「俞公子真是儒雅之人。好的,老夫马上命人送十斤黄酒过去,够吧?」 玉琛皱眉说道:「那也太多了。我们不要那么多。」 「多总好过没有吧。」 玉琛摇头说道:「要多了倒像是占武林盟便宜了。」 武林盟主看这个小少年皱着眉的样子便觉好笑,便说:「这是你家公子说的?」 玉琛摇头道:「也不是,也是。反正他平日就有教导,给人的不能太少,要人的不能贪多。」 武林盟主抚须说道:「你们俞公子说的很对。既是如此,我更不得给少你们了。你们若有什么短的缺的,尽管跟老夫提,老夫定会尽量满足的。」 玉琛笑道:「那么就承蒙盟主多多关照了,我在这里替公子谢谢你。」 武林盟主笑着送走了玉琛。玉琛也如愿地得到了磨墨的黄酒以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物事。不过玉琛也不做停留,一路疾步回阁楼去。若不是公子吩咐了他不许随意展露身手,他或许会以轻功飞掠回去呢。 玉琛一路走的时候,不觉撞上了一个从假山后转出的人。因那人转出得很急,他走得也很急,因此两个明明是会武功的人也不小心撞到了。那人头戴罩纱斗笠,被他这么一撞,斗笠便微微一歪,而玉琛年幼个子小,便看到了他的脸。虽然只是一瞬,那罩着斗笠的碧纱轻轻一荡,那张极为俊美的脸容便一晃眼前。 那人俊美得似不是人类,每一条线条、每一分颜色,都美得那么恰到好处,多了少了都不对。最为剥夺玉琛神智的,乃是拿上碧青的眼眸,那一双眸子青玉琉璃一般,光华内敛,流转着无限神彩,真不是人会有的眼睛。 玉琛正想说什么,却被那人揪到了假山之内。玉琛年纪虽轻,但武功却是很值得自傲的,位于大内高手的水准之上,不然也不会时刻跟在陈棋瑜身边,陪他追杀杨逸凤。然而,那绿眸人的动作极快,仿佛不需要用力一般就轻易制服了玉琛。 「你看我的脸了。」他的声音清澈如同春水。 玉琛心里却咯噔一声:难道是因为我看到他的脸了,所以他要杀我灭口? 那人的神态怡然,仿佛杀他就如掸掉衣上尘埃一般轻易。也许,就是那么轻易。玉琛以习武之人的直觉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着极为危险的气息。仿佛他只需要眨眨眼睛,就可以夺走人的呼吸。 玉琛的膝盖有点发颤,强打精神说道:「我不但看到你的脸了……」 「不但?」他很敏感地捕捉到关键字。 玉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我的袖子里……有幅画,你看看。」 「你可别耍花样。」 「怎么敢?而且你去拿,我能耍什么花样?」玉琛苦笑道。 那人点了玉琛的穴,抬起他的手,便从他袖里摸索,过摸到什么纸张。如之前陈棋瑜在山庄不慎画出了九千岁的丹青,被秋意云所见,可知陈棋瑜其实时常将九千岁的容颜无心画于画上。每次惊觉后都会烧掉。唯有这一张是玉琛悄悄藏起的,才幸免于难。 第二十四章:恢复武功 那人点了玉琛的穴,抬起他的手,便从他袖里摸索,过摸到什么纸张。如之前陈棋瑜在山庄不慎画出了九千岁的丹青,被秋意云所见,可知陈棋瑜其实时常将九千岁的容颜无心画于画上。每次惊觉后都会烧掉。唯有这一张是玉琛悄悄藏起的,才幸免于难。 这张画幸免于难,玉琛也幸免于难。 那碧眸男子便是九千岁柏榆,他将画卷一展,便蹙眉:「这画是哪里得来的?」 「是我家公子画的。」玉琛说道。 柏榆翠眉轻蹙,道:「你家公子是谁?」 玉琛咬了咬牙,说道:「我家公子姓俞,在百丈崖的小楼里暂住。」 柏榆本是蹙着的眉头渐渐缓了,声音也不似适才冷冽,听起来更为悦耳:「喔,你便是玉琛。」 玉琛讶然道:「你知道我?」 柏榆袖子一拂,便将玉琛的穴道解开了。他继而说道:「我知道你,你知道我吗?」 玉琛摇摇头,说:「公子总不肯告诉我画中人是谁。」 「是吗?」柏榆正了正斗笠,说道,「你跟你家公子说,往日欺瞒我的帐,该怎么算。若想好怎么算了,便来见我。」 玉琛讶然道:「可他要去哪里见你呢?」 柏榆笑笑,说:「他要会想到办法的。」说着,柏榆身影一晃,便无了踪迹。仿佛是鬼魅一般来去无踪。 玉琛这才发现手臂疼痛,仔细检查,表面并无伤痕,但骨子里却隐隐作疼,可见刚才柏榆在弹指间制服他时,虽没伤皮肉,却已暗劲伤了他筋骨。可见柏榆武功之阴狠毒辣。 玉琛拍了拍心口,满头冷汗:这条命算是被那幅画像救了。 像柏榆这样的脸容,要是不戴斗笠,可是太扎眼了。虽说罩纱斗笠这个打扮本就是挺惹眼的,然而最近泰山上武林人士混杂,像柏榆这样戴罩纱斗笠的人也颇多,一时便不起眼。 因柏榆是夷人,身形高大,但武林高手也许多是高大魁梧的,他混在其中,也没什么所谓。因而武林大会真是他隐身的一个好地方。 柏榆回到了所住的房间,在门前顿了顿足,似察觉了什么,却还是推开了门,果见到有客人来访——石小米、杨逸凤。 柏榆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摘下了斗笠,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许久不见。」 这话也不知是对石小米、还是对杨逸凤说的。 石小米叫道:「你可害惨了我!」 柏榆只是微笑,却不说话。 杨逸凤转头对石小米说:「你戴个斗笠,往外面站,小心别让人认出,也小心别让人接近这里。」 石小米便听命出门,当然临出门前,还狠狠剜了柏榆一眼。柏榆也是笑笑,掸了掸座位上的灰尘,便坐下来。杨逸凤给他倒了杯茶,问道:「最近如何了?」 柏榆答:「不错。」 杨逸凤说道:「那便好。」 柏榆抬眼看了看杨逸凤,只见他双颊下陷,神情萎靡,便笑答:「我还真认不出你了。」 「我自己也快认不出自己了。」杨逸凤有一段时间,根本不敢照镜子。那个脖子上满是吻痕、嘴唇红肿、神态萎靡、憔悴苍白的病弱男人……怎么可能是鮌教教主杨逸凤呢? 柏榆道:「棋瑜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自是不错。」语气中似有几分骄傲。 杨逸凤笑道:「可不是,连你也咬了。」 柏榆也是笑,摸了摸精致的下巴,道:「我喜欢他咬我。」 杨逸凤一时也不知怎么答了。他想提起自己被封穴道之事,但却突然生怯了。他该怎么说?这前因后果要说清楚,可真失礼人了。柏榆可不是石小米,哪有可能两三句就糊弄过去? 他该对这个自己教导出来的武功高手说什么?说自己被人所擒、封住了武功吗?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顺畅地叙述自己的失败。只要略一回想,便觉可耻,要开口说了,还颇有难度。他更怕柏榆细问,让柏榆知道自己竟是沦为秋意云的宠物玩偶…… 柏榆见杨逸凤脸色阴晴不定。柏榆便突伸手搭上了杨逸凤的脉门,略一蹙眉,说道:「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杨逸凤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武功多久了?」柏榆没好气地说,「不然是怀孕多久吗?」 杨逸凤尴尬地回答:「没武功三四个月了。」 这么算着日子,杨逸凤才讶异于自己已在秋意云的床上承欢了这么久。秋意云对他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即使在床上,也以他的意愿为先。秋意云言语或者是有些浪荡,但有句话说得其实是对的,杨逸凤天生就是极为适合风月的身体,离开了秋意云后,每至晚上,总会有些难言的躁动。 柏榆见杨逸凤脸上神色尴尬,只道他是不齿自己武功被锁之事。因此柏榆便不多问,只说:「你是本来就有内伤,内伤未愈又被锁内力……」 「我明白。」杨逸凤镇定地截口道,「此刻就算解了穴,真气也会乱窜,恐怕对我这孱弱身体还有伤害,吐几两血也未可知。因此还须托赖你为我运功调息、理顺真气。」 第二十五章:喜欢先生 柏榆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含笑说道:「就一句『托赖』算了?我看着像是这么热心的好人?」 杨逸凤说道:「我也无人可托了,才来央你。你若不愿意,那便罢了。」 柏榆微微笑的说:「我是不愿意,请回吧。」 杨逸凤叹了一口气,便站了起来,说道:「告辞。」说罢,他便往门外走。他的身姿步伐已不比当年,此刻憔悴虚浮,让人忍不住想去扶他一把,担心他在平地上也摔跤。 柏榆笑道:「走得这么干脆?」 「是的。」杨逸凤顿足,回头笑道,「我知道你会帮我的。」 柏榆站了起身,说道:「你也知道,我巴不得帮你呢。」 「我知道!」杨逸凤苦笑道,「你巴不得帮我,好和我脱了干系,你也再不用感念旧情,不用在我与陈棋瑜之间为难了。也就是,日后你我是各不相欠,自当从不认识。」 柏榆颔首笑道:「不愧是你。」 杨逸凤始终觉得,柏榆在练武上的造诣惊人。他的武功早已脱出了秘笈的框架,自成了一派,他出的招数不仅是从师父处学的,也是他从敌人身上所学的,无论谁与他打斗过,他都能记住那人的招数,融汇到自己的武学之中。尽管记住了那么多,他却从不会混乱。仿佛他就是一片汪洋,无论注入多少江河都是理所应当的。 今次重逢,柏榆的武功又高了许多。幸而柏榆并无武林争霸之心,不然继朝堂风波之后,他又该掀起一场江湖的腥风血雨了。 杨逸凤身上几十年的修为,一下子被锁住,却不能一下子全回来,只得一点点地恢复,不然恐怕会受不住,落得个经脉爆裂而死的下场。杨逸凤一点点武功回来了,身上也不那么怕冷了,精神也好很多了,晚间带了一匹布回来。石小米见杨逸凤身体好些了,也是开心的,见到杨逸凤手上拿的水蓝色羽纱,便问道:「要来干什么的?」 杨逸凤答道:「帮你做件衣服过冬。」说着,杨逸凤便拿着软尺,叫石小米过来,要帮他量体裁衣。石小米将外衣脱下,只穿着里衣,站着让杨逸凤量体。 杨逸凤将软尺拉长,压在石小米的肩上,去量他的肩宽。石小米微微侧过头,便觉得一阵冷香入鼻,不觉心神荡漾起来。杨逸凤半低着头,冰冷的指头按在石小米的肩脖上,透过薄薄的单衣可感觉到石小米肌肤的热度,见石小米打了个哆嗦,忙缩了手,说道:「是不是我的手冻着你了?」 石小米盯着杨逸凤的脸,但沉默不语。 杨逸凤便朝自己的手掌呵气,笑笑说:「好像是呵热了手心,也呵不暖指尖的。」 石小米看着杨逸凤苍白的脸色和白生生的指尖,竟伸出手去握住杨逸凤的指尖,果然是满掌心的冰凉。石小米说道:「我帮先生暖暖。」 杨逸凤似又想起什么,神情柔和,半闭着眼睛,很欢喜平和的模样。石小米轻轻圈着杨逸凤的手指,心里似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过一般,又暖又痒的。石小米握紧了手指,将它们贴到自己的脸上,突然似下了什么决心的,竟说道:「我好像喜欢上先生了。」 杨逸凤一听,便愕然道:「什么?」 「是喜欢先生没错。」石小米仿佛是对自己说的,又似是对杨逸凤说的。 杨逸凤忙将手抽开,说道:「是什么样的『喜欢』呢?……是徒弟喜欢师父的喜欢吗?」 石小米沉默了好一阵子,很认真地说:「是会硬的那种喜欢。」 杨逸凤突然就懵了。 冬天绵绵的,来的时候冷风朔朔,铜镜上也是一片寒光。陈棋瑜在镜前坐着,手里端着一碗茶,对身旁的玉琛说道:「信已寄出了吧?」 玉琛说道:「已寄出了。」 陈棋瑜颔首道:「那便好。你说的那『碧眼人』既然来了泰山,那么石小米与杨逸凤自然也当在泰山才是。赶紧让秋意云回来罢。」 玉琛好奇问道:「那『碧眼人』到底是谁?他说让你去见他,你真要见?我看此人出手毒辣,是来者不善!」 陈棋瑜放下茶碗,说道:「你且放心,我也不要去见他。」 玉琛皱眉道:「你不去见他?那会不会惹恼他?」 陈棋瑜笑笑说道:「恼便恼罢。」 陈棋瑜命玉琛用飞鸽去传书,那书信很快便到了秋意云手上。书信上只有八字『调虎离山,南辕北撤』。秋意云一看会意,忙拨马往后跑。因他不愿惊动旁人,便命心腹带队继续追踪无患子,自己则是连夜潜行,策马奔回泰山。 第二十六章:不满意的重逢 自从听到了石小米的表白后,杨逸凤整个人十分地坐立不安,没事就关起房门说练功打坐,也不去理会石小米。石小米也懊恼极了,到了午饭时分,送了饭进杨逸凤房间。杨逸凤看他,便尴尬地笑了笑,说:「小米。」 石小米走到杨逸凤身边,很委屈地说:「是我错了。」 杨逸凤道:「什么错不错的?」 「我不该一下子就把那话说了出来。」石小米叹道,「可我也知自己不是个能藏事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石小米动不动就撒娇,要么就又搂杨逸凤,又是满眼温情的,可见是早生爱意了。是杨逸凤把石小米当幼弟一样疼爱,才没觉异样。 「先生是不是不喜欢我?」石小米极为委屈地问道。 这委屈的小眼神看在杨逸凤眼里,实在是跟当年妹妹撒娇无异。他哪里狠得下心来,不觉放柔了声调:「哪里话,我也是很喜欢你的,不过不是『那种喜欢』,也不愿你那样喜欢我。」 石小米听了便说:「那种喜欢?是会硬的那种喜欢吗?」 杨逸凤愣了愣,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尴尬地颔首。 石小米想了想,说:「那我便尽量不硬罢。你莫要不理我。」 杨逸凤倒没想过『尽量不硬』的可行性,只是听了也略略放心了些,笑道:「能改过来是最好。男人到底是找个女人妥当。」说出来的口吻,还真像位先生了。 石小米不悦地说:「男人不能找男人吗?可我本来就是喜欢男人的。」 杨逸凤愣了愣,似被噎倒了,半晌才说:「也成。」杨逸凤只是想着,石小米既然是喜欢男人的,以后遇上了年轻英俊的,自然就会被吸引了去,到底是个小伙子嘛。哪里会留恋自己这种年纪大身体坏的老男人? 石小米每日陪在杨逸凤身边,也没别的事可办。杨逸凤觉得做衣服缺了点料子,石小米不愿意杨逸凤太劳累,便自告奋勇地下山去置办。因此那天杨逸凤便一个人在榻上午眠。 窗户没关严,缝隙中有冷风呼呼钻入。杨逸凤虽然没醒来,但却怕冷地皱起眉头,身体缩了缩。看着杨逸凤这个样子,秋意云将那窗户关紧了,才一步步慢慢地走到卧榻旁。 虽然再次看到杨逸凤是件好事。但他又觉得很不开心:首先,这简陋的卧榻一看就知道睡起来不大舒服,盖在杨逸凤身上的被子长得丑就算了,居然还打了补丁,这种不完美的东西怎么能衬得起杨逸凤呢?然后,放在床边那双鞋子是款式普通的粗布鞋,杨逸凤穿着这双鞋,一定很不舒服…… 秋意云在卧榻旁坐下,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满意,窗户没关严上面还没有镂空花纹、被子又硬又薄还不是丝绸的、卧榻也有点太矮了吧……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满意,非常不满意,惟独是……他伸手轻柔地抚摸着杨逸凤的头发——惟独是他,秋意云太满意了。 杨逸凤微微睁开了眼,便看到朦胧的身影,嘴里不禁呼道:「小米?」 秋意云又不满意了。这下,是非常的不满意,认真的不满意。 杨逸凤定睛一看,看到是秋意云,没由来地全身紧绷,缩到了墙角——他的武功还没完全恢复,实在不宜力敌。 秋意云爬上了床,露出很温柔的笑容,那样温柔的笑容,无论是谁看到都会觉得很迷人的。他笑着说:「怎么了,小凤儿?」 杨逸凤的背快贴上墙了:「是你?」 秋意云嘴角的笑意加深:「不然呢?」 杨逸凤没说话。 「你以为是谁?」秋意云跪在床上,正对在杨逸凤,「你以为是石小米吗?」 杨逸凤紧张地说:「我这些天和他在一处,自然就以为是他了,怎么想到是你。」 秋意云笑眯眯地说:「是吗?似乎也很有道理,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回家吧。」 「回家?回哪里?」杨逸凤警戒地问道。 「你是我的人,自然是回天下一庄。」秋意云答。 杨逸凤冷笑道:「就这么回去?难道你不用捉石小米给群雄交代吗?」 「不用啊,他们爱怎么对陈棋瑜就怎么对陈棋瑜。」秋意云笑眯眯地说,「你不是很讨厌陈棋瑜吗?我们还可以借机捉弄他。」 「我没有讨厌他。」杨逸凤道。 秋意云倒是有几分讶异:「你不讨厌他?他对你这么狠。」 「他这个人从来就不狠。再何况,他对我怎么狠,我都认了。」杨逸凤语调沉沉的,「本是我欠他一条人命。」 第二十七章:就是这样 秋意云伸手将杨逸凤搂入怀内,嗅着他发丝间的冷香,不觉十分沉醉:「小凤儿,你都不知我多惦念你。」 杨逸凤身体很僵硬:「就这么回去?」 秋意云笑道:「就这么回去,我们谁也别理。去他的群雄,去他的宝藏,去他的陈棋瑜,就让他们乱成一锅粥吧。」 杨逸凤说道:「那么石小米呢?你也不跟他算帐了?」 秋意云捉着杨逸凤的手,往他的手背吻了吻,说道:「我心里只有你,谁也不理了。」 秋意云说的话,杨逸凤一个字都不信。但此刻他居于劣势,也只能顺从。秋意云恨不得马上把杨逸凤带离此处,而杨逸凤也害怕秋意云撞见石小米,会他不利,二人没多耽搁,便离开了客栈。 杨逸凤本以为秋意云会带他下山,怎知秋意云扯他上马,一路疾蹄飞奔,却不是往山下的路。杨逸凤讶然问道:「要去哪儿?」秋意云紧了紧缰绳,说道:「到了你便知道。」 这山路崎岖,在官道上还好,离了官道,真是丛林阴暗,遮天蔽日,奇山怪石,星罗棋布。而秋意云却仿似驾轻就熟,非常熟路地带他越发往山林深处走。眼见越走越偏僻,杨逸凤便笑道:「你打算杀了我把我埋了?」 秋意云勒停了马,从后面紧紧抱着杨逸凤,蹭了蹭他的脸,说道:「我怎么舍得……」说着,秋意云便伸出舌头去舔杨逸凤的耳垂。杨逸凤有点怕痒地缩了缩,秋意云却不依不饶地缠了上去,甚至将耳垂整个含住。 杨逸凤浑身发麻,说道:「你干什么!」 秋意云笑道:「你想我不想?」 杨逸凤道:「不想。」 秋意云也不恼,只捧着杨逸凤的脸蛋亲了又亲,说:「好没良心,人家还天天惦记着你呢。」 杨逸凤心里骂道:谁稀罕你惦记了。再说了,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这个烂淫贼! 秋意云见杨逸凤脸色不善,却也不管了,直接将杨逸凤衣服拉开,一把就扯烂了扣子。杨逸凤很是气恼,叫道:「你干什么!」 秋意云从背后揉捏着杨逸凤的乳头,笑嘻嘻地说:「这不白问吗?」 杨逸凤可没空给他笑:「这荒郊野林的……」 「这不是够刺激吗!」秋意云不放手地继续骚扰。 杨逸凤可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与秋意云『野合』,只说:「我怕冷。」 秋意云听了,方才住了手,拢了拢杨逸凤的衣襟,说道:「那你坐稳了。」说着,他一夹马腹,那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一路向深林处飞奔,马蹄踢起沙石尘埃,惊花动草。 杨逸凤在这颠簸的马背上,极力看着眼前景观。越往山林深处越是幽秘难测。只见前方有处嶙峋的巨岩,岩石中空有狭小山洞。秋意云策马冲向了洞中。杨逸凤方觉自己进了武陵源:洞里的石径本是很狭窄的,勉强一人通过,复行数十步,便豁然开朗,有良田美竹桑竹之属。 这里面他们到了一处极美的山林,真似武陵桃花源。杨逸凤讶然道:「这里是?」 秋意云说道:「这是天下一庄的又一处地产,名叫缚草林。」 缚草林里有竹田房舍,俨然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然而房舍却极为精美,看着朴实,其实动人。秋意云将杨逸凤带到其中一间小楼,把门一关,就开始脱杨逸凤的衣服了。 杨逸凤叫道:「你做什么!」 秋意云便笑道:「难得让小凤儿在外头飞了一圈,便担心,想看看有没哪儿伤着了?」 杨逸凤想挣扎,但又不愿让秋意云知道自己武功回来了,便不敢太认真地反抗,因此秋意云还是很容易地扒掉了他的衣服,将杨逸凤往床上一推。 杨逸凤往床上栽倒时颇为慌乱地捉住了手边的床帐。大概是没绑紧,他用力一扯,床帐便整张掉了下来,薄薄一层的覆盖在杨逸凤身上。那是一层柳绿色的碧纱,犹如一层薄薄的绿烟笼在了杨逸凤身上。透过这层如烟的纱,却还是能看到杨逸凤乌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 秋意云喉头一紧,身体直接压了上去,隔着纱去抚摸那张好久不见的脸。他轻声地说道:「就是这样的……」 杨逸凤隔着纱皱眉:就是怎样? 秋意云仿佛看透了他心底的疑惑,便微微笑了笑,说:「梦里头就是这样的。你离开了的这些日子,我几乎天天都能梦着你。可梦里头,你的脸总不真切。我现下倒是想明白了,它是预兆着,我们此刻的这么一个场景。」 第二十八章:轻纱 秋意云喉头一紧,身体直接压了上去,隔着纱去抚摸那张好久不见的脸。他轻声地说道:「就是这样的……」 杨逸凤隔着纱皱眉:就是怎样? 秋意云仿佛看透了他心底的疑惑,便微微笑了笑,说:「梦里头就是这样的。你离开了的这些日子,我几乎天天都能梦着你。可梦里头,你的脸总不真切。我现下倒是想明白了,它是预兆着,我们此刻的这么一个场景。」 杨逸凤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秋意云却自顾自地继续说:「多好,这不是梦。现在的话,我就是摸了你,碰了你,你也不会消失了。」 说着,秋意云细细地吻了吻在碧纱里头颤抖的睫毛。杨逸凤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轻盈的吻落在眼皮上、眉毛上,却似隔了点什么,没有濡湿的触感,却还是有淡薄的温度传来。 秋意云的手压在杨逸凤的双颊,让纱更贴近他的脸,更突显出那令人思念不息的轮廓。然后,他的吻就此缓缓地落下。二人的唇齿都贴在薄纱上,然而,这次除却了热烈的温度,就连是暧昧的湿度,也能传播给对方了。秋意云的吻是狂热炽烈的,一层薄薄的纱根本不足以阻隔他的热情。秋意云的舌头裹着一层薄纱,探进了杨逸凤的檀口之中,不断翻搅。 杨逸凤的手发颤,想捉着什么,想突然被秋意云的手捕捉到,高举过头顶,十指紧扣,明明如此紧贴,确实不属于人类的、隔着丝滑的触感。 秋意云的吻离开了杨逸凤的唇,却还是不断地落在这层碧纱上。秋意云隔着纱亲吻杨逸凤的喉结,感觉到杨逸凤每一次的吞咽,总觉得极为美妙。他的吻再下来,便含住了杨逸凤的乳头。他不断地舔动,另一手在拨动拉扯另一边的乳首。 杨逸凤轻轻地挣动,却只是将胸膛更推近秋意云而已。「嗯啊……」杨逸凤受用地低吟着。毕竟是太久没做了,他这敏感的身体还是很容易被挑逗,脆弱的乳头只感觉到布料的摩擦。秋意云的唾液慢慢地将纱布濡湿了。当他亲吻完一对乳头后,便看到那两点挺立着,因为布料濡湿了,碧纱紧紧地贴附在玫瑰色的乳首上,那便是极为淫靡的色彩了。 秋意云翻转了杨逸凤的身体,薄纱依旧要覆盖在他美丽的背脊上。从他的后颈开始,秋意云隔着纱布一寸寸地亲吻着他,从颈背、脊骨一路吻落,不住地用唇感觉着杨逸凤情动的颤抖。 秋意云的手指隔着碧纱按压那紧秘的穴口,裹着纱的手指探进去一点,旋即被紧紧吸住。秋意云颇为满意地笑了笑:「看来你真是很想我呢。」 杨逸凤觉得自己的身体的确很燥热,而且每天晚上却确实有空虚之感。但这种事,他会说出来么? 不过他自不必说出来,秋意云也有找到答案的办法。 杨逸凤轻轻地低吟了一声,仿佛是泄露了自己的情动。秋意云毫不怜惜地将自己推了进去。因为并无多少扩充,久未通人的菊穴马上就冒血了。秋意云确实更深的探入,并没有因此停息的打算——相反地,这只是个开始。 撕裂的疼痛从后穴传来,杨逸凤的肌肉瞬间就紧绷起来,额头冒出了薄汗,贴紧了碧纱。一只大掌隔着碧纱盖住了他的眼睛,遮蔽了他的视线。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失去视觉,他的其他触觉变得更敏锐了。 后穴被撑开,灼热的硬物缓慢地深入,仿佛是要将占有的行为延长一般。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内壁是如何一点点地被撑开,那硬物是如何一点点地进入到更深的地方,这酷刑仿佛没尽头…… 第二十九章:碧纱罩衫 突然,颈背也传来了剧痛。他知道,是秋意云咬了他。秋意云喜欢咬他,这点他也知道。 秋意云明明平时斯斯文文,吃饭的时候又细嚼慢咽好像没牙齿似的,一到了床上就喜欢咬人啃人,好像恨不得把杨逸凤吃进肚子里骨头都不舍得吐出来似的。 当颈背的痛渐渐减轻后,肩胛骨又传来了更大的痛楚,恐怕他又在杨逸凤背部上乱咬了。刚刚细细亲吻过的地方,现在都要被狂咬一通。 在咬人的时候,秋意云插入的动作也变得没那么自控了。他大力地推进深处,撤出,然后更大力的推进。他捣进紧窒的后穴里,感受着内壁的温暖,有时又会变换着角度刮着那柔软的内壁,仿佛要让整个后穴都沾上秋意云的气味。 「唔啊……」杨逸凤渐渐感觉到热气蒸腾着欲望,熏得他双眼湿润,身体颤抖,也记不得痛了,只一味地承受。 秋意云咬了一通之后,十分感动地看着染了血的碧纱。他这次咬得特别重,也许是重逢的喜悦吧?每个咬过的地方都冒了血,点点渲在了碧纱上,血色晕开了,是杨逸凤的血液。 秋意云带着喜悦的心情又在每个血印上都轻轻吻了个遍。经历过刚刚的啃噬后,隔着碧纱落下的轻吻,对于杨逸凤来说显得很不真切,尽管是那么的不真切,他却感受到了,在剧烈的撞击中,他还是感受到了充满怜爱的吻。 秋意云掰过了他的脸来,隔着纱布交换了一个激烈的吻。舌头在推挤着,而下体也在剧烈地撞击,仿佛要融入彼此的身体一样。秋意云趴在杨逸凤身上,做了一次又一次,仿佛要将这些天以来的分量都补齐。 杨逸凤受不了地尖叫,在高潮中颤抖,拉长了颈脖,紧绷着脚趾,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鼻尖已经有些泛红,双眼氤氲着水汽——这一切的风情,都笼在一层绿烟般的纱里…… 秋意云做到什么时候呢?他也忘了,只记得最后,他将轻纱拉开时,沾满白色浊液的那个部份已经破掉了,估计是被秋意云捅破了的。秋意云将沾了白浊的那个地方洗干净,等血迹干了,便就着血迹,在这纱上画画,画成了好大一张的桃花图。 杨逸凤睡醒的时候,身上穿着云布衫,身上盖着棉被。床边的炭炉在冒着热气,因此室内很是暖和。他刚醒来不久,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一只素手打起了八角珠帘,以玉钩勾住。 「醒了?」秋意云打起珠帘后,便走了进来。他不怕冷,穿的是简单的直缀,然而直缀上却罩了一件碧纱裁的广袖罩衫,上画着很多枝桃花。 杨逸凤心道:这身衣服怪里怪气的。 他自不知道这是秋意云拿了刚才做床帐的碧纱做衣服,还留着杨逸凤的红血做桃花。 杨逸凤心思回转,最后却只道:「我的那件棉衣呢?」 「本想丢了。」秋意云冷冷道,「可想到你穿过,又沾了你的味道,也不舍得扔了。」 杨逸凤听得有点尴尬,只说:「那赶紧给我拿回来吧。」 秋意云也不理论,只抱着杨逸凤,笑眯眯地说:「这里是缚草林,我是在这儿长大的。」 杨逸凤暗道:还以为他是天下一庄里长大的。 秋意云抱着杨逸凤,低声说道:「家父葬身此地。」 杨逸凤微微有些吃惊,但却还是无话。 这小楼名叫『结柳楼』,陪侍的侍女有两名,一名叫绿兮,一名叫衣兮。绿兮衣兮都是很贴心的人,对于杨逸凤的照顾也十分尽心。但她们也不会与杨逸凤有什么接触,只因穿衣吃饭这些事务,都是秋意云亲自服侍的。 秋意云对杨逸凤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尽心,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杨逸凤心里还是突突的,究竟是不信秋意云会这么轻易罢休。但他又不敢问,只怕一问又勾起秋意云什么邪恶性情来。 秋意云见杨逸凤在楼里闷闷的,拨了一天得空,就带他到外头去。也是出了山洞在林里走着,因那日阳光不错,所以杨逸凤心情不是不错的。二人走着走着,秋意云便问:「累了没?」 杨逸凤答:「也还好。」其实他也恢复得不错了,走几步路对于他来说没什么问题。然而,他还是极怕冷,恐怕身体是不回去以前了——武功也是。 杨逸凤在一块山石上坐下,正是无聊,便对秋意云说:「怎么不见你穿那件碧纱罩衫?」 秋意云露出极有深意的笑容,问道:「怎么问起那件衣服来了?」 「我见你这几天都穿着,舍不得脱似的。」 「我怕穿出来会弄脏了,只在家里穿。」秋意云这么说道。 杨逸凤想道:那件罩衫怪怪的,也不知秋意云为何这么宝贝它。 第三十章:贺太医 二人正要聊天时,草丛里突然疾风一卷,蹿出一条人影。那人身穿天蓝布衫,手里擎着一把宝剑,闪电一般地往秋意云身上刺去。秋意云摺扇一抬,将宝剑格开。那人飞出一丈远,又出了第二剑,秋意云依旧是这样化了。 那人身法虽快,但杨逸凤还是仗着招数身形一下认出了,那人竟是数日不见的石小米。 石小米手中的剑是柏榆所赠,也不知柏榆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一把宝剑。剑身清光四射,必非凡品,配上那武功心法,使起来真是虎虎生风。石小米的剑有三尺半长,而秋意云手中的摺扇却是很短的,也无利刃可用。然而,这摺扇却在他手中或摊开、或出击,竟有变化不老的无穷妙用。 秋意云的身法诡秘,稍作突击便突破了石小米的剑网,近了石小米的身。让人近身了,长剑反而施展不开来,而摺扇却乱舞一通,看得石小米眼花缭乱,只能勉强自保。 杨逸凤看得着急:石小米虽然练了神功得成,但到底火候未够,抵不住秋意云屡出奇招。 正在焦虑之际,杨逸凤便看到石小米脚下尘土一扬,石小米竟往后栽倒下去,秋意云的摺扇直往石小米的胸口捅去! 杨逸凤心里着急,身影如紫电,一下窜到秋意云跟前,格开了秋意云的摺扇。 然而,石小米刚刚栽倒只是虚招,正是要从靴尖踢出一把短剑暗算秋意云。没料到杨逸凤竟然在此时出现,奈何,那短剑已破了空,要往杨逸凤背后扎去! 到底是秋意云眼明手快,见那短剑扎来,便以摺扇将短剑一挡,可这摺扇本身要挡杨逸凤的掌的,此刻却挪开了挡石小米的短剑。杨逸凤正是心下惊疑,内劲却没能收住,一掌拍中了秋意云的胸口,秋意云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往后栽倒,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杨逸凤知自己刚刚那掌打得多狠,可他本以为秋意云能挡住的……见着秋意云滚了下山坡,杨逸凤顿时脸如死灰,一时仿佛冻僵了般的伫着,四肢发冷僵直。 石小米暗暗心惊,忙道:「都是我错。我以为他要害你,便追寻到此处来救你,哪里知道他对你挺好的,宁死也要保你的。」 杨逸凤仿佛被雷霆击中,突然跃下了山坡,姿态优雅轻盈,真如蝴蝶一般。石小米暗道:真是少见的轻功身法。素闻有种阉人能学的武功名为《破蛹经》,习得之后轻功极高,似可羽化登仙,不知杨先生的身法可否与此经的轻功可媲美? 石小米又想,据闻练了《破蛹经》,还能让模样看着年轻好看些,身体还会有香气。杨先生到底是多大呢,我也不清楚。但他身上还真有股淡淡的冷香……哎呀,可杨先生学的又不是《破蛹经》,他可不是阉人吧? 虽然山坡并不算高,但一路下来都是乱石沙尘,秋意云脸上俱是泥污血迹,杨逸凤惊得扶起了他,去探他脉细。 石小米跟着跳了下来,道:「我看他还死不了的。」 杨逸凤说道:「若是扔下他就难说了,到底要带他回去。」 石小米摸摸鼻子说:「那也是。我看他也不会害你的,也好走了。待过几天,我再来找你玩吧。」 杨逸凤瞪他一眼道:「我去找你好了。你可别来找我。你和他不是有仇?再来了他杀你你杀他的,我又该如何?」 石小米无法,只能眼巴巴看着杨逸凤走掉。他的轻功出自《破蛹经》,自然是很好的,抱着秋意云这个成年男子,身法还是那么轻盈。 杨逸凤十万火急地将秋意云送回缚草林。绿兮、衣兮看到主子昏迷,也吃了一惊,忙去请缚草林里隐居的医者来。杨逸凤便一边为秋意云输真气保护心脉,一边焦急地等待医者前来。 那位大夫年纪不轻了,据说是隐居多年了。他来到此处后,见到杨逸凤,彼此俱有些讶异,但先顾着给秋意云治伤,也暂且无话。他来后,杨逸凤便退到外室,袖手坐在炉火旁等候。听得大夫在内室细语一番,便见大夫打起水晶帘出来,袖手对杨逸凤道:「良久不见了,杨逸凤。」 第三十一章:故人之子 杨逸凤叹道:「是了,你我都非宫中人了。只是……月皓照可好?」 贺明瞳孔一缩,颇有几分痛意:「他已去了好些年。」 闻言,杨逸凤胸口一窒:「那么……唉……他离宫之前托我照顾他的家人,可是我却有负他的所托……我实在是对他不住!」 「这哪里能怪你!他的家人是被秋夫人藏起来。」贺明叹道,「里头躺着的那位公子,便是月皓照的独子,也就是交托你要照顾的孩子。」 杨逸凤听了,惊得说不出话来。 贺明说道:「当初月皓照招惹上的女人,就是天下一庄的秋夫人。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大美女用刀子逼男人娶她的。」 杨逸凤口中发苦。当初他在宫中与翰林院的月皓照认识。月皓照家境清贫,但人却很有傲气,与杨逸凤不知怎么的相当投契,在宫闱中竟能成为肝胆相照的兄弟。后来月皓照似是遇上什么麻烦,决计将儿子『云儿』托孤给杨逸凤。杨逸凤也是一口答应下来,在怎知待月皓照无故失踪后,杨逸凤掀翻了京城都没能找到『云儿』,因此只能怀着对故人的愧疚伤心了许多年。 杨逸凤哪里知道,月皓照惹上的麻烦,不是什么官非,而是美丽的女富豪,而那位『云儿』,则继承了天下一庄,成了今日名满江湖的秋意云。 杨逸凤其实是见过『云儿』的,不仅『见过』,二人还很亲近。云儿那时还很小,软软糯糯的,模样喜人,也很喜欢缠着杨逸凤,老是『凤世叔』『凤世叔』地叫个不停。云儿也不知道杨逸凤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来自哪里,只是很喜欢这位俊男而已。云儿喜欢坐在杨逸凤的膝盖上,老是夸杨逸凤长得好看、闻着香香的。对于这种赞美,杨逸凤是颇为尴尬的。他长得好看、闻着有香气,都是因为修炼了《破蛹经》而已。 杨逸凤也挺喜欢云儿,经常会买些小玩意给他。印象中云儿性格可爱,聪颖机敏,简直挑不出一样错处,怎么现在…… 杨逸凤头痛地扶着额头,满脑子都是云儿可爱的模样——秋意云那床上暴戾的模样突又浮上心头,教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双眼发涩:月兄弟,我真的对你不住!当日未能找到云儿,替你将他抚养成人。如今有幸重逢,又……又一言难尽,唉,反正愚兄是对你不住! 贺明见杨逸凤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便说:「杨兄你也莫要觉得愧疚。你看,秋公子现在一表人才、仪表堂堂,长得多端正。说不定孩子还是亲娘带着比较好。」 杨逸凤久闻秋夫人是个大变态,喜欢上的男人就要得到,得不到就要杀掉,得到了又厌倦了的也要杀掉,简直就是个母夜叉,勾搭谁谁没命,这样的亲娘哪里能养出正直的好孩子啊! 贺明大概对江湖事不了解,也不知道秋夫人的变态,更不知道秋意云如何成功的继承了母亲的变态,只是很自然地说:「老夫也与秋夫人有数面之缘,见她温柔可亲、知书达理,颇有贤妻良母的风范。又说那秋公子,更是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 贤妻良母……正人君子…… 杨逸凤斜眼看了看贺明,轻咳几声,说道:「那个云儿的伤势如何了?」这话一出口,杨逸凤自己就觉得惊讶,竟然这么自然地说出『云儿』二字。他是多久没这么说过这个名字了呢? 贺明说道:「他有内功护体,所以胸前那一掌其实不算大创伤。比较严重的是,当他昏迷后,内力没有护体,身上有了多处伤口,其中最要紧的是头上的撞上。」 杨逸凤紧张地问:「不会害了性命吧?」 「这个难说。只等他醒来方知。」贺明抚须道。 杨逸凤便坐在外室等待。他也不愿进里头去——要说原因,那大概就是他不愿见到秋意云脸色苍白、满身伤痕的模样。他因已有了内力护体,端正地坐在外头好几个时辰也没大问题。他一直坐到了半夜,已有些困意了,突然听到珠帘内侍女唤道:「醒来了!好歹醒来了!」 第三十二章:招人疼 突然听到珠帘内侍女唤道:「醒来了!好歹醒来了!」 杨逸凤正要冲进珠帘内,走了几步,却又生生顿住了,重重叹了一口气后,扭身跑了出去找贺明来。他将贺明找来后,依旧是在水晶帘外踱步,也不进去,却听到里面秋意云哇哇大叫,满嘴『爹爹』『世叔』地乱叫,听得杨逸凤既是心烦、又是疑惑。 他逛了几步后,深吸一口气,还是打起帘子走了进去,却见秋意云突然扑了过来,说道:「凤世叔,爹爹呢?」 秋意云此刻头发散乱,脸上的伤痕让他看起来十分可怜,水灵灵的眼睛清澈污垢,无辜地眨了眨——杨逸凤心口一窒,这分明是当年云儿的模样! 贺明跟杨逸凤拉扯了一大堆晦涩不明的医理,来来去去说了一盏茶,杨逸凤总结一下,意思就是:秋意云撞坏脑子了。 秋意云变回了当年那个小小的云儿,认得杨逸凤是他的『凤世叔』,还记得世叔答应了端午的时候给他裹五色水团吃。杨逸凤心下一惊:他确实是答应了,但是他没履行诺言,只因在那年端午之前,云儿就被秋夫人带走了。 贺明告诉杨逸凤:秋意云对月皓照毫无记忆,常常追问贺明关于父亲的事情。在被秋夫人带走之前的记忆,秋意云是通通没有的。 现在,这些记忆是回来了,但之后的记忆又没了,心智变回了那个孩童。 秋意云趴在杨逸凤膝盖上,很是安静乖巧,跟以前一样。杨逸凤轻抚着秋意云的后颈,笑道:「不问你爹爹哪去了?」 秋意云翻了个身,抱着杨逸凤的手臂,说:「爹爹说将我托给了凤世叔的。」 杨逸凤听了,微微一愣,轻轻抚摸着秋意云的额头,笑道:「是啊,没错的。」 秋意云又说:「爹爹他不会照顾小孩子,不及世叔细心。」 杨逸凤抱着秋意云说道:「是啊,不过我又没好好照顾你。」 秋意云笑着说:「也不需要啊。爹爹老是说人一眨眼就长大了,原也不是骗小孩的,凤世叔你看云儿一睡觉起来就变大人了,真是有趣。」 杨逸凤看着秋意云甜腻的笑容,心里本是掺了蜜的,又想到什么,竟又甜中有点酸,酸中又发苦了。 以往都是秋意云帮杨逸凤搛菜,记着他喜欢的一种种食物,而此刻却是杨逸凤凭着记忆去喂秋意云吃他爱吃的菜。 以往月皓照就常说:「我看就是他亲娘也没似凤兄弟这么疼他的。」月皓照有时又说:「他亲你还比亲我多呢。」杨逸凤天生喜欢孩子,可自己偏偏是个断子绝孙的命,因此最喜欢的云儿能交托回自己手中,真是高兴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绿兮、衣兮二人也都笑杨逸凤说:「我看你比夫人还似他亲娘。」 杨逸凤居然也不生气,只说:「这孩子招人疼不是?」 绿兮却咂舌道:「这点嘛,恕小婢不敢苟同了。」 衣兮便道:「我们也是和少爷一起长大的,他那脾性从小就……反正就跟他成年后的样子没个差。」 杨逸凤皱起眉道:「我认识的云儿就是极乖顺的。」 绿兮便小声道:「那杨先生认识的秋意云是如何的?」 杨逸凤只觉无语。可他转念一想:「他们都不是一样的。云儿没有秋意云的记忆,秋意云没有云儿的记忆,性情不同也不足奇。」 说着,杨逸凤便拿了个鎏金的梅花形小檀木匣子,扭身就走,打起了八角水晶垂帘,便走了进了内间去,见秋意云正和衣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等着杨逸凤回来。 杨逸凤觉得秋意云此刻真是极可爱的,那本是英俊得令人可恨的容貌,此刻因为染上稚气而可亲可喜起来了。 「先把衣服脱了。」杨逸凤坐下,说道,「我给你上药。」 「不过是皮外伤,哪有这么娇嫩的?」秋意云嘟囔着。 杨逸凤知道自己口拙,辩不过秋意云,就算是孩童心智的秋意云他也是辩不过的,因此只冷声道:「听话!」 第三十三章:给孩子上药 秋意云顿时没了脾气,乖乖地脱起衣服来。虽然他和秋意云玉帛相见多次了,但每次他都没认真注意过秋意云的身体。此刻看着秋意云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了下来,杨逸凤似有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而已——一点点理解了为什么秋意云喜欢脱自己的衣服。看着对方将衣服层层剥开,身体的线条渐渐显现,肌肤赤裸裸地呈现,肌肉的纹理极为清晰地表露眼前——那是一种眼睛吃到冰糖的感觉。 秋意云将衣服脱光后,便眼巴巴地盯着杨逸凤,说道:「这样可以了吗?」 杨逸凤被秋意云一叫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盯着秋意云脱衣服盯到入神了,真是丢脸至极。 如果是没失忆的秋意云,也不知该怎么笑他呢。 想到这里,杨逸凤倒是有几分怅然了。秋意云见他脸色不好,便凑近些,小声问道:「凤世叔?」 杨逸凤回过神来,轻轻一笑:「没事的,快躺下。」秋意云闻言就乖乖躺在杨逸凤的膝上,杨逸凤摸了摸秋意云的髪顶,柔声道:「哪儿痛?我给你揉揉。」 秋意云瘪嘴道:「都好疼。」 杨逸凤笑道:「刚刚才说自己皮外伤,这会儿又喊疼了。」 秋意云身上的确有着滚落山坡造成的擦伤和瘀伤,看的杨逸凤心里酸涩。他揭开了鎏金的盒盖,伸出手指挑了些晶莹芳香的膏体,往秋意云的瘀伤处抹去。 秋意云吃痛地呼道:「疼疼疼!世叔欺负人!」 杨逸凤好没办法,只得按住秋意云,说道:「那我轻点儿!你别动。」杨逸凤也不忍心见秋意云太疼,便也不敢使力,只能暗运内功,以柔劲发散,让秋意云好过些。 柔劲入体,在皮肤下发散暖暖烫烫的,皮肤上则是杨逸凤温柔地给他揉伤口,秋意云只觉得浑身舒坦,恨不得整晚都上药才好。杨逸凤便一个个伤口地给他去按,生怕他疼了,又生怕他的淤血不能发散,因此分外留心细心。 秋意云突然说道:「疼!」 杨逸凤本身很仔细地给秋意云按脚的,听到他呼痛便愣了愣,忙问道:「哪里疼?」 秋意云坐了起身,委屈地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说:「小鸡鸡疼。」 杨逸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却见秋意云那孽根居然站起来了,在亵裤里顶起了个小帐篷。 秋意云扑到杨逸凤怀里,嗅着杨逸凤身体散发的冷香,只觉得小鸡鸡更疼了,却又不舍得松手,鼻音重重地说:「那儿好疼啊!世叔快帮我揉揉!」 杨逸凤此时也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虽说心智是孩童,可身体还是成人的,这点可是不假。 杨逸凤硬着头皮说:「要么……要么我让绿兮、衣兮进来给你揉揉吧……」 秋意云扭着身体说:「不行不行!我才不要她们呢!我只喜欢世叔!除了世叔,谁都不能碰云儿!」那语调虽然孩子气,却是极坚决的,弄得杨逸凤好没办法。 因那杨逸凤本人无甚欲望难消的经历,更不知道那个东西站起来时该怎么对付。除却秋意云在床上欺侮他的经历,他对这种事情真是一窍不通。 「那里……」杨逸凤红着脸皮说,「那里是疼的么?」 「疼!」秋意云眨着眼睛说,「好疼!疼死了!云儿全身都好难受,不像是饿,不像是麻,也不像是酥……也说不上来,顶难受的!」 说着,秋意云下意识地更贴近了杨逸凤的身体,下体竟贴着杨逸凤的腰部摩擦起来。杨逸凤感觉腰间有个又热又硬的东西在摩擦,脸也红了,道:「你这不正经的干什么?」 秋意云却不管,依旧搂着杨逸凤,说道:「云儿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看着秋意云皱着一张脸,眼睛快滴出水来了,杨逸凤的心竟软绵绵的,微微低头,将嘴唇贴上了秋意云的嘴巴上。这秋意云如同得了甘霖,便大口地吸吮起来,顺着身体的本能,将杨逸凤压倒在身下,伸出舌头在杨逸凤的口腔里拼命翻搅。 尽管失去了记忆,但秋意云还是循着身体的本能,不断地索取着杨逸凤。他狂热地亲吻着杨逸凤,手粗鲁地扯开那些碍事的衣物——他只想与杨逸凤贴近,贴得更近。 第三十四章:世叔好甜 秋意云虽是风月老手,但在床事上却很任性粗暴,每次都让杨逸凤吃足苦头。换做平日,秋意云早就将粗大填满他的身体了,哪里试过这么柔情蜜意地对待他呢?平日那样粗暴,杨逸凤还能得趣,更何况今日?杨逸凤自是呻吟百转,身体都快软成一滩水了。 秋意云仔细地舔着杨逸凤的里头,舔着舔着,竟觉有一股蜜液涌向他的舌尖。他细细吸着,果然是杨逸凤的气味。他在杨逸凤的穴口里咂了咂嘴,只说道:「世叔真的太甜了……」 尽管失去了记忆,但秋意云还是循着身体的本能,不断地索取着杨逸凤。他狂热地亲吻着杨逸凤,手粗鲁地扯开那些碍事的衣物——他只想与杨逸凤贴近,贴得更近。 杨逸凤渐渐沦陷在这个熟悉的吻里头,回应着他的亲热。这更鼓励了秋意云,秋意云吻到杨逸凤快昏倒的时候,才放开了嘴巴,紧紧地盯着身下的男人。杨逸凤头发散乱,脸色绯红,红润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副神态实在撩人。秋意云只觉得下腹更痛了,可他以大概知道让自己更快乐的办法了。 他在杨逸凤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感觉到杨逸凤因为吃痛而肌肉紧绷,他便愈发咬得用力,在那里咬破了皮,尝到了血腥味,才放开了。 「世叔好甜。」秋意云赞叹道,然后伸出舌头,顺着杨逸凤锁骨的形状来回滑动,手则抚上了杨逸凤的腰腹。 杨逸凤的腰侧皮肤光滑而又紧绷,秋意云的手仿似被吸住一般不能脱离,在上面流连忘返,一直顺着那诱人的腰线摸到了杨逸凤的股沟。 「那里脏!」杨逸凤想推开秋意云,「不要摸……」 「那里脏吗?世叔才不脏呢。」秋意云固执地将杨逸凤的双腿抬了起来,仔细打量着杨逸凤的臀部。 杨逸凤觉得羞耻至极,忙挣扎道:「云儿……」 怎知听到这声叫唤,秋意云更是不能停息。他自也不会强迫杨逸凤,只是眨着眼睛说:「世叔讨厌云儿么?」 杨逸凤顿时觉得心里软化了,忙道:「哪里话?」 「云儿可是很喜欢世叔的。」秋意云将手贴上杨逸凤弹性极佳的臀部,不觉揉捏起来,只觉得那触感美妙得不可思议。他便将臀瓣掰开,看着里面粉嫩的股沟,笑道:「这里可干净了,哪里脏呢?」 杨逸凤红着脸道:「云儿,你别……」 秋意云将脸凑近了股沟,鼻翼动了动,气息喷在那敏感的穴口上,引得杨逸凤一阵颤抖。秋意云不断嗅了嗅那里,说道:「世叔连屁股都是香喷喷的。」说着,秋意云竟伸出了舌头去舔那里。 感觉到舌头在那里滑动,杨逸凤真从头顶红到脚趾,全身都羞红得要冒烟了:「云儿你别……」话一出口,杨逸凤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极为羞人,那推拒听起来根本就是邀请。 秋意云不断地舔着那个地方,穴口空虚地张开了,就在它张开这个当儿,秋意云将舌头伸了进去。 「啊……不要……」杨逸凤颤抖着声音呼道。 先是舌尖探了进去,灵活地转换着角度,不断地将唾液沾到杨逸凤的肠壁。杨逸凤的身体已习惯了性事,根本抗拒不了这样的刺激,身体颤抖得不像话,肠壁却绞紧了舌头,仿佛不愿它离去似的。 但那舌头滑溜溜的,喜欢钻进来便进来,喜欢溜出去便出去,跟云儿一样的调皮,来来去去的时候,杨逸凤只觉得身体越发地滚烫,后穴极为空虚,恨不得有更长更粗的东西插进去,方可缓解些。 杨逸凤的双腿无力地架在秋意云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揪着床单,身体染上了一层情欲的玫瑰色。秋意云埋头在他双腿之间,双手还揉捏着他的屁股,尽情地亵玩他的身体。杨逸凤虽是觉得羞人,但身体原始的欲望已被勾起,似他这本体质敏感的人,根本无法抗拒,只能颤声的呻吟着。 第三十五章:坏孩子 杨逸凤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自己也感觉到身体有着从未有过的空虚,屁股居然淌出淫水来。他本以为那是荡妇才有的,怎么自己也这么下流了? 其实杨逸凤所修习的《破蛹经》本是女子所创的,除了能让人青春常驻、身生体香,还会让人的身体更为淫荡,但矛盾的是,除非修习到第九重,否则期间不能欢好,不然前功尽弃。女子很少潜心修习武功的,多数会练到一半熬不住又或是被花花世界所惑半途而废,然而阉人也去练它却不错了。后来这武功便成了阉人专练的,许多人也不知道它有如此妙用。杨逸凤此刻身体流出这些水来,也是拜此武功所赐却不自知,只以为自己天性下流。 但他此刻比平常任何一次都空虚,实在是没办法斥责自己的身体下流了,只能嗯嗯啊啊地呼唤着。 秋意云被杨逸凤撩逗得火烧火燎的,却得不到门道,只声音沙哑地说:「我还是很疼,世叔、世叔,我该如何呢?」 杨逸凤事后回想,简直就想将自己杀了。当时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定是发了花痴、一定是撞了邪才会…… 杨逸凤将秋意云踹倒,秋意云没有防备,便往后倒去,幸得那床又大又软,不然定要栽倒地上了。秋意云还没明白过来,便见到杨逸凤扶着秋意云的勃起,对准着自己的菊口,一点一点地坐了进去。 秋意云的眼都红了,只觉得身体无比地畅快。杨逸凤的后穴淌出的水将秋意云的根部都濡湿了,顺着蜜液的润滑,杨逸凤将秋意云的粗大一点点地吞了进去。 秋意云抬头看着杨逸凤,只见杨逸凤身上布满着诱人的粉红色,发丝凌乱地随着动作而飘拂,脸上的媚态简直让秋意云快要死了。 秋意云实在不满杨逸凤温温吞吞的动作,很快就夺回主动权,将杨逸凤压回床上去,自己大力地捅了进去,当根部一举深入后,只觉肉壁紧紧地绞着自己,一阵蜜液涌出,润滑了交合的部位。秋意云完全无法忍耐,只信马由缰地胡乱冲撞起来,只凭着野性和蛮力不断地侵占着这副身体。 杨逸凤却很消受得住,颤着声音叫道:「云儿……我的云儿……」 听了杨逸凤的呻吟,秋意云捣弄得狠了,仿佛要将杨逸凤的身体捣碎了似的。秋意云每次插入抽出都勾连出一些蜜液,自己的孽根也被沾湿得满是水泽,看起来十分隐秘,还有些蜜液顺着臀缝滴到床单上。床单上的那株红花便更艳了。 秋意云真像个小处男似的,毫无章法地耸动,但却充满活力,足足折腾了杨逸凤一个晚上。幸得秋意云失忆了还算『小处男』,也没那么多花样,只会最普通的姿势,不然杨逸凤真是可怜死了。 这么折腾一番,杨逸凤真是骨头都要散了,恹恹地躺在床上。秋意云摇了摇杨逸凤,说道:「世叔,你要不要洗洗身?」 杨逸凤眯着眼睛不说话,其实真是懒得动一根手指头。 秋意云见杨逸凤这副风流态度,不知多想再来一回,却又怕杨逸凤受不住,便说:「要不云儿帮你洗身吧?」 说着,秋意云便抱杨逸凤去洗身。杨逸凤泡在热水里好快就睡了过去。秋意云不想扰他的眠,动作越发的轻柔,手指轻轻掰开了杨逸凤的菊穴,伸手去抠里头的精水,只觉手指湿淋淋的一片,又被温暖的后穴整个包住,实在是教他口干舌燥,恨不得马上就将自己的粗大插进去,再细味一次在杨逸凤身体里的快感,然而终究还是忍住了。 待帮杨逸凤清洁了身体,便为他一件件地将衣服穿起来。秋意云看着睡着的杨逸凤,又看着他美好的身体,不禁觉得帮他穿衣服是一件大乐事——自然脱衣服也很乐了。 他一边为杨逸凤挑选着一副,一边在幻想:这件衣服脱下来的时候该是什么情景?光是这么想像,就够他心猿意马好一会儿了。 其实在秋意云失忆之前,秋意云与杨逸凤夜夜厮磨,绿兮、衣兮哪里会不知道?不过秋意云失忆后,二人还有欢好,绿兮、衣兮却是挺讶异的,但也收敛神色,只当不知。 不过杨逸凤要到晌午才起床,这点让绿兮、衣兮挺头痛的,因为这意味着整个上午都是绿兮、衣兮服侍秋意云。秋意云在杨逸凤眼前乖巧,但对着别人却是个混世大魔王,小时候况且如此,现在有着成人的体魄和武功,绿兮、衣兮越发地镇不住他,真是叫苦不迭。 只是一到杨逸凤睁开眼睛起床,秋意云又从百厌小魔王变回了那个乖孩子,绿兮、衣兮也只是暗自惊诧,后来也习惯了。 第三十六章:秋夫人 只是一到杨逸凤睁开眼睛起床,秋意云又从百厌小魔王变回了那个乖孩子,绿兮、衣兮也只是暗自惊诧,后来也习惯了。有杨逸凤照顾他,绿兮、衣兮也乐得清闲。 秋意云其实从来就不是什么省心的孩子。然而他就是再多精灵古怪也只是个孩子,那些不好的性子也渐渐被杨逸凤察觉了出来。杨逸凤只觉得管也管他不住,尽管让他收敛些罢了。知道了云儿并非全然的乖孩子,但杨逸凤对他的喜爱还是与日俱增的,不知何故。 这些天渐渐凉了,秋意云喜欢吃热辣爽口的东西,杨逸凤当他孩子一样,不许他多吃,但也禁不住绿兮、衣兮私下给予,正是头痛。然而,绿兮、衣兮接下来要告诉杨逸凤的事情,才真正让杨逸凤一个头、两个大。 「夫人要来了。」绿兮说道。 杨逸凤愣了半晌,道:「夫人?你是说……」他心思回转一番,颇为惊诧:「是秋夫人吗?」 衣兮答道:「就是秋夫人。」 杨逸凤讶然道:「可她不是已经……」 「其实她并无过身,只是心灰意冷退隐江湖,将天下一庄交予了庄主接手。」绿兮叹了口气,说,「说起来,他们母子关系向来不睦,在爷能独当一面之后,母子更是鲜有相见了。」 杨逸凤倒是可以想像:像秋夫人这样的人,能和儿子亲亲热热相处那才奇怪吧。恐怕云儿长成个性情阴郁的人,也与秋夫人的失败教育不无关系。 「可是……」杨逸凤沉吟道,「为什么她现下要来见他呢?莫非……莫非她知道了……」 「嗯,夫人知道了爷失忆之事,特来看护。」绿兮答道,「想必不日便会到来了。」 衣兮端详一下杨逸凤的脸色,果见他脸色不佳,便道:「其实也不必紧张,杨先生大概不曾与夫人相见过……」 「不是的。」杨逸凤叹了一口气。 「什么?」绿兮衣兮眨巴着眼睛看他。 他叹气道:「我与秋夫人是旧识。」 这才是问题所在。他倒还希望从不认识秋夫人呢!现在他与秋夫人再相见,算是『故人重逢』吗? 武林可以说是很大,也可以说是很小。每天都有无数侠客在武林中来来去去,而真正的顶端的人却是来来去去那么些。因此彼此相见过也并非不可能。 鮌教以往活动频繁,也曾与亦正亦邪的天下一庄合作干过一些大事。尽管这些大事都是地下操作、不为外人所道,却的确是引起过一些武林风波的。杨逸凤与秋夫人也确实是曾经的搭档,利用鮌教和天下一庄的势力合作干过些不大光彩的买卖,各取所需之后就分道扬镳,本想是老死不相往来,怎知却在如此场合再度会面,不得不说天意弄人。 杨逸凤在忐忑的心情中,迎来了秋夫人的到来。岁月并无在秋夫人脸上刻下多少痕迹,她看着还是个美人,感觉也颇年轻貌美的。仔细打量着秋夫人,杨逸凤果也看出一点儿秋意云的眉眼。秋意云是男孩,却长得像母亲多些。 秋夫人穿着华贵不减,绿兮为她脱下了狐毛大氅后,便见她大氅下穿着孔雀羽金彩绒比甲、绞金边的妆花缎的里衣,肩上围着海棠红的羽纱披帛,脚踩柔软的小牛皮革靴子,头上挽着坠马髻,插着一大朵绢花,下别着金色绣纹大扁簪。 秋意云那华贵的穿衣风格也是从秋夫人身上承袭而来的吧!杨逸凤心里想道。无论秋意云与秋夫人母子如何不和,但无可否认,秋意云身上总是不时透露出秋夫人的风格。 秋夫人看着杨逸凤,脸露微笑:「好久不见了,杨教主——喔,不,杨先生。」 当初相见的时候,杨逸凤还是只手遮天的鮌教教主。现在呢?能称呼他一句『先生』,对于不可一世的秋夫人来说已经是很客气了。 杨逸凤微微颔首:「秋夫人还是一如以往那般光彩照人。」 秋夫人笑道:「说起来,真正没变化的还是杨先生吧。如此驻颜有术,真是教女子羡慕。」 杨逸凤正要说什么,在坐榻上打盹的秋意云却醒了,见到秋夫人之后,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说道:「哪来的老妖婆?」 第三十七章:秋紫儿 杨逸凤正要说什么,在坐榻上打盹的秋意云却醒了,见到秋夫人之后,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眼睛,说道:「哪来的老妖婆?」 此刻,花厅里的人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唯有秋意云还是脸不改色,跳到杨逸凤身边,抱着他说:「凤世叔,你来陪云儿玩吧!」 杨逸凤尴尬地清清嗓子,半晌才摆出端正的态度说:「云儿,不得无礼,还不坐好?」 秋意云见杨逸凤脸色严肃,也不得不听话地坐好。 杨逸凤想跟秋夫人说:「这孩子好没规矩,真是失礼了!」可话到嘴边,他才蓦然想起,秋夫人才是云儿的母亲呢,他是以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因此他只能讪讪地不开口,场面真是越发难看了。 秋夫人以极为复杂的目光凝视着歪在榻上的秋意云。秋意云的头发没有梳好,有些散乱,又或者是因为他太调皮,即使梳好了还是不用多久就弄乱了。身上的衣服穿得不多,但他身壮力健、内力深厚,也不怕冷。脸上的表情很是天真,也很是单纯,对秋夫人露出毫不掩饰的戒备和警惕。 秋夫人不觉失笑:这孩子真是活回去了,如果是没失忆的秋意云,估计还是看着斯文有礼实质句句带刺的。倒不如现在大咧咧地唤我『老妖婆』痛快。 此时,秋夫人转头对绿兮、衣兮说:「你们带少爷回去躺躺罢。看他也累了。」 「是,夫人。」绿兮、衣兮便要牵秋意云走,秋意云扭捏不肯,还是杨逸凤哄他好一阵子才将他哄走了。 眼见着绿兮衣兮送走了秋意云,秋夫人才笑着开口:「想不到你是他那『凤世叔』。」 杨逸凤尴尬地说:「其实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刚接了他回来那阵子,他天天嚷着『凤世叔』呢,他是真的喜欢你。」秋夫人在铺着狼皮褥子的玫瑰椅上坐下,又道,「他也是真的讨厌我。」 「夫人言重了。」杨逸凤也在她旁边坐下,「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失去了记忆的?」 「是被我虐待,有次发了高烧,烧退了之后,以前的事就都不记得了。」秋夫人怅惘地说道,「在那之后,他的心思越发的复杂,看着乖顺,骨子里却是阴冷的。」 沉默了一阵,秋夫人叹口气,说:「你听得他刚刚唤我『老妖婆』了?」 杨逸凤十分尴尬,点头不是、摇头不是。 秋夫人继续说道:「如果是二十年前,我不整治到他哭爹哭娘才不罢休。而现在呢?现在我倒是觉得这样的他才可喜些。到底是我的错,不懂得做妻子,也不懂得做母亲,害死了自己的男人,又让儿子恨透了自己……」 秋夫人到底是上了年纪,大半生的灿烂辉煌,到了最后,却是孑然一身:「我想今次兴许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让我再亲近亲近自己的儿子……」 杨逸凤这才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女人背后的阴影。 秋夫人略一沉吟,又道:「对了,我将石小米骗了过来。」 杨逸凤愣了愣:「骗?」 秋夫人笑道:「是啊,那孩子真好骗,到现在还不知我是谁呢!」 石小米与秋意云结了仇,恐怕是全江湖都知道的事。秋夫人哪里会不知道?她定是路遇石小米,心里不痛快就将他绑了回来,打算折磨他。幸亏杨逸凤转数快,仗着秋意云失忆了没人作证,他只说石小米与秋意云已无过节,都是误会一场,秋夫人虽是将信将疑,但还是答应不伤害石小米。 杨逸凤急忙见了石小米,见他精神奕奕的,应该没吃什么苦头。石小米见了杨逸凤,也顶高兴的,亲亲热热地说:「杨先生,杨先生,我可想你了!」 杨逸凤心里也挺想石小米的,但秋夫人在场,他可不好与石小米太亲热,只嘴唇半弯眉目带笑的,也不多言语。但石小米看着杨逸凤这样子就够高兴了,也不须杨逸凤多说什么。 秋夫人笑盈盈地说:「早知石小米是你的朋友,便早些让你们相见吧。」 石小米转头对秋夫人道:「实在多谢秋姑娘。」 杨逸凤讶然:「你唤她作什么?」 石小米对杨逸凤笑道:「难道你不知道?秋姑娘可调皮了,居然骗我说她是秋意云的妹妹,是说骗鬼呢!她定然是秋意云的姐姐,果被我猜中了。」 秋夫人笑眯眯地说:「是啊,江湖上的人都不知他有我这个姐姐呢。」 杨逸凤笑笑说:「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秋夫人没理会杨逸凤,只笑盈盈地对石小米说道:「石哥哥,你『姑娘』『姑娘』的唤我,岂不生分了?你是杨先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唤我『紫儿』便可。」 石小米便道:「紫儿姑娘。」 秋夫人那句软绵绵的『石哥哥』已让杨逸凤被雷打中似的了,更禁不住那句脆生生的『紫儿』。本来秋夫人的模样确实是挺美丽的,但一想到她有秋意云这么大个儿子,就让人够恶寒的了。 第三十八章:怄气的云儿 杨逸凤方知道秋夫人闺名叫紫儿。秋紫儿似乎对石小米很有兴趣,挽着石小米的手臂要带他游览缚草林,兴致勃勃、眉眼带笑,而石小米似乎对秋紫儿的印象也不错,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杨逸凤更加不敢将真相告诉石小米了。 杨逸凤真是眼不见为净,只专心照顾秋意云。石小米不知多想亲近杨逸凤,然而一来自己被秋紫儿纠缠,二来杨逸凤被秋意云纠缠,他还真是没什么机会多与杨逸凤独处呢。 杨逸凤推门入房,绿兮衣兮见了杨逸凤都低眉顺眼的,显然已把他当成了主子看待。 杨逸凤想自己何德何能做她们主子呢。其实她们也只是看秋意云脸色做事。秋意云尽管失忆了,但他是一样的不好对付、爱恶分明,甚至说,孩子还有孩子可怕执拗的地方,更何况秋意云现在是武功高强的孩子。 杨逸凤约莫也猜到这里头的这点意思,因此对她们还是客气得紧:「两位姑娘好。」 绿兮衣兮低声说:「先生好歹回来了。刚刚爷还念着你呢。」 杨逸凤便道:「睡了没?」 绿兮答:「睡是睡下了,但还在怄气呢。」 杨逸凤叹了口气,道:「两位姑娘辛苦了。」 「哪里话,先生晚安。」说着,绿兮衣兮便推门离去了。 杨逸凤打起帘子,便见到秋意云和衣躺在床上,一脸的不高兴。杨逸凤有时想:这样的秋意云还挺可爱的,起码高兴不高兴也能从脸上看出来。 杨逸凤走过去,给秋意云掖被子,说道:「大冷天的不盖被子,冷着了怎么办?」 秋意云赌气地推开被子,却又别扭地搂住杨逸凤,说道:「冷着了就好,那你就只顾着陪我,不去理那些不知哪里来的人了!」 「什么『不知哪里来的人』?那可是你的……」杨逸凤顿了顿,犹豫了一阵,说,「紫儿姑娘可是你的姐姐!」说过这句,杨逸凤也觉得自己背脊发寒。 秋意云嘟囔道:「那个老妖婆还我姐姐?我娘还差不多年纪。」 杨逸凤觉得无从反驳。 秋意云钻到杨逸凤怀里,脸颊蹭了蹭杨逸凤的颈窝,不好高兴地说:「你就别管他们了嘛!」 杨逸凤叹口气,道:「我虽陪着他们,心还一直惦着云儿的。」 说了这话,不知怎的,杨逸凤自己却红了老脸。 秋意云听了,心情才好了些,猛地将杨逸凤扑倒在床上,找准他的嘴唇就啃了起来。杨逸凤觉得嘴唇生痛,以前是不习惯的,但跟得秋意云多了,也觉得这样的痛是可以接受的,有时他还觉得挺开心的。 秋意云只喜欢亲杨逸凤,有时亲得像只小狗,杨逸凤却觉得很可喜。秋意云搂紧了杨逸凤,亲得杨逸凤快喘不过气来,才放开了他的嘴唇,拿耳朵去贴着杨逸凤的嘴唇,听杨逸凤那紊乱的呼吸声。 「哈啊哈……」杨逸凤的喘息声在秋意云耳里是多么动听。 秋意云觉得只消听着杨逸凤喘气,就够让他欲火焚身了。然而,杨逸凤此刻就躺在他的床上,只是听呼吸声就实在太浪费了。于是,秋意云将杨逸凤的衣服扒开,笑眯眯地说:「世叔这里的两颗小红豆,云儿可喜欢了。」说着,秋意云便去舔杨逸凤的乳尖。 杨逸凤的身体极为敏感,稍被逗弄便喘得不得了。秋意云一边含着左胸的乳头,一边揉捏着右胸的乳头。杨逸凤只觉得身体又痒又麻,实在难以忍耐,挺起了腰身,往秋意云的身体磨去。 杨逸凤身体的温热隔着衣料传来,秋意云觉得自己的下身一时涨了不少。对方是云儿的话,杨逸凤似乎就开放很多了,毫不避讳地展现欲望,甚至扯开了自己的衣裳,伸出白皙的长腿勾住秋意云的腰。 「世叔真坏!」秋意云的声音变得极为嘶哑,却还隐隐透着天真稚气。 第三十九章:五色水团 「世叔真坏!」秋意云的声音变得极为嘶哑,却还隐隐透着天真稚气。 秋意云因为情欲而显得极具侵略性,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迫力,然而眼神除了赤裸的欲望却还有未脱的稚气,这种复杂与单纯的矛盾糅合在一起,让杨逸凤心口揪紧。 杨逸凤似乎看见了那个可恶的秋意云、又似是看见了那个可爱的云儿……他们到底是一个人吗…… 灼热的东西一下子顶入了体内,杨逸凤有些痛苦地眯起眼睛,盯着那张矛盾的脸。 「云儿……」杨逸凤颤声呼唤。 秋意云的阳具抽出时,勾连出一些粘腻的蜜液,再一次狠狠进入,蜜液便充当了极好的润滑,为更深的推进提供了很大的方便。秋意云爱死了这种湿润、紧窒和温暖,这样的触感给予了他很大的安全感,他确切地与这个男人连为一体,而他每一次深入的占有,都能引起杨逸凤销魂的颤抖和忘情的呻吟。 秋意云说不出自己多么爱这样的杨逸凤。 当然,怎样的杨逸凤他都爱。 再一次地身体嵌入,让杨逸凤失神地呻吟出声。杨逸凤因为极致的快感而紧紧搂着秋意云,秋意云则以更大的力度箍紧他,腰臀更为频繁地耸动,强而有力。杨逸凤被不断攀升的快感模糊了神智,他用力地拥紧了秋意云,失神地唤道:「云儿……秋意云……」 幼年时秋意云嫌粽子麻烦,又要拆又要解,此外他又贪吃不同的馅料。月皓照却习惯顺他的意,便都一一拆了给他吃,他却吃不完浪费,还撑肚子不消化。杨逸凤知道后,便笑道:「这孩子是贪吃馅料和糯米,与其给他大粽子白浪费,不如做些水团给他过过口瘾,那还好些。」怎知现在秋意云还记着这事,扭着性子要杨逸凤给他做。杨逸凤拗不过他,便答应了。 尽管一心要勾引石小米,但秋紫儿也没忘记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修补母子关系。因此过了两天,她便到厨房里要与杨逸凤一起做五色水团。 杨逸凤见秋紫儿来了,便笑道:「夫人这么好雅兴。」 秋紫儿笑道:「哪里是雅兴了?其实真是劳烦先生,又要帮忙照顾云儿,又要帮忙对小米隐瞒我的身份。」 杨逸凤拿了些糯米粉来,又说:「夫人见笑了。不过说起来,小米是我极好的朋友……」 不等杨逸凤说完,秋紫儿便截口道:「我便懂了。你是听了关于我的传闻,怕我会杀掉小米不是?」 杨逸凤愣了愣,装出一副无辜样:「夫人言重了,杨某只是……」 「也罢,这话我就跟你说开了罢。」秋紫儿一边卸去皓腕上的镯子链子一边说道,「以前我的确有勾搭男人和杀男人的嗜好,不过待认识了月皓照之后便都改过来了。」 杨逸凤一边筛豆沙一边讶然道:「我实在不知。」 「我对月皓照是真心的!」秋紫儿瞪他一眼,道。 「这个当然,不然夫人怎么会替他生养孩子呢?」 杨逸凤相信秋紫儿对月皓照是真心的。可秋紫儿的真心却逼死了月皓照。秋紫儿看着是个水做的美女,但实际上却是一团火,月皓照非但不是赤金,却还只是薄纸的命,因此被烧成了灰,饱受煎熬故英年早逝。 在为秋紫儿与月皓照喟叹之馀,杨逸凤又想到,秋意云在这点上不也像秋紫儿吗? 秋紫儿开口,打断了杨逸凤的胡思乱想:「我对石小米也是真心的。」 杨逸凤惊得手里的筛子险些掉地上。 似乎是没看到杨逸凤的惊诧表情,秋紫儿没事人一样嘻嘻笑着说:「把豆沙筛好之后该怎样?」 杨逸凤以忐忑不安的心情和秋紫儿一起做糯米团子。那些团子是迎合秋意云的口味做的,糯米团子够软糯,红豆沙的馅子还拌了桂花油,香甜得紧。不仅如此,为了讨爱吃甜的秋意云喜欢,团子还泡了蜂蜜,连糯米皮子都是甜的。 杨逸凤做的那些卖相极佳,五种颜色的团子都泛着诱人的色泽,果真是色香味俱全。而秋紫儿做的看起来就像是有毒的,颜色染得不好看就罢了,红豆馅还漏了出来,团子大小不一,看着真是古怪。 秋意云一直是个任性的孩子,将杨逸凤做的都吃光了,对秋紫儿做的眼角都不瞅一下。 秋紫儿不悦地说:「我可做了一个下午呢,好歹试点嘛!」 秋意云皱着眉说:「试什么?试毒吗?」 杨逸凤心想秋意云说话也太不留情面了,但见秋紫儿不怒反笑:「真是我的 好孩儿。」 秋意云说:「我不是你幼弟?怎么又变孩儿了?」 秋紫儿这下是真的被噎住了。 所以说,小孩子真可怕。 第四十章:精诚 秋紫儿到底是没勉强秋意云吃那些烂融融的团子,转而捧着团子去敲石小米的房门。 石小米看到秋紫儿来了,愣了愣,道:「大半夜的干嘛?」 秋紫儿倒是很喜欢石小米这份直接,便笑道:「给你这个……」 石小米道:「能吃不?」 秋紫儿笑着说:「能啊!」 石小米这种屎不臭也能吃下去的个性实在是十分值得嘉许。他吃了几口秋紫儿做的团子,沉吟一阵,说:「其实甜甜的也不错啊。」 秋紫儿挺高兴地说:「对啊,只是卖相不好而已。说不定比杨逸凤做的还好吃些呢。」 石小米一听,便道:「先生也做了?」 秋紫儿颔首答:「是做了些,卖相挺好看的,不过都被云儿吃光了。」 石小米一听便不高兴了:哼,那个秋意云,无论是多少岁的脑子,都是一样的讨厌。 秋紫儿端详一下石小米的脸色,说:「你是想吃杨先生做的?」 「是啊。」石小米答。 「说不定很难吃呢。」秋紫儿答道。 石小米笑笑说:「难吃我也喜欢。」 「为什么?」秋紫儿心里打起鼓来,预感到会听到什么了不起的答案。 石小米有些害羞地挠挠头,说:「其实我……喜欢杨先生。」 秋紫儿感觉喉头一哽:「什么?」 「其实我是喜欢男人的。」石小米有点害羞地说,「你不会因此而看不起我吧?」 秋紫儿似乎还没震惊完,只瞪大眼看他:「你……」 石小米摇摇头,说:「看来你还是接受不了……」 「不……」秋紫儿愣了愣,「我只是有些……一时……」她有自信:凡是喜欢女人的,就一定会喜欢她。但她却把握喜欢男人的也喜欢她。毕竟她又不是金元宝,总不可能人人都爱她,万人迷也有个度。 石小米嚅喏道:「不过杨先生他不喜欢我……」 秋紫儿稍微定了定神,说:「那也没办法啦。我看杨先生是个坚定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这样枉费心神也是没趣。」 「紫儿姑娘你说得对。」石小米苦笑,「多谢你关心,我会找个好男人来爱的。」 秋紫儿觉得胸口更闷了。 石小米似乎不大懂人情世故,但却有种纯真的执拗,喜欢谁就是谁,不喜欢谁,十头牛都拉不回。因此他尽管说了『找个好男人来爱』,但却一时找不到比杨先生更好的男人了,所以也只能继续爱杨先生,希望能以精诚打动杨先生。为打动杨逸凤,石小米一直用精诚,而秋意云则一直用精水。 杨逸凤跪趴在床上,臀部高翘,脸上是很难为情的表情。秋意云嘟囔着说:「世叔的腿张开点嘛!」 杨逸凤的脸更红了:「不行……」 秋意云以甜腻的声音说:「世叔……就张开一点嘛!」 杨逸凤始终还是抵不过云儿的腻人,腰部也发软,只能将腿又张开了些。挪一寸也够他脸红个半天了。云儿也知道杨逸凤的羞耻心差不多到极限了,所以也不再勉强,伸手揉弄着杨逸凤的饱满的臀部,十分高兴的样子。 杨逸凤觉得很舒服,但也觉得很羞耻,只能把头埋在软枕里。然而软枕里散发着秋意云的味道,更让他心乱如麻。秋意云的气味,无论是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都是一样的。也许,他从小就习惯用同一种香料、习惯差不多的食物、习惯同样的衣服洗涤方法——当然衣服不会是他自己洗的。他记得,第一次躺在秋意云的怀里,那种强烈的气息和那优雅的气味都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身体。 有时,他对着云儿温柔微笑、细意照料,却也时时想到秋意云对自己以往的各种细致。不是真的在意,哪能如此体贴入微?更何况,秋意云从来就不是那种惯做小伏低的人。 第四十一章:醒来 突然,灼热的硬物顶了进来,不期然地打断了杨逸凤凌乱的思绪,这突如其来的侵入让杨逸凤紧张地『啊』了一声。这一声呻吟仿佛开了什么机关,秋意云在他身后开始大力地耸动起来。 在此刻,云儿和秋意云是没有区别的。这一刻,他清楚地感到云儿和秋意云原是一人。 杨逸凤紧紧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一份浮沉的欲望之中。秋意云趴在他的身上,犹如捣衣一般。纨素质地较硬,虽反复捣衣才能变得柔软,此刻杨逸凤白皙的身体就犹如那纨素一样丝滑,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入侵和割舍不下的羞耻心而有些僵硬,秋意云将灼热的肉杵撞进去,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猛烈,在他剧烈的攻势之下,杨逸凤的身体也如同被捣的衣一般,变得越发地柔软起来,因那腰部被云儿双手掐着才不致瘫软在床上。 「啊啊……」杨逸凤紧紧闭着眼睛,将头埋在充满秋意云的枕头里,沉闷的声响从枕头里慢慢传出,鼓励着秋意云的动作。 秋意云不断地插入,终于勾连出杨逸凤甜蜜的液体,便更加地卖力。得到了润滑,他的侵入更加的顺畅。杨逸凤的身体也更为软绵,完全无力招架秋意云的攻势,每一次撞击都似是要把他的心也撞出来了。他胸膛激动地起伏着,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嘴巴除了高声的呻吟就只能急促的呼吸…… 秋意云在折腾了他好久之后,才朝里头泄身。里面温暖得紧,跟他的世叔一样那么令人舒服。 秋意云满足地眯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只食饱的大猫。 杨逸凤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现在他是越来越容易沉醉在性事了。他叹了一口气,自嘲地想道:自己这把年纪才来沉迷色欲,算不算『临老入花丛』? 杨逸凤翻过身来,躺在了床上,感觉到双腿间的粘腻,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秋意云就趴在他身上了。秋意云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上,只是想温存一刻,并非要再来一次——杨逸凤这才放心些,他可没这个孩子这么好精力。 杨逸凤将手放在秋意云的背上,似是亲昵地搂着他。二人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他和秋意云可很少有这么宁静的时候。尽管杨逸凤常常假装顺从,但内里还是冷淡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翻过去,云儿天真的笑容竟然没有秋意云那别具深意的笑容来的深刻。 由于绿兮、衣兮整天私底下跟杨逸凤抱怨说:杨逸凤还没起床的时候没人制得住秋意云,两个丫鬟很头大。所以杨逸凤便规定要秋意云每早起来练武。 秋意云倒是很听话,说实在,练武也挺有趣的。 杨逸凤今天起来的时候,秋意云还在练武。他起来之后自行洗漱一番,却在梳头的时候听得外头有人敲门。 杨逸凤心想:若是秋意云才不会敲门,绿兮、衣兮则会自报身份,石小米也会嚷嚷的,现在这个优雅敲门的许是秋夫人吧。 「门没锁,进来吧。」杨逸凤说道。 推门进来的果然是秋紫儿。秋紫儿长裙曳地,肩上有披帛,一身衣服飘飘如仙子般,莲花步子款款走过来,真是仪态万千的……老妖婆。 她的素手撩起水晶帘,便看到杨逸凤准备站起来相迎,她便说:「不必起来,坐着就好。」 「那失礼了……」杨逸凤便坐在凳子上,半带歉然地笑。 秋紫儿打量着杨逸凤,杨逸凤头发垂至腰间,犹如一匹黑绸打直地垂落,柔软而有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把。在黑发中却沁着华发,但这种鬓边生的华发只像是绸缎上绣了银丝,美感不减反增。杨逸凤眉眼其实是极好看的,因刚起床而有些懒懒的,反而增添一些说不清的情味。 秋紫儿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不但没怎么老、还比以前更好看了。怪不得把石小米那人的魂都勾走了。 杨逸凤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笑道:「有什么事吗,秋夫人?」 秋紫儿清清嗓子,说:「也没什么,就来看看你。怎么这么晚才起?」 杨逸凤的脸僵了僵,总不能回答:我昨晚被你儿子弄得好累。 第四十二章:杨逸凤的身份 秋紫儿似也不知杨逸凤和秋意云之事,绿兮、衣兮都是忠于秋意云的,所以也并无对她透露。 秋紫儿也就是随口问问,转而又说:「难道你也贪床吗?这可不好啊,对了最近天气真冷啊,你还好吧?够暖吗?对了,云儿晚上睡得怎样……对了,你喜欢男人吗?」 杨逸凤愣了愣:「啊?」 「其实前面的都是铺垫,我想委婉一些,」秋紫儿老实地说,「那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杨逸凤苦笑着说:「我想是的。」 秋紫儿琢磨一下这个句子,然后又问:「所以你知道石小米喜欢你?」 杨逸凤想:原来她是为石小米而来的。我竟有些庆幸,幸而她非为了秋意云而来。 瞅着杨逸凤的脸色,秋紫儿也猜着七八分了:「你果然是知道他喜欢你。那你对他……」 杨逸凤便说:「我和石小米……是……忘年之交。」 秋紫儿想着:忘年之交啊……只要不是黄昏之恋就好。 秋紫儿说:「那你可有跟他说清楚?」 杨逸凤愣了愣,说:「我确实有说清楚过的,他也说会与我只做单纯朋友。」说着,杨逸凤见秋紫儿脸上有疑虑之色,又补充道:「难道秋夫人信不过在下?」 「非也,非也。」秋紫儿忙道,「我并无半点疑心。只是你这样断不干净也挺麻烦的,他说只做单纯朋友,可感情哪能抑制的?说不定他越和你一起就越喜欢你呢?」 杨逸凤苦笑着摇头:「我这种沉闷的老男人有什么好的?我想他现在只是没长大,多过些时日,他就明白过来了。」 秋紫儿心里很不高兴:你是沉闷、你是老,可你连男人也算不上!他竟也喜欢你而不喜欢我…… 杨逸凤打量了一下秋紫儿的脸色,心想多亏秋紫儿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所以并无因听闻断袖之事而受到太大惊讶。然而,如果秋紫儿知道我和她儿子也……说不定会杀了我吧! 秋紫儿突然福至心灵,凑近了些,对杨逸凤说:「石小米可知道你是……你是……」她想说『阉人』,但又吞了进去。 她现在可得罪不起杨逸凤,要是把杨逸凤气走了,谁给她带孩子呀? 杨逸凤看着秋紫儿的脸色,也揣测到秋紫儿的意思了,便摇摇头,说:「他只知道我姓杨,也不知我是杨逸凤。」 秋紫儿心里大呼万岁,要石小米知道杨逸凤是个阉人,恐怕就死心了吧! 秋紫儿忙说:「那你有没想过,只要将此事告诉了他,他便能死心了?」 杨逸凤讶然道:「可……可也没什么时机啊。」难道要他揪着石小米的衣领大呼『我是阉人』吗? 秋紫儿笑笑道:「我也知这事为难,要么这样吧,让我来当这个丑人,告诉他,怎样?」 杨逸凤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也深知就算自己不答应也不能左右秋紫儿的决定,只能颔首道:「其实我也早想告诉他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真是谢过夫人了。」 秋紫儿心想这杨逸凤真是识得人情礼数。此时却听得有人推门进来,掠起了水晶帘扑到了杨逸凤怀里,一看不是秋意云是谁? 秋紫儿笑道:「这孩子忒亲你了。」 杨逸凤心里尴尬,脸上不显,只说:「哪里是呢?我看他也挺亲你的。不是说每早习武,都是你陪的他?」 秋紫儿呵呵笑着说:「是啊,他的武功是从我所出,我不陪他怎么行!」 这些日子来,秋紫儿也与秋意云亲了许多。秋紫儿这性子比起多年前已大有不同,也不再作出辱骂虐待之事,母子间血浓于水,关系也亲近了许多。但秋意云还是最喜欢亲近杨逸凤,这点倒是让秋紫儿有些气馁。 秋紫儿笑着说:「我也不打搅你们亲亲热热了,失陪了。」 但秋紫儿转念一想:如果秋意云亲她像跟亲杨逸凤一样,她可受不了!若秋意云变成牛皮膏药了,她定然会暴躁地将他揭下来,脸色估计好看不到哪里去。亏得杨逸凤这么有耐心带孩子。 第四十三章:美大叔 秋紫儿笑着说:「我也不打搅你们亲亲热热了,失陪了。」 这话秋紫儿是无心说的,听在杨逸凤耳里却尴尬死了。秋意云倒是没什么想法,只说:「你定是去找那个石小米吧!」 秋紫儿一时竟也有些尴尬。 秋意云坐到杨逸凤的大腿上,将杨逸凤的长发拨到自己胸前把玩,说道:「之前看故事书,说什么老妖精喜欢吸年轻男人的精气……原来在说你呀!」 秋紫儿刚才是有些尴尬,现在是有些恼了,便伸手要去拧秋意云的嘴。秋意云『嗳哟』一声扭身往杨逸凤怀里鑚,叫道:「世叔救我!妖婆来了!」杨逸凤一时憋笑差点憋不住,硬撑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护着秋意云道:「紫儿姑娘你便饶了他罢。」 秋紫儿见秋意云死死抱着杨逸凤,她不好下手,又不好将秋意云揪出来,只哼哼两声,说道:「今天有世叔给你求情,下回我不揭了你的皮来做鼓打!」 杨逸凤抱着秋意云,说:「紫儿姑娘仔细吓着孩子。」 秋意云却道:「我可不怕她这话,只怕她一把年纪还不积口德……」 杨逸凤忙捂着秋意云的嘴,又对秋紫儿说:「这会儿石小米也该练完剑了,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 秋紫儿这才想起勾佬正业,忙说:「对呀,瞧我!都是这小没良心给闹的!」 好不容易打发掉秋紫儿,杨逸凤抱着秋意云说:「你这张嘴皮子才该念着口德!」 秋意云便将嘴皮子往杨逸凤的嘴巴上凑,『啵』了好响亮一声,末了还嘻嘻笑。看着他这个样子,杨逸凤也真是有气也生不出。 秋紫儿好不容易碰着了石小米,石小米见了秋紫儿,也毫无芥蒂,似乎把昨晚谈过的事也都忘了。秋紫儿巧笑倩兮地跟石小米说话,又问他这几天够暖不够。石小米说道:「这习武之人很少怕冷吧。」 「也不是,我看杨逸凤也挺怕冷的。」秋紫儿说道。 石小米愣了愣,道:「杨逸凤?」 秋紫儿颔首,双眼眨巴眨巴的非常无辜:「就杨先生啊。」 「杨先生……杨先生不是叫『养不肥』吗?」石小米讶然道。 秋紫儿便露出极惊讶的样子:「他……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石小米急忙追问。 秋紫儿便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这个也不好说……」 石小米也急了:「你别支支吾吾要说不说的,好姐姐,你便告诉我吧!否则我恐怕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了!」 秋紫儿瞅了石小米几眼,便以很为难的模样说:「唉……他其实是杨逸凤。」 「杨逸凤……哪个『杨逸凤』?」 「就是那个『杨逸凤』。」秋紫儿小声说道,「鮌教教主!从宫里出来的太监!」 石小米此刻真是恍如置身惊雷骤雨之中,心神飘摇激荡,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了。 秋紫儿忙凑近搂着他的肩膀,说道:「怎么了?」 石小米想了一阵,便沉声说道:「杨逸凤自小入宫充为阉奴、流落江湖后致力于『清君侧』、最后却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我想,他定是很苦的!」 「诶?」 「我一想到他是如此飘萍苦命之人,不免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看来以后定要加倍地对他好才是。」石小米大恸道。 秋紫儿一时竟愣了。 秋紫儿知道石小米单纯又有爱心,却不知道他单纯有爱心到这个地步,居然连对方是阉人也不介意。 其实石小米也并非全无芥蒂,但若说『芥蒂』也不准确,倒不如说是『惊疑』:一来,杨逸凤温柔可亲,与传闻中的一代怪杰形象相去甚远;二来,他本以为阉人看着都是奇怪的,可杨逸凤非但一点不奇怪,还好看斯文,颠覆了他一贯的认知。 此人真是杨逸凤? 石小米带着疑虑的神色打量着杨逸凤——杨逸凤今日穿了件绛紫色的袍襺,衬得肤色白皙,腰系着玲珑玉带,显得窄腰修长。头发随意地卷起收紧幅巾里,漏了几缕黑色的发丝在颈脖垂着,在风中微微飘动。 石小米心想:这人如何看都不像别人说的怪杰、也不像什么老公公……就说他是个大叔,也是个美大叔。 第四十四章:云儿吃醋了 杨逸凤站在一树桃花之下,臂提藤篮,一手举高,长指轻拨,便将纷纷而落的粉红桃花收入篮中。石小米走进了些,问道:「你采花有用?」 杨逸凤笑笑,说:「最近云儿吃得太甘美肥厚了,都不知节制,哄他吃些清淡点也也不愿,好不容易想到了给他做『桃花粥』。这玩意儿口味不错,够清淡,而且对他来说倒还新奇,估摸能哄他多吃。」 石小米一听是为了秋意云,便不高兴了:「我看他只是脑子回去了,身体可没回去。用得着这般供着他?我看先生身量清减,你才是该被照料的那位。」 杨逸凤也不多话,只微微侧着头对石小米说:「这天你都盯着我上下打量,似有忧思疑虑。是否紫儿姑娘跟你说什么了?」 石小米竟有些尴尬。 杨逸凤瞅他一眼,便笑笑说:「我果是杨逸凤,宫里出来的内侍,现在朝廷通缉的人物。因我深陷大堆小堆的麻烦事里头,不好牵扯你,才没说出个缘故,你别要恼我才是。」 石小米忙道:「我哪里恼了。」 「没有便好。」杨逸凤笑笑,便信步走开。 看着杨逸凤缓缓步开,衣摆在风中轻轻地漾出弧度,石小米一时竟上前握住了杨逸凤的臂膀。杨逸凤略一回眸,竟发现石小米凑了上来,二人近得快要碰着鼻尖了。 杨逸凤一时怔了,却不想突然有一道人影从树后飞闪出来,一把将石小米扯开。来人也不难猜,正是秋意云没错。 秋意云怒瞪着石小米,道:「你靠我世叔这么近干什么?想亲他吗?」 「我就是要亲他,又与你何干?」石小米对秋意云也一直抱有敌意。 秋意云将杨逸凤搂怀里,吼道:「我就是不让你亲!世叔只能让我亲!」 石小米一听这话,脸都绿了,秋意云还嫌不够,扭过头就在杨逸凤脸上大大地啵了一口。杨逸凤真是羞也不是、怒也不是,好不尴尬,扯着秋意云的袖子说:「我刚刚跟小米叔叔玩呢……」 「我什么时候变『叔叔』啦?」石小米不满地嘟囔,「我看他比我还老几岁吧!」 秋意云冷道:「那我不叫你叔叔,叫你儿子好么?」 「我才不要你当爹!」石小米叫道。 「那也是,你成我儿子,世叔不成你娘了?不行、不行,白给你占便宜。」秋意云得意洋洋地搂着杨逸凤的腰,如愿地见到石小米脸色发青之后,笑眯眯地说,「我就要娶世叔当新娘!还要世叔帮我娶大白胖儿子女儿一大窝的!」 杨逸凤整张脸都红透了,忙捂着秋意云的嘴巴:「死小孩胡说什么!」 石小米也是个长不大的人,竟也孩子气地叫道:「他哪能嫁你这小鬼?要嫁也是嫁给你大爷我!」 「嫁你大爷!」秋意云一听到石小米要跟他抢新娘便怒了,一下挣开了杨逸凤,身形如虎地猛扑向石小米。 石小米往边上一闪,却不想秋意云身法奇诡,从袖中飞出一把摺扇,往石小米舒展而去,石小米躲避不及,只听得裂帛声——幸好寒衣够厚,石小米也及时躲开些,划破了胸前的衣裳却没伤到皮肉。 杨逸凤眼里却觉险象环生:这些日子来秋意云的武功似又精进了些。转念一想也非并无道理,秋意云之前汲汲名利又工于心计,似有什么谋算,心头又有被母所虐、早年丧父的阴影缭绕,心思过于精细其实有害。这些天以来,他本已功力深厚,又有颗赤子心,反能突破,达到之前所不能至的境界。 在之前石小米尚非秋意云对手,更何况现在?杨逸凤也无自信能力敌如今 的秋意云,只是他也不能放着不管。可他心里又怕再伤到秋意云,真是进 退为难。 他只能在一旁唤道:「云儿,你快住手!休要伤了他!」 本来前面那句『快住手』唤得急切,秋意云本还愿住手,可又听了后面那句,心想『你怕伤了他就不怕伤了我』,心里又酸又怒,不但不住手,竟还越发下狠手了。 第四十五章:误伤 秋意云承继秋紫儿的武学,本就走阴狠奇诡的路子,身影缭乱教人目眩,出招却每每落在险处,石小米仗着身法轻盈勉强躲避,然而却越发招架不住了。秋意云处在怒气中,又是孩子脾性不知轻重,竟使出了杀着,一招取了石小米气海穴,只见石小米『哇』的喷出一口血,转而秋意云出指又往石小米喉头探去,直取命门! 此刻杨逸凤是再也不能不管,脚下轻尘,身影便如蝴蝶穿花般掠入二人的杀阵之中,往石小米跟前一挡,也不出招,本意是以肩膀挡石小米的喉咙,既不伤着秋意云,也不让石小米送命。怎知秋意云反应奇快,一看到那绛紫的身影掠到眼前,便将蓄势待发的功力硬收进体内,一时体内真气紊乱。更糟的是,秋紫儿被打斗声引来,也在一旁观望,见石小米将死在秋意云手里,也来掠阵,不料杨逸凤突然出手,却刹不住一掌打在了秋意云背上。 杨逸凤那一挡本是无碍,秋紫儿那一掌也本是无碍,然而两者夹攻,竟让秋意云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翻,昏倒在杨逸凤怀里。 杨逸凤看着绛紫袍襺上那鲜红的血迹,心里竟也似滴血般的疼痛,双眼发红,全身发冷,竟不能动了。 秋紫儿毕竟有着丰富的虐儿经验,也不是第一次打昏秋意云了,便冷静地俯身探脉,皱起细眉,便一掌往杨逸凤脸上招呼去,打得杨逸凤白脸显出五指红痕。 石小米忙道:「打人干什么?」 「你看他都痴呆成个石像了,不打怎么醒?」秋紫儿冷道,「杨逸凤,就你轻功最好,快送他到贺大夫那儿!」 杨逸凤也确实是这才回过神来,口道『该死』,便抱起秋意云,往贺明住处飞掠而去。 见着杨逸凤飞去了,石小米叹道:「这又是我的错罢!紫儿姑娘,你也打我吧!打死我也不怨!最好把我打成十岁,然后再打到我吐血!这就扯平了,我的心也舒服了。」 ——等你上了我床,大把有得打! 秋紫儿道:「罢了,你哪有意云耐打?」 石小米道:「既是我闯祸,那也是打死无悔!」 「你真是傻的,哪能全怪你呢?说起来我还得跟你赔罪,看你被意云打得!差点没被他杀了吧?那孩子下手没个分寸的。」秋紫儿叹了口气。 石小米苦笑着道:「我明知他是小孩子脑袋,却还是没好脾气,倒是我该死。」 秋紫儿眼波一转,问道:「说起来,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石小米叹道:「还不是跟之前一样的事?」 「之前?」秋紫儿一脸迷惑,「你们之前打起来不是因为你和他有过节吗?可现在意云都忘了啦,你怎么还和他打?」 石小米竟觉一言难尽。 秋紫儿左思右想,又道:「我看你这个年纪、这身武功确实难得,但也没至于……当时你是如何将他打下山的?」秋紫儿端详了石小米的脸色,又转了转眼珠子,便拍掌道:「难道是杨逸凤帮你的?」 石小米叹了一口气,道:「那时也是跟现在差不多情形,也是我落在下风,杨先生来救我……」 秋紫儿沉默了很久,眼神中有石小米所未见过的复杂。 这样的秋紫儿身上散发着的气息,倒教石小米慌乱:「你可莫要怪杨先生,要怪就怪我吧!」 「那时……」秋紫儿低声问道,「也是像现在这样吗?」 石小米愕然:「怎样?」 「就是……」秋紫儿深呼吸一口气,问道,「意云也宁愿自伤也要收手吗?」 石小米错愕:「是的……」 秋紫儿只觉得天旋地转,桃花在她眼前纷纷扬扬了好一阵子,双眼才又复清明,一拂广袖,便回身飞掠。 石小米叫道:「紫儿你去哪里?」 第四十六章:醒了 绿兮领着杨逸凤进了卧房,里面倒是简单干净。绿兮让杨逸凤在披着半旧狼褥子的炕上坐着,自己便蹲下点炉子,又说:「缚草林这儿呀就是主子们都很少来的,更别说客人了。所以奴仆也不多,又遇着今日的事,怕要过两天才有人来服侍,先生莫怪。」 杨逸凤问道:「那石小米住那儿可有人伺候?」 「要有什么吩咐便有人过去。但也没贴身的仆人。」 「既是如此,我也不需要人伺候了。」杨逸凤回答,「我又不是什么娇贵千金,自己能料理好的。」 绿兮答道:「先生莫怪。这些天恐是有得忙的,待爷的身体缓过来了,大伙儿也没那么忙了,再给先生支一两个得用的来伺候吧。」 想着待秋意云醒来了,又不知当是什么光景呢。杨逸凤心里发苦,脸上微笑道:「再说吧。」 绿兮又道:「我和衣兮恐怕这几天也不呆这里了,要过一阵子才回来,若先生有吩咐的,便唤别的奴婢丫鬟伺候吧。」 绿兮、衣兮之前明知杨逸凤和秋意云的事,却不对秋紫儿说,恐怕秋紫儿已记在心里了。现在秋意云昏迷了,也不知如何,绿兮衣兮怕了秋紫儿,因此都急急找个由头下山,暂避风头。 绿兮弄好了暖炉便离开了。杨逸凤躺在炕上,拿着一卷书在看,满页的横撇竖捺却是乱糟糟的一团,他看来看去看不进去,心里愈觉烦闷,偏生这雨天阴腻,让杨逸凤好生难受。他索性丢开了书卷,用来垫高枕头,衣服一脱便往被子里钻。可夜阑风雨不眠不休,也害得他心神摇荡不眠不休。眼睛一闭,都是过去的浮光掠影。 他的脚踝上被秋意云咬过的地方似乎还在发痛,让他觉得自己恐怕要起床也站不稳。他肩膀也在痛,他的腰腹也在痛……秋意云咬过他身上每一个地方,待旧的齿痕淡了,便会再添新的。可现在……他的身体非常光滑,但却也有云儿留下的吻痕。深深浅浅的,恐怕不消多久便会淡了。 淡了后又会再添新的吗? 杨逸凤看着自己的手指,指甲光滑得紧,是今朝云儿帮他打磨的。云儿低着头,一手拿着指甲锉、一手牵着杨逸凤手,认真地磨着杨逸凤的指甲。云儿低着头,那珍重而认真的神情,与失忆前的秋意云根本无二,杨逸凤仿佛又回到某个时刻,秋意云也在给他锉指甲,不时会露出一两个状似温柔的笑容。 杨逸凤当时觉得自己被视为玩物,现在回头一看,却又不是这么回事了。或者秋紫儿说的确实不错。到头来,那个坏蛋是自己。 石小米来探望杨逸凤,带了些热腾腾的清粥和小菜,杨逸凤不怎么说话,只管慢慢地吃着。石小米却想没话找话:「这雨下得好讨厌,湿漉漉的都没停过。」 「停过的。」杨逸凤慢悠悠地说,「三更天的时候稍微停过一下,月亮也出来了。是今日早上才再下的。淅沥沥的,确实有点心烦。」 石小米还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说。 杨逸凤瞅他一眼,道:「是不是药室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石小米笑道:「杨先生果然聪明了。刚才紫儿来见我了,说了两句话。我看她也挺累的。」 杨逸凤按下木箸,说:「怎么了?」 石小米忙道:「没事的。说是很快能醒过来了,今天才醒来了一下子,却又昏过去了。大夫说能醒来就说明没事,最迟明天就可清醒了。」 杨逸凤这才稍稍松开嘴角,露了一笑,说:「我就道他是无碍的。」 石小米心里不痛快,却说:「我们在这里也打扰人家太久了,而且也总给人间爱惹麻烦,到底是客,还是趁早走吧。」 杨逸凤愣了愣,心里千回百转的,略吃了三四口粥,才答:「你说得很在理。但还是看云……秋庄主什么时候醒了,再说罢。」 到了那日晌午,天大晴了,阳光普照的。秋意云也完全醒过来了。他醒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秋紫儿,脸上是不喜欢的:「你为何在此?」 第四十七章:相见不相识 到了那日晌午,天大晴了,阳光普照的。秋意云也完全醒过来了。他醒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秋紫儿,脸上是不喜欢的:「你为何在此?」 秋紫儿一听这话,知他是成人心智,便也冷然道:「娘来看你死了没。」 秋意云摸了摸头顶,紧紧皱着眉,道:「我为何在此?」 唤退了下人,只剩贺明大夫在帘子外候着,秋紫儿便在床边坐下,对秋意云说:「我问你,你记得自己怎么受伤的吗?」 秋意云茫然摇头,又笑道:「还是你告诉我吧,我现在一想事儿就头痛。」 秋紫儿答:「你不怕我骗你?」 「我又不傻,你编的太离谱我也不信的。」秋意云歪在枕头上,懒洋洋地说,「若你说的有八成是真的,我也不计较那两成了。」 秋紫儿道:「你记得自己离开天下一庄来泰山赴会么?」 「看来我已经来了泰山了?」秋意云打量一下四周,道,「我只记得我刚收了帖子。」 「刚收了帖子?」秋紫儿推算一下日子,又说,「那你可知道杨逸凤是谁?」 秋意云想了想,道:「就是!教教主杨逸凤么?被陈棋瑜带官兵追杀的那位?」 秋紫儿一看秋意云神色,便知他已忘了与杨逸凤那苟且之事,心头大石放了一半,便又问:「那儿时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秋意云颇具深意地看了秋紫儿一眼,道:「那可是刻骨铭心。」 秋紫儿知道秋意云是暗讽她虐儿之事,也懒得理了,便道:「我问你记得不记得关于你父亲的事?」 秋意云道:「固然不记得。这不是老早就忘了嘛。」 秋紫儿那心头大石也全落下了:这便好了,他竟将杨逸凤的事全都忘了。 秋紫儿问道:「那你知道石小米吧?」 秋意云颔首:「知道,现在他不是武林风尖浪口的人物吗?和我也略有些过节。」 秋紫儿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过节?」 「江湖人哪有不结梁子的?」秋意云随意地整了整衣领,答,「他偷了庄子的东西,我教训过他一顿,也就如此。说大不大。」 「这不就扯平了?」秋紫儿道,「你也莫再与他为难了。我喜欢他。」 秋紫儿那句『我喜欢他』说得理所当然面目含春,仿佛就是理当如此。秋意云一时怔了。 秋紫儿也只笑着不说话。 秋意云回过神来,道:「这……每当我以为自己已是处变不惊、岿然不动的时候,你总有办法推翻。」 待掌灯时分,秋意云便整理好衣装,和秋紫儿一同到了花厅。而石小米也已与杨逸凤在厅子恭候多时了。秋紫儿领着秋意云进门时,杨逸凤便故作怡然地站起身来,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心里却已抖成了筛子。 秋紫儿便道:「石小米你也认识了,不用介绍啦?」 秋意云懒懒地答:「是的,姐姐。」那『姐姐』二字叫得别扭,杨逸凤听着也觉得发冷,只有秋紫儿是十分满意。 秋紫儿又指着杨逸凤说:「这位是你凤世叔,你父亲的旧友。不许对人家无礼了。」 秋意云便收敛一下态度,对杨逸凤微微躬身,作揖道:「见过凤世叔。」 杨逸凤仿佛回了多年前,第一次与秋意云见面,那时云儿穿着件水红的袄子,小大人似的作揖道:「见过凤世叔。」 『凤世叔』……这个称呼也不知从秋意云口里说过多少次,惟独此次让杨逸凤口中发苦。 杨逸凤尽管口腔苦涩,却仍是抿出一个礼数周到的笑容,答:「贤侄不必多礼。」 秋意云便直起身。也幸得杨逸凤是父亲旧友,若说是母亲的旧友,秋意云恐怕眼角也不多瞅他一下,更遑论是作揖行礼。 第四十八章:胭脂米甜粥 四人落座吃饭。席间气氛颇有些尴尬,秋紫儿只对秋意云说:「你干嘛吃这么少?」 秋意云答:「看着某人的脸没胃口。」 秋紫儿便道:「杨逸凤你还不转过脸?」 杨逸凤真是无辜受累,只苦笑道:「我看是因为这青菜忘加糖吧,我记得世侄喜欢吃甜的。」 秋意云竟也愣了,他喜欢甜食,连炒青菜也要下糖的,这习惯也常被绿兮衣兮念着,却不想杨逸凤也是知道的。半晌他复又笑道:「你这做娘的都不知道,还是世叔清楚。」 秋紫儿才想起杨逸凤对秋意云也是事事用心的,便对秋意云道:「因你小时候世叔曾照顾过你,你自己不记得了。」 「那真是该死。」秋意云道,「我这就自罚一杯,世叔不要见怪。」 杨逸凤哪里照顾过秋意云呢?他还确实希望自己照顾过幼年的秋意云,而非在那样的境况下与秋意云相识相知。心里苦得似吃了黄连,杨逸凤却还是笑道:「那时候你这么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到十岁还不记事的也还大有人在。」 秋意云也只是和他客套一下,便笑笑无言。 秋紫儿其实也吃的不痛快,又对下人说:「今儿个是谁做的饭?怎么都做得不合你们爷的胃口?」 下人便答:「这府上好久没客。以往给爷做的都是开小灶,是绿兮姑娘或是衣兮姑娘做的。」 秋紫儿便搁下筷子,说:「好没趣味,我们一起回天下一庄吧!」 秋意云道:「要回你自己回,我还有事做。」 秋紫儿横眉道:「你能有什么事?」 秋意云道:「我画画是个事儿,吃饭是个事儿,睡觉也是个事儿。」 看着他们『姐弟』二人,石小米小声对杨逸凤道:「他们是不是不和?」 杨逸凤心里暗道:你终于看出来了! 心里虽这么想,杨逸凤却微微一笑,只往石小米碗里搛菜,说道:「天气冷,多吃点儿。」 知道杨逸凤是叫他闭嘴,石小米无奈地扒拉了几口饭,也不问了。秋意云和秋紫儿却在那边互相的冷嘲热讽,这顿饭还真是夹枪带棍的。本来菜就不合口味,秋意云更没吃多少,只管甩下碗筷回了书房。 杨逸凤吃饭的时候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其实还是关注着秋意云的,都算着他没吃多少,又念他昏迷了差不多两天,虽是武功好身子骨硬朗,也还是要注意保养的。 杨逸凤又怕他胃口不好,晚间吃得饱胀怕睡前不消食,反而有害。他便到小厨房里做菜,拿了些胭脂米炖粥,多加些冰糖,以文火烹调。他便在旁一边看火,一边犹豫着这粥好了后,是自己送去还是着人送去。 怎知到了晚间,小厨房外无人伺候,这里又离结柳楼近,他便自己过去了。 待这粥熬好了,便倒进雪花蓝釉的瓷碗里,红红的粥水衬着蓝色的碗,光是看着也觉得好看。就是挑食的秋意云,见到这个也觉得有趣,凑近一嗅,鼻子都觉得香甜。 秋意云吃了一口,果真是入口即化、满嘴香甜,不觉说道:「世叔这手艺确实好!」 杨逸凤说道:「怎么不见有人伺候?」 刚刚几个小厮伺候,都因小事不如意被秋意云罚了。秋意云性子不好,罚人绝不手软,但罚了几个,自己也没趣味,便索性不让人伺候。 秋意云却对杨逸凤道:「还是绿兮、衣兮顺意。别的不好用,我宁不用了。免得生气。」 杨逸凤也知道秋意云此人脾气乖戾、喜怒难测,之前也受过苦头了。绿兮衣兮两个都是机灵的,又是和秋意云打小伺候的,才能教秋意云满意。 灯芯烧得有些盖顶,灯光略暗了,秋意云正皱了眉,杨逸凤却已拿起灯罩,以一银勺子剔了灯,室内又亮了些。秋意云却讶然,自己都还没开口,杨逸凤竟已知他的心思了。 杨逸凤却笑道:「我之前是当内侍的,伺候天子焉能不懂察言观色?」 秋意云这才记起杨逸凤之前是大内总管,又看他的眉眼气质,觉得这么个美男子居然是内侍,实在是太可惜了。 杨逸凤剔了灯,便从台阶上下来,在兽足铜炭火盆旁蹲下,绣金的裙角委地。他一手提起盖子,说道:「这炭没好好烧,你也不管。」 秋意云道:「也不碍事。」 杨逸凤朝秋意云笑笑,也不说话,翻了翻热炭,往里加了几块香料,才重合上了炉盖。 秋意云看了看杨逸凤,心里竟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第四十九章:夜路灯笼 杨逸凤又走到秋意云这边来,将那蓝釉瓷碗收进食盒里,对他说:「漱口了没?」 秋意云还没说话,杨逸凤道:「念你是不曾的。」 秋意云竟还没说话,杨逸凤便去倒了杯茶,递给了秋意云,说:「赶紧漱口擦嘴。」 秋意云漱过口,又接了杨逸凤递给的绢帕拭嘴,这些动作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想,秋紫儿之前说杨逸凤照顾过他,他本是半信半疑的,现下是全信了。 杨逸凤一边在脸盆架上洗绢帕,一边说道:「你早些睡,别熬夜了。」说完,杨逸凤便绞乾绢帕,搭在架子上,回身过来提起食盒便去。秋意云竟想叫住他,半晌还是顿住了,只看着杨逸凤高挑的身影消失在真珠帘之后。 秋意云握着手中的毛笔,尽管漱口了,但还是有着丝丝香甜在唇齿间荡漾着,又想起刚才杨逸凤长裙委地剔灯暖炉的模样,心里一动,毛笔在宣纸上晕染了好大一圈墨迹也没察觉。 半夜是分外冷的,窗户没关,从外头吹了风进来,掀起了案几上的宣纸。秋意云按了按扬起的纸角,风打在手背上,有些冰凉。他抬头看看炉子,觉得烧得不大旺了。想他也不是怕冷的人,此刻却觉得房间有些空旷了。 他搓了搓手,却突然听到有轻盈的步子踏来,然后是珠帘晃动的声音。他的心燃起了一点亮光,抬眼一看,来的就是杨逸凤。 杨逸凤过来将窗户关上,回头对秋意云道:「贤侄别怪世叔啰嗦。我只是在外头洗好了碗盘,想着你睡了没,才过来看一下。」 秋意云微笑着说:「手头上还有一些功夫没做。其实都是杂务,但我之前失智了没及时处理,现在就繁琐了些,也非大事。」 「既非大事就明天再做吧。」杨逸凤劝道,「早些睡罢。」 秋意云道:「只消一阵子就行了,世叔不用挂念。」 杨逸凤正要说什么,喉咙却有些痒了,还没发话就咳了好几声。却见秋意云脸上有些忧色,杨逸凤却笑着说:「无碍的。」 「果真无碍?」秋意云问道,「可要给贺明给你看看?」 「唉,都是老毛病了。」杨逸凤答,「所以你也别仗着年轻不养生。也别以为武功好就无碍了。你看我的武功也不比谁差,上了年纪还是这样。寻常没武功的人若注重养生,恐怕还比我强些。」 秋意云自不记得杨逸凤的病根多半是因自己而起的。若非秋意云暗算他、锁他武功,他也不至于如此憔悴。 杨逸凤此刻已不怪他了,还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 杨逸凤对秋意云笑笑,便说:「你早些安歇,世叔也回去了。」 秋意云道:「且慢。」 杨逸凤不解其意。秋意云却站起来,走到内间去,半晌拿出一个雕花的灯笼,说道:「夜路难行,世叔提个灯笼走吧。这个灯笼不但好看,也实用,不怕风吹熄了。」 「贤侄有心了。」杨逸凤将灯笼拿到手里,觉得沉甸甸的。他与秋意云告别了,便离开结柳楼,一步一步地往西苑去。 他只觉得秋意云现在对他实在是温文有礼、礼数周全。这秋意云实在是谦谦君子风范,与他认识的秋意云仿佛不是一个人。然而,秋意云本就是个伪君子,担着天下一庄庄主的名头,是江湖称道的年少英雄。 那进退有度的谦谦君子,便是秋意云对外人戴着的面具。之前他所碰触到的秋意云是狂热偏执的、或是天真机敏的,却总是秋意云内里的模样。现在他所见的秋意云,却是老道江湖的虚伪。 他想过秋意云醒来后的可能,秋意云或是会恨他,或是会虐待他、凌辱他、甚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而,料想的狂风骤雨并无来临,一切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到底是春水无波还是冰封三尺,他也拿捏不准了。 他提着灯笼,看着地上一步步蔓延的暗光。这夜路看不清了,秋意云的心,他也再看不清了。 第五十章:南瓜甜饼 第二天,杨逸凤起了一个大早,醒来的时候有几声咳嗽,便喝了杯茶润润喉,又待日头出来些,喉头暖和湿润过来,没什么事也就罢了。待梳洗罢,他看着天色还未亮透,心里便道:这夜真长呀,也好就没见过这个时辰的天空了。 他细想来,前些天,他这会儿恐怕还在床上睡着呢。而且还是在云儿的床上……一想到这个,他的太阳穴又突突地跳起来,他忙捂住心胸,真是烦闷不休。 他待咳喘平了,便洗了手,在厨房里做饭,将南瓜去皮挖瓤,用刀仔细切好,放到笼子里蒸熟。等南瓜熟了,便趁热捣烂了,拌上糯米以及白糖,以巧劲揉成面团。他有一双很会做甜点的巧手,因他有一个爱吃甜点的妹妹。然而,自妹妹成了太后娘娘、万金之躯后,便再也没吃甜点了。 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叹口气,将面饼放进油锅里头,看着圆圆的面团逐渐转成鲜亮的金黄色,便满意地将它们一一捞出来,沥干了油,用桐油纸包好,揣进怀里。 他依旧穿着那件绛紫的袍子,头发随意梳起。他本非一个打扮考究的人,只是与秋意云在一起的时候,秋意云每天都爱给他梳妆打扮,把他当成大布偶娃娃似的。不过现在也再没这事了。 杨逸凤心想:云儿是该找个好女孩,正正经经地与女子梳妆画眉,以尽闺房之乐。与他这个老太监穿衣打扮算什么事。 杨逸凤走到结柳楼那边,便听得有人声喁喁细语。杨逸凤走近了些,便认得是秋意云与秋紫儿在说话。秋紫儿正与秋意云在结柳楼外的凉亭里坐着。杨逸凤便看到他们桌上摆着一盘糕点,两个茶杯,旁有小厮捧着茶壶。 杨逸凤淡然一笑,便转身离去,慢悠悠地到锦鲤池。将怀里揣着的甜饼慢慢地撕掉,丢到池塘里,看着一群鲤鱼喁喁而出,争着将那饼碎吞进鱼腹。这一池的水本是静如沉璧,现下却热闹起来了,杨逸凤不去看那些摆尾的锦鲤,却只看那碧水上荡着涟漪、惊起的水珠。 他将甜饼撕了一半后,却听了有脚步声和人语声接近。 「我倒说是谁呢?」秋紫儿笑吟吟地说道。 杨逸凤一回头,便见到秋紫儿走了过来。秋紫儿还是穿着绯红长衫、粉红披帛,头上一朵藕色的大绢花,险些把发髻都全遮住了。秋意云穿着对襟的大衣,做工确实是不错的,但杨逸凤瞅着总觉得有些不够保暖。 秋意云对杨逸凤说道:「世叔好。」 秋意云对着外人,固然是礼数周全的。这恭敬谦和态度,却让杨逸凤手快要一松,险些将剩下的饼都丢池里了。 杨逸凤脸上浮起一笑,道:「贤侄起得很早。」 秋意云将杨逸凤手里的甜饼拿了过来,竟又咬了一口,说道:「这饼真好吃,喂鱼了可惜,不如拿来喂我。」 杨逸凤的笑容还来不及浮现,秋紫儿将那甜饼扯到自己手中,又边朝鱼池里投喂,边说道:「这么大个人还好意思跟畜生抢食。」 秋意云便笑道:「可惜某人煮的东西,连畜生也吃不下。」 秋紫儿瞪了秋意云一眼,又笑道:「是呀,我倒是不会照顾人,也不会讨人欢心,不像你凤世叔处处得人喜欢。」 这话说着似是赞美,但杨逸凤听着却不大舒服。 秋意云听不出有嘲讽之意,却只以为是赞美,便深以为然道:「世叔自然是这样的。」 秋紫儿又道:「当时石小米以为杨逸凤是你的父亲,还将他掳了去,真是好笑。不过那时是你自己跟人说杨逸凤是你爹的。」 秋意云愣了愣,说:「我也不记得了。」 杨逸凤答道:「那不过是贤侄的玩笑话,别人听了却当了真。」 秋意云心想:这倒像是自己会开的玩笑。而别人既误会了,便也误会吧。 秋紫儿又说道:「我看你凤世叔待你恐怕还真得上父亲那么上心。」 「是的,而且比我父亲更好的是,没有招惹什么麻烦女人。」 却招惹了个麻烦男人。 ——杨逸凤苦笑着,又说:「我哪有这福气。」 第五十一章:焚香拜天 秋紫儿便道:「说起来,当时月皓照不是有心让你抚育意云么?」 杨逸凤一听,想起自己有负斯人所托,便也很抑郁,苦笑着颔首:「是我没福分。」 从不知有这么一段公案,秋意云有些讶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秋紫儿便道:「即使如此,杨先生命中无子,意云又早年丧父,杨先生你便认了意云这个孩子如何?」 杨逸凤一时怔了,也莫说是杨逸凤,就连秋意云却也怔了。 秋紫儿却是十分的兴致勃勃:「这我也省了不少心。杨先生好教养,又是真心对这孩子好,若得了你的照拂,这孩子定令人省心不少。再说了,杨先生命中无子,收得意云这么个机敏伶俐的,难道不是桩好事?」 杨逸凤自然明了秋紫儿的心思:秋紫儿是怕杨逸凤和秋意云再又纠缠不清,便拿这么个伦理事来绊住他。其实秋紫儿不必这么做,杨逸凤也没那个心思的,只是现下,若杨逸凤不答应,倒显得小气了。 于是杨逸凤便答:「秋夫人也不想想我什么身份。」 秋意云便笑道:「世叔武功高强,乃当世之豪杰,又是极为疼爱侄儿的,这侄儿是知道的。若能拜得您为义父,实在是侄儿的福气。」 杨逸凤一听,胸口一窒,便笑道:「是么。」 秋紫儿极为开心,便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拜了罢。」 秋意云说道:「这连礼也不备一件,似也轻率了。」 杨逸凤知道今天他是非收这个『义子』不可的了,心思回转,便道:「贤侄你的房中柜里是否有一件画着桃花的碧纱罩衫?」其实这罩衫的缘故,杨逸凤后来摸了摸材质,道那非矜贵衣料材质,再想想也明白了,自也知道那桃花缘何这么诡异。 秋意云愣了愣,说道:「确实是有这么件衣裳。」秋意云昏迷中醒来后,没有绿兮、衣兮照料,便得自己到衣柜找衣服穿,却见了这么一件碧纱罩衫,却总也想不到是什么由头。他伸手去摸,觉得材质并不上乘,再看那剪裁,也并非好手工。那衣服碧纱红桃的,根本就不似男儿之物,看着怪里怪气,正常人都不会拿来穿的。他本是想扔掉的,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舍,便暂放下了。现在杨逸凤提起来,他便以为这衣服本是要给杨逸凤的。 杨逸凤便道:「你将那物送了我便是。」 秋紫儿急命人将罩衫送来,杨逸凤便将什么从袖里拿了出来,塞到秋意云怀里,秋意云只觉手里一沉,低头一看,原是一个梅花形的雕花铜手炉。杨逸凤接过碧纱罩衫,便说道:「这便算两相抵了。」 秋紫儿早命人备好香案,二人便在此焚香祭天。秋意云与他焚香过后,朝着杨逸凤双膝跪地,便是一拜。杨逸凤低头看着秋意云,眼眶竟有些发红,嘴唇微微哆嗦,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最终还是轻叹一口气,将手抚上秋意云的头顶,说道:「云儿……」 秋意云一听,心口一震,便抬头对上杨逸凤的目光。 杨逸凤背后是浅蓝色的天空,阳光轻盈地覆盖在杨逸凤身上,他的头发充满亮泽,面目却因逆光而有些模糊。 没等秋意云发完呆,杨逸凤便弯身扶起秋意云,说道:「别老跪着,地上凉。」 秋意云站了起来,便道了一声『义父』。 秋意云这么恭恭敬敬的一拜,杨逸凤这么战战兢兢的一扶,便在二人间划了一个世代的鸿沟。 杨逸凤扶着秋意云,微笑着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将你当亲儿子看待。」这么说着,杨逸凤自己就心酸起来。 第五十二章:痰中见血 杨逸凤回到西苑的时候,却见门是半开着的。他推门进去,便见到石小米在点那个火盆子。杨逸凤一笑,便走过去,说:「干什么呢?」 石小米抬起头,对他露出一笑:「我料着你快回来了,便点了炉子等你。」 杨逸凤笑道:「真是有心了。」 「哪里话?也就顺手。」石小米点好之后,便站直身子,说,「听得秋意云认了你做义父?」 杨逸凤微愣,半晌才握紧了手里的那件碧纱罩衫,说道:「你怎么知道?」 石小米说道:「那些侍婢们都说起来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杨逸凤将身上的袍襺除下,搭到衣架上,又说:「也是,这院子说大不大,有什么事,风一吹就都传遍了。」 石小米笑眯眯地看着他。 杨逸凤又道:「不过也不是什么丑事,说起来,也还是美事一桩呢。」 「美事?」石小米皱眉。 不止是石小米皱眉,杨逸凤自己说着着轻轻颦蹙,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他便这么微微的皱着眉,轻声说道:「哪里不是美事了?」 「美事,是美事。」石小米不悦地说,「美了那秋意云。谁有这么好福气做他老爹呀!他那是美事,对你就是霉事了!」 杨逸凤『噗嗤』一笑,好歹舒展了眉头,又说:「好啊,那我也认你做儿子好了。」 「我才不要做秋意云的兄弟!」石小米摇摇头,说,「我更不要做你儿子。」 杨逸凤调侃道:「倒是失礼你了?」 石小米忙道:「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要和你做了父子,日后要什么什么的话,那岂非乱伦啦?」 杨逸凤听得有些怔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石小米也恨自己藏不住话,也尴尬得紧。二人一时无话,屋内只闻炉子劈里啪啦地烧着。 「那个……」石小米清清嗓子,说,「这衣服新买的?」 杨逸凤拿着手里头的碧纱罩衫,含糊地道:「啊。」 石小米将那罩衫拿过来,说:「怎么摸着跟床帐似的,材质真差。」 杨逸凤道:「的确不好。」 石小米愣了愣,见杨逸凤神色不自在,便说:「其实也没那么差啦,你知道我品味不好的……」 「你说得对,这确实下品。」杨逸凤看着冒热气的火盆子,便将那罩衫往火盆子里一丢。赤焰不住地吞噬着轻盈的碧纱,将那寸寸碧青、朵朵红桃都付了零落灰烬,归入了热炉深处。 石小米想不到杨逸凤会这么做,竟十分讶然,转头去看杨逸凤,却见杨逸凤脸色发白,眼眶发红,正要问他如何了,杨逸凤竟先掩嘴咳嗽起来。石小米便给他顺背,便问道:「怎么了?要不要紧?」 杨逸凤边摇头便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过来,说:「许是被烟呛到了,也无大碍。」 石小米抚着杨逸凤的背,便说:「我见先生越发咳得厉害了,要不要找贺大夫来看看?」 杨逸凤说道:「我还武功高手呢,咳几声就这么劳师动众的,还不让人笑话。」 石小米便道:「先前又是先生常说的,您的身体比不上我这种小伙子。我这种小伙子尚且要注意饮食,更何况您呢?」 杨逸凤听了便笑:「好,到底是你说得对。」 石小米便也笑了:「那我和先生去看病。」 杨逸凤在一张玫瑰椅上坐下,便道:「瞧你说风就是雨的,我才刚回来还没坐下呢。」 「对吗,到底是我不周到!」石小米一拍脑袋,「我现在就把大夫给您找来!」 杨逸凤正要唤住他呢,他却早已箭一般地飞出去了,拦都拦不住。 杨逸凤靠在椅背上,看着有片未烧完的碧纱落地,他便伸脚一踩,突觉心口一痛,便又咳了起来,好久平喘了,却是袖口见血。 过了一阵子,石小米便携了贺明前来。贺明见了杨逸凤,便道:「几天不见,气色越发差了。之前明明已经大好了,现在又闹出什么来?」 石小米说道:「先生只顾着他义子吃得好不好,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最需保养的。」 杨逸凤笑道:「没事,就是多咳了几声。小米,我喉头不爽利,你可否到厨房帮我叫人炖个雪梨水来?」 「好的,我现在就去。」说着,石小米也就一溜烟地不见了,果真是风风火火。 贺明笑道:「瞧这孩子,真是亲生子都没他孝顺!你怎么认秋意云不认他呢!」 第五十三章:痨疾 贺明笑道:「瞧这孩子,真是亲生子都没他孝顺!你怎么认秋意云不认他呢!」 杨逸凤胸口更闷,却无话可说,只笑笑伸出了手,让贺明探脉。 贺明给杨逸凤把脉后,又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咳嗽胸闷不适的?」 杨逸凤想了想,倒是要推算回受伤被擒那阵子,那阵子本就内力虚弱,又被秋意云擒住,封住武功,天气也不宜人,种种夹攻,身体竟一下子弱得什么似的。要说那时,他要不讨厌秋意云才假了。他恨秋意云暗算他,又恨他故作体贴、惺惺作态,令人作呕。现在想起来,却又一点不恨了。那些抱着他在枕边细语,有时又在床上发狂,那种疯子般的行径…… ——凡此种种,倒也可恕不可忘了。 杨逸凤有些胸口发闷,咳了几声,答:「约莫半年有罢。」 贺明抚须说道:「干咳而咳声短促,痰中有时带血,口干咽燥,舌苔薄、舌尖发红,胸部隐痛,脉细带数,此乃肺阴亏损,痨症之兆。」 杨逸凤愣了愣,半晌才道:「我得了肺痨?」 贺明正要说什么,杨逸凤却率先问道:「那是不是会惹给旁人的?」 贺明一听,便叹道:「你还先不问自己病情,却担心会惹给旁人。也不知该说你好心还是没心。」 杨逸凤笑笑,道:「你先告诉我,会不会传染的?」 贺明叹了一口气,便答:「《古今医统》有云:『凡人平素保养元气,爱惜精血,瘵不可得而传』,也就是说,要是身体强、正元足的人即使吸入了痨虫,也不会得这个病的。你看看,石小米、秋意云、秋夫人,他们都是禀赋极强、精元充实之人,你朝他们喂口水也不会有问题的。」 杨逸凤道:「你这话说得忒恶心了。」 贺明却嗮然道:「反得此病的,或是先天不足,或是病后失于调养,或是耗伤精血,或是忧思过度,或是劳倦伤脾,你是哪样?」 杨逸凤想了想,道:「大概是病后失调吧。」 贺明便道:「亏得石小米紧张你,若让你继续把这病拖下去,便难医治。现在症候浅,要医倒还不差错。」 杨逸凤便道:「我也知道了。」 贺明说道:「我给你写个方子,煎药给你先把这咳喘缓缓。后再配些『月华丸』给你一日三丸,服了含化。平日也注意好好休息,也勿要思虑过多。」 杨逸凤颔首道:「那么有劳了。」 「这病症候浅,好好吃药许是没事的。」贺明道,「最忌是忧思抑郁,你凡事放开心来,别闷坏了。」 杨逸凤笑笑道:「我自在江湖,哪有什么心事?」 这时石小米却似风一样地卷回来了,擦擦额头,便说:「我已跟厨房说了!」 杨逸凤笑道:「瞧你风一阵、雨一阵的,猴儿也没你这么蹦的。也别急着坐下,先喘喘气。」 「好,我先不坐。」石小米松松脚骨,又问贺明,「先生他如何了?」 贺明正要说话,杨逸凤便截口道:「不过是普通咳喘,大概前些天淋雨感了风寒。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 贺明只把双眼一瞪:「你先前还淋雨?」 石小米也作势将双眼一瞪,说:「是啊!先生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还淋雨!这不是愁死人嘛!」 杨逸凤笑了笑,说:「是我错了。」 贺明干咳两声,说:「好了,我先回去。你这院子阴冷的,不宜养病,还是给他们说要换一个朝阳的院落吧。不碍什么事的,你现在可是爷的义父了。」 石小米便也道:「可不是,我现在就跟紫儿姑娘说去!」 杨逸凤这次便手快拉住他了,说道:「待会儿我们到结柳楼那边吃饭,跟她一并说了吧。若你现在突然特地的找她,倒像是在怪罪她了。」 石小米这才按下来,又转头对杨逸凤说:「好,但先生记得要好好吃药,好好休息。」 杨逸凤颔首便笑:「瞧你,倒像是个小大人了。」 石小米双眼一瞪,把嘴一撇,道:「我本就是个大人了。」 杨逸凤笑着捏了捏石小米的脸蛋,说:「赞你一句倒上脸了。」 「嗳哟!先生须轻手些!」石小米夸张地叫起来。 杨逸凤与石小米玩笑了一会儿,杨逸凤却又咳起来,石小米扶他坐下,又要给他顺背、又要给他斟茶。 作家的话: 查阅了资料,肺痨在古代貌似近乎是不治之症了,尤其是西方,不过在中医还是有治疗的办法的。 第五十四章:雪梨水 杨逸凤与石小米玩笑了一会儿,杨逸凤却又咳起来,石小米扶他坐下,又要给他顺背、又要给他斟茶。 杨逸凤干咳了几声,便道:「哪里这么娇贵了?」 石小米却不答他,一跺脚,望门外张望,说:「那雪梨水要做这么久吗?」 杨逸凤这才想起之前叫了石小米去厨房,让人做雪梨水。说起来,杨逸凤只是料自己这个病恐非普通风寒,不想让石小米一旁听着大夫断症,因此才随口支开了他。 杨逸凤说道:「这也快到午饭时候了,人家当然忙啊。再说,哪有这么快的,你以为雪梨水是雪水,往地上一捞就是了。」 石小米又要说什么,杨逸凤却意兴阑珊的,料是累了,石小米便叮嘱他好好休息,就此告辞,不去烦他了。 送走了石小米,杨逸凤正打算回去躺一躺,刚整了整床铺,却又听到有人进来。 他一回头,便见到是秋意云。只见秋意云手里提着个食盒,笑笑对杨逸凤道:「义父,听闻你喉咙不爽利,叫人炖了雪梨水,我现在给您送来了。」 杨逸凤不想会劳动了秋意云,便说:「怎么好劳驾你一个庄主给我送雪梨水?快放下吧。」 秋意云笑笑,将食盒放下,问道:「可看了大夫?」 「看了。」 「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的,不过偶感风寒。」 「偶感风寒?我看义父也不像是因为偶感风寒就会请大夫的人啊。」秋意云仍是疑惑。 杨逸凤便笑道:「都是石小米。他见我咳嗽了几天,就如临大敌似的,小题大做就罢了,还惊动了你。」 秋意云便不疑有他。杨逸凤本是武功高手,因此秋意云也不想杨逸凤会感染肺痨,便放心许多,打开了食盒,从里头拿出了一个哥窑烧的炖盅,又拿出了银汤匙和冰瓷碗,放在梨木大理石案上,对杨逸凤道:「趁热喝了罢。」 杨逸凤便笑着捧起了瓷碗,说道:「真是劳烦了。」 秋意云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问道:「你这是寒咳还是热咳?」 「寒咳吧。」 秋意云便默默记在心里,又说:「我看这西苑有些冷了,要养病的话还是搬到别处吧。」 杨逸凤咽下了一口雪梨水,说道:「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说要挑个向阳的院子。」 秋意云说道:「也要暖和些的,多人伺候的才是。」 杨逸凤说道:「哪里这么多规矩了?」 「这咳症可大可小的,自然怠慢不得。」秋意云说道,「要说都最适合的,应当是结柳楼了。那里还是有空房间的,你就住进去吧。」 杨逸凤愣了愣,道:「这怎么好?」 「才刚拜了天地,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我。」秋意云便道,「就这么说定了。你要不来我便架着你去。」 自醒过来后,秋意云还是第一次说任性的话,杨逸凤听着却是有些欢喜的,便是一笑,又喝了口雪梨汤,满嘴都是甜甜香香的。 秋意云又问道:「我们真是很早就认识了么?」 杨逸凤怔了怔,说:「怎么这么问?」 「你莫要误会。」秋意云忙说道,「我是从不把秋紫儿的话当真的听的,因此我才觉得可疑。」 「怎么可疑了?」 「因我真觉得你我认识已久了。」说着这个,秋意云眉目柔和。 杨逸凤胸口便又是一窒,半晌笑道:「你我固然是很早认识的。她平日会骗你,也不见得是句句骗你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恐怕比这凳子还高不了多少。」 「果然如此吗?我就道是有种似是故人之感。」秋意云又是一笑,「那你是什么时候与我重遇的?」 杨逸凤的心又揪起来,说:「就半年前左右吧。」 「那你认得我吗?」秋意云兴致勃勃的。 自秋意云醒来后,都是进退分寸拿捏极好的,少见这么雀跃的模样,杨逸凤心里不知高兴好还是不高兴好,依旧是慢吞吞地说话:「怎么认得?都变了个人似的。」 秋意云道:「变得如何了?」 杨逸凤拿手轻轻抚着胸口,似是要缓解那胸闷的不适,却还是温和笑道:「你以前十分的胡闹,爱使性子,总要人顺着你的毛摸才行,不然就又跳又咬的,现在倒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了。」 第五十五章:再问症 杨逸凤拿手轻轻抚着胸口,似是要缓解那胸闷的不适,却还是温和笑道:「你以前十分的胡闹,爱使性子,总要人顺着你的毛摸才行,不然就又跳又咬的,现在倒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了。」 秋意云听到这话,竟爽朗地笑起来。 杨逸凤是极少见到秋意云这么笑的。因秋意云的笑都是挺斯文的、或是挺阴森的,也好久没见他笑得这么爽朗、没心没肺,倒像个孩子了。 秋意云笑道:「那你是喜欢怎样的云儿多些呢?」 杨逸凤便道:「云儿是怎样的,我便喜欢怎样的。」 秋意云听了,便敛去了笑意,沉沉地凝视了杨逸凤许久,才又说:「那么我以后便不与你客气了。」 待杨逸凤吃过了雪梨水,秋意云便收了东西进食盒,转身离去了。秋意云一路走回结柳楼附近的小厨房,里头的仆人见了他,忙将食盒接过来,秋意云对饮食进行了吩咐后,又道:「叫几个做事踏实爽手的过来,将结柳楼上的小房子改一下,放个好的炉子,再将那镂空的木格子窗换成玻璃的,别让风进来了。」 仆人说道:「听爷的意思,是要做个暖阁?」 「是,记得将那黄梨木的架子床搬进去。还有,不是有新买了散花绫么?拿它做了帐子最好,轻薄柔软。」 仆人却为难道:「可散花绫本是让夫人拿来做衣服的。」 「她的衣服还不够多么?若她有话说,便教她跟我说。」秋意云继续吩咐道,「将那锦裀的棉被子给他垫床,这才够柔软。里头又要添个美人靠吧,好让他看书时可以躺躺,上要铺白狐的褥子,知道不?」 「都记下了。」 秋意云继续说道:「我一时也再想不到什么器用,等我回去,给你列个单子,你就按着单子上的置办,得在今晚前弄妥帖了,不然你就来领板子吧。」 仆人便道:「小人知道,小人马上去办。」 秋意云又吩咐道:「日后做的菜不用故意弄甜的,要以清淡滋润为主,最好做些益气的药膳。」 「小人知道了,小人马上就吩咐下去。」 秋意云吩咐过后,便又出了小厨房,却没往结柳楼去,倒是从反方向走了。他一路拂花分柳的,走到一阵子,到了百草园那边停了停,才又走了进去。药童见他来了,忙摆茶叫贺明来见。 贺明笑道:「爷怎么来了?哪里不舒服?」 秋意云却也只笑道:「大夫请坐。」 贺明便坐下,问道:「爷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叫我去看就是了,何须专门过来?」 秋意云便道:「我没什么不舒服的。我是想问义父的事。」 贺明心想:这人消息忒灵通了,才刚看的病,现在就来问。 贺明心思回转,便道:「他没跟你说?」 「我要听你说。」秋意云答道。 贺明脸有难色,思前想后,正要开口呢,秋意云却截口道:「也莫拿『风寒咳嗽』来唬我。我见他袖口有血迹,难道风寒也咳血?」秋意云观察入微,对杨逸凤的事也尤其上心。只是他不愿在杨逸凤跟前点破,便来找贺明问话。 贺明心想瞒不住了,便答:「他是病后失于调理,伤了元气,气虚邪凑,脏腑阴阳失调,肺气耗损……我也怀疑也兼有七情所伤……」 「说重点。」 贺明顿了顿,不想答是『痨症』,以免吓着他了,便答:「是肺病,不过症候尚浅,慢慢调理是能好的。」 风寒露重,桃花上结了浓重的露,弱质纤纤的花瓣似是承受不住这十日寒霜,便无力摇动,露水略一颤抖,便从花蕾上掉了下来,在地上摔个溅珠碎玉。 桃花掩映中可见一处凉亭建在碧水之上,秋紫儿、秋意云、杨逸凤及石小米都在凉亭上坐着,桌上摆着一些小吃,便是芝麻糕、枣泥糕、龙井竹荪、腌水芥皮一类的点心,开胃可口,旁边便放着清茶,大家都喝着的。 秋紫儿给了石小米拣了块枣泥糕,笑道:「好吃么?」 石小米便道:「好吃。」 秋紫儿便也一笑:「是么,那多吃点。」 秋意云只当看不见自己的娘亲怎么勾搭大好青年,便拿起玉箸,搛了一块龙井竹荪,温言笑道:「义父,你也尝尝?」 杨逸凤正要答应呢,那筷子便夹着竹荪递到他嘴边了。杨逸凤不好说什么,只能将竹荪咬进口中。 ——第一部·蝶落网·完—— 第二部:相忆深 第一章:明数暗讽 秋意云脸上的表情未动分毫,只用那玉箸搛了竹荪,往嘴里送,也不说话。 秋紫儿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他们死也好,不死也好,你也不会怎么关心的了。可现在群雄都怀疑你私吞财宝、更与朝廷勾结,你现在真是千古罪人、武林公敌了!」 秋意云便夹起竹荪,又往杨逸凤嘴里送,笑道:「义父多吃点。」 秋紫儿见秋意云这样,更是火冒三丈:「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秋意云只是不管她,但杨逸凤却将手一挡,说:「你自己吃罢。」秋意云这才皱起了眉峰,说:「义父怎么不吃?不合胃口?我再命人做点别的?」 杨逸凤却说:「我吃不下。」 「怎么吃不下?」秋意云皱起眉,想了想,道,「您午饭也没吃多少呀?」 杨逸凤便道:「没事儿,我不舒服,不想吃。」 石小米忙道:「先生哪里不舒服?我叫贺明给您看看?」 「也不用,我就躺躺好了。」杨逸凤答。 秋意云笑道:「可不是,我看义父正当壮年,一点小问题而已。」 杨逸凤苦笑一下,便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 秋意云便道:「那义父多休息,云儿过会儿便去看你。」 秋紫儿便也说道:「先生,我送送你吧。」 说着,秋紫儿便与杨逸凤一并去了。 石小米见他们去了,便也站起来,要跟过去,秋意云却突然冷道:「石小米,我看义父不舒服的原因多半在你吧。」 石小米愣了愣,问道:「哪里是我了?」 秋意云便将玉箸搁下,对石小米说道:「义父那是在担心我,怕我没能处理好此事,身败名裂,身首异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最近才郁郁不欢,饮食无味。」 「那与我何干?」石小米问道。 「我问你,若不是你无事生非,弄出宝藏一事,我可会被认为『私吞宝藏』?义父可会为我担忧?」 石小米一顿:「我……」 秋意云又道:「我又问你,若不是你掳走了义父,我又可会临急离去,丢下一切,惹得一身腥臊?义父又怎么会为此夙夜难寐?」 「这个……」 「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失智失忆,怎么会耽搁这么久,以至于让陈棋瑜惨死?如果陈棋瑜不惨死,又怎么会发生血染泰山之事?」 一想到那么多条人命,石小米的心也抽痛起来。 秋意云冷哼一声,道:「我看你就是一个祸事精。这武林翻天地覆的,也跟你脱不了干系,你现在倒来装好心肠。」 秋意云说话字字如同针刺,石小米也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见石小米已是无力还口,秋意云便舒缓了语气,半带着忧虑说:「若你真的那么好心肠,倒不如将九千岁宝藏的事当着群雄的面说个清楚,我倒不要紧,义父会省心不少倒是真的。」 说完,秋意云便拢了拢有些松散了的鬓角,懒洋洋地走掉了。 这边秋意云对石小米说些字字带剑的话,那边秋紫儿对杨逸凤也不见得客气。秋紫儿只说:「我看意云对你是不错的。」 杨逸凤知道秋紫儿又开始不满了,大概是因为秋意云对杨逸凤诸多关心,行为又亲密,惹得秋紫儿疑神疑鬼。杨逸凤只道秋意云是对他亲密,却无别的想法。因此他坦然便答:「那是。他自幼丧父,现下得了一个『义父』,便恭敬谦和些,也当全了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 秋紫儿是个自持身份的人,说话也不喜欢太露骨,便笑答:「我也觉得是。虽说『父慈子孝』亦是我所乐见的,然而孩子都这么大了,太亲近了倒让人笑话。」 杨逸凤微微垂下眼帘,说:「夫人说得很对,杨某以后会多注意的。」 得了杨逸凤的答案,秋紫儿便笑笑,说:「你都到西苑了,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杨逸凤便道:「夫人慢走。」 秋紫儿跟杨逸凤说了这番话,也其实不过是因为心里不痛快才耍耍嘴皮子。她是看得清楚的,不是杨逸凤不知分寸,而是秋意云要去黏杨逸凤。秋紫儿回到结柳楼,刚走到楼下,却正好一块木板似的东西从头顶上砸下来,秋紫儿那紫红的云袖一扬,砸下的木板便顿成了票样的碎末,纷纷扬扬地撒开来。 秋紫儿这才听得楼上有人在喊:「奴才该死!夫人还好吧?」 秋紫儿喝道:「什么『夫人』?是『大小姐』!」 那人忙跪倒在地,说:「奴才知错了,夫人大小姐有大量,饶了奴才吧!」 「真是笨得没药可治,」秋紫儿走到二楼上,问道,「都在干什么呀?」 那人便答:「回夫……大小姐的话,是爷让我们把窗子拆了,换成玻璃的,又叫我们搬好些物什进来放着。听爷的意思,是要做个暖阁。」 「都快回春了,还做暖阁?而且他不是素来不怕冷的?」秋紫儿皱起眉,想了想,脸色微变。 此时却见那人便又说:「爷来了?给爷请安。」 秋紫儿一回头,便见到秋意云摇着扇子上来,看着挺风流的。秋紫儿便冷笑道:「意云大冷天的还扇扇子呀。」 秋意云笑笑不说话。 秋意云不说话,秋紫儿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那么冷还扇扇子,真不怕冷啊。还弄暖阁做什么?」 秋意云便道:「我不怕冷,可义父怕冷啊。」 秋紫儿心想:果然是为了杨逸凤吗? 秋紫儿心里不痛快,便道:「你这样劳师动众的,杨先生怕且好快要走了,你还弄这个,岂非教人不好意思?」 秋意云愣了愣,问:「他要走了?」 秋紫儿笑笑,说:「他也不能一辈子在这儿呆着吧。」 「为何不能?」秋意云反问道,「他不是你钦点的『义父』?他可是你承认的『家人』呀。既然是家人,为何不能一辈子呆在我身边?」 秋紫儿怂恿他们拜为父子,是想要他们中间隔着个世代,杨逸凤自己会识得分寸。而她又以为他对杨逸凤心存好感,是因为想弥补丧父的空洞,那么认他作了义父,便雨过天晴,得偿所愿了。却没想到此举会被秋意云反将一军,但她也只是笑了:「瞧你说的,他是你义父,那我还是你亲娘呢,你要一辈子呆我身边吗?」 第二章:急闯偏见热浴 秋紫儿怂恿他们拜为父子,是想要他们中间隔着个世代,杨逸凤自己会识得分寸。而她又以为他对杨逸凤心存好感,是因为想弥补丧父的空洞,那么认他作了义父,便雨过天晴,得偿所愿了。却没想到此举会被秋意云反将一军,但她也只是笑了:「瞧你说的,他是你义父,那我还是你亲娘呢,你要一辈子呆我身边吗?」 秋意云笑道:「我要在你跟我一辈子住一块儿,还怕你不乐意呢 了个汉子,你连儿子都不认了。若非你我长得有几分相似,怕且你还不愿意认我这个『弟弟』呢。」 「姐姐也好,娘亲也好,不都是一家人嘛。」秋紫儿也一点不心虚。 秋意云便道:「可我看你对义父还不像一家人亲热,倒是防贼似的。」 秋紫儿心想:这孩子可真精啊。我觉得我对杨逸凤也算在表面上挺周到了,还被他看出我不喜欢这人了。 秋紫儿便一笑,说:「实不相瞒,我确实是不大喜欢他的。」 「那是什么缘故?我看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啊。」秋意云觉得杨逸凤此人完美极了,简直挑不出错处,教他第一眼看了就觉得喜欢,之后是越看越喜欢。 秋紫儿也不能把真话说出来,但又想挑疏他们的关系,眼珠一转,便道:「好,他是好,太好了。惹得石小米跟他暧昧不清的,我所以我才不喜欢。」 秋意云也不甚惊讶,只说:「我看石小米确实对他比对你用心多了。原来果然有情?」 秋紫儿听了『石小米确实对他比对你用心多了』,心里越发不悦,却笑口道:「可不是?我看杨逸凤对他也非无情的,只是顾忌了许多,就不清不楚的。」 秋意云道:「喜欢便喜欢,还哪里有这么多好顾忌的?」 秋紫儿听着觉得不妥,却只笑笑:「什么?难道你还要鼓励你义父去喜欢石小米吗?」 秋意云笑道:「你以为呢?」 秋意云说得不清不楚,秋紫儿却已心里有几分底了,越发的笑不出来。 前番在凉亭里,秋意云指责石小米害杨逸凤忧心,其实不过是要哄石小米离开,让石小米自投罗网去找武林群雄,也算是黑心坑害了。一来他是讨厌石小米缠着杨逸凤,又讨厌石小米吸引了秋紫儿,二来,他现在被群雄误会,牺牲掉石小米是最简单快捷的解决办法。 石小米人是单纯,但还没蠢到真的跑去自投罗网的地步。只是他却真信了杨逸凤生病、忧心的源头是自己,左思右想之下,便冲到西苑去找杨逸凤。每每想到杨逸凤愁眉不展、病弱咳嗽的模样,他便如遭万箭攒心,哪里按捺得住?他一抬腿便施展轻功,犹如燕子剪风般的掠过园林山水,直直落到杨逸凤门前。 石小米一时情急,竟忘了敲门,直接就推门往里头闯。厅子里面并无人,他便直冲到房间,将那房门猛地一推,便是扑面湿润的水汽,还带着些草木清香,房中水汽氤氲之中,便见到杨逸凤坐在了浴桶里,正在洗浴,见了石小米也是一惊。 石小米一张脸顿时红了,忙道:「我……我先出去……」 「慢。」杨逸凤缓缓开口,说,「你这么急着冲进来,必是有什么要紧事罢?」 石小米一听,脸更红了:「也不是特别要紧……」 杨逸凤只当石小米是孩子,也无太多遐思,反而关心石小米是有什么急事才破门而入,便道:「你既来了,便一并说了罢。」 室内虽是水汽氤氲,但开门后也烟气略散了些,石小米本是眼神锐利的人,自是看清了此刻杨逸凤的神貌。杨逸凤大半的身体都泡在水里,水面浮着些不具名的草药,也看不出什么来。他怕沾湿了头发,便用乌木簪将一头长发都卷起,因此肩颈到肩膀的线条还是分外明确,晶莹的水珠缀在优美的锁骨上,让人禁不住想摸一把。平日杨逸凤都因风寒而有些苍白,此刻水汽氤氲,蒸得他的皮肤透着粉红,眼神柔和,双颊酡红,有种说不清的味道,石小米一时也不知将眼神往哪放。 杨逸凤见石小米沉默低头好久,才道:「你倒是说话呀。」 石小米便低头,说:「你这样……我挺难跟你说话的。」 杨逸凤愣了愣,说:「怎么了吗?」 石小米便扭过头,说:「你这样挺让人伤心的。」 杨逸凤更是疑惑:「我怎么让你伤心了?」 「我当然伤心呀!」石小米不满地嘟囔,「你这么正直的赤身裸体,分明就不把我当喜欢你的男人看嘛!你这是小看我,觉得我不会扑上来吗?」 杨逸凤被这个逻辑吓得一跳,马上窘迫不已,便说:「我……我哪里有想过这个……倒是你……你不是说会尽量不喜欢我吗?」 「那也是因为先生太招人喜欢了,教人怎么不喜欢?」石小米竟也开始撒赖了。 杨逸凤因是当石小米弟弟般疼爱,自然抵不过他撒赖,便说:「那便是我的过错了。可我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招人爱的。再怎么说,难道你还忘了我是个阉人吗?」 石小米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又如何?我是喜欢你,又不是喜欢你的小鸡鸡。」 杨逸凤一听,脸都红透了:「你说什么混话!」 石小米为人确实极率真的,开口便答:「我说的是真话。我喜欢你整个人,有鸡鸡、没鸡鸡我都喜欢。再说了,你是没有,可我有啊!你我之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你的,我有鸡鸡,那就是你也有鸡鸡!」 杨逸凤心里颇多感慨,哭笑不得,末了便道:「那你是不知道那样是个怎样的残疾。」 石小米答:「无论那是怎样的残疾,我也没关系。」 杨逸凤只当那是他少年人痴语,便不作理会。只觉得这样子是耽误了石小米,石小米年轻又俊俏,何须吊死在他这棵无根老树上? 「你既不知道,我便让你知道。」杨逸凤把心一横,突地站了起身。随着他站起的动作,水波便从他肩上而下地滑落,仿佛披着一层透明的丝绸,那丝绸却又突然贴体落下,滑过宽肩、窄腰、细臀,也滑过双腿间那残缺的部位。 杨逸凤其实心里直打鼓的,这么样将自己赤裸袒露人前确实是第一次。之前与秋意云欢好,也不过是被被动剥光的,跟现下十分不同,而且心境也不一样。他可是以『露丑』的心态袒露的,也自然与欢好时不一样。 杨逸凤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咬了咬唇,将头偏向一边,也不敢去看石小米,故作平静地说:「这样的……你还……」 「我硬了。」石小米说了之后,却也低了头,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杨逸凤猜想过石小米的反应,猜测过他或许会嫌恶,后悔自己爱上了有着丑陋伤口的阉人,又或是兼夹些同情,却从没想过他会有此反应。他只认为世上除了秋意云那个思维异于常人的家伙外,恐怕是没有人会对自己这副残缺不堪之身有任何好感。 杨逸凤此刻也极为尴尬,心思复杂得很了,不知该说什么,总不能大方地回答『没关系,硬就硬吧』。 石小米见杨逸凤脸色不佳,也不想去唐突杨逸凤,便却知趣地退后到门外,只说:「先生你继续洗罢,我先解决一下。」说着,他就将门关上。 第三章:无端五指春风 杨逸凤其实也不大理解『解决』是要怎样『解决』。他本以为那种事情非得是两个人做的,也不知要怎么弄的。他又想:莫非石小米要出去找个人做这种事?那要找谁呀?总不能是秋紫儿吧? 石小米当然不是要找别人的,杨逸凤不知道『解决之道』,石小米好歹是个成年男人,自然是知道的。他便坐房门外,拿出一件汗巾,一手解开自己的裤头,将那汗巾覆盖住半勃起的物什,便隔着汗巾套弄起来。 他将那东西紧紧裹着,汗巾的质感是极其滑溜的,竟让他想起杨逸凤的头发。杨逸凤的手是劳动者的手,不比得漂亮公子或是佳人,但他的一头乌丝确实又滑又长,石小米总趁机去抚摸他的头发,或帮他梳头,或帮他篦髪。兼且他的头发又散着冷香,略一抚过指头、抚过脸颊,对石小米说便已经是一等一的享受了。 石小米隔着汗巾握紧了那里,热度慢慢蔓延上来,就似乎是浴室中氤氲而上的水汽,朦朦胧胧的暖了一身。他一想到隔着一扇门便是赤身裸体的杨逸凤,便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他被快感铺满身,便用眼皮将自己的眼睛遮蔽起来,眼前却闪现了刚刚看到的画面,一颗颗的水珠从杨逸凤的肌肤上滑落,凸明的锁骨、胸前的两点、收窄的腰间、笔直的双腿,甚至是那所谓的『残缺』,在他看来也是美的,散发着柔和的水光,因沐浴热水而潋滟着一身玫瑰般的色泽。 石小米的那儿更为激动地弹动了。他明知道这样是失礼的,但还是妄想着能够在那个时候冲过去,将湿漉漉的杨逸凤锁在怀内,即使弄湿了自己的衣服也不要紧。如果能够的话,他必然要抚摸着杨逸凤的身体,感觉他那潮湿的肌肤,然后…… 「小米,你在干什么?」 杨逸凤推门走了出来。 石小米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他转过头,就看到杨逸凤推门而出,蒸腾着的热气还在散着,他的头发依旧挽起了,身上穿了件云布深衣,交领的衣领虽不是大敞,但还是可以看到锁骨的形状,因绑了腰带而更显出腰身的紧窄,直缀穿在他身上,只显得腰细脚长,十分的倜傥。因束起头发而露出的肩颈,还泛着沐浴后特有的粉红。 石小米双眼发直地盯着杨逸凤,整张脸都通红了,似也是洗过了热水澡一样,竟是射了。 杨逸凤只觉得石小米非常怪异。因他脸色有异还算了,竟还将手伸进了下裳,不知在鼓捣什么。 杨逸凤便狐疑道:「小米?」 杨逸凤虽是个懂得人情世故的,却对这方面懵懵懂懂的,即使跟秋意云做过了很多次,却还是对这方面的事颇多的不理解。他其实不拘小节,对着秋意云会害羞,但对着石小米却也不耻下问,有时还会很直接地问石小米。石小米对于兼具着世故与单纯的杨逸凤是颇为喜欢的,但在这个时刻,却又觉得很尴尬了。 杨逸凤又走近了些,问:「你在干什么?哪里不舒服?」 石小米这是真是尴尬,自己握着自己的东西,虽说那股精已经抖了出来,但他也不可以在杨逸凤面前将那沾满精水的汗巾拿出来、再大模厮样的穿好裤子吧? 石小米红着脸说:「先生你能先回房吗?」 杨逸凤不去答他,却问:「你究竟在干什么?」 「是……」石小米的手在宽大的下裳里悄悄将裤头系上。 石小米此刻只想静悄悄地把汗巾收好,却突然听得有人将外头的门一推,他抬眼一看,那人竟是秋意云!石小米一惊一乍的,手里一松,那汗巾便掉到地上,掉地上就算了,糟糕的是汗巾污秽,还滴了些精水在地板。 石小米是一愣,杨逸凤是一愣,秋意云也是一愣。一时气氛尴尬,便是无人说话。 石小米回过神来,羞红了满面,忙将那汗巾捡起,也不说一句话,一个劲地跑走了,看着就似是逃命般的。杨逸凤也觉得尴尬,他当然懂汗巾上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了,因此也不知如何是好。 略站了一下,杨逸凤便觉有些冷了,才想起自己还只穿着深衣呢,便对秋意云一笑,说:「我先去穿好衣服,再跟你说话。」 怎知他才一回身,秋意云便将他的手腕扣住,也是柔然一笑,但这笑容虽柔,却教人发寒:「您见了我来要穿衣服,怎么见了石小米却不用呢?」 之前秋紫儿暗示杨逸凤与石小米之间有暧昧,秋意云本是不信的。他只觉得杨逸凤对石小米是长辈般的关怀,而石小米却是个小鬼头,估计也就是亲近些的忘年交罢了,怎知他现在来到,却看到杨逸凤穿着件内衣见人,石小米掉了抹精水的汗巾,这叫秋意云怎么不疑、怎么不妒? 秋意云虽然失去记忆,但情之所钟,大概是还有命在,就还要爱这个人,倒与记忆在不在无大关系。因此他醒来不久,就又陷入到对杨逸凤的痴念当中去了。然而此时他却顾忌甚多。一来是秋紫儿从中作梗,不愿他与杨逸凤多接近,二来他不知道杨逸凤心意,难得有个这样的人来亲近,他不想一下子就把人吓跑了,便故作谦谦君子,将他留下。然而撞见了这个场面,他无论如何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秋意云此刻看着杨逸凤的目光,简直是烧了火一般的,杨逸凤都觉得受不了了,把头一扭,说:「那是他乱闯进来,恰好我正在沐浴当中,因此我才随便穿起衣服来见他。他这人鲁莽不生性,难道你也跟他似的乱来么?」 「『乱来』?」秋意云便也笑了,「那是怎样的『乱来』?他能『乱来』,我便不能了?说不定我还比他更能『乱来』呢,义父。」 那句『义父』叫得是阴阳怪气的,教杨逸凤十分紧张,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他才是,总觉得他话里的意思实在可疑,但又不愿往那些地方想去,思忖一下,才说:「你是不是有所误会呀?」 秋意云便也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说:「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没什么误会,还是得听义父好好说一说。」 第四章:语解难辩 秋意云便也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说:「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没什么误会,还是得听义父好好说一说。」 杨逸凤便答:「确实是他突然闯进来,我却在洗澡,你看,浴桶还在里面,水还是热的呢。」 秋意云看着也知是刚在洗澡的,便不追问这个,只问:「那然后呢?那汗巾是怎么回事?」 杨逸凤觉得那『汗巾』真是甚难解释,怎么说都不对,是要撒什么谎也圆不过来的。眼下秋意云咄咄逼人,他也只能将事实删删减减,红着脸地答:「他……那小米他可能瞧着尴尬,便离开了房间。我见他行色匆匆的,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忙穿起了衣服走了出来,却见他在外头……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那汗巾的事,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我也问他是在干什么了,他却不答。我想你跟他一样都是年轻的男人,可能知道他在做什么吧?」 秋意云的脸色依旧是阴晴不定,但其实还是采信了杨逸凤的说辞。他也知杨逸凤是个太监,不懂得这些事情是很正常的。但让他恼怒的是石小米此人的行为。杨逸凤说得对,秋意云的确知道石小米在做什么,还知道得很,知道得十分清楚。 秋意云是个不喜欢在生气的时候显露怒容的人,他认为怒容丑陋而幼稚,因此他便只是假笑着,他有张那么漂亮的脸,笑起来自不会差错到哪里去。早已熟知秋意云性情的杨逸凤,才觉得这张美丽笑颜的可怕。 「我确实知道他在干甚么。」秋意云笑着说,「义父不是很想知道吗?那便让孩儿来告诉您吧。」 说着,秋意云将杨逸凤拖进了房间,又把搭在脸盘架上的绢巾拉了下来,索性扯开了自己的裤头,露出那已经有些抬头的东西,以绢巾包住。杨逸凤也不是第一次见秋意云那个地方了,但还是羞得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秋意云将杨逸凤的手扯了过来,按向绢巾包裹的部位。 杨逸凤的手一碰到那东西,便觉那儿弹动了一下,脸顿如火烧,便要退后,但秋意云哪有这么好说话,另一只手早已搭上杨逸凤腰间,将他往前一揽,杨逸凤险些撞上他胸膛了。 秋意云身上那阵熟悉的气味又不期然地侵袭了杨逸凤的嗅觉,让杨逸凤的心顿时如同擂鼓。秋意云在杨逸凤的腰窝处轻缓地抚着,压着嗓子在杨逸凤耳边说:「孩儿现在可难受了,还望义父可帮孩儿缓解缓解……」 「怎么缓解……」杨逸凤的耳朵根都红了。 秋意云将杨逸凤搭在要紧处的手裹紧了些,杨逸凤便裹紧了些那要紧处,便觉那里又热又硬,竟已经十分情动了。杨逸凤心头如同鹿撞,人却在微微的发抖,看着十分可怜。秋意云却极喜欢他这般模样,牵引着他的手上上下撸动,尽管是隔着一层绢巾,失却了肌肤切实的触感,但热度和力度还是轻易穿透,将热切的情欲都燃点起来。 感觉着秋意云的硬起,杨逸凤体内也有了微妙的变化。这种感觉是他极为熟悉的,如同熟悉秋意云的尘根一样。那儿曾经赤裸裸地呈现在杨逸凤面前,并且毫不留情地一次次贯穿杨逸凤的身体,将杨逸凤逗弄得欲仙欲死。这些记忆杨逸凤一直以来要刻意抹去,本是满心以为自己大概都要忘了,不想此刻稍经挑逗,自己竟已有些烧起来了。 秋意云虽是在『教』杨逸凤手上的活儿,但双眼却是紧盯着杨逸凤不放的。杨逸凤的深衣只是松松地绑带穿着,因为手不断地动着,那领口已经有些滑开,锁骨便是尽露,衣襟堪堪挡住了乳头,教秋意云觉得十分可恨。杨逸凤此刻的表情可却十分可口,双眼竟有些迷蒙,脸上也透着酡红,嘴唇看着是极柔软的感觉。秋意云也无暇多想,便低头吻上了那红润的嘴唇——啊,果然是十分柔软。 杨逸凤吃了一惊,但腰部却被箍得跟紧了,嘴唇也被紧紧吸着。那熟悉的吻突如其来地落下,杨逸凤的惊讶褪去后,心头涌现的更多是怀念。他确实是极想念秋意云的亲热的,无论他承认不承认都好。 秋意云喜欢杨逸凤做的甜点,此刻却发现最可口的其实是杨逸凤本人。杨逸凤在他怀中,又软又甜,真是恨不得就这么把他吞进肚子里好了。秋意云一边侵略着杨逸凤的口腔,一边牵引杨逸凤的手去服侍自己的欲望。感觉到杨逸凤低低的喘息,秋意云的心就如同吸了许多气一样,都要涨破了,手上的动作不住地加快,只觉得全身越来越热,动作也就越来越快,最后便喷了出来,那股精却打在了绢巾上。 秋意云放开了杨逸凤的嘴唇,却还是紧盯着他半垂的眼眸、酡红的脸颊、湿润而红肿的嘴唇,又是一番遐思绮念。刚刚的爱抚对秋意云而言,大概只能算是餐前小点,与其说不能喂饱他,倒不如说只能用来开开胃。 秋意云便低头,在杨逸凤耳边轻轻地用撒娇的语调说:「义父,孩儿还想要。」 杨逸凤的脸更红了,想推开秋意云,但自己就先腰软了:「你……你还想要怎样……」 秋意云放在杨逸凤腰窝的手便暧昧地向下抚摸,隔着衣服揉搓他的臀部。杨逸凤吓得一缩,说:「你不要放肆!我……我是你义父!」 秋意云低笑了一声,说:「是啊,您是我义父。孩儿有难,义父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杨逸凤便要推开秋意云,秋意云却不依不饶地将他压向了床上。杨逸凤突然被推倒,虽然背后的柔软的棉被,但这么猝不及防的『袭击』,还是让他有些心悸,突然咳喘起来。 秋意云一见杨逸凤如此,也没那般兴致了,只是特别担忧,轻轻帮他顺背,又问道:「你不是说自己只是风寒?寻常风寒哪有这么要紧的?」 杨逸凤自不言语,也不想回答,便又干咳几声,意欲掩饰过去。秋意云见他如此,也不逼他,走开几步,给他斟了一杯茶。 杨逸凤咳喘平了,便伸手要去将茶接过来。秋意云却道:「且慢,这茶水的冷的,待我将它捂热了。」说着,秋意云便以内力运于掌心,片刻间竟就将那茶水捂热了。秋意云见茶水有了暖气,便一手扶着杨逸凤的背,一手拿着茶杯要喂杨逸凤喝。杨逸凤脸上一红,道:「我的手又没废掉。」 秋意云也不理论,却也不拿开茶杯,只往杨逸凤嘴边凑,杨逸凤拗不过他,便就着喝下了。秋意云将茶杯放下,见杨逸凤因喝茶濡湿了嘴唇,便拿手指按在他的唇上,将那水拭掉了,又将那湿掉的指腹放到自己嘴边,轻轻舔了一舔。杨逸凤的脸一下子火烧也似的。秋意云极喜欢他这个模样,却不说出来,只故作正经地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杨逸凤红着脸低头,略略颔首,说:「好些了。这些咳喘是来得快去得快的。其实也不碍事。」 秋意云答:「旋风海啸也是来得快去得快的,难道也不碍事?」 杨逸凤笑答:「我说不过你。」 秋意云便将杨逸凤扶在床上躺下,说道:「你的病我也已问过贺明了。他说的跟你说的可不一样。你为何要骗我呢?」 杨逸凤愣了愣,不想秋意云居然另行问了贺明,心里先是惊讶,但又想到自己不过在他跟前多咳了两声,他便这么留神,心房便觉分外温暖了。 第五章:磨出春风梦 秋意云将手插入杨逸凤的髪间,又将几褛青丝捞起,放到鼻尖旁蹭了蹭,便嗅得满是隐隐冷香,荡人心魂。秋意云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以往跟你同床睡过么?」 杨逸凤心中一惊,道:「你……」 秋意云道:「只是觉得这冷香极熟悉,仿佛在梦里闻过。」 杨逸凤便知道秋意云还是没想起来,只答:「你孩子时候很粘人的。」 「我现在也很粘人的。」秋意云笑笑,在手中那些发丝上吻了吻。 杨逸凤忙将头发拉了回来,说:「我身体不好,想要睡了。」 「你身体不好,不要留在着阴寒的西苑睡了。我在结柳楼有个暖阁,你去那儿睡吧。」秋意云柔声道。 杨逸凤有些讶异:「暖阁?这么快就好了?」 「那可是为了义父才做的。『姊姊』都眼红。」秋意云微微一笑,便在杨逸凤唇上轻轻蹭了蹭,磨得杨逸凤嘴皮子痒痒的,却又很羞。杨逸凤忙将头别过,说:「你又干什么?」 秋意云便答:「义父且放心,孩儿爱惜您的身体更甚于您自己,绝不会乱来的。」 「你这样『义父』『孩儿』地叫,不是成心让我难受吗?」杨逸凤心里不痛快,总觉得这样的称呼是在取笑自己,又故意提起乱伦背德之罪。 秋意云自是不在乎这些的,听了杨逸凤的话,却笑道:「世上男人之间,至亲莫过于父子兄弟,情人不过是镜花水月,不值一提。父子兄弟中又以父子为最不可分割的,做儿子的只有一个父亲,无论发生什么事,这点都是不会变的。难道你不愿成为我的至亲吗?」 杨逸凤哪里听过这种理论,却也说不上来该怎么反驳,便闭口不言。 秋意云看杨逸凤的脸色,笑道:「但若你要想做我的情人,我也是乐意的。」 杨逸凤气急地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秋意云笑笑,轻声道:「那是什么意思?您说与我听听?」 杨逸凤左思右想,横竖是说不过秋意云的,便道:「我也不管了,你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秋意云微笑着说:「那是自然的。」 说着,秋意云俯下身来,又在杨逸凤花白的鬓边轻吻,仿佛想用温暖的吻来融化岁月的霜花。然而,年岁却是比一切更无法跨越的鸿沟。所谓的伦理在实在的年月跟前,是多么的无力。有一天,杨逸凤会头发尽白,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杨逸凤的『这一天』会比秋意云的来得早很多。 秋意云格外的珍惜杨逸凤的一切,他轻轻地吻着他的发丝,吻着他的肌肤,然后隔着薄裤抚摸着杨逸凤的大腿。杨逸凤微微有些挣扎,秋意云却以沙哑的声线唤了一声『义父』,同时还抬起头看了杨逸凤一眼,那种哀怜得似是小狗的目光,瞬间将杨逸凤击败。杨逸凤在秋意云的身体下微微颤动着,秋意云却一边揉着他的腰,边说:「孩儿不会伤您的。」 秋意云掏出自己已经坚硬的火热,抵在杨逸凤紧紧夹着的双腿之间。他双手按着杨逸凤的大腿,挺身将自己的火热压入大腿的夹缝中。杨逸凤感觉到灼热的硬物在他的双腿间摩擦,每一下都磨过他的会阴。杨逸凤自己也兴奋起来了,只是他的兴奋不像一般男人那么明显。他的肌肉紧绷着,敏感地体会着那硬物的抵磨。他的呼吸急促,每吐出的一口气都是情热的。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似乎是在害怕,是在紧张,实际上是在兴奋,在无人看到的地方,那穴口一张一合的,是习惯性事后的渴望。 秋意云也是极为激动的,手紧紧搂着杨逸凤,腰间不断耸动,火热在杨逸凤柔软的大腿内侧抽插,闭着眼睛幻想自己正在侵犯的是杨逸凤的小穴,只是这么想着,他就浑身火烫。他又将杨逸凤搂紧了些,让杨逸凤快喘不过气来。一边厮磨一边亲吻,磨了很久秋意云才在他的腿间泄了出来,那些精水喷了出来,洒在了杨逸凤的裤子上。杨逸凤脸上一红,说:「你……」 秋意云笑道:「没关系,孩儿帮您换了。」 说着,秋意云真的帮杨逸凤换掉了裤子。除了摸了两把之外,也没有多馀的动作,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不要跟杨逸凤太过亲热的,以免一时不慎伤了他。换好衣服之后,秋意云便要带杨逸凤到结柳楼的暖阁居住。杨逸凤推拒道:「我现在也很乏了,又要穿衣,又要顶着夜风走,反而无益。不如将炉子烧旺些,再过多一晚,明天搬也未迟。」 秋意云好歹答应了,却将沾了精水的绢巾和裤子都拿走了,杨逸凤也不好意思问那些脏东西拿去做什么。 秋意云去时已帮杨逸凤收好了浴桶,清洁了房间。杨逸凤心里很别扭,但见秋意云走了,便自己吹灯睡下。杨逸凤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终觉得有些不耐,却强自闭目,要凝神睡去。终究有些疲乏,他还是迷迷蒙蒙地入了睡,昏昏然间却又觉得有人进了屋子。 他便用手肘支起身,正要点灯,但拿手却被另一个人的手包住。他惊讶地问道:「云儿吗?」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手握紧了些,然后一手将他困在怀内,一手往他身上摸去。杨逸凤只觉得那人必是秋意云无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直觉。那人抚摸的手法便是与秋意云一模一样的,揉捏杨逸凤乳首的力度也正是那样,令杨逸凤生疼,疼得发抖,却又兴奋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他便缩在那人的怀内,颈脖被啃噬,那是大力度的啃咬,仿佛兽类一样要咬出血,似要吃他的肉。那样狂野的自是秋意云的本色。 杨逸凤也不知为何,全身都没了气力,由着他胡来。他便将手探到杨逸凤的后庭,那里居然已濡湿了一片。杨逸凤好不羞涩,但只能拧着柔软的腰身,要躲不躲的,终是被那人一把压在穿上,提枪就刺入。杨逸凤全身的肌肉骤然紧绷,却只觉得舒爽无比,一点疼痛也没有,整个人如同升上了云端。这种快感他自是熟知的,但也好久没有过了,如今这么一来,便让他快活得不知所以。后庭也紧紧咬着对方不放,十分贪恋情欲。那人便往杨逸凤柔软的身体里冲刺,不断地刺激着杨逸凤敏感的区域,让杨逸凤舒爽得快要升天了。 杨逸凤一个翻身,却是天亮。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却是好好的,房中也无人来过,原是他一场春梦。杨逸凤觉得屁股那边竟是湿湿的,实在羞人。不想他那么不经得撩拨,被秋意云稍加逗弄,就做起春梦来。 第六章:快马奔赴镜上庄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却是好好的,房中也无人来过,原是他一场春梦。杨逸凤觉得屁股那边竟是湿湿的,实在羞人。不想他那么不经得撩拨,被秋意云稍加逗弄,就做起春梦来。 他真是十分想取笑自己,一个太监竟还如此。若教人知道了,恐怕他也羞死都来不及。 杨逸凤转念一想:自己一个老太监,如此还不正路,而秋意云是青年豪杰,跟自己这样,岂非更是不正路了?更何况,他不但是个老太监,还是秋意云的世叔、义父,是月皓照的旧友。他思来想去,竟是越想越烦躁。 他只道,若与秋意云的过往能像这梦一般,一眨眼就天亮,再不留痕迹,那便好了。 一早起来,便见有些伶俐的小厮过来,说是帮杨逸凤搬东西到结柳楼。杨逸凤倒不想秋意云的居然这么快便着人来,倒像是赶鸭子般的要赶他去暖阁住。杨逸凤便对着那几位小厮道:「不必了,我用的东西都是你们家的,也没有什么要拿过去的。我还没洗漱好,待一切就绪了,我自己便过去,不劳烦几位。」 几位小厮便告辞。可这几位小厮前脚一走,又有客后脚就跟来了。 秋紫儿这天依旧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头上是飞天髻,插着一大朵绢制渐染牡丹花,身上穿得也是华贵至极,红绫披帛十分艳丽,显得身姿修长。杨逸凤一见她来,便有些头痛,却也是笑脸相迎:「夫人,这么早?」 秋紫儿便笑道:「哪里早?比起那些送物什的小厮们,还算晚了。」 杨逸凤便知她又要拿移居暖阁的事来说,便率先开口:「事实上,我并不打算搬过去。」 秋紫儿愣了愣,脸上掩不住欢喜:「为什么呀?」 杨逸凤答:「其实我在这里叨扰得也够久了。现在还得了会传染人的病症,又用你们的药、你们的钱、又住你们的地儿,实在是麻烦了各位。」 秋紫儿道:「哪里哪里。」 杨逸凤便道:「夫人为人大方,自是不介意,只是杨某也觉得不好意思,因此决计今天就动身离去。还望夫人代我跟云儿说一声。」 秋紫儿与杨逸凤都心知肚明,若提前跟秋意云说要走,那是肯定走不成的。 秋紫儿便道:「那没问题。只是怕他到晌午就会问起你了。」 杨逸凤答:「无妨,彼时我已远了。」 秋紫儿笑道:「那么石小米怎么办?你跟他说了吗?」 杨逸凤想起昨晚之事,便觉尴尬,又想原来石小米对他终是未断痴念,再在一起恐怕会成了孽债。没多思忖,杨逸凤便答:「石小米现在是非缠身,离开这里对他并没什么好处。再者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江湖儿女便是飘萍,各自有各自的去处,也不必终日同出同入才是朋友。」 秋紫儿笑着说:「杨先生这番话甚是在理。真不愧是江湖儿女。」 「我想夫人是个大善人,武功高,智谋也高,石小米在这里的话,必不会受害的。总好过跟着我这个残病之躯。」 秋紫儿便道:「先生言重了。这样吧,贺明刚配了新药,你拿了再走吧。」 杨逸凤便道:「我身上也有药了。没了便再买罢,不好再让夫人家破费了。」 秋紫儿说道:「我也并非无情无义的人,你这样子说,倒似我刻薄了你。你若不带药,我怎么放心让你走?」 杨逸凤便答应了,跟着秋紫儿去拿药才走。杨逸凤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本也是不知不觉的。但秋意云惦念着杨逸凤,便先到杨逸凤房里,却见早已收拾了,衣物都不在了,便马上追了出去,竟然比杨逸凤还快赶到山下。 因此,杨逸凤在山下湖边,却见秋意云穿着双龙夺日暗纹的银灰色长袍,髪束以玉冠,手上依旧拿那摺扇,身边却站着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杨逸凤暗叹了一口气,正想为『不告而别』而道歉,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正自思忖间,突然听得秋意云说:「义父是专门来和我一起走的吧?」 杨逸凤愣了愣,说:「什么?」 秋意云拉起杨逸凤的手,说:「义父定是知道我要离开缚草林,所以打算跟来罢。那也是的,我现在是众矢之的,天下一庄也遭到围困。许多所谓的『朋友』也倒戈相向。而那秋紫儿……为了要追到个年轻俊俏的情郎,连亲生儿子都可以不认。天下虽大,也没几个人愿意与我并肩了。」 杨逸凤一听这话,那辞别之言都化成了鱼骨,梗在喉头吐不出,却刮得喉咙发痛。 秋意云又叹了口气,苦笑着说:「我想,若是父亲在世的话,或许会帮我。但也或许不呢?他当初可是抛弃了我的。」 想起秋意云可怜的身世,杨逸凤也心酸起来。 秋意云便握紧了杨逸凤的手,说:「可我知道,义父定然不会抛下云儿的,是吧?」 杨逸凤心弦一震,抵不过秋意云这可怜模样,又想起秋意云经历过的许多苦楚,一时感慨不能自已,便也反握住秋意云的手,说道:「我跟你走。」 秋意云立马展颜一笑,说道:「那我扶您上马?」 杨逸凤倒是很高兴秋意云没有专门备什么马车,而是给了他一匹性格柔顺的好马。走这种山路的话,马车多没意思。现在杨逸凤身体虽不好,但还是个有武功的人,没咳没喘的时候骑个马还不是问题。这纵马驰骋的感觉真是恍若隔世。杨逸凤的骑术其实是相当不错的,一如他的轻功。 此马颇算良驱,奔跑起来四蹄生风,踏雪的四蹄跳动着如同霜打草地。杨逸凤手握着缰绳,身子微微前倾,前头那一路的风便拨过他细碎的额髪,撩过他白玉般的耳边,荡成哗啦啦的风声。 秋意云与杨逸凤本是并驾齐驱,一同前进,然而路转忽窄,秋意云利落地一拢辔头,便拨马转弯,比杨逸凤跑前一头。杨逸凤也不去追赶,只跟在秋意云身后,却见秋意云那青丝如墨、身如玉山,只是看着背影,就觉得此人真是难得的浊世佳公子。 杨逸凤心里不知什么滋味,略一愣神,但很快就因颠簸而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正在赶路,不由得敛定心神,握紧了缰绳。 他们快马兼程,绕着山路捷径没多少天就赶到了天下一庄附近的一处山谷。然而杨逸凤虽不熟天下一庄的路,却也觉得这路不是回天下一庄的。 杨逸凤转念一想:秋紫儿此人狡兔三窟,秋家又财大气粗,据说早有许多据点,比如说那缚草林,已是十分隐秘的所在了。若再有什么外人不知的田产在天下一庄附近,也是合理的。 他们转入了山谷之中,顺着峡谷间蜿蜒的一道玉带河流而上,策马奋蹄,只觉那河流本极狭窄,顺着此路下去却愈发的宽阔,最后却到了一大片玉湖旁,湖心上有错落有致的绿瓦屋舍,或是水榭、或是湖心亭、或是水上楼阁,精致周全,都有水上游廊连通,十分的诗情画意。 杨逸凤讶然说道:「这是什么?」 秋意云便道:「这是秋紫儿二十年前置的一处地产,叫‘镜上山庄’。」 杨逸凤便笑道:「真是好诗意。这湖面水平如镜,那庄子建在上高,真似是镜上庄园。」 秋意云只道:「不过是附庸风雅。」 杨逸凤却道:「我却觉得秋夫人挺有巧思的。说那缚草林、结柳楼,『缚草结柳』乃是出自韩愈的《送穷文》,实在颇有意趣。」 第七章:凤凰剑客正风流 他们转入了山谷之中,顺着峡谷间蜿蜒的一道玉带河流而上,策马奋蹄,只觉那河流本极狭窄,顺着此路下去却愈发的宽阔,最后却到了一大片玉湖旁,湖心上有错落有致的绿瓦屋舍,或是水榭、或是湖心亭、或是水上楼阁,精致周全,都有水上游廊连通,十分的诗情画意。 杨逸凤讶然说道:「这是什么?」 秋意云便道:「这是秋紫儿二十年前置的一处地产,叫『镜上山庄』。」 杨逸凤便笑道:「真是好诗意。这湖面水平如镜,那庄子建在上高,真似是镜上庄园。」 秋意云只道:「不过是附庸风雅。」 杨逸凤却道:「我却觉得秋夫人挺有巧思的。说那缚草林、结柳楼,『缚草结柳』乃是出自韩愈的《送穷文》,实在颇有意趣。」 秋意云叹道:「你只知其一。这是因为先父尤爱《送穷文》,秋紫儿才将那里命名为缚草林、结柳楼来讨他欢喜。那儿本是叫『武陵源』的。」 杨逸凤说道:「我也猜到。但单说『绿兮』『衣兮』这两个名字,不正是显露了她对令尊的追思?」 秋意云还没说话,杨逸凤便又自顾自地说:「『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乃是出自《诗经》,寄托了夫人的悼亡之心。」 秋意云便冷笑道:「把人弄死了才附庸风雅,这不正是她的风格?又说她当年也装作才女,才勾留得先父的一点情丝。」 杨逸凤便笑道:「那倒不错。若秋夫人不是真才女,怎么骗得过月皓照这真才子?那我也不会认识到你了。」 秋意云听了前半句本想反驳,但最后一句入了耳朵,他竟很欢喜,也顾不得说秋夫人假学究了。他只是笑了笑,便勾着杨逸凤的脖子,往他唇上啄了一口。杨逸凤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唇上被碰了一下,待回过神来,秋意云已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说道:「来,我们到湖心去吧。」 「那马儿怎么办?」杨逸凤问道。 秋意云便答:「会有人来照顾的,你自不必烦忧。」 杨逸凤便从马上跳下来。他也觉得此山路中多有关卡,恐怕一入谷中,暗中有许多监视了。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他又想,刚刚那一吻,该不会也被见到了吧? 秋意云也是顾忌暗处有人,刚刚才只啄了杨逸凤的唇一下。他正要叫人出来准备船只,却见杨逸凤已从马背上飞掠出去,长袍翻飞,如同一只蝴蝶在菱花镜般的湖上忽然而行。秋意云早有耳闻鮌教教主杨逸凤轻功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秋意云便也施展轻功,飞掠出去。 他们到了离岸最近的亭子上。杨逸凤落在青竹地板上时,悄然无声,只有裙角轻荡几下。不过连日奔波,此刻又掠了这么一段路,杨逸凤早现疲态,只是强自振作精神,对秋意云笑了笑。秋意云才刚落到地板上,便有两个婢子走了出来。 杨逸凤定睛一看,那两个婢子原是绿兮、衣兮。 绿兮、衣兮便对秋意云道万福。 秋意云笑道:「你们两个丫头原来躲到这里来了?」 绿兮便笑道:「我们哪里是躲?当然是有正经事要做。现下天下一庄被围攻了,你以为我们也轻松!」 衣兮也撇嘴道:「可不是!爷倒是悠闲,在武陵源里不问世事呢。」 秋意云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绿兮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道:「说起来,瞿少爷早在候着您了。」 杨逸凤意识到绿兮唤那客人是唤『少爷』,而非『公子』『少侠』一类的,恐怕那人不但年轻,而且与秋意云十分相熟,绿兮也知道他很久了。不但相识已久,而且交情不浅。 秋意云一怔,说:「他也来了?」 绿兮答:「可不是,早来了十几天了。说是这里距离天下一庄近,他料爷定会来此,便一早恭候。」 秋意云问道:「那你们可有跟他说什么?」 衣兮笑道:「我们做奴才的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不能告诉他什么了。」 秋意云也知绿兮、衣兮忠诚又聪明,便笑笑,说:「那他可有说什么?」 衣兮答:「他说要帮爷解决围攻之困。」 秋意云又是一笑:「这么好心?」 「可不是?」隔着帘子传来了一年轻男子的声音。 杨逸凤料想那隔帘说话的人便是那位『瞿少爷』了。那『瞿少爷』一把打起了帘子,走了出来。只见此人穿着绣着老虎张牙的蟒袍,齐肩圆领,大襟箭袖,腰间配着一把长剑,剑鞘上鎏金,乃是一双凤凰吐焰。杨逸凤看脸不认得他,但一看那把凤凰剑便知道了:「莫非在下是『凤凰剑』瞿陵?」 瞿陵笑道:「那是江湖人看得起我。」 杨逸凤便答:「久仰大名。」 瞿陵打量一下杨逸凤,便道:「我那算什么大名?晚辈眼拙,未请教?」 秋意云就道:「这位不是武林中人,是先父的旧友,我已将他认为义父。」 瞿陵愣了愣,便说:「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杨逸凤答:「敝姓杨。公子看得起我的话,就叫我一声先生可以了。」 「那么杨先生有礼了。」瞿陵抱拳道。 杨逸凤便答:「瞿少侠太多礼了。」 瞿陵正要说什么,秋意云却说:「义父,孩儿瞧您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说着,他扭头问绿兮、衣兮:「房间好了没?」 绿兮回答:「收拾好了。」 秋意云便答:「那先扶杨先生回去歇息。」 绿兮便带杨逸凤去了。秋意云见杨逸凤离开了,就对瞿陵说道:「你有事吗?」 瞿陵便笑道:「好没良心。我是专程来帮你的,你是这副态度?」 秋意云说道:「那你想怎么帮我呀?」 瞿陵便说:「你好歹也说两句好话,给我些好处呀。」 秋意云笑道:「可以,只要不是太狮子开大口,我都可以答应你的。」 瞿陵眨眨眼,便问:「什么是『狮子开大口』?你倒给我说说。」 话说杨逸凤跟了绿兮回房。绿兮领着杨逸凤到了阴凉的湖心亭,红漆柱子撑起绿瓦飞檐,悬着一副牌匾,上书『镜心亭』,是女子字迹,十分娟秀,却也很有力,应当是秋紫儿的手书。 第八章:梦中人何处 话说杨逸凤跟了绿兮回房。绿兮领着杨逸凤到了阴凉的湖心亭,红漆柱子撑起绿瓦飞檐,悬着一副牌匾,上书『镜心亭』,是女子字迹,十分娟秀,却也很有力,应当是秋紫儿的手书。厅子上放着一张四脚长榻,上面放着白狐毛褥子和滚枕。长榻前摆着精致的小火炉,已经点着了的。软榻后头是一扇云母山水屏风,绕过屏风便是一条短短的游廊,通往房门紧闭的水上屋。 绿兮说道:「这后面便是爷的屋子了。」 「有劳姑娘。」杨逸凤说道,「我先不进屋,在这里坐坐罢了。」 绿兮便铺好褥子,让杨逸凤在榻上坐了。她又问杨逸凤喝茶不喝茶,杨逸凤便道劳烦。绿兮便将茶壶放在红泥小火炉上煮。 杨逸凤倒是并不想喝什么,只是摸着装着热茶的杯子取暖。绿兮也看出杨逸凤似乎心情不佳,便只默默地在一旁煮茶,并不多言。一阵风冷飕飕地吹过来,杨逸凤打了个寒颤。绿兮见了就说:「先生,我去给您拿件褥子?」 杨逸凤摸着茶杯笑:「不用了。我稍稍运功就可了。」 绿兮见杨逸凤一脸疲惫,便道:「最近春寒料峭,怕是冬天似的伤人。爷与瞿少爷恐怕还有很多事情要聊,一时半会回不来。要不先到屋里躺一下吧?我看您也累了。」 杨逸凤喝了口茶,道:「这里平日也有客人来吗?」 绿兮便答道:「一般爷要招待客人,便会约上天下一庄的。」 「那也是,这里算得上秋紫儿的秘密地产,不是特别信任的朋友也不会带过来的。」杨逸凤又啜了一口茶,才发觉茶已凉了。 绿兮揣摩着杨逸凤的话,不愿提瞿陵之事,想了一阵子,才赔笑着说:「可不是?因此爷才带了先生来的。」 杨逸凤倦意渐浓,斜倚在榻上,将杯子放下,说:「难道没客房了吗?我是一个客人,住主卧房不成体统。」 绿兮安排他们住一间房,其意不言而喻。而且这也是秋意云默许的事,彼此心照不宣了。绿兮不敢违逆秋意云分毫,也不愿开罪秋意云心头上的人,自然不愿说什么没分寸的话。她见杯子空了,便往里头注茶,一边赔笑道:「是你们刚进谷,暗哨来报,我们才慌忙收拾的,时间仓促,只收拾了这房间。」 杨逸凤道:「那你又不用陪我了。先去收拾一间房,没什么要求的,干净就行。」 其实哪里是没房间呢,又哪里是没时间呢,只是绿兮深知秋意云现在迷恋杨逸凤,自然不敢答应杨逸凤让他俩分房而睡。 绿兮笑笑,说:「先生身体不爽利,别的房子都不及这里好。」 杨逸凤见绿兮如此,也不愿为难她了,便对绿兮说:「你先去忙罢。我自己招呼自己就好了。」 绿兮便说:「那么杨先生坐一会儿就回屋罢。千万别着凉了。奴婢这就告退。」 说完,绿兮才款款离去。 杨逸凤斜倚在榻上,身下垫着的白狐褥子十分柔软,案上燃点着金兽香炉,青烟丝缕绕缠,湖上风波一起,便又将那香烟荡散。杨逸凤只觉湖水的气味最香,茶味也香,偏是这炉子里的俗香不好闻了。于是他便将金缕盖子揭起,将那凉掉的茶水往里头一泼,淋熄了那零落熏香。 他将盖子合上,又复躺在榻上。风缓缓地自碧波上抚来,春天似乎缓缓步来,舒缓了那残冬积寒。他慢慢地合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绿柳繁花,他往长满花的山头走去,走了好几步,然后回头,看到那个宫装丽人对他脸带微笑,朱唇微启,细声说道:「哥,我只剩下你一个了。」 杨逸凤也温柔一笑,对她说:「哥哥可以带你出宫,连着你的孩子一起,到宫外过些好好的日子,总比呆在这么个地方要好。」 说着,杨逸凤向她伸出了手。她却回避了,细声道:「哥,妹妹有件事要求你……」 杨逸凤一听这语气,便无法了,叹了口气,说:「你又想要什么?」 「我想要……」丽人突然拿出一把匕首,猛地插进杨逸凤的胸膛,「我要你的命!」 杨逸凤的胸口发痛,双眼圆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妹那张秀丽的脸庞。丽人柔声说道:「哥哥,您不是说过,我要什么你都给我的吗?我再只要这个,别的就再不问你要了。放心,妹妹会过得很好的,你也可安心上路了。」 杨逸凤的胸口被利刃穿过,心脏裂开般的剧痛,五脏六腑也跟着紧缩起来,他蓦地睁开眼睛,一个骨碌从长榻上摔了下来,地板坚硬冰冷,撞得他骨头生痛。他的心胸还是闷痛着,一下子喉咙腥甜,似又要呕血了。 此时他却突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并有那急切的呼唤声:「义父!义父!」 杨逸凤忙将那要吐出的血咽回肚子里,又抬起头,见秋意云已经到身边了。秋意云忙将杨逸凤扶起来,紧紧搂着他,说:「怎么了?」 杨逸凤笑道:「做了噩梦。一下子从床上滚下来了,倒教你笑话。」 秋意云便皱眉说道:「我哪里会笑你呢?你没事就好!早知就不让你骑马了。」 杨逸凤忙说:「哪里话?我做个噩梦跟骑马有什么关系了?」 秋意云沉默了一阵,然后一笑,说:「来,我送您回房。」 杨逸凤虽然将那血咽下了,但嘴唇内侧和牙齿上都沾着血红,秋意云哪里能看不到? 那时贺明十分保留地告诉秋意云,杨逸凤得了『肺病』,没有说出『肺痨』这个可怕的字眼,但秋意云哪里能想不到? 那晚上秋意云为杨逸凤盖上被子,要去烧炉子,杨逸凤却道:「这些日子暖和许多了,不必麻烦了。」秋意云却笑着说:「不许我怕冷啦?」 杨逸凤却不说话。那晚秋意云看着杨逸凤服了药,才将杨逸凤搂紧在怀里,一起睡去。他发觉杨逸凤的脚十分冰冷,便只将自己的双脚夹住他的脚。杨逸凤身体僵硬了一下:「怎么了?」 秋意云笑道:「我又不是要做什么,只是想搂着义父睡而已。」 秋意云的怀抱自是十分温暖的,杨逸凤躺在里头,就似是躺在一汪暖水里面,十分舒畅。秋意云自然也无动手动脚,只是在他睡了之后偷亲了几口,也不算什么吧? 杨逸凤倒是好梦,梦里也是那繁花不住的山头,然而却没有那丽人将他唤住。或者唤了,他又恍若未闻,只是一味的前行,踏着柔软的草儿,一步一步地走向那花团锦簇之地。正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之处,一名男子拂花分柳而来,裙角是绣着白浪的,手里抚着一朵花,笑得眉眼迷人。杨逸凤心窝一暖,便上前将他抱住。那人便低头给他一吻。 夜间,秋意云本是好好抱着杨逸凤睡的,但杨逸凤却突然将秋意云搂紧,秋意云先是一愣,然而却是满心欢喜,便低头亲了亲他的唇。 睡得太沉,杨逸凤起来时却有些晚了。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枕边是早已冷却了,枕边人早已离开。摸到空了、凉了的位置,心里谈不上什么滋味。 外头伺候的丫鬟听到了屋内的响动,便打起竹帘进来,恭敬地说:「先生醒来啦?」 杨逸凤见这丫头面生,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答:「奴婢叫莲舟。」 第九章:蓝田玉生烟 丫鬟答:「奴婢叫莲舟。」 「莲舟?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杨逸凤笑笑,又问道,「怎么不见绿兮衣兮?」 莲舟答道:「两位姐姐都在外头伺候瞿少爷与爷了。」 杨逸凤愣了愣,心想:这丫鬟也是管瞿陵叫『少爷』的。听口气她是比绿兮、衣兮低一头的。那也是,绿兮衣兮都是跟秋意云一起长大的,亦仆亦友,其他丫鬟自然不能和她们相提并论。只是她们两个都去伺候瞿陵,看来瞿陵与秋意云关系果然还是很好。 杨逸凤说不出心头什么滋味儿,眉头轻轻一皱,问说:「瞿少爷常来这儿吗?」 莲舟回答:「这几年也很少了。」 杨逸凤自然知道『这几年』是什么意思,便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莲舟便伺候杨逸凤洗漱用餐,末了便退下。 『凤凰剑』瞿陵,是百炼府神匠的独生子。百炼府有神兵利器成何止上百,神匠更是一个能创造不少新神兵的人,因此百炼府在江湖上享有盛誉,瞿陵也算是世家之子。 而且瞿陵是江湖出名的美男子,武功不凡,出身极好,自是倾倒不少女子。父亲也为他安排了一门婚事,瞿陵却断然拒绝,说自己已有心上人。父亲问是何人,瞿陵答,那人就是天下一庄的秋意云。 百炼府与天下一庄都是非凡的武林世家,因此两家的独子竟然相恋,实在是引起了武林一片哗然。杨逸凤那时还是江湖中人,如何能够不知道? 然而,好景不长,瞿陵与秋意云还是分别了。原因是什么,也没什么人清楚。只知一天,秋意云以一千金托了大镖局总镖头将一件物事送至百炼府。千金之托,令人好奇,大家也纷纷揣测押的是什么镖。 当总镖头接了镖,将镖送到百炼府时,瞿陵将那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二人的定情信物、瞿家的传家宝『鸳鸯环』。瞿陵当时大怒,不远千里、披星戴月地赶到天下一庄,当着众人的面,以凤凰剑将鸳鸯环砍断。这也算是一段无果的苦恋,也是江湖人尽皆知的故事。 杨逸凤不是说恋人情缘尽后不能当朋友,只是闹成这个样子,不转作仇人也算稀奇了,还有做朋友的可能吗? 莲舟下去之后,其实也只是退到外头等候指示,不曾离开。杨逸凤自己从小就是在宫里当奴才,知道值班站着有多么累人,因此他便打起帘子,果见莲舟呆呆站着。 莲舟见杨逸凤出来了,忙道:「先生有什么吩咐,只须唤奴婢就是了。不用出来的。」 杨逸凤和气地笑笑,说:「没事儿,我想出去走走。」 莲舟答道:「那奴婢陪您?」 杨逸凤笑道:「不用了,你忙自己的去罢。」 莲舟为难地说:「可爷吩咐了的,若是奴婢没有……」 杨逸凤素知秋意云脸善心狠,下人们没有不怕他的,正如畏惧那看着矜持高贵的秋紫儿一般。这对母子感情虽是不和,但不得不承认,有其母必有其子。他们都是长相极美,内心极狠,然而温柔时又温柔至极,这才教人害怕。 杨逸凤便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莲舟便弄熄了炉子,放好帐子,将门儿锁上,随着杨逸凤到外头去。这水上楼阁风景怡人,犹如走在大船上,却比船要稳妥得多,一路都是清风水汽,令人心旷神怡。 莲舟是个很安分的人,不多说话,只默默随着杨逸凤漫步。杨逸凤看着这延绵的烟水,只觉身坠烟波之中,有些冷凉,又有些无奈,便没话找话道:「如此好湖,却没柳色,真是可惜。」 莲舟便答:「是有的,到东阁那边有垂柳可看。」 杨逸凤不想水上楼阁也有栽种绿柳来映衬碧湖,脸上一笑,便道:「紫儿夫人果真心思玲珑。」 莲舟却摇摇头,说:「这不是夫人的意思。」 杨逸凤愣了愣,说道:「不是夫人的意思,难道是……」杨逸凤正要说『秋意云』,但端详了莲舟那略显尴尬的脸色,便了然道:「是当年秋意云为了讨好瞿陵弄的?」 莲舟便略有些尴尬地颔首,又说:「那先生要去看看吗?」 杨逸凤不假思索地答:「看,为什么不?」 莲舟便带着杨逸凤往柳荫阁那边去了。那儿本来是什么,莲舟已不记得了,只知道那里堆填了许多的泥土,专门找人来插柳,细心料理,好不容易才造就了一片湖上的绿荫,远远看着,就似碧玉般的湖上升起了一团朦胧的绿烟,每逢夜晚,还有明月结在湖心白,恰似一滴珍珠泪,趁着此情此景,真有的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的意境。 杨逸凤不禁感叹,秋意云此人风月浪漫,又多主意,待人体贴的时候真是教人哭出来都不够。但若他狠心了,便是『绝情』也不足以形容。瞿陵砍断了鸳鸯环的那一刻,到底是如何心情?杨逸凤一想到这个,便觉得有些惊慌,也不知为的什么。 他又想道,瞿陵尚可一刀砍断鸳鸯环,作个江湖儿女的潇洒姿态,因他与秋意云本就是江湖闻名的爱侣。那么他呢?有一天秋意云也要与他决绝,他又该如何?瞿陵与秋意云也有『鸳鸯环』做信物,他们之间,可是除了那『义父子』的虚衔,便什么也没有了。秋意云只须开口说一句话,让他离去,那便可以了。他也没鸳鸯环可砍,无情人可怨,因他俩本就不是什么爱侣。硬要说的话,却虽然是有过肌肤之亲,但那也随着秋意云的失忆而成为清晨中化掉的露水。 杨逸凤随着莲舟走近,果见那绿柳林在碧湖上甚具意趣,也正有『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之感。 从不远处看,也可见到在绿柳掩映之间有着一双挺秀的人影,杨逸凤不禁步伐一顿。秋意云自然是个风流俊雅的,而站在他身旁的瞿陵,也丝毫不逊色。瞿陵身上穿着箭袖蟒袍,显得长身玉立,他髪冠珠玉,但那珠玉生辉也不及他的目光清亮,确实是少年子弟应有的风采。杨逸凤只觉自己就是珠玉旁的石头,身上如同朽木,双目沧桑晦暗,哪里比得上对方的熠熠生辉、神采飞扬? 第十章:柳落玉冠笑老爷 杨逸凤只觉自己就是珠玉旁的石头,身上如同朽木,双目沧桑晦暗,哪里比得上对方的熠熠生辉、神采飞扬? 他自己顾着感伤,却不知道这实非『感伤』。他在宫廷和江湖都浮沉一番,见着一拨又一拨珠玉般的新人,个个都光彩夺目的,更有不少容貌天姿尤甚于这位凤凰剑客,虽则如此,这么多年来,他却也从未有如此的感叹伤神。然而,今日对着瞿陵却情不自禁地拿自己比较,为自己添堵,并非因为他因病而心胸不豁达了,而是因为秋意云的的缘故。 但是,要杨逸凤承认对秋意云有情尚且勉强,那就更难要让他承认自己对瞿陵有妒了。 莲舟也看到了林中的二人,便笑说:「瞧,两位爷都在呢。先生不过去打个招呼?」 杨逸凤愣了愣神,又说:「不必了,他们许是在商议正事。我怎么好去打扰。」 莲舟真以为杨逸凤是不想打扰他们的正事,便说:「两位爷一早起来就到书房议事了,许是正事都议完了,现在才出来透一透气罢了。」 「从早上起来就去议事了吗?」杨逸凤愣了愣神。怪不得今天一醒来就不见了秋意云,原来他自起床来就一直和瞿陵在一起? 杨逸凤对于这个事实不高兴,但却觉得自己十分无理取闹。 杨逸凤清清嗓子,说:「你们爷一起来就议事啦?那可有吃早饭?」 「好像是命绿兮姐姐到厨房拿点糕点过去,一边吃一边议事。」 杨逸凤心想:这倒是事急。恐怕就是在讨论如何解天下一庄的围困。那天下一庄是秋家百年基业,秋意云自当珍之重之,然而瞿陵为何也如此热心呢?一来他们不是十分紧密的朋友,二来,他们发生这些事,说是『陌路人』,那也还是轻了的。这瞿陵不因爱生恨去谋算天下一庄,只冷眼旁观也算仁至义尽了,此刻却亲身前来救助,着实教人疑惑。 莲舟见杨逸凤要走不走的,就问:「还要过去赏柳吗?」 杨逸凤想了想,说:「算了,还是不打搅他们。」 杨逸凤正要与莲舟离去,但一转身就听到有人在喊『先生且慢』。他们一转过头,却见是绿兮疾步走了过来。莲舟看到绿兮过来,赶忙低着头,似是很惧怕她。 也许绿兮也是跟秋意云似的,看着和气温顺,却还是个狠角色。因此底下人都畏惧他。绿兮却看也不看莲舟,只对杨逸凤笑了笑,说:「老远的我们爷就认出您来了,我们还说不像,可爷说他定不会认错的。」 杨逸凤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其实我也是随便走走,见你们爷在那边接待客人,也不敢相烦。」 绿兮便道:「先生您说的什么话?快快过来吧。」 杨逸凤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绿兮往前走。好快就穿过游廊,到了柳林。他们刚走过去,秋意云便回过头来,满眼柔情地看着杨逸凤,那眼神让杨逸凤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绿兮微微一笑,说道:「爷,您的眼力真好,果然是先生。」 秋意云便也一笑,说道:「哪里会认不得?」 绿兮心领神会,抿嘴笑答:「也是。」 瞿陵看了看杨逸凤,便笑道:「又说这位是你义父?怎么下人都叫他『先生』这么见外的?他们都懂得叫我一声少爷呢,恁的我比你义父还亲了?」 绿兮便答道:「都是往日叫惯了的,忘了改口。」 杨逸凤便笑笑说:「也就是称呼一个罢了。」 瞿陵却道:「非也。正所谓亲疏有别,而且不讲规矩可是要被人笑的。」 秋意云笑着对瞿陵说:「那么依你之见,他们该什么称呼义父呢?」 瞿陵笑道:「她们唤你『爷』,那就唤杨先生『老爷』好了。」 秋意云把眉一皱,说:「我义父才不老呢!」 瞿陵忍俊不禁,笑道:「瞧你说的,不过是一句称呼嘛!这再年轻的,也有当老爷的。」 秋意云正要与他分辩,杨逸凤却笑道:「我觉得挺好的。『老爷』听着还挺有威仪的。」 秋意云听了杨逸凤这么说,便也无所谓了,只笑道:「好,义父说的最有道理了。」说着,他又对绿兮、衣兮、莲舟道:「你们都听好了,以后要叫义父作『老爷』,对他要比对我更尊敬,知道吗?」 三个婢子便都点头哈腰地说是,又忙着对杨逸凤说『拜见老爷』,弄得杨逸凤好生尴尬,又是哭笑不得。 瞿陵又笑道:「秋意云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上哪儿认了个义父的?快给我从实招来!」 秋意云便道:「这是我的家事,跟你交代什么。」 瞿陵先是一愣,然后便冷笑着说:「好哇,这天下一庄之困也是你的家事,怎么就让我掺合啦?」 秋意云正要说什么,杨逸凤便率先开口,答道:「我是云儿父亲的朋友,正是因缘际会,再次相逢了,见是有缘,云儿幼年丧父,鄙人老来无子,便相认为异姓父子,也算一遂未全之思。」 瞿陵听了,便点点头,说:「原是这层缘故。」 杨逸凤便笑道:「瞿少侠少年英雄,热血心肠,愿意帮助云儿,也是我的恩人了。」 瞿陵忙道:「老爷千万别这么说,晚辈哪里生受得起?」 杨逸凤正要说话,秋意云却道:「人家是我们家的人,你这外人跟着叫什么『老爷』?是要占便宜认亲戚么?」 瞿陵一听咬牙,却说:「我爱怎么叫是我的事,跟你什么关系?」 秋意云却将杨逸凤一揽进怀,说道:「这是我家的人,当然跟我有关系。我可告诉你了,你以后要是想跟他说个话,也得先经过我批准才行。」 瞿陵笑道:「你是拿人当义父、还是拿人当囚犯呀?」 秋意云正要说什么,杨逸凤却截口道:「说我作什么?时候不早了,我还是想先去吃个饭。你们慢聊吧。」 杨逸凤要走开,秋意云却不松手,仍将他搂紧在怀里。杨逸凤不好用力挣开,怕这样拉拉扯扯的落在别人眼里不好,只能忍着了。秋意云却是心满意足地搂着杨逸凤,还在他腰上捏了一把,仍笑着说:「我正好也饿了。衣兮,先去摆饭吧。我们就在这柳园子里吃。也附庸风雅一番。」 绿兮、衣兮、莲舟便去安排摆饭,先搬来一张梨花木嵌大理石的圆桌,又摆上几张楠木太师椅,绿兮摆饭、衣兮安箸,莲舟再领了几个婢子过来,每人手里都捧着水盆和绢布,供各人饭前洗手之用。 杨逸凤、秋意云、瞿陵坐下后,便濯手再以绢布拭擦。他们正自提起筷子,便有一片柳叶在风里飘了下来,落到了秋意云那玉冠上。杨逸凤见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拂掉,却见瞿陵早已伸出手来,将那柳叶拿了下来,拈在指间,笑道:「这柳叶也爱你俊俏呀。」 秋意云却笑道:「若是爱俊俏,该掉到义父头上才是。我看世上没有比义父更俊美的了。」 杨逸凤听了这话并不高兴。他自幼在宫中充作阉奴,从未觉得自己与俊美沾边,只觉得自己男人也不是了,只是个怪物。但他从无想过要吸引什么人,所以也不觉得毫无魅力有什么不好,倒是说没情没爱颇多自在。然而,认识了秋意云之后,他也越发的自惭形秽,总觉得自己是个年老又有残缺的人,在秋意云身旁,简直是暗淡无光。他又觉得自己年老体衰,脸色也大不如前,无论是在容貌还是风度上,都无法与秋意云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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