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先到这里吧。”Adam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陶琛。两人看来之前就认识，互相礼貌地打了招呼。
“我和莫弦还有事先走了。”陶琛很自然地拉着莫弦站起来，和两人招呼便离开了摄影棚。
关于Justin，陶琛完全没有交代什么，反正有手有脚，完全不必担心。
到时面前这个男人，自从车祸发生之后，整个人都变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而且什么都忘记了。
“走吧，去喝两杯吧。”陶琛上了莫弦的车，其他助理化妆师都跟着陶琛的车回了公司，现在车里只剩他们两人而已。
“还是算了吧。”
“喝两杯而已，我又不会把你吃了。”陶琛看男人拘谨的样子，有些好笑。“少喝一点，你也可以放松一些。我觉得你的神经快要绷断了。”
莫弦也觉得自己今天这种状态其实挺适合借酒浇愁，也就由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喝酒也不过就是几杯，心里的失落和烦躁被酒精刺激了一下，晕晕地好像就那么说了出来。
陶琛也只是安静地坐在他旁边，陪他喝着酒。
想着不要喝太多，毕竟这具身体的酒量实在不太好。可是心里郁闷，等到头晕晕的，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停下来了。
被男人打电话叫来的司机开车送回了家。
莫弦虽然微醉，却也还清醒。拒绝了男人送自己上楼，目送着他离开，才步履稍显蹒跚地往回走。
白天拍摄时身上出了不少汗，加上还有刚才又喝了酒，莫弦只觉得身上汗湿的感觉更甚。他难受地将衣服脱下，不习惯佣人服侍，回到自己房间的浴室泡澡。
身体浸在温热的水中，逐渐放松。整个人都舒服地快要呻吟出来。醉酒后的脑子有些发钝，慢慢的连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起来。
莫弦因为周身冰冷的感觉而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浴缸里，水早就已经凉了。
打着哆嗦从浴缸中爬了出来，披上浴巾钻进被子里，才微微觉得冰冷的身体稍微回温了一些。莫弦将被自己用被子裹得更紧一些，头开始有些发胀的感觉。
睡一觉就好了，这么想着，莫弦便慢慢地给自己催眠。
第二天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接电话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姚乐那边就惊讶地问道：“莫老师，你生病了？你的声音……”
莫弦张了张口，头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喉咙也难受起来。
“我……”刚开口，连自己也被发出的沙哑声音吓了一跳。接电话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一觉之后到了这种吓人的地步。
“莫老师，你先别说话了。我马上就过去。”
莫弦还想让姚乐等一下，那边就已经挂上了电话。
想想明天还有广告需要拍摄，只觉得无比郁闷。现在连自己也厌弃这样的自己。
什么都不会，现在连声音也变成了这样。
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门就被推开了。姚乐站在门口喘着气，看来是从公司赶过来的，身后还跟着私人医生。
其实生病的原因很简单。莫弦非常明白是自己昨天喝了酒，还在浴缸里泡了半夜冷水的原因。像这种受寒引起的病症，说大不大，说也小不小，总之是要耗上几天的。医生给莫弦扎了针，叮嘱了按时服药，注意休息。
莫弦其实最关心的是多久可以康复，医生推了一下鼻上的眼镜回答：至少三到四天。
等私人医生收拾完东西离开，姚乐才轻轻地说：“莫老师你好好休息就好了，至于广告和其他工作，就别担心了。我再和他们联系。”
莫弦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件事一直郁闷的人，想开了也就不在意了。自己正好可以趁着休息的时间再好好揣摩一下Adam需要的那种感觉。
生病的三四天时间里，陶琛乔新安都来看过他。陶琛身为总裁的工作非常忙碌，每次都是坐下说几句话就匆匆离去。到时乔新安这位大神，好像完全没有身为巨星的觉悟，经常偷懒跑到莫弦这里蹭吃蹭喝。
不过，他也提供了很多演戏的经验。很多都是他拍戏多年总结出来的，比如怎么消除紧张的情绪，怎样快速进入角色，卸掉自己身上的包袱，还有神态举止的重要性等等。
在这几天时间内，莫弦的确觉得自己在乔新安的指导下进步了许多。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够达到Adam的要求，不过自己也从一开始被乔新安喊“木头”，到现在的勉强点头，甚至有时还会被“乔新安”式的称赞一下。
等到嗓子恢复正常，莫弦急忙打电话给姚乐询问广告的事情。之前电话里，他都是说已经联系过制作方要求延期。
因为车祸的关系，Adam他们等了他这么久，加上刚试镜完自己就生病，怎么说都过意不去。莫弦只想尽快进入角色，完成自己第一份工作。
“莫老师……那个……广告的事情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姚乐在电话那边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很轻，透着抱歉。可在这边莫弦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
想着怎么会这样，赶到公司的时候，莫弦还抱着一丝幻想。
应该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吧。
这个广告不是早就敲定了由他来演吗？虽然第一次试镜以很尴尬的结果收尾，可是莫弦这几天真的很努力，尽管不知道能否达到Adam的要求，但比起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说不在乎，那都是假的。
毕竟这是自己重生之后接下的第一份工作，怎么可以还没有开始，就被告知自己已经出局了呢？
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这样一个结果。
本可以通过电话了解情况，但是莫弦明白，像换人这种事如果发生在公司新人的身上，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可是发生在他现在这个身份的人身上，那简直是完全不能让人接受的事情。
而且，这样的事肯定要通过陶琛。
自己如论如何也要和这个男人面对面地谈一下，他要的是一个实情。
走进公司的时候，习惯性地低下头。毕竟自己不是从前的大神了，即使周围的人大概都了解过去的大神因为出了车祸而失去了记忆，但是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那个人却一定也不相像。
自己现在只能用面无表情的面孔与沉默武装而已。
更何况，娱乐圈并不像它表面那么光鲜，内里如何连他这样的局外人过去通过报纸新闻都能略微了解一些，实际情况如何更是可想而知。
现在身在其中，他没有过去大神的手段，也没有那个人坚强的外壳。如何在这个娱乐圈生存，代替那个人继续下去，有很多事是他必须学会的。
嘴角抿得很紧，尽量让自己的面部看起来冷酷到不近人情。最好制造出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走在前面的莫弦垂着眼，单薄眼皮下的黑色瞳仁被遮住了一半，近乎苍白的脸如同画中人，美极却那么不近人情。
如果是不相识的人，恐怕真的无法分辨。
没有让保镖随行跟进来，莫弦只身上了电梯。来得匆忙，他倒没想起要提前打电话给陶琛，现在打已经晚了。想想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应该正在处理公司的公务。
电梯里还站着另一个看起来像是公司新晋的艺人的男孩子，莫弦刚才一直沉默着想事情，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自己身边有人。
结果却有些好笑地看到那个男孩子站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电梯角落，头低的快贴到胸脯了，左脚不时地蹭着右脚，明显得极度紧张。
似乎发现莫弦在看他，那个男孩子结结巴巴地向他问了好。从头至尾都不敢抬头。
电梯的楼层提示忽然亮了，门打开的瞬间，那个男孩子像是飞一样窜了出去。
从电梯内光滑的金属上能够清楚地看清自己的脸，冷漠而缺乏表情的一张脸。
任谁和这样一张脸的主人待在一个封闭空间内都会觉得有压力吧。
没想到自己也能够把人吓成这样。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么想着，电梯便发出了达到的清脆响声。刚走出电梯，正要向陶琛办公室的方向走，远远就看见那边有两个人正在交谈。
依然是身着得体西装，只是背对着自己远远地站在那里，随便地说几句话，就可以让人感到无形的压力。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那天试镜时和他一同前往摄影棚的Justin。
陶琛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他的表情。而Justin则一改之前在摄影棚看到他时的冷漠，嘴角带着微笑，细长的眼角微微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粉色的嘴唇开开合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言辞间秀美的眉毛还不是挑起，一双美丽的眼睛一直看向陶琛。
莫弦愣了一下，那个青年卸去之前的冷漠，立即就变得秀美柔软，变得非常像十七八岁鲜嫩多汁的美少年。
眉眼间竟然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莫弦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没有预先和陶琛说一下，的确有些冒昧了。
正在这时，站在远处的Justin忽然拉住陶琛的衣袖，微笑着说了句什么，没等陶琛有所反应就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在拐角处自然和站在那里的莫弦相遇了。才几步的距离，Justin就已经换成了之前那副冷冷的表情，礼貌地和莫弦打了招呼。
莫弦正要走向陶琛的办公室，却不知怎么忽然回头。
正在关闭的电梯，闭合得越来越小的门缝间露出Justin似乎带着笑意的脸。
莫弦只觉得有种感觉呼之欲出，心脏也开始跳得飞快。似懂非懂地大概有些明白了，但是还是想求一个解释。
来自那个男人的解释。
第十一章：蜕变
空间极大的办公场所布置得干净利落，完全符合这个男人的性格。
红木的办公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办公用品，旁边的书架上码放着整齐的书籍资料。房间的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处在风雷公司高层完全可以将城市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知道是不是有种掌管一切的感觉。
莫弦的到来似乎完全在男人的预料之中，陶琛请他在巨大的沙发上坐下后，助理便将热饮送了进来。
“我是为了广告的事情来的。”
“嗯。”
“为什么要换人？”
面对莫弦的质问，男人只是笑了下，然后在他旁边的沙发坐下。
仿佛古典雕塑般俊美的男人望着莫弦：“是对方的要求。”
莫弦张了张嘴，心慢慢地沉了下去。有急于宣之于口的话，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很明白的敷衍。
即使是他这样一个之前和别人很少打交道的人，也能够明显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敷衍。
虽然重生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莫弦还是通过了解，明白了一些娱乐圈的规则。
比如……
潜规则。
以前看娱乐新闻报道，说某某女星接受导演的潜规则，为的是得到更多的台词，使自己的光芒盖过了剧组中非常出名的演员。
没想到男人也可以如此。
也不能怪自己有这种想法，面前这个男人的性向已经很明确了，再加上刚才看到他和Justin对话时，Justin完全不同以往的态度和亲昵的举动，思想有些不受控制地到了偏到了那个方面。
可是，想想面前这个男人前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莫弦沉默了一下，和其他虽然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抱有幻想的人一样。
“不知道这次公司决定谁来接替我拍摄那个广告？”
果然是预料中的答案。
“Justin。”
“我明白了。”
莫弦看了陶琛一眼，说了声告辞便要离开。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关于Justin是否是依靠潜规则上位，他一点都不关心。他现在沮丧的原因是自己技不如人。
如果是过去的那个人，对于这种广告肯定一下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定位。
又怎么可能像自己这么没用，在摄影棚表现得那么糟糕。
再加上生病延误了拍摄时间。
本来这个广告就一直是制定莫弦来拍摄，可是现在这个机会却被自己毁掉了。
说什么要继续那个人的工作，完全就是夸口吧。只是在这具躯体中重新活了一次的替代品而已，没用之前那个人的戏骨，也没有之前那个人的技巧，更没有之前那个人的积累。
一切怎么可能会像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
只是站在了那个人原来的高度，可是却完全没有那个人的光芒。
这样才更难看吧。
“等等。”男人站起来。
正要离开的莫弦转过身，却被忽然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吓了一跳。在自己惊讶的空挡里，那只手抚过自己的脸颊，很轻，很深情的样子。
莫弦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眉头，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两人亲密谈话的情形……
“啪。”
两人都愣住了，陶琛有些微愣地看着自己被莫弦扇开的手，只见那手背开始有些泛红。莫弦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么明显的厌恶的举动。
很明显，自己讨厌这个身为同性恋的男人的触碰。
可是为什么心脏有些闷闷的感觉，似乎是这具身体本能般，只要一想到刚才那种情形，莫弦只觉得整个人都感觉很奇怪。
莫名地难受起来。
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莫弦轻轻开口：“抱歉，我只是……”
“没事。关于换角色的事情，的确是那边公司的决定。不过风雷想要谁出演都没有问题，这次把你换下来我的确没有阻拦。但希望你明白，我做任何事都是有原因的。”男人顿了一下：“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嗯。”莫弦转身离开，将男人的回答留在身后。
走出公司的时候，只觉得周围出现了一些目光，看失败者的目光。刚过来的时候，因为走得很急，所以没有注意到。现在得到了Justin换掉自己的确切消息之后，莫弦便明白了这些目光的深层含义。
大神的位置似乎被撼动了。
毕竟之前在公司内，绝不会有人能够换下曾经的那个人。
因为他有实力，有目共睹的实力。
或许这次被换掉角色也是有好处的吧，把自己从那个高高的位置打下来，看清自己的真实面目。
剥掉大神的鲜亮外貌和身份，自己其实还是过去那个普通人。
想要轻易地接替那个人，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时候安静下来好好地将如何演戏认真地从头学习一遍的时候了。莫弦将墨镜戴上，一瞬间遮去了外界的种种嘲讽或者质疑，只留下依旧冷漠的半张脸，最终消失在关闭的车门之后。
三个月后
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奢侈品牌的最新款腕表广告，年轻的男人气质高贵面容冷漠，却因为俊美的容貌引得人更想触碰。
仿若毒品一般。
就如同那镶着钻的华丽手表一样，常人根本无法触及，只能用渴望的目光热切地注视。
“Justin这小子稍微进步了一点。不过竟然让他替了你，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嘛。”正在莫弦别墅里喝着才煮好的咖啡的乔新安，此时正优哉游哉地对着电视中怎么看怎么高贵华丽的Justin发起评论：“怎么看怎么像鸭子披了鹅毛，难道他们觉得他这样就真的变成天鹅了？”
莫弦被他越发纯熟的毒舌功夫逗得忍不住要发笑。
乔新安还在继续：“这小子抱大腿上位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最恶心的是装出一副很冷漠的样子，骨子里实在是……啧啧……真不明白当初公司干嘛要用什么‘小莫弦’捧他……”
莫弦今天穿着简洁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清俊的面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沐浴在阳光中的他，身上单薄的白色衬衫在光线下变得有些半透明，隐约透出清瘦的身形。微侧着身体，美丽的锁骨也从领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