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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盈袖上+番外篇——by风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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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挂牌时分,戏子已去了大半,皇上也要歇息,便由几个公公送来了午膳。虽是给戏子的饮食,却简而不陋。但只有伍爷子一人的份。幸而我的食量也不大,美滋滋地尝上两筷精致的素菜,也便饱了。我这几日没疏于练武,普通功夫是愈练食量愈大,然而我这门功夫蹊跷,似乎练到最高便能粒米不进,油盐不食了。这一个月来食欲渐退倒也证明了这事。

伍爷子催了我两筷见我不再进食,便也罢了,草草吃了那膳食,又由我给补了妆容。越发紧张地来回走了。他出演过如此多戏,给皇上演却是头一遭,怎么都是平民,第一次见圣上免不了慌张一番的。

我的心也怦怦直跳,忧心忡忡地频频望门。终于,申时时分,一声锣响,有人立在了门口道:“《降武堂》候场!”

我“嚯”地从凳沿上跳起来,慌里慌张地替伍爷子顺了衣襟,颤颤巍巍地搀着他打开了门。门口正站着碟礼,一脸平静之色。他手中举着一块红牌,写着“降武堂”三个字。许是皇上刚点下的牌子。

“请随我走。”这个太监真是特别。我默然看着他,倒也一时镇定下来。碟礼领我们不紧不慢地走着,穿过曲廊折栏,一直到达大内宫门。碟礼略抬一抬手,门口侍卫见着他手中红牌,立刻低首退到一边。我深深又看他一眼。那两个侍卫,倒似看的不是那红牌,而是这个太监的人。方才那一拦,也不过走个形式似的。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后台。

一路上我一直惴惴不安,竟是连皇宫一角也未看清。现在抬头一看,赫地吓了一跳。雕梁画栋,飞龙凤檐。华灯初上,正有宫人挑了大红的宫灯拿银钩往梁上挂。侍女身着霓蓝绣彩,收袖、束腰,任何一个拿出去,在我们这般低下的人人之间都是仙子一般的人物。锣鼓声正响,看样子是宫廷的乐师。黄昏迷蒙的色彩笼着酒绿花红,说不出的纸醉金迷。

“锵!”一声巨大锣响,我蓦地听到一声娇喝犹如近在耳旁。才觉因身小,竟已穿过众人来到了离台不远的位置。远远见伍爷子正被碟礼安置了去往上台口,便也一时放下了心,将目光投到了台上。妖孽!我脑中蓦地跳出这一个词来。

“这淡妖得名,便是因其所唱太过妖孽才起的……”

淡红的宽衣若蝶飞旋,长发绕颈,在昏黄炽艳的夕阳下,那一脸素色和浅笑竟魅得惊心动魄。淡妖张开了口,一霎那间我如被击,妖娆的声线直穿双耳,吟得那人的身影愈发飘如烈火,恍若妖孽。

这样的唱,还有何人能抵?我如痴如醉,恍惚间下意识地望向那条红毯的尽头。金锦的软座扎得人眼生疼,明黄的衣袍绣着五爪金龙,如生如游。蓦然间一切声响皆远了,缥缈如隔了九重浓雾。

年轻的帝王,束着九龙冠,眉飞入鬓,面容沉静似水。身形略显单薄,在宽大的衣袍下,却又显出极尽天尊的凌厉。那一双眼,那一双眼是何等……瞥到那双墨黑色眼瞳的刹那,我犹被万剑齐齐贯胸而过,身躯竟因胆寒颤抖起来。

站在顶峰的,一头美丽、遒劲的孤兽。浑身沾染了他人的血。从那阴谋世故中练就出的一双锋利、尖冷的锐眼,剜去了多少人的勇气使之臣服?

嫔妃们偷眼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帝王,大臣们紧盯着台上舞枪的戏子,眼神却不忘瞥一眼那九五至尊。这种古怪而微妙的气氛犹如雾里看花,让我生生打了个寒颤。

淡风最后舞个花势停住了,待歇上小半盏茶的时间,又是一声锣响,伍老爷子上了场。我开始庆幸起来。有淡妖在前,老爷子虽是新颖,却也失了色彩,更何况用的是宫廷的乐师,那京韵衬不出来半成,老爷子落选那是一定的。

正窃喜间,一手忽拍上了我的肩,我一怔之间回过头,竟是面色如常的碟礼。这会子他找我作什么?我一愣,心下隐隐觉出不安来。

“湘王爷有请。”

第十章

:“湘王爷有请。”

果然。这一声话让我僵住了。见我杵着不动,碟礼又述了一声,这才将我唤醒过来。“湘……湘王爷?”

碟礼不言,转身而去,我不清不愿地扭着脚步险险跟上,走不到半路,便听得一个声音朗声道:“皇上,这‘京戏’有其两大特色,若用这宫廷乐师,怕是要失了一色。”我定睛一看,不觉一愣。这竟是当初湘王府点场子时坐在台前的那个而立男子。

“那是……”我隐觉不妙。

“湘王爷。”碟礼不紧不慢地道。这话犹如一道炸雷,顷刻间将我炸得僵在了那里。

“哦?有这一说?”皇上看似感兴趣地道。

“说这‘京戏’的特色有三味,二味是唱腔和京彩这不用说,另一味却是那曲调儿。若失了这一味,可怕要失色许多。”

“哈哈,王兄可是在说朕的乐师比不上这京乐的乐师?”

我听得蓦然一阵冷汗。

却听得那王爷说道:“可不是!”我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这湘王爷,可不让人活了!

“那倒是奇了,可惜此处没有拿京戏的乐师。”我蓦然心下一沉,果听那湘王道:“皇上这回好运气,叫小王寻到一个随这戏子来的小童,伍戏班内随便一个人都会器乐可是出了名儿的。”我心里发急。这可不是乱诌么!戏班子里好些人不会呢!

碟礼侧身一让,将我暴露出来,便听他轻声道:“请。”

我踉跄一下来到那红毯上,避过伍爷子惊愕的双眼“扑通”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地道:“草……草民九袖……叩……皇……皇上……”

绣着金线的龙靴就摆在上头,我的双眼紧紧盯着艳丽的大红地毯,不敢抬首。我是半胡人,眼睛的颜色是绿色的,不知怎的,心中总有种叫着皇帝知道不妙的感觉。

幸好那皇帝不耐烦地道:“你可会器乐?”

“略……略……”我尽力显出惶恐的样子,口齿不清,全身都在发抖。

“你会什么?”

“琴……胡琴……”

“来人,拿一把胡琴给他。”

所来人呈上来一把上好的蛇皮胡琴,由皇上身旁的一个小太监递将过来。我双手接过,仍垂目低首,不敢看上头的九五之尊,却斜眼瞥到了那小太监的腰牌。金镶边,刻两个字“务顾”。这边太监的名儿都这么正经八百儿的么?我暗道。

“还有什么别的多添没有?”皇上的语气中略带笑意的文。

“且将皇上听罢。”湘王爷也笑着,顺道给我丢来一个眼神。与皇上的温情全然不同,冷厉得让我生生颤抖了一颤。我忙三两步一溜儿小跑到台角儿,试了试音,起了个调子儿,顺道给伍爷子拉了拉气儿。

那苍凉的音调一响,伍爷子便开始动了。

由于人数众多,这曲戏仅截了一段,眼见着伍爷子衣袂翻飞,大刀阔斧往那儿一站,嗓子一拉,气势便流泻了出来,是真真武将了。伍爷爷越入角色,我越是担心,心中七上八下,老失手拉措调儿。引得那湘王爷频频蹙眉。我的头也愈低愈下,越埋越深。

总算,一曲《降武堂》在老爷子的断喝声中即将收场,却不料此时,异变陡生。

“皇上!”一名太监匆匆奔来,衣冠不整,神色惶恐地道,“皇上!梧林宫失火了!”皇帝还未待有所举动,侧座一名嫔妃突地站起来惊慌地大叫一声:“未儿!”提裙飞奔而去。一行侍女、太监忙也叫唤着跟上,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青年皇帝微微蹙起眉,喝道:“鼓乐暂停,戏事全止,调遣三十禁军速赶往‘梧林宫’!”

我为那极强的行动力所慑,一时说不出话来。随即有人快速、有序地带领了我们下去,速速回到了先前的小屋。路上,远远地望见一处火光冲天,众人纷纷往那处赶去,便猜那方向定然是后宫无疑了。只是不晓得烧的这是哪位嫔妃的宫,竟如此劳师动众。

回屋后,我同老爷子讲了经过,他深感忧心。不过这一回失火却失得好,起码皇上无心再细想我们的戏,大概没多久便可以回去了。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上有令下来全散了戏班,遣其各自出宫,赛事三日之后再定。后宫家墙失火,这回可要忙得他焦头烂额。我暗自窃喜。

回去的路没有坐车,我却觉得无比舒坦,天似乎也暖了许多。

回到院子,大伙儿全围了上来,一个劲儿地问我和伍爷子。我和老爷子也不愿引起他们的羡艳之心,于是闭口不谈,要不便装着不屑道:“皇宫那也没什么好的,全是石头搭的,让人气闷得很。”我那一番神态别说还真有那么几分真,唬得大伙儿大半信了,我才松口气,回屋里去。

阿林果然已在屋中备了茶待我了。见着门开,便扬起一个淡笑。我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温情来,突然冲上去抱住了他。阿林被我抱得一怔。“从前可没见你这么样。”他笑道。

“不许笑!”我狠用头钻他的胸口。“我累死了……借我靠一靠。”

他拍了拍我的背,默然应许了。我知他懂我,顿时感动得差点哭出声来,终是让我将哭泣埋在了他的衣襟里。

“……一身的汗,该去洗洗。”

我抬眼朝他笑笑,泪水犹迷了双眼,雾中他的脸俊朗得令人心悸。我注意到他一滞,忙低头看他胸口,一小片水渍。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跳了出去,喊他帮忙打水。

这大杂院中没有生活温水之处,冬日里都是浴冷水的。那浴桶也是大伙儿凑了半个多月买了来,后来又添置了一个小的,却是只能给五六岁的孩子洗。武角儿多半是在井旁冲了井水便哆嗦着回屋,旦角儿要娇贵些,用那木桶。我却也厌恶那种曝于人目光之下的洗法,也是少数几个非旦角儿却用浴桶的。我非但用浴桶洗,洗时也要将人全赶出屋去,要不便不洗。这是我上辈子心理在作祟。我独身一人惯了,很讨厌一起洗浴。加之我在水里一泡,身体肤色便同面色不同,更不能给人看到了。无论怎么说,洗澡都是件麻烦事儿。

阿林替我打了水,一小桶一小桶地灌进那大木桶中。我故意笑他那不平稳的步姿,力气比我还不如,便见他赌气似的端正了身子。我暗自高兴。我在明白阿林的身份和其具武功之后,便刻意地总用这些小事来劳烦他。不引起疑心的同时,尽力锻炼他那荒废的内力。我在小桶下垫了层沙,沙下铺了石块,这便重上许多。阿林起初提不起,现在已能双手各一个,平稳地抬起来了。寻常时刻我就调了那桶,以免别人也抬不起,令阿林起疑。

“谢了。”我看着那桶将满的水,回头向阿林道。阿林点一点头,一言不发地合上门出去了。

第十一章

我褪下了衣衫。这具身体我已比原先自己真正的身体还熟了。我鼓起内力,让暖流流遍全身,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冰冷的水里。果然是懈怠了,这点就受不住了。我暗道。

那股暖流在我的驱使下渐渐活络了起来,我在浴桶中也渐渐舒坦了,放开了手脚。许是长年未见光的关系,身上的颜色一化,竟白得出奇,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和血液的流动。让我立刻想到了九儿的身世。半胡人血统……在这儿,胡人指的大概就是像在原世界中西方的白人吧。我既是混血儿,肤色和虹膜的继承,倒是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我沉思、考虑了良久,终是决定将那面具摘下来看上一看。这张面具戴久了,只怕我只认得面具而不认识自己了。

小心翼翼地撕下人皮面具,我低头向水面看去。蓦然间心神一震,犹如一把钝器击中了胸口,眼前一片黑,几乎让我不能思考。

“九袖!你在吗?”我被这一声惊醒了过来,慌忙将面具向脸上一覆,门开的刹那间披衣而立,将身形掩在了浴桶旁。进来的是罗七。“哎,我就知道你已经洗完了,阿林哥还门神似的拦着我不让进来呢……阿青说他也要洗,九袖你一会儿倒了水给阿青送去啊。”罗七猴子样地道,急匆匆地往外跑,“话带到了,我可以出门咯!”

我小心翼翼地从桶后探出身来,长吁一口气,心头乱七八糟。那张脸……那张脸……

忽然又一块毛巾覆上了我的头发,阿林浅浅的声音道:“怎么也不知道擦?着了凉又得我顾你。”我一惊,立刻手忙脚乱地跳起来。阿林的另一只手却伸了过来,托着一个小匣子。“是这个吧?”我隐约听到一声轻叹。

我浑身僵住了。白皙的皮肤裸 露在冰冷的空气下,一时竟忘了去遮掩。阿林淡淡说:“先擦干了头发再抹罢。”

我顺着他坐到了床上,背对着他面向床里。阿林他发现了……阿林他发现了……我的心乱成一团麻,左缠右绕,死也解不开。我忐忑不安地待着阿林慢条斯理地擦完了我的发,将那个小匣子推到了我面前。

“阿林……”

他没有看我,兀自道:“哪里够不着,我帮你。”

我霎时愣住了,嘴渐渐瘪了起来,“阿林……我……我不是有意瞒你……”感动涌上来的速度那么快,我又一次想哭了:“我再也不瞒你了,我……”

阿林僵硬了一下,拍拍我的背,无言。

尽管习武人的身体柔韧性之好非常人所能知,然而我还是将小匣子打开,掏出一个小瓷罐,放在了阿林手上要他帮忙。他带着薄茧的手抚过我的背脊,蓦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揉身而上,从他微凉的指尖里一再透渗过来。我忍不住扭了扭身子。阿林的手在我的尾椎处停下了。“好了。”他淡言一句,将瓷罐放下,兀自出了门。我拿起瓷罐,恍然若失地涂抹起周身的另外各部来,只是一再觉得背上仿佛还停留着阿林的指温,浅浅的,恍然如梦。

夜里阿林很晚才回来,我一直缩在被子里。见他点了油,合上门,一言不发地脱衣。我看着他光下映在纸窗上的修长剪影,越看越痴。恍惚中觉着他端着油灯来到床边,将那小半碗油灯摆在床头,掀了被子躺进床里来,然后解了发,张口吹灭了火。他的身子微凉,隔着里衣的触碰可以觉出那结实却瘦的身子。我依着那淡淡的月色看清了他俊朗清雅的眉目。他已合上了眼,呼吸匀稳而绵长,动作也规矩谨慎,就像他人那般。我看了他的侧脸良久,直到困得睡过去。

夜里作了个梦,梦见我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不过已物是人非。我站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像个异物。我问询路人,却发现街道改造的快,连回家的路也不知是哪条哪道,都改了名儿了,一切陌生得令我吓出一身冷汗。好歹,有一只手同往昔一般搁上了我的肩头。“九袖?”

我浑身一震,蓦地睁开了眼。

阿林的脸就在面前,坦落落的,真心得让人想要去摸上一摸。我虚弱地朝他笑笑,轻声道:“我可算回来了……”

他的眼中一闪,没说什么,淡声提醒我:“已寅时了。”我看一眼苍白的光亮,点一点头,这才突地注意到自己竟像八爪鱼一般四脚八叉地缠着阿林。再一看阿林,衣衫凌乱,动作僵硬,襟上还残留着不知是我泪水还是口水的水渍。我登时赶紧往后缩,却不料头皮一痛,忍不住“啊”地叫出一声来,泪水盈眶。阿林的发同我缠在了一起,打成了结,怎么扯也扯不开,根根纠缠。阿林的眉也是一蹙,试着扯了两下,却纠得更紧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去拿来床头柜子里的剪子,往自己的发上剪去。我一时惊呆了,竟忘了要去阻止。三千青丝齐腰而断,纷纷散落在枕上。他用指替我梳弄两下,那缠于我发上的失了生命的丝缕,便颓然松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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