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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农夫 上——by凤初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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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霜挤着羊奶,看他睁着大眼睛在旁边看,坏笑一声,说:“你想不想挤奶?”

“我可以吗?”宝琪觉得很好玩,也想自己下手挤一次。

庭霜笑嘻嘻让过一边让他洗了手来做。

宝琪小心地摸摸羊的,也学着样子挤了一下,结果一股白色液体直接喷到他脸上,鼻子一块白好象戏台上的小丑……

“哈哈……”庭霜笑得开心。

“不许笑。”宝琪拿眼瞪他。

庭霜笑够了,看他鼻子和嘴巴上一块白,笑着伸手替他抹掉鼻子上的液体,再托住他的下巴,手指轻轻滑过他的唇角,将他唇上的奶液擦去……

宝琪愣了一下,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由白到红,一直漫延到两只耳朵也变成粉红色。

厨房里,大锅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庭辉坐在小凳上支着头打瞌睡。

庭霜开始弄早饭,叫醒庭辉,说:“你以后不要半夜起来了,我一个人干就行了,煮鸡的时候可以摘菜做早饭什么的,忙的过来。快过来吃早饭,吃完赶快去。”

庭辉揉揉眼睛,喝一碗羊奶吃块馒头当早饭。

“你赶快去,把地址装好别丢了。我把皮毛衣裳和母亲的首饰已经包好放车上了,当票收好别掉了。”庭霜叨叨着,把鸡出锅装坛再放到车上。

“知道啦。”庭辉答应着,赶着牛车出发,这时天已经蒙蒙亮。

早饭在厨房里随便吃点,宝琪喝了一口羊奶,觉得太膻,说:“你怎么不熬点茶水兑上呢?”

“茶叶要花钱的,你看庄稼人有谁家天天喝茶叶的?都是泡树叶子当茶。”

“真抠门。”

“这哪叫抠门,泡荷叶竹叶蒲公英啥的有益身体健康,你懂什么?”庭霜一边教训他,一边把南瓜花揉进面里,在平底锅上烙了两张饼,切成一块块。金黄色的饼上面还有绿绿的葱花,扑鼻香。

宝琪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农家饭,吃到嘴里,香味是双重的,新麦面的香味和花的清香溶为一体,吃到嘴里齿颊留香。

“啊,我第一次吃到这种东西,真是很别致。”宝琪吃得满意。

“直接用油炸一下更好吃,还漂亮,可惜太费油了。别看乡下穷,却可以吃到从地里新摘的瓜菜。”

“是啊。街上买的不如地里新摘的菜好吃。”宝琪点头赞同,继续下筷子。

“别吃了,给小辉留两块,要不他又要闹了。”庭霜拍他的手,递给他一根黄瓜。

宝琪只好搁筷,接过黄瓜啃起来,刚摘下来的黄瓜脆生生带着直透心肺的清甜。

“哎……”庭霜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想起来你以前吃过的东西吗?”

“哦?”宝琪脸色略变,很快茫然地摸摸后脑勺,“记不得,我只觉得我从没吃过这么新鲜的菜。”

“是啊。”庭霜没有在意,“你出身富家,吃的菜都是下人在街上买来,然后再送到厨房里,有的都过夜了,是不如新摘的好吃。”

宝琪又眼巴巴地看他:“中午吃什么?”

庭霜拿筷子敲他:“怎么刚吃完你就想下顿,真是个吃货。”

饭后,平安下地收拾庄稼,庭霜不放心后院藏着的人,留在家里干活。宝琪跟在后面听吩咐。

“咯嗒嗒……”窝里的鸡叫起来。

“小宝,去把窝里的鸡蛋捡出来。”庭霜手里切着麦秸再和到麦麸里搅拌,一边使唤人。

宝琪去鸡窝捡鸡蛋,刚一伸手,母鸡凶狠狠地伸嘴一叨,宝琪眼疾手快缩回去,总算没被叨着,却一屁股蹲在地上,爬起来气哼哼找庭霜算账。

“我差点被鸡叨着。”

庭霜这回倒不是存心整他,忘了跟他说了,母鸡只能看到前面,要掏蛋得从屁股后面掏。

宝琪照他说的去做,掏到了几个鸡蛋,握在手里热乎乎的,高兴地直笑。

“你这么高兴干啥?又不是没吃过鸡蛋。”

“这可是头一回亲手在鸡窝捡鸡蛋,还热着呢。”

“以后有钱了可以养更多的鸡捡更多的蛋。”庭霜说着把拌好的鸡食倒进食槽,敲打着破碗,小鸡听到争先恐后跑过来啄食。

喂完鸡再打扫鸡窝清理鸡粪,院子后头有沤粪池,牛肉猪粪都在那里沤成肥料,然后运到地里。然后清洗鸡窝,铺上干净的麦秸。

“你打扫的真干净。”宝琪蹲在旁边看他忙活。

“鸡养多了容易得病,弄干净点,可以预防鸡瘟,人也一样,常洗澡保持干净,也可以减少生病。”庭霜对鸡瘟很担心,鸡瘟什么的,在现代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措施,何况古代没有疫苗可用,只能多加小心,保持卫生防止病从口入。

宝琪又问:“那你为什么养那么多?”

“城里最大的酒楼要供货,每天得二十只,小鸡养成得一百天,所以得喂两千只才够用。虽然现在没养那么多,可是也有好几百只,所以要小心些。”

“咳……我觉得你做的鸡味道真好。”

“嗯。”提到,庭霜没有接话。

“你是在哪里学的手艺啊?”宝琪一边问一边瞧他脸色。

“一个老人家教的。”

“谁教的?”宝琪又问。

“你又不认识他,管那么多干嘛?”

“哦,我只是觉得既然这个老人家手艺这么好,除了,他应该还会别的,你学了来在城里开馆子不好吗?”

“他是好人,除了教我,还把其它做菜的法子写在册子上留给我。可是在城里开饭馆得有本钱,房子人手灶上的,得用不少钱,城里房子可不便宜。再说,还得应付官差地痞踢场子啥啥的,目前还没这能力。”庭霜清理完鸡窝猪圈,又用粪叉子搅粪池。

“可是……”宝琪又问,“他这么好心,留给你们的应该不止这几道菜,还有别的吧?”

说着,紧紧盯着他的脸。

“就这做菜的手艺已经让我们受益不尽了。”庭霜不想再提楚老丈的事,“你问那么多干嘛?快来帮忙。”

“臭。”宝琪一脸嫌弃。

“快来帮忙,”庭霜挥舞着粪叉子恐吓,“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不信,你手里拿的是叉子只能戳不能劈。”

“领会精神,不许抠字眼。”庭霜柱着粪叉子作雄纠纠状,“臭小子,不干活今天没饭吃。”

34.半夜劫匪

庭辉从城里送货回来,午饭已经做好,摆在大槐树下,一盆鸡血汤,杂面窝头,炒丝瓜,还有一盘卤鸡杂。

宝琪从汤碗里挑起一根细细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是鸡肠。”

“鸡肠也能吃?”

“当然能吃,很有嚼头。”

“我不吃。”宝琪犯了少爷毛病。

“阔少爷不知道生计难,不吃拉倒。”庭霜才没心思哄他,把鸡肝单独盛一碗,对平安说:“这碗鸡肝呆会儿送去给孙奶奶吃,她有夜盲症。”

宝琪绷着脸瞪他,瞪了半天也不见他反应,只好再拿起筷子闷头吃饭。鸡血汤里除了鸡血,还有鸡肝鸡肠,漂着绿绿的香菜,洒了一点胡椒,香喷喷带着微辣味,虽是贱物,还是很开胃的。

饭后,庭霜带着宝琪去上游的甜水村买鱼苗。宝琪不想去,说:“你去买鱼苗,小辉和平安要下地,家里没人,我留下来看家好了。我可以喂鸡,还可以放羊。”

“你会放羊?”

“我保证把羊照顾好。”宝琪猛点头,“喂不好羊你收拾我。”

“我收拾你当啥用?”庭霜做鄙视状,“你身上又挤不出奶。”

“哈哈哈……”庭辉和平安笑得倒在地上。

宝琪的俊脸一阵红,握紧拳头:“你总是欺负我。”

“什么叫总是欺负你?”庭霜反驳他:“总共今天才欺负你两次。”

“你还想欺负我几次?”宝琪气得吼他。可是吃人家嘴短没办法,只好乖乖地跟着他去买鱼苗。

庭霜把草帽扣他脑袋上:“别把你的漂亮脸蛋晒黑了。”

午后的山村安祥宁静,果树上挂着累累果实,各种野花漫山遍野绽放,铺满绿色的草甸子,花草绿叶的香气直扑鼻端。蜜蜂嗡嗡忙碌,蝴蝶翩翩飞舞,山鸟在树梢上吱吱喳喳。一切都充满生机活力。

一群野小子对着河水在桥头一字排开,宝琪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好奇地伸着脖子看。

庭霜笑道:“他们在射靶呢。”

原来几个野小子排成一字,比谁的小鸡射的远。几道水流齐齐注入河中,射程远,弧度高,哗啦啦如小瀑布,很是壮观。

“臭小子们,把河水弄脏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小子们顿时做鸟兽散,庭霜做大灰狼状逮住落在最后面的一个,轻轻弹了几下童子鸡:“叫你淘。”

宝琪趴在桥栏上看着微笑:“无思无虑,农家之乐也。”

鱼苗买回来,直接放到稻田里。一条条小鱼摇着尾巴游曳在青青的稻苗之间,自由自在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愉快。

“真有趣。”宝琪看得眼睛都不眨。“鱼会不会把稻苗吃了?”

“如果管不好,鱼会吃掉稻苗。”庭霜说,“等稻叶远离水面后,稻苗不如青草嫩,草鱼吃饱就不会跳起来吃稻苗了。草鱼还吃糠麸,害虫,浮萍什么的。这么大……”庭霜比划着大约一平方米大的面积,“放两条草鱼就可以控制杂草生长了,排的便便还可以做肥。”

“还真有名堂啊。”宝琪感叹。

“干什么都有学问的。”庭霜做了总结。

到晚上,宝琪又提出要求,想自己睡一间屋,理由是这么多人睡一炕上吵得慌。

“哪有多余的房间,提议驳回。”庭霜很干脆地拒绝。虽然孟老爹托人翻修了房子,但是只有外面的空架子好看,里面还是很空的,没有多少家具。

庭霜美滋滋地躺在炕上想着秋天稻谷满仓,收鱼养鸭的情景,只要努力,以后会好的。却不料庭辉进城送货出了事。

庭辉每天天不亮就进城送货,先把烧鸡和新鲜菜蔬送到汇源楼,车上还装着周婶家院子里的菜,比起自家的次一点,也帮着卖到相熟的小饭馆,再拉着空车回家。这次送完货却被酒楼上吃饭的客人叫住了。

那人穿着一身绫罗绸缎,叫住庭辉:“哎,这位哥儿慢走,我有话说。”

庭辉站住听他说。那人叫店伙多加几个好菜留他喝酒,和他慢慢寒喧,居然越说越熟络起来。说:“敝姓冯,在城东开了一家酒馆,怡春楼便是敝号。我看您品貌不凡,可是怎么干这种活呢?”

庭辉没受过劳动光荣的教育,觉得很没面子,含糊着说:“家遭不幸,一言难尽。”

那冯老板说:“我看公子相貌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这话正说到庭辉心里去,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可惜时运不济不得不憋屈在乡下种田,象他这样的人哪能委屈一辈子呢?

发出怀才不遇的一声叹息:“唉,哪里有机会啊?”

“现有机会,不知道您愿不愿抓?"

“什么?”庭辉精神大振。

“我有个来钱快的好法子,又省力又不用本钱还来得快,需要人搭档,我看您气宇不凡,一看就是凤子龙孙的派儿,所以想借您的福荫。”

庭辉被奉承的发晕,觉得时运来了,当即答应了,约好第二天老地方见面。

回到家,兴冲冲庭霜说了。

庭霜听着皱眉头,省力快效不下本的来钱法子,不一定是正当的,不正当的挣钱路子不能走。

庭辉不以为然,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会分不清正当不正当,你放心,只要是违法的不道德的事情,我绝不做。再说了,你不是常说一旦机会来了,要想法抓住吗?现在机会到了,为什么不抓?”

到第二天,从樟木箱里拣出以前的好衣裳穿上,觉得很有派头,可惜没镜子。然后如约到汇源楼找冯老板。

冯老板殷勤地接待他,先一起吃了饭,又到一家澡堂子好好泡了泡,完事后茶房老练地伺候洗脸梳头更衣。

庭辉本来就长得英俊,再加上舒服地在池子里泡了一下午的澡,脸上粉扑扑的透着灵气,身上穿一身云锦兰草暗花缎袍,帽额上一块红玛瑙,手上戴着翠绿的翡翠搬指,腰上挂着金线荷包,一副子翩翩佳公子的架势。

冯老板左看右看,很满意:“本来公子就气度不凡,这一打扮起来,更是贵气十足,不知道的人,谁不把你当王孙公子看,这天生的阔少爷派头,旁人是学不来的。”

受到恭维,庭辉飘飘然照照镜子,也很得意。问:“你要我做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事。”

冯老板拉着他上了一辆绿帷桐油马车,直接到了一处灯红酒绿的地方,这地方正是县城最大的妓院怡春楼,原来姓冯的是这家青楼的老板。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楼里的姑娘们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揽客人,庭辉和苏鹏这一桌子也有几个女子在伺候喝酒。

庭辉眼界高,看不上这些女子。冯老板知道他的意思,笑说:“这些外面的姑娘都是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公子的眼,真正的花魁在里面。”

“谁啊?”庭辉登时来了精神。

“这怡春院的花魁叫月中仙,长得别提多撩人,到了省城里也不会被比下去。每天晚上,都有不少有钱的公子哥儿来捧场。只要谁出的缠头多,就可以做入幕之宾。瞧,那位胡公子,早就被迷住了,非要做月姑娘的贵客,你要做的就把他比下去。”

庭辉瞧过去,邻桌上果然坐着一个气度不俗的公子,手上戒指上的红宝石鸽子蛋大,帽上的玉石晶莹漂亮,全身上下都显示着“我很有钱”。

冯老板说:“今天是月姑娘的好日子,你帮个忙。待会儿月姑娘弹完琴,这些少爷们会送缠头资,你要做的就是等这些公子喊价时,你把价往上提就是了。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庭辉明白了,其实这就是当“托”,帮着妓院把姑娘的缠头资提上去。也是看他长相很象贵公子,所以找他来演戏。当“托”是不违法的,也不算有违道德,这些纨绔子弟有的是钱,不宰他们宰谁。

庭辉盘算好,答应了。

这时,月中仙蒙着红色头纱出场,丰姿绰约,袅袅亭亭,顿时吸引全场的目光,一曲《春江花夜》弹毕,台下的公子老爷纷纷叫好。接下来就是竞价,谁出的价高,谁就可以为她开苞。

一个仆人喊道:“我家黄老爷出银五百两。”

马上,庭辉身边一个青衣仆人跟着喊:“孟少爷出六百两。”说着端出银子。

全场的人眼光都看向这边,庭辉得意地享受被人注视的感觉,晃着手里的折扇,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当阔少爷受尽奉承的时光。

月中仙请了个蹲安:“谢孟少爷赏。”

“胡公子出八百两。”隔壁桌胡公子的仆人也跟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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