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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不劈腿 上——by落雁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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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Tung就好。」叶潼微笑,用流利的德语回话去,老人家意外的睁睁眼,然后乐呵呵地笑了,他挽了两位年轻男子的肩,就带他们登上二楼的楼梯,「我就开个VIP room给你们吧!艾历,餐点还是照往常的上吗?」

「嗯,谢谢您。」艾历拘谨的回了,他们被领到一个装潢古雅的小房间里,一张由贝壳镶嵌成的双人桌子,两张椅子都刻满了白百合花纹,叶潼头一次体会艾历所谓的『来头不少』,看刚才那位老人家亲腻的招待,可见艾历一家都是这里的常客。

「我们从小就常一家人到这里用餐了。」艾历彷佛解释般说道,叶潼听了,也就点点头,这业界有背景的人不少,他听过各种各样荒谬的事,艾历这还不算很夸张。

离上菜有一段时间,二人边用着餐前酒,边谈起彼此的近况。其实他们自相识以来,就经常用即时通及email联络,把自己工作周遭的事一五一十都全写进去。现在面对面见了,反而有了些不明所以的窘困,就像很多事可以用文字表达出来,但说出来却是千万个别扭的。

叶潼酒量称不上好,只是醉了后不会闹腾,所以没人知道他醉而已。这几杯下来,他就开始觉得身体开始发热,甚至像要沁出汗来,把单薄的长袖外套脱去,正打算挂到椅后去,坐对头的艾历嗓音里却倏地一沈,「你手臂划伤了?」

「啊?」叶潼反射的看看自己手臂,没见到。

「在外侧……这里。」艾历指指自己手肘同样的位置,「好像满严重……你不知道?」

叶潼扭了扭手,这才发现臂间有一条挺长的血口子,但划口很幼,表面的血已经干涸了,他本人就没有痛觉。他想了想,大概知道是何时擦伤的,「没甚么,擦倒罢了。」这阵子他流年不利,意外极多,这点小擦伤实在不值一提。

「哦……」对当事人不在乎的说辞,艾历也没追问,只是觉得潼平常举止都挺细心,很少会让自己碰到摔伤,这白皙的手臂上莫名多了条碍眼的血口,看来挺惊人的。

提到近来在意大利的工作,叶潼不讳言他的兴奋和眼界大开,毕竟这次参展的品牌是一等一,后头的团队和设计师都在国际知名,不提那些烦人的小动作和意外,叶潼也算是真的挺乐在其中。他也是事业心挺重的人,一旦接了工作,就非要全力以赴,把事情做到完美,这会儿的努力,已经逐渐让身边的工作伙伴认同他了,希望到排练的时候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吧?

「一切顺利就好,我本来还挺担心……」艾历由衷的为对方感到高兴,「那你现在是经常和萨莱曼一起工作吗?」

「他?」叶潼这才刚发现,大段的工作分享里,自己从没提过恋人的名字,「没啊,他有他的忙,我也有我的,应该是到排练的时候才要一起工作吧?」他说得也不肯定,毕竟做安排的都不是他。但叶潼不觉得有甚么可惜,他又不是为了和萨莱曼谈情说爱才接这份工作的。

「是这样。」艾历点点头,他也只是随口问问。正巧侍应在这时候送头盘来了,他就把话题打住,「尝尝这个,龙虾很鲜甜,你喜欢日本刺身应该也会喜欢这个。」

「好。」叶潼朝他一笑,然后也专注在自己身前那道精致的头盘上,第一主菜、第二主菜亦紧接着一道一道给端上来了,他们就专心享受美食,没再聊工作的事。

二十一

叶潼把煎得厚薄适中的牛肋排切成小块,吃的时候稍稍俯前身来,脖子系着的那条银链子就随着主人的晃动而发出清脆声响。艾历知道那是自己送的礼物,知道叶潼也宝贝地把银链戴着,寸步不离,就打从心底高兴——即便他没表达在脸上。

他虽然是『老外』,不过中国人一点习俗也是懂得的。想着这顿算是叶潼的『洗尘宴』,他怎也不让对方付帐,只说餐厅是把帐直接记到他家族公帐里的,事实却是趁用到甜点时藉口要上洗手间,找老爷爷先结了帐。如果叶潼知道,一定会感到大大的吃惊,没想到愣得像木头的艾历,竟也会使这些手段。

用过完美的焦糖布甸,为这丰盛的一餐划上句号后,艾历就带叶潼回到他在柏林独居的公寓。父亲在德国各个大城市都有物业,但这幢却是艾历私人拥有的,自从当兵回来后,他就用积蓄下来的钱在这里买下房产,算是有个特定的居所,正好方便公司联络。

「好整齐。」这是叶潼进到屋子的第一印象,艾历的居所就和他本人一样,有条不紊、一丝不苟的,换着叶潼一个大男人住的话,肯定不到一星期就变成狗窝了。

「佣人一星期会来打扫三次。」艾历解释道,他也不是甚么爱做家事的人,不过用完的东西就一定会放回原处,但清扫打理还得靠外人。

「已经很棒了。」叶潼摇摇头,想起公司派给他的那个公寓,「我请了人打扫都一样。」不到一分钟又给自己弄乱了。

想及此,就觉得自己寄住在这里时必须规规距距起来,从前一些生活陋习的都得注意着别犯,虽然艾历不是会埋怨自己的人,但叶潼希望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总是正面的。

晚上他想找家酒吧小酌一番,艾历就提议他到柏林大教堂附近的大草坪,那里有条露天酒吧街,让人点了饮料后躺在大草原上看星星,再伴着旁边河堤的景色,听起来比他从前上的红灯区健康多了,很像艾历的提议,叶潼想了想,偶尔试试这种调调也不错。

「那我先去换件衣服。」叶潼往属于自己的客房走去,他的行李箱还没打开来,因为职业的关系,他带的保养品比女性还要多,毕竟这是时装秀前夕,他得让皮肤保持最良好的状态。

把两三套衣服瘫在床上,叶潼的选择困难症就出现了。要是自己一人的话,只要不是去钓男人,他就是穿人字拖也觉得没问题。只是这回艾历都和他一起,而且二人喝酒看星星的节目听下来那么浪漫,稍为打扮一点似乎是必要的。

他不奢求艾历会知道自己的用心,不过在这种小处里着手,似乎就可以渗进一点自己的心意。打从温泉那次,艾历对自己和萨莱曼交往的事表达出完全none of my business的态度时,叶潼就知道他们不是同路人。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到他发现自己享受和艾历相处多于和萨莱曼一起时,他要喊shit都来不及了,因为心里已经满满都是那个大块头的影子。

「……这件吧……」大概这么抱头考虑了足足有五分钟,叶潼才决定穿右边那件V领的针织贴身背心,就在他脱了上身衣服的时候,门把突然卡嚓一声被扭开,他呆呆的看过去,正好对上艾历那张呆呆的脸。

「Tut mir leid……」(抱歉……)艾历说了声,却没有退出房外的意思,像他们这些后进都是一间房十数个模特一起更衣的,所以也没有甚么避忌的习惯,「我只是看你好像很久了,想来看看情况。」

「啊……」叶潼把身上的衣服丢开来,设法表现得坦荡荡的,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坦荡荡,「没、只是挑衣服花了点时间。」

「这样……」艾历点点头,突然目光一眯,走到叶潼跟前,手触上他腰际,「你这里怎么回事?」

「甚么怎么回事?」叶潼呆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里,不痛吗?」艾历的手摸了上去,温热厚实的触感,让叶潼起了一阵颤慓。

「痛?」叶潼倒觉得自己面门有血气窜升,被碰的那个位置好像火烫一样,还伴随着一点点的钝痛……嗯?钝痛?他往下看,艾历指着的位置,光滑的皮肤上有着一大滩瘀青,而他到现在才发现!「噢……有点……」

艾历沉默了一会,突然扳过叶潼的身体,把他的双手举起,像是做体检一样把他三百六十度看了遍,幸好叶潼现在还穿了条boxer,不然他觉得艾历连他的体毛都要一根一根用放大镜看清楚了。

「这里、这里和这里也划伤了。」艾历的手抚过后背好几处,「潼,这是怎么回事?这一点都不像你?」模特儿从入行就接受一连串的走步和姿态训练,因为是靠外观赚钱的,他们都被公司叮嘱,要小心不要留下伤痕或是瘀青。艾历每次见着叶潼也是好好的,怎么这回却一连给看到几个伤处了?就是不小心磕碰倒,也没可能伤着这么多地方吧?

「啊……都不算甚么。」叶潼搔搔头,抓起床上那件衣服套上身,一副打哈哈的样子,「最近有点恍神,不小心而已……」被艾历每一指,他就依稀想起自己怎么受伤的,那时他还觉得没甚么,原来已经落下了瘀青和划口,看来他对那些人还是太隐忍了。

艾历责难似地看着他,就像在怪责一个任性又不诚实的小孩子,和潼相处久了,他自然开始了解对方。潼在跟他说谎,这个认知让他失望。

「潼,如果你是不想说,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不需要用这种草率的态度对待我。」艾历是不吐不快的人,他绝没有圆滑到可以假装接受对方的谎言,「我只是出于担心,如果你嫌我烦,我可以不再问的。」

本来确实是艾历探究他的私事,但被这么郑重的警告,叶潼想装作神经大条都不行了。艾历这摆明是在戳破自己的藉口,这个傻瓜……难道他就没听说过世上有『装傻』这个技巧吗?甚么都打破沙盘问到底,有甚么意义?

「告诉你又没有用。」叶潼肩一垮,等于承认自己在作戏了,「而且都过去了,你听了也不能改变甚么啊!」

「我们是朋友对吧?」艾历蹙起眉,对方的话更证明是有事发生了,「也许我不能帮你解决,但烦心事有个倾诉对象也是好的。」

「就是因为不需要啊……」叶潼撇撇嘴,「难道我要跟人说,我红颜祸水哦!因为有人妒忌我得到萨莱曼,所以就做些小意外来欺负我了?」他后面那句是故意掐高声音的,装作小女儿的娇态,然后又回复过来,「你说,这话怎么听怎么恶心,我怎么说得出口?」

艾历看着他,非常认真的说,「你用那种声音说,自然会恶心啦。」

「啊!不是声音的问题好不好?」叶潼无比讨厌这人的驽钝,「一个大男人,有甚么事自己扛就好啦!被欺负就自己去解决!对别人哭诉成甚么样子?难道要别人为自己主持公道,这要不要脸啊?」

「我又没说要为你主持公道。」艾历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发生甚么事,而且你也没有哭啊……」

叶潼语窒,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关乎尊严和面子的问题,但看艾历那不以为意的模样,似乎自己的那些顾虑在他面前都是多馀的,他就真的单纯是想要知道而已。

这让叶潼不禁反省自己是否反应过度,一直以来他也觉得这些被整的事不该跟任何人提,毕竟自己是成年人了,就该有独立解决的能力。即使是萨莱曼,他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这么不济,连那么一点欺侮事件都搞不好,也不想别人觉得他在请萨莱曼主持公道,搞得像悲剧女主角那样的……难道他这种想法就不对吗?

他坐到床上去,看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艾历,那深蹙的眉是出自真心的关切,面对这么直白的担忧,自己却还拘谨于面子的问题,是不是太过无聊了?

抓抓有点乱的头发,叶潼索性整个人平躺在床上,看不到艾历比较方便他老实倾吐,他知道站在床头的那个人会默默的听。

「其实也没甚么……我早就预想到会出现这些情况的,只是……当它们实际发生的时候,次数好像多了点,所以我也有点手忙脚乱。」

身边的床垫一沈,他知道艾历坐到床上来了,他转过身去,对着那桃木的衣橱,慢慢的交代整件事。

其实那些小把戏都非常拙劣,而且也无聊到不值得追究的地步,就像有人误传了约见时间、到了试装间又没有帮他跟设计师报到那样,然后就是最传统的欺侮手法——在试穿的sample里放大头针、别针,鞋子里有图钉那类小case,叶潼起初哉了几个跟头,后来就精明了,每次试衣服都会先小心检查,但没想到出出入入还是有不小心的碰伤划伤。

最为严重的自然就是腰处那个瘀青,那是到秀场看走台时,有一堆新人经过,然后他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整个人就给撞到一堆行李箱里去,当时他只觉得磕碰了后背,却不知道腰处都给撞瘀了。

不是没想过揪出凶手,毕竟叶潼觉得这些枝微节末的事儿发生个不停,也挺烦人的,但一来这是他头一次负责的大秀,光是应付公事已经忙不过来,二来就是这些欧美的新人对他不熟,第一次合作实在不想留下一个尖酸刻薄的印象,所以他都忍过去了,想着只要他人没出甚么大意外,熬过这个秀,自然别人就会承认他的实力。

听着叶潼那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语调,艾历的脸色却是阴沉了几分,他自然听得出叶潼那敷衍带过的语调,平常人都会把自己受过的委屈夸张化的,就只有他不停把事情低调化,但这反而让艾历更想像到那些不停发生的『事故』有多烦人。

到叶潼把事情大概都说过了后,艾历轻声问,「萨莱曼知道吗?」

叶潼这时终于翻过身来,黑瞳睁得大大的对着艾历,「我为甚么要让他知道?」

「对,没理由让他知道。」艾历点点头,但他的理解却和叶潼不同,这么多的事,就是叶潼不说,身在同一个秀的萨莱曼也没理由全然不知,连对方受委屈也没发现的,实在没资格当所谓的恋人。他站起来,「我们先去喝点东西,回来时我给你涂点去瘀的药膏。」身体就是工作的资本,艾历不能为友人解决这些事,但疗伤却是份内能做的。

「先谢啦!」把积在心里的事儿吐出来,叶潼也觉得自己舒爽不少,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坚持都很多馀,对着艾历,就是再丢脸的他都可以坦白倾吐出来才对。「我想喝五色vodka,之前在某些bar喝过,是不同水果味道的。」

「那个我知道。」艾历点点头,「到时帮你点。」

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公寓,乘上艾历那台不太现眼,但瞧来眼熟的宾士,往柏林大教堂区驶去。

二十二

叶潼其实是个挺矛盾的人,看起来很爱玩,但其实不然,曾经因为寂寞而经常夜游,过着床伴一天换一个的放浪生活,但事实上,他也只是想藉着过程寻找一个固定的伴侣而已。

所以每当他和某个人定了下来,他就不会再和其他人胡搞,专心经营那段感情——哪怕到后来总是落到难看的收场,但在交往的时候,他确实是忠诚的。

就只有这次萨莱曼的事,说不出谁先来后到,反正他就是在接受萨莱曼之后发现自己已喜欢上艾历的,这种心灵上无法控制的出轨,因为从未面对过,连叶潼也不太晓得怎么处理,久而久之就这么把问题搁着,做成现在这个局面——和朋友见面搞得像偷情,和情人一起又那么漫不经心。

艾历建议的酒吧街真的很不错,点了酒后就在大草坪上找两张躺椅靠着,抬头看到一片星幕,比起紫醉灯迷的舞场更来得惬意。客人与客人间分隔极远,又有草丛和矮树阻隔,感觉就像二人在野外露营那样。

「Cheers!」举杯把那小小的鲜红色饮料干了,入口是红桑莓的甜和伏特加的辣,叶潼双颊陀红,靠在这特长的躺椅上傻笑。刚到时就点了一杯Gin Tonic和一盘五色vodka,因为好喝后来又追加一盘。他很少让自己喝得这么醉,是因为身边有艾历让他安心,所以今天才稍微放肆了点。

「Cheers!」艾历挑了蓝色的那杯,人工的薄荷口味,使辣酒口感更加刺激,就是酒量比身边的人好,他也不敢喝多,只是浅尝即止,毕竟回家路上还要驾车的。

「艾历!艾历!」似乎是不满意对方那种温吞的呷酒,叶潼撇嘴,突然大大的扑到对方身上,然后邪邪的笑了,「太过份了,只有我这么认真的喝……」说着,他就要把未喝完的杯子整个倒进男人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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