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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斯底里的小少爷+番外篇——by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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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眼,轻蔑地看着程宋说:“难道加斯东没有告诉你么?”

程宋僵在原地,加斯东到底还瞒着他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朝夕相处了四年,程宋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一定会出现错误的判断,程宋告诫着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杂乱的思绪中,程宋似乎找到一丝线索,他盯着弗雷德,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说:“和姚淮夏有关吧——四年前你们究竟签了什么协议?”

弗雷德笑着摇了摇头,“程先生,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冷静,但是你搞错重点了。加斯东需要我,不是为了任何人。而你在这里只会帮倒忙。他和你在一起一点好处也没有,他拒绝长大,就像彼得潘一样。”

程宋不得不承认,“不想长大”这种台词,加斯东说过无数次了。

面对弗雷德当面指责,程宋不得不面临这个一直回避的问题,他有些开始迟疑自己的做法。

他看着加斯东睡脸,默想:难道我真的做错了么……才让加斯东对我的感情变得畸形……他——

弗雷德温柔地望着加斯东,当视线落到程宋身上时却倏地变的冷漠和厌恶,“你要留到什么时候?想看看他醒来变得更加疯狂么?如果下次他的手枪没有被事先拆掉撞针……”

程宋打了个寒战,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个假设,“我……我走掉的话,他、加斯东会不会……”

“会怎么?你是说自杀吗?”弗雷德说:“那就不是该关心的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做的远比你好,他会变得更像一个普林西普家的人,他会忘掉你,甚至在很多年后,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就像他今天后悔当年一样。”

话题终止在这里,程宋觉得再也无话可说。

他沉默许久,摘下一直贴身戴着那个带有碎钻吊坠的项链,他努力稳住自己微颤的手指,将它系上加斯东白皙的脖颈。

那是程宋生母的遗物,他戴了近十年从未离身。

“愿它保佑你。”程宋强忍着泪水站起身,微跛地拉起行李箱离去。

小院门口依旧栖息着那窝小猫,虽然现在已经不能叫做“小猫”了。

它们争先恐后地抱住程宋的裤脚,他俯下身摸了摸它们的头。

终于忍不住,大颗泪滴掉到它的鼻尖上。

小猫不明所以的伸出粉舌头舔了舔。

程宋轻轻拨开它们,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不顾形象地用衣袖胡乱拭去眼泪。

这四年,好像一场梦。

第十九章:的

位于纳米比亚瓦特贝赫高原的猎豹保护基金会,占地150万平方英里。

而在纳米比亚栖息着的3000头野生猎豹,其中的95%都不在保护区内,而是生活在周边的私有农场附近。

而在这里,私有农场主和猎豹的斗争曾经非常激烈。

这天早上CCF接到电话,是南面一家农场主的陷阱逮到一只猎豹,程宋迅速坐上吉普开往那里。

那家农场主叫做马克,移民来的美国人,曾经劝解他不要枪杀猎豹是件困难的事。因为在他看来猎豹简直无所无不在,它们是农场可恶的寄生虫。

程宋在这上花费了无数精力,直到三年前程宋回到这里,才知道马克已经有了个四岁的可爱女儿,到今年为止刚好今年七岁。

从孩子入手的效果明显好于他的预计,现在马克在捕获猎豹后,更多的倾向于打电话通知CCF来领走它们,而不是简单粗暴的枪杀。

这是非常好的变化,程宋乐于看到农场未来的主人有着一颗愿意和猎豹和平共处的心。

吉普车刚刚停下,七岁的小姑娘凯瑞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身后是她的农场主爸爸。

“嗨,亲爱的小凯瑞,你好吗?”程宋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

“很好呀!”凯瑞亲热的在他脸上“MUA~”亲了一口,“我爸爸逮住了一只猎豹,就在那边。我带你去看!”

“好呀,谢谢你。”说着程宋把她放了下来,对农场主说:“马克先生,谢谢你愿意这么做。”

马克是个魁梧又英俊的美国人,他豪爽的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抱怨地说:“喔,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当我去拿猎枪的时候,凯瑞就对我说‘爸爸我真以你为耻’,这我可受不了呀。”

凯瑞邀功地扬起小脸,像是等待程宋的夸奖一样。

程宋忍不住笑了,“谢谢你凯瑞,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凯瑞指着吉普车说:“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回去,我要去看萨米。”

萨米是一只孤儿,半年前它的母亲死于枪杀,当程宋找到它时,它正独自在草原上游荡。

这种情况非常危险,幼豹成活率本就很低,而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想要健康地成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程宋当机立断将它带回了CCF,而在CCF里,这种情况的幼豹有将近十只。

但是相比其他幼豹,萨米是个非常亲善的外交家,它温顺且乐于与人亲近,凯瑞非常喜爱它,如果看到程宋,就一定会叫他带她去看萨米。

程宋和马克一家来到农场的一棵树下,果然看到一个木笼子,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趴着一只焦躁的猎豹。

“看起来很陌生啊,不像是经常在这附近出没的。”程宋仔细端详了下,“不管了,先把它弄回去检查看看……”

在马克帮助下,程宋将笼子抬上吉普车。

而凯瑞已经自觉自动地做到了副驾驶位上。

“好吧……”程宋认真地对马克说:“我保证在天黑之前把她送回来。”

半个小时后,吉普车停在CCF门口,程宋招呼同事将木笼子抬进去,至于检查之类的事,那太专业了,他完全帮不上忙。

他带凯瑞走到基地后面,那里用铁丝网围了将近15平方英里的保护区,足以让这十只幼豹撒欢奔跑。

程宋带了个唿哨,只见一只矫健的猎豹轻盈的小跑过来。

“唔,萨米,你今天看起来很好。”程宋俯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而萨米也亲热地蹭了蹭他脖颈。

回身用手势制止住凯瑞的脚步,他从旁边拿起脖环给它系上,满怀歉意地说:“委屈你啦,但是这是不得不做的,你理解的吧?”

萨米甩了甩头,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毕竟它从小就这样长大,比起野生的猎豹,它已经很适应脖环这种东西了。

他牵着萨米走向凯瑞,温柔地说:“它看起不错。”

凯瑞孩子气的挥了挥手:“萨米好久不见,你又长大了,”她抬起头望着程宋:“我能摸摸它吗?”

“来。”程宋将手安抚的放到萨米头上,凯瑞顺着它光滑的皮毛摸了摸。

两人又在基地里坐了一会儿,程宋不知道为什么很有动物缘和小孩缘,这里的猎豹很喜欢他,同样的旅客孩子,或是周边农场主的孩子也都很爱戴他。

招待了一拨学校观光团后,程宋看天色已晚,叫上凯瑞准备送她回家。

吉普车行驶在空旷的草原上,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棵高大的树。

程宋眼尖,一眼便看到树枝上趴着一只猎豹。

“喔!看啊,加斯东,那里有只——”程宋忽然顿住了,有些失神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现在被他自己忽然提起,突兀的让他一阵心悸。

“我不叫加斯东,我叫凯瑞!”小凯瑞有些不开心的鼓着小脸。

“抱歉啦,口误口误……”他急忙转移话题,从车里拿出望远镜望向树枝上,果然看到一只健美的猎豹,“唔,这个花纹,额头上有三个平行黑点,是撒蒂娜!”

他将望远镜递给凯瑞,指着树枝说:“她竟然还活着……我已经有三年没有见到她了,那时候她的两只幼崽被鬣狗咬死了,不过看她现在这么惬意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振作起来了吧。”

“好可怜……”凯瑞同情地说。

这时车内的无线电忽然响起,程宋钻回车内,拿起对讲机应了一声。

“宋,有个来自中国的电话找你,他的名字是姚。”

姚?姚淮夏么……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啊……

程宋一头雾水地想了半天,也不知他找自己做什么,只得回答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告诉他我会回电话给他的。”

将凯瑞送回家后,程宋驱车赶回基地。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他算了一下时差,现在姚怀夏那边是夜里两点钟了。

“这时间,打过去会不会被他骂啊……”程宋有些忐忑地根据之前的来电显示拨了回去。

那边却提示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想来也是,姚怀夏那种人一定不会容忍半夜有人吵他清梦。

不过这样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明天早点起再打一遍好了。

程宋这样想着,放心的去睡觉了。

第二天程宋依旧没有打通姚怀夏的手机,他有些纳闷,却没有多想。

直到这天晚上,程宋正在挑选CD——他有一个同事是歌才华横溢的小提琴手,带来了很多歌剧CD,平时程宋是不会问津的,而今天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姚怀夏似乎也喜欢歌剧,便顺手塞进一张《尼伯龙根的指环》。

事实上如果那个同事在场,一定不会给他推荐这个歌剧,毕竟相比其他雅俗共赏的歌剧,瓦格纳的歌剧相当晦涩难懂,动机极多且兀长,像程宋这种人一定会不耐烦的。

程宋越听越心烦意乱,他在屋里转了两圈,鬼使神差地拿起卫星电话,再次拨了过去。

意外的,这次被迅速接了起来。

程宋顿时紧张起来,“啊,姚先生您好,很抱歉我这么晚才回电话但是——”

那边忽然开口:“……程宋?”

程宋不禁一怔,他的听觉非常好,其中一点就体现在分辨人声上。

姚怀夏的声音不是很低沉,还带一点微微的鼻音,总之听上去很傲慢就对了。

而现在接电话这个人,他的声音也很耳熟,程宋闭眼想了一下,问:“您是徐——徐特助吧?”

“……是。”那边低声说。

“呃……抱歉,能请姚先生接下电话吗?他两天前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我没有接到,后来我回电的时候却接不通了,能帮我问下他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很久,沉默到程宋以为卫星电话断线了,那边平静地不答反问道:“程先生,您能给我他给你打电话的确切时间么?”

搞什么……程宋皱了皱眉,现在姚怀夏越来越摆谱了,连回个电话还要问确切时间……

一边腹诽着,一边翻看电话上的记录。

“呃,是我这边的21日的下午6点。”

话音刚落,程宋敏锐的听到电话那边的气息紊乱了起来。

“徐特助?你还好吗?”

那边似乎拿开了手机,过了许久,那边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谢谢你,程先生,但是我要告诉你,主人不能来接电话了。”

听到这句的时候,程宋忽然有一种极其不详的感想,他下意识的想拿开电话,然而残忍的下一句仍是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他死了,死于枪杀。”

程宋狠狠将电话摔到墙角,顿时四分五裂。

闻声而来的同事惊讶上前扶住他,关心的问询。

“我没事。”程宋低着头,低低地说:“我只是不能确定这是真实还是幻觉,或者是梦境?抱歉我现在不能思考了,我想我需要好好睡一觉。”

第二十章:写

再次醒来时,程宋不得不承认这既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

他清晰地记得姚淮夏当年说过“当你回来时,会发现只剩下他,或者我”这种话,这代表着这件事和加斯东脱不开关系。

但在程宋心里,也仅仅是“脱不开关系”而已。

至于“加斯东杀了姚淮夏”这种假设,他不愿去想,也不敢想。

他呆坐了一会儿,向隔壁同事借来了卫星电话,再次打了回去。

依旧是徐隧桥接的,两人都没有寒暄的心思,程宋索性开门见山地问:“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另外……凶手找到了么?”

那边平淡地说:“还没有。程先生,您可以参加主人的葬礼吗?”

“葬礼……”这个普通的词让程宋心狠狠跳了跳。

“我想主人应该是很喜欢您的,他临死前提到……很羡慕您。”

“……”程宋呆立在原地,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回复道:“这、这样么……”他拿出纸笔,夹着电话说:“能麻烦您告诉我下具体时间和地点吗?我一定……”

程宋半躺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了,他也没有开灯,在黑暗中看着烟雾缓缓上升消散,像是看得入神了。

传来两声敲门声,他收回视线望向门口。

一个黑发俊俏的东方男人推开门,他看着满屋烟味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我是来问你卫星电话用完没的。”

“唔……”程宋指了指桌子上,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那人走了过来,没去拿电话,反而走到他身边平静地说:“你怎么了?”

“吴桥,我记得我在一个朋友那里听过一段歌剧……”程宋努力回想着他在姚淮夏书房听到的乐段,断断续续的哼出来。

那个名唤吴桥的俊俏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卡门》第四幕,还蛮有名的。”

“喔……谢谢你。”

“要听么?”虽然这样问,但吴桥一点也没有问询的意思,他自顾自从CD架上顺手抽出一张来塞进CD机,寂静的屋内立刻被一段惊艳的咏叹调充满。

“送你了。”他这样说着,离开了房间。

于是第二天程宋离开这里时,旅行箱里多了一张CD。

姚淮夏的葬礼那天下了大暴雨。

面前这座山似乎是姚家的家族墓地,程宋叹了口气,支着黑伞缓缓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这个人,活着时摆谱,死掉了也不让别人省心。

这样想着,程宋忽然站住了脚,从怀里摸出了墨镜戴上。

姚家传到了这代,只有姚淮夏一人——如果不算加斯东的话。

生前前呼后拥的,死后除了保镖之类的,也冷清得很嘛。

“如果你看到这么冷清的话,一定很不爽吧……是不是?姚先生啊……”程宋望向棺内的姚淮夏默默想着。

姚淮夏很安静地躺在那里,黑发如同以往一般一丝不苟的梳起,看上去就像是午后的小憩,仿佛要不了多久,就会坐起来一脸骄矜的挖苦人。

程宋甚至有种“现在去叫他的话,搞不好会叫醒啊”的错觉。

而在在神父的续续念白中,程宋眼看着棺木缓缓合上。

姚淮夏英俊端庄的脸庞被阴影一点点的覆盖,终于再也看不见什么了。

程宋别开了眼,推了推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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