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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彼岸 下——by奉旨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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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我转头朝身后的太监吼道。

“她会不会死,不在于毒镖,也不在于解药,只在大人您的态度,皇上交待过,你要和女人做那事也可以,但是必须在他眼皮底下做。至于不自觉的,主动勾引你的,自然是必死无疑,皇上不在,出于怜悯,奴才可以当她是被大人诱惑的,所以将她毒晕,大人,请不要再为难我们做奴才的,奴才们的命也是命。”

我放下软成一团泥的女人,打翻了殿中的一切,再也遏制不住的怒气冲出胸腔:“他凭什么?!凭什么把我这样禁锢起来!”

“皇上并没有囚禁大人。”

“住口!你知道什么?!他身为君王,把我当成什么了?!妃子?宠妾?男宠?哈哈哈……他年十七而得子,我呢?我都快二十二了!凭什么把我当成他的所有物,不准我做这不准我做那的!凭什么不让我出苍山行宫!凭什么不让我找我老爹!连路元飞他们都不让我见!他凭什么!!!!!”

“大人,早些歇了吧。”那太监垂了垂眼皮,无动于衷道。

“滚!你们都滚!我一个人也不想看见!”

他们依言悄悄退了出去,殿中只有我一人独坐。

我捡起地上的酒杯,倒出打得半碎的酒坛里的酒,也不管里面是否有灰尘,大口大口地灌着。

秦昊,算你狠!

你以为得到我的身心了是吗?

我告诉你,你做梦!

说到晚上回来的,故意不回来是嘲笑我只能这样等待别人来陪我吗?嘲笑我只能接受别人施舍的陪伴吗?

我秦宝才不稀罕!

只要我出去了,只要我成功拜托你,就算找不到老爹,那陪伴我不让我孤寂的人,也轮不到你秦昊来施舍一般地充当!

明明母子平安,为什么不回来!

可恶!

我只想抱住一个人,暖暖自己的心,我也并没有必须要做那事,为什么要吩咐人下这样的毒手!连这都早早防备好了!

兴你得儿子,就不兴我抱一回女人?!

可恶!

很奇怪的,直到新年的日上三竿,我都还是没有半点困意,甚至连醉意都没有了。当秦昊喜滋滋地抱着才刚出生的儿子从车里下来,我居然还能在椅子上坐得稳稳地喝茶。

他一脸喜气,献宝似地把刚出生的宝宝送到我面前,揭开襁褓让我看他的儿子。

“丑死了,皱巴巴的,还浑身通红!”我别过脸,不想再看半眼那初生的小生命,心里的酸涩蜂拥上来,眼里有湿气上涌。

“才出生嘛,接生的宫女说了,要长一个月左右才会变得白白胖胖的。以后就是我俩的孩子了,对了,还没取名呢,要不你给他取一个?本来,那接生的宫人说了,至少要一个月才能离开亲娘,可我等了好久了,本想昨夜就带过来的,可她们死活不让,今天来,还是带着一大帮御医来的呢!我想着你会很喜欢的,所以亲自回去看着他出生就想带来给你看……”

第53章

那小婴儿早醒了,在秦昊怀中不舒服地翕动了几下,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眉眼儿,不得不叫人愤怒,才出生,就知道这娃是他秦昊的!

昨夜醉酒,脑袋本就疼得非常难受,乍听婴儿啼哭,头像要炸裂开似的。

哎,这孩子,刚出生,就这样爱掉眼泪,莫非也是个多忧多愁的命?

秦昊一直瞧着小婴儿,抹着他的小金豆子,自说自话:“来,秦宝,要不要抱抱看,软软的,飘着奶香味儿呢,小时候你不是总是去路元飞家看他妹妹么,那时你每天都去他们家,有时整天都不回了,真没见比你更喜欢小孩子的,来嘛,这孩子肯定比他妹妹可爱吧……以前也想过让我娘生一个小孩出来给你玩的,可我娘总也不生……”

你想错了,我每次口上说是去找路元飞玩,说是去看他妹妹,可从来都是想让老爹带着宠溺的笑找到路将军府上,然后将我抱回家去。我才没有喜欢他妹妹,那也是个小爱哭鬼,一天到晚哭,讨厌死了。

他将明黄襁褓中的婴孩一直往我手上塞,虽然小东西看起来很可人是不错,可我心里就是有气,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会想不到我会吃味,想不到他显摆他的儿子会让我无地自容!

“我说丑死了,你听不懂啊?!你看自己的孩子,当然是看哪里都顺眼!”我推了他一下,却真的推动了他,他抱着小婴孩跌靠在身后的门板上,他的眼神黯了黯,沉默了半晌,慢慢举起小婴孩:“我知道了,你肯定以为我在炫耀我有儿子我当爹了,我没有,我只是笃定你喜欢小孩子,却没想到我想错了,既然你那么讨厌他的存在,那就让他死好了。”

他作势要往地上抛,我迅速甩出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天蚕丝,困住了他的四肢和脖子,因为抱着婴孩,少了许多提防,是以我能成功缚住他,他被绑缚在身后的门柱上,不能轻易动弹。

天蚕丝这样兵器是韩益搜罗到的极其稀奇的宝贝,锋如利刃,纤若柳絮。

用来缚人最是好用了,只要被缚住的人有一丝挣扎,那天蚕丝便越勒越紧,直至破皮切肉断骨……

武功,我是比不上他,轻功也强不了他,智谋更是不如他,又与外界许久不曾联络,想要逼他放我走,只有这样拼个鱼死网破了。

一瞬间,小小的襁褓落到我伸出的脚上,一勾,那团小东西便到了我的怀里。这时,外面的院中嘈嘈杂杂地围了一地人,跪着的都是御医,他们请求我为大随后嗣心存仁义。而纷纷涌进来的是手持剑戟和弓箭的侍卫,只要我一个轻举妄动对大随皇帝不利,便能立时毙命。

“秦宝,这是做什么?”他的面色转厉,但声音还是平静道。

“让他们离开,放下兵器,退到殿外去!”

他没有照做,反而声音大了起来:“秦宝我问你是要做什么?!”

“我要出去,我不要被软禁!我要见我老爹!你已经把韩益抓进监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路将军的兵权也被你撤了,你自己是什么意思?!”

“你敢!”

“你可以不在乎你儿子是生是死,可外面那些人,可在乎他们的君王和太子的安全,若是你们出了问题,他们也逃不过一个死……”

“想离开我,你做梦!”

“我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见我老爹!我不想被人像个男宠一样关起来,关起来还要陪笑脸看他新出生的孩子!被他随意丢弃在行宫遭人耻笑!”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男宠了?!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说你昨晚要对女戏子出手时,我顿时气得就吐血了?!我就离开那么一会儿,不到一天……你就这样对我,本来我想着答应过你的要回来,又说不回去,你肯定要难过,素性把非我不可的政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想着还是赶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结果直接进了太医院!今天我逼自己咽下那口气,闭口不谈不问,一见面就满脸赔笑讨好你,你却把我的心当成脚下的尘泥,任意践踏,如果对待男宠都要用这样的态度,谁会那么贱,去养男宠!”

“那就让我自由,让我去见我爹啊!”

“不可能!”他眼神狠厉,暴戾之气在肆意弥漫。

“今天我非要出去!”

“除非我死!”他挣动了起来,要靠近我,天蚕丝越缠越紧,他的脖子上已经是乌紫的了。

“我真的想要见他,你不能再这样关我,让我谁也不能见,在你身边,我总是要提心吊胆,我,我并不爱你。兮羽那么喜欢你,反正你也……”我愣住了,因为他瞪着我的眼里,滑出了几颗泪珠,脖子上的天蚕丝,也将他勒出了血珠,一颗颗滚在雪白的狐裘上。

镂金了怀中的孩子,我警惕地看着他。

他还在挪动,很艰难,他的脸也开始发紫了,他哈哈大笑着,突然咬牙切齿道:“秦宝,你会后悔的。”

话虽狠,可脸上的泪珠,怎么看怎么碜人,尤其是面上还挂着那么凄惨的笑。

“你不要再挣扎了!会死的!”我急得直跺脚:“我只是想要看一眼他,我还回来的……”

“我……不信你!”他一字一句道。

“不要再靠过来了!”我一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你都可以和兮羽……为什么我连看老爹一眼都不可以?你还有儿子了!你凭什么这样霸道!”

“兮羽!”他唤一声。

立马有条白影在我眼前一晃,就那么一瞬间,我失去了所有依凭,孩子到了兮羽手里,秦昊身上的天蚕丝断作无数截,我的天蚕丝,怎么会……

还未容我多想,兮羽抬掌便要拍向我的天灵盖,我闭上了眼睛,本能地躲到秦昊的后面。却忘了,我刚刚是怎样对待他的。

他制止了兮羽,道:“带孩子下去,他的生死,你不用管。”

兮羽带着婴儿和一帮御医走了,那孩子是早产,身体很差,哭着哭着便几欲昏厥。

殿中只剩下我和他,殿外还有虎视眈眈的侍卫。

我完败了。

“秦昊……”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的愤怒,那要杀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住我,脖子上还滴着血。

“秦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我为你流血流泪,用了命去喜欢你,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你的心是铁打的还是石头做的?”

“让我去见一见他好不好?你这样关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你以为他会为你做出什么?天底下,只有我不惜做昏君也要你。可我又不敢做个真正的昏君,怕得了千古骂名,连带上你也遗臭万年。每天晚上熬夜批改奏折,还不敢在你面前做,怕你觉得我不是全心全意陪你,可是你呢?连梦话里都想着我死,想制住我!连醉得一塌糊涂时,也不忘伤我的心……”

“我会回来的,或者,你和我一起去?”

他一把推开我,我跌坐在地上,他眼神冷峻:“秦宝,你若以为我还会继续贱下去,那你就错了!我的心死了,就算再爱你,那点感情,迟早会被磨光的,我不会再强求了。”

“那放了我……”

“你做梦!就算你始终都看不上我,我始终也入不了你的眼,我得不到,我认,但是别人也休想!”他从地上夹起我,一直拖到寝殿:“我不会再痛惜你了,要死,你请便。韩益为什么会进监牢,你也许不清楚,但是那个狂徒,胆大妄为到去陈国勾结王爷藩主,就是想要把你从我身边抢出去!至于路小将军,你道他说什么?说我谋朝篡位!说我弑杀先王!他爹就替他顶罪了!这能怪我吗秦宝?这不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祸害!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呢!”

“皇上。”兮羽立在寝殿门口,神色漠然。

“吩咐下去,动工,我要一夜金壁成!”

“是。”兮羽转身飞快地走了。

“什么金壁?”我抓住他的袖子问。

“你的坟墓。”他斜睨了我一眼,擦了面上的水迹,转身走了,将寝殿的门重重关上。

“我不要死!”我捶着门,知道门板上开始有血印子。

可是没有半个人来理我。

到了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兮羽偷偷摸摸地来见我,隔着门板,他道:“你这次,是真的伤得他狠了。”

“难道要我像你这样百依百顺,就算只是趁着情敌熟睡时才能和心上人偷偷私会一下,也无所谓?我告诉你,我做不到,别说我不喜欢他,就是我喜欢他,我也做不到!”

“你!说的什么浑话?!他何时与我私会了?!”

“我都看见了!兮羽,想不到你也这么没脸没皮的。”我讥笑道。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原来你是吃醋了。”

“毛!谁吃醋了?!我是觉着恶心!秦昊他恶心!恶心死了!”

“你可以继续无知,不过我不想和你争,我是来放你走的。我不想他逼死你后再后悔得自杀,我放你走后,你可以去见你爹,但是你要知道,你爹虽对你有感情,可他最爱的人不是你,你那么爱他,就不要让他痛苦。”

“真的?兮羽你真是太好了!我……我也许错怪你了。快,快把门打开。”我拍着门板,急不可耐,为了能出去,我居然也学会狗腿起来。

第54章

兮羽虽然不被秦昊爱重,可在宫里的地位,不输于花颖君。

一路上有惊无险。

我跟着他很快逃到了皇城以南。

当我穿着太监服色跟在兮羽身后,就要混出宫墙大门时,我雀跃起来,几乎忘了这么久以来半是绝望半悲哀的遭遇。一路上我都不着痕迹地拉着兮羽的衣袖,不住地在心里念叨:“兮羽真是大好人啊!秦昊虽然谁都不信,但是却自信你绝不会背叛他。”

兮羽掏出腰牌,守卫恭敬地放行。

我低着头,规行矩步。

出了皇城,兮羽已安排好车马等在上京城外南郊。

他亲自为我驾车,我坐在车里,不住地祈祷秦昊不要追来,一边频频掀帘向后望去。

“我带你去郑国公驿,在那里可以找到郑国守护者,你只要证明你认识卫凰和秦炎,他们都会护你离开随。”兮羽在前头说道。

“这我知道,多谢你,兮羽。”

长时间的沉默,凌晨时分,道上无人,冷冷清清的,兮羽的白纱衣服在风中翻飞,前方是三匹白马。“得得得~~”的马蹄声叩得我心里阵阵轻快。

很快就要见到老爹了,真好。

此时真正后悔去年赌一时之气,不跟他们一起去。

我向前挪了挪,手搭上他的肩膀,酝酿了半晌才道:“我走后,他,就靠你来照顾了。他现在,变得暴戾无情,朝中真正爱他敬他的其实一个人也没有。人人都对龙座虎视眈眈,只有靠你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赶车,马蹄声轻快,渐渐地,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可马车已经驶入厚雪深山!

我一拍身下的软座,借力冲破顶层腾空而起,落在雪地上,兮羽也已跃了下来,劈手和我过起招来。

我胜他,只在轻功。

“兮羽!为什么?!”我厉声问道。

“杀你,他的心病就好了。”

“你!”一个惊怒之间,我已被他扼住咽喉抵在一棵雪松上面,松树上的学扑簌簌地掉进我的颈脖里。

我闭上眼睛准备认命,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滑下眼角。

我总是太天真。

兮羽不会背叛秦昊,一如我不会背叛自己喜欢老爹的心。

口中被塞入什么东西,又苦又辛辣,想吐,却被人在喉间一指,那丸东西就这么进了肚子。

再睁开眼,兮羽立在一边,冷漠地看着我道:“不用那么绝望,我并没有要你立刻死。”

“你给我吃的什么?!”

“毒药。若是打算一个月内不回大随,先准备好棺材。”

“我……会回来的。”

“最好是,不然你就等着所有人一起死吧!”他转过身去,身体微微发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抖,应该不是畏寒。

“多谢你。”你小子要不是捉弄我那么一下,我此刻就跪倒你面前喊菩萨了,我这心肝,真的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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