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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为+番外篇——by十九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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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妄惊:“楚为峥还有弟弟!”惊罢,忽然想到楚为峥去嘉兴,可能就是去寻亲。

唐弋表情与唐妄无二,也很吃惊,的确没听说过楚为峥还有个弟弟。

路远亭有点得意地说:“嘿嘿,你们年纪小,不知道,楚老城主本是有两个孩子的,一个楚为峥一个楚为谨,只是楚为谨年幼时就走失了,这么多年,楚家一直在找,即使楚老城主与老妇人已经故去,楚为峥也仍然再找,想必对弟弟也是有感情地。”

唐妄点头:“那你就找呗,你若是找到了,楚为峥欠你一人情,多好!”

路远亭脸黑了:“唐白痴你果然就是白痴,我问你,楚家的人脉难道不广?但寻了这些年都没寻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即便我能找到了,但很有可能找回来一副尸骨,或者只有死讯连尸骨都没有,那你说说,楚为峥是欠我人情还是和我结下梁子?”

唐妄微愣,想了一阵,有些幸灾乐祸了:“那也没办法啊,路贱人你是不是厉害吗?你不是聪明吗?你不是好管闲事吗?名声在外,怨不得楚城主找上你!唐弋,是吧!”

唐弋无恶意地点头。

于是,本就头疼还被唐妄说的更头疼的路远亭,立刻让路二把唐妄和唐弋丢了出去。

唐妄难得打嘴仗赢过路远亭,也不计较,拉着唐弋走就是了。

走了一阵,唐妄忽然扭脸,看着唐弋,一脸怜悯:“唐弋,你受苦了!”

唐弋:“……?”

唐妄边走边说:“你们黄泉乡一定有许多蛇蝎美女吧?外表温柔乖顺,其实手下亡魂无数,裙下积骨成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唐弋知道唐妄是想到了卖花女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唐弋自己有些莫名想笑,他忍着,道:“还好,杀手与杀手之间交流不多。”

唐妄忽然停步,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唐弋的头发,放下手,说:“说到底,黄泉乡不是什么好长呆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进去,不过及早抽身最好!若实在不好抽身——”唐妄一顿,有些无奈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你。”

唐妄的掌心温暖,唐弋觉得头顶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余温。

可他渴求的,远不是这么简单,他想要的,远不是这能满足。

唐弋微微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

唐妄一惊,一下子凑到唐弋面前,四目相对,呼吸相交,惊讶道:“哎哟喂!你小子竟然主动笑了,难得难得太难得!要是唐棠和爹也在就好了!”

唐弋笑容立刻消失,脸色有变黑的征兆。唐妄立刻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行了,你小子记得我的好就可以了!”

唐弋一言不发,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分心听唐妄在后聒噪:

“唐弋,你说楚城主三日之内必抓住真凶,会用什么办法啊?”

“也不知今年试剑会杜矮子想让我怎么出丑?”

“唐弋,说好了,你出钱我出居住权!”

“弟弟,你理我一理呗!”

……

唐弋忽然停步,伸手拽了唐妄的手,径直向前走。

你对我好,我都知道。

第二日,唐妄明白楚为峥用什么办法抓住真凶了。

这一日,城中开始缉捕卖花女子。

这一日,城中传闻涂九篍大难不死,被救活了。

唐妄、唐弋、路远亭、百里璧死人凑在一酒楼二楼雅间吃午饭。

路远亭赞道:“妙,这招引蛇出洞不错!凶手是卖花女子是我推测出的,凶手自己怕是不知她是如何暴露的!而且,凶手虽然一刀直击涂九篍心脏,但她肯定是得手就走,不会等着涂九篍死透!所以,她以为涂九篍必死,但也不能排除涂九篍万一没死!这世上就是有些人的心生得偏呢!”说完,路远亭斜眼瞟着一个劲儿给唐妄夹菜的唐弋。

百里璧接话:“那么,在卖花女看来,就很有可能是,大难不死的涂九篍告诉了楚为峥凶手是谁!”

唐妄点头,道:“我听说,黄泉乡不允许失手,一旦失手,惩罚极其残忍严苛!所以,虽然涂九篍已经被移入城主府,但传出消息,明日便会送涂九篍出城去妙手回春舒回春哪里医治,杀手想要明日得手完全不可能!而且试剑城已经封锁,唯有涂九篍与护送人才出得去!那么,今夜,杀手必定会破釜沉舟夜闯城主府!”

唐弋简洁补充:“哪怕杀手怀疑这是个局,也不得不入。”

唐妄用筷子敲着酒杯,笑叹道:“没想到楚为峥看起来正正经经、严严肃肃一人,还挺阴险!今晚我要偷偷去看热闹,还有谁去?”

百里璧饮酒一杯,笑吟吟劝道:“算了,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看,万一被发现,岂不尴尬?”

路远亭幽幽叹气:“我不会武功,去了也看不成。”

唐弋点头,口气平板:“应该没什么好看。”

唐妄正叹扫兴,忽然,雅间房门被一脚踹开!

众人朝门口一望。

一红衣女子手提长剑,口气十分嚣张跋扈:“哪一个是唐妄,给姑奶奶我滚出来!”

第十一章

唐弋皱了皱眉,正欲起身,却被唐妄按住。

唐妄施施然起身,挑眉一笑,道:“自我十五岁起,便难得再听见有人对我说‘滚’这个字,在下唐妄,请问姑娘有何指教?”

路远亭一双眼在唐妄与红衣女子之间打转,兴致勃勃。

百里璧叹了口气,饮酒一杯。

酒楼中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众人虽未敢明目张胆凑来看热闹,但眼睛却都朝这个瞟个不停。

红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唐妄,轻蔑一笑,语含讥讽:“长得倒是不错,婊子生的也长了张婊子脸,我听说,你还使得一手好剑?”

唐妄眸中微动,面上仍好脾气地微笑:“看来,姑娘你是来挑衅地?”

红衣女子丝毫不掩面上厌恶:“是又如何?你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是程覃覃怀的谁的野种,也只有唐定风才蠢地认回家做这冤大头!呵,也怪不得唐定风,秦淮名妓程覃覃,就算人老珠黄了,也还剩下早已炉火纯青了的哄骗男人的伎俩呢!”

她这番话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安静的酒楼中,却是众人都能听地清清楚楚。

唐弋握紧了拳头,下意识看了唐妄一眼,愣了一下。

百里璧放下酒杯,一言不发。

路远亭敛了笑。

唐妄笑容不改,眸中却是一片阴鸷,慢慢道:“姑娘,这番话你练了多久?”

红衣女子怔了一下。

唐妄笑容温和,道:“姑娘为了激怒我,着实费了不少心思,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让姑娘失望,是不是?”唐妄这话说的温柔和善,眸中却越发冷厉。

红衣女子无意识向后退了一下,冷笑道:“你威胁我?怎么,说到那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娼妓,戳到你的痛处了?”

唐妄坦然点头,面上一派真诚,道:“是啊,所以,姑娘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激我拔剑和你动手,然后让我失去参加此次试剑会的资格,既然姑娘你如此煞费苦心,我一定,如你所愿。”

唐弋微怔,伸手拉住唐妄,喊了一声:“哥!”

唐妄挣开唐弋的手,难得说话简洁:“等着。”言毕,径直向前走,拉了那红衣女子便下楼,一直走出酒楼。

唐弋有些犹豫,不知追还是不追。

路远亭摇头道:“算了,别管了,唐妄那眼神,摆明是真怒了!他打定主意,谁劝也没用,而且,他有分寸地!幸好啊,虽然我平时一口一个唐白痴,却从来不骂别人娘。”

百里璧轻叹了口气,道:“真的有分寸就不会这么做了,我们还是去拜访一趟楚城主吧!”

红衣女子被唐妄拽了手腕,怎么都挣扎不开,有点慌了:“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唐妄回头,面上没了笑,冷淡地说:“既然如你所愿,那么地点便如我所愿吧,我们去试剑台。”

红衣女子的目的的确是激怒唐妄与她动手,犯了“试剑会期间不得私下比武斗殴”这规矩,让唐妄被取消参加试剑会的资格。

现在看来,唐妄真的怒了,可她,有点害怕了。

试剑台位于试剑城城北,是一块宽阔的方形空地。空地前立着一块石碑,正面刻“试剑”二字,背面刻一句诗:十载磨一剑,今日试锋芒。而空地四面围着阶梯型看台,可容纳数千人同观。

唐妄立在红衣女子对面,剑红衣女子面上有怯意,唐妄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毫不掩饰眼中不屑,道:“放心,我曾答应程覃覃这辈子绝对不打女人,所以,我不会有一剑落在你身上。”

听出唐妄弦外之音,红衣女子气地面色发红。

唐妄却转身,对试剑碑鞠了一躬,再转身,对红衣女子鞠了一躬,表情瞬间严肃,道:“唐妄,所佩千军剑,请赐教。”

红衣女子一愣,唐妄这是用了正式试剑会的礼仪?!

一礼试剑碑,二礼试剑人。

唐妄表情严肃,眼神冰冷,看着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犹豫一下,也先向试剑碑鞠了一躬,再向唐妄鞠了一躬,道:“贺绿,所佩惊鸿剑,请赐教。”

唐妄微微一笑,刹那间让人觉得好似见了阳春白雪,千般风月,唐妄道:“在下必定,认真赐教。”

若不是此时此景,贺绿能得唐妄一句“认真”,说得上是荣幸。

但就是此时此景,贺绿得了唐妄一句“认真”,实在是大不幸。

“铮!”两剑相交,贺绿觉得惊鸿剑剑身颤动,连带震得她虎口有些发麻。

唐妄就势以千军剑一压,凑到贺绿耳边,笑道:“您还记得您之前说过什么吗?应该记得吧,背的那么流利!您说,程覃覃人老珠黄,看来,您对自己的脸十分自信?”

贺绿的确貌美,琼鼻樱口,肌肤如雪。贺绿咬牙一抵,唐妄轻松借力,向后一跃,贺绿顺势使了一招“浮光踏月”。唐妄见招拆招,道:“不过,我告诉您,程覃覃十年前病死时二十八岁,她病时,一位有名的才子为她画了一副‘饮药图’,题词里称她作病中西子,您觉得,您可及她百分之一?”

贺绿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杏眼圆睁:“你!”

唐妄挥剑,劈在惊鸿剑上,剑身轻颤而响,如同垂死悲鸣!

唐妄听着那声音,似是十分满意,满眼戏谑,轻笑道:“这就生气了?啧啧,我十岁前,大半时光都是在秦楼楚馆中渡过,先不说程覃覃,烟花地中,美貌胜过您的女子数不胜数!而且她们性格温顺、善解人意,还知道什么叫委屈求全!而您一言不对立马生气,竟然还不如您口中的娼妓婊子,抛开您的千金身份,您觉得您还有何可傲?”

贺绿眼眶红了,咬着唇,双眼水光莹莹,发狠与唐妄过招。

唐妄对女人一向很好,可现在眸中的冷厉却半分不减!他每一剑都劈在上一剑劈过的惊鸿剑剑身的那一处,恨声道:“你说程覃覃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如果,如果她能有同你一般的家世出身,凭她的性情、容貌、才学,必定是艳冠群芳、高贵无比那一枝国色牡丹,哪里轮得到你讥笑辱骂!”

“铮……嚓!”

惊鸿剑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贺绿收力不住,跌倒在地。

唐妄蹲下,俯身,右鬓三根小辫垂在肩头,长发垂下与贺绿铺地青丝相交缠绕,远远看着,十分缠绵。

唐蒙眸中阴骘不减,与贺绿四目相对,道:“剑是好剑,主人却太糟糕,断了也唯有自怜!程覃覃有多好,你半点不知,有什么资格大放厥词?嗯?”伴着末尾一音,千军剑蓦然刺下,贺绿惊恐万分,闭眼尖叫!

千军剑却只贴着她颈边刺入地里,连贺绿半根头发也未伤到。

唐妄“嘁”了一声,忽然,一股大力自后拉着唐妄起身,唐妄不防,向后一跌,跌进一个冰冷怀中。

唐妄愣了一下,眸中阴骘褪去。

杜不疑自看台匆匆奔下来,将贺绿抱在怀中,轻声安慰着,贺绿窝在杜不疑怀里抽抽搭搭哭的梨花带雨。而唐弋、路远亭、百里璧,远远自看台上走下来。

唐妄在一刹那间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站稳,回头见一袭似雪白衣,楚为峥看着他,面上无悲无喜,没有表情,眼神却像在看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楚为峥的声音仍寒如霜雪:“你上次说你十九岁。”

唐妄抬眼看楚为峥。

楚为峥淡淡道:“我现在信了,你果然只有十九。”

唐妄一噎,他在原地站了一阵,右手有些神经质揉搓着自己的衣袖,半晌,唐妄开口,声音喑哑:“是她不好,她不该说程覃覃,谁都不配说程覃覃的坏话。”

第十二章

唐妄心里有一个秘密,对谁也不能说的秘密。

唐妄站在试剑台的中心,满心都是焦躁与愤怒。阳光照在身上,烤地衣服与头发有些发烫,而楚为峥却是一身冰雪白衣,表情也清冷,好似对这热度全不在意。

唐妄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没劲,和楚为峥说这个有什么用呢?人楚为峥堂堂试剑城城主,他又不会关心程覃覃是多好的女人。

贺绿的细碎的哭泣声传入耳中,唐妄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天实在失态,和一个小丫头叫什么劲?

唐妄舔了舔干燥的唇,笑了一笑,又是平日那样诸事不上心的样子,道:“在下坏了试剑城的规矩,甘愿认罚,只是,午饭还没吃完,楚城主,就算要罚,也让我先去吃了饭呗!”

楚为峥看了唐妄一眼,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白衣翩然,连背影都是难言的孤高风华。

唐弋他们也从看台上下来了,唐弋走过来,拉着唐妄的手,什么也没多问,只说了一句:“换个地方吃饭吧。”

唐妄微眯着眼,看着唐弋已经逐渐褪去青涩有了棱角的脸庞,伸手拍了拍唐弋的肩,一脸感慨:“不错啊,知道体贴人了啊!”

路远亭说自己吃饱了,不来凑热闹。他走的时候上上下下打量了唐妄一番,忽然说:“唐白痴,你姐姐一直很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这话说的唐妄莫名其妙。

申时了,唐弋、百里璧、唐妄三人才吃完了午饭,这下晚饭也不用吃了。

百里璧主动找唐妄喝酒,唐弋照例不参与,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仍然是独眼老板的小破酒店。

这一顿酒喝的是前所未有的沉默,也喝的前所未有的久。两个人似乎都不想说什么,却都又想说些什么,结果两个人都没说什么。

喝到酒店打烊时,两人竟然都只是半醉。两人结了帐,又要了几坛酒,抱着酒坛坐在寂静的青石板街道上又对喝。

百里璧忽然开口,认认真真地说:“我今天,好像知道了一个关于你的很了不得的秘密。”

唐妄抱着酒坛,表情很清醒,眼神却散地很,笑着问:“那你会告诉别人吗?”

百里璧摇了摇头,说:“我不会。”

唐妄满意一笑,道:“那我就不灭口了。”

百里璧愣了愣,笑了一下,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不需要人可怜,所以我不会可怜你。”

唐妄屈起食指,轻轻扣着酒坛,慢慢说:“你不可怜不是因为我不需要人可怜,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可怜。”说到这里,唐妄忽然很坏的笑了一下,反问:“不过,百里璧你这人坏得很,也自私得很,你怎么会可怜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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