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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番外篇——by另一个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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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下他却惹了大祸,小家伙仿佛是雷神转世,一瞬间就把整栋别墅震得地动山摇。这边厢历经百策而无用,那边厢偏偏雪上加霜的传来句凄厉的“安静”,母与子合作下来,也难为萧妈妈还能处变不惊的瞪着萧坎,一脸要吃了他的表情。

萧妈妈正讨好小雷神屡战屡败焦头烂额的时候,小东西忽然大发慈悲的收敛起旷世奇功,虽然还没有完全降解为呜咽,但与之前壮阔的阵势相比则可以直接忽略不计,循着他的眼神望去,一个栗发栗瞳的漂亮男子正在笑眯眯的扮鬼脸,小家伙又哼哼了两声宣告事件彻底结束后立刻改口号为“咿咿呀呀”,同时倾出半个小身子够向那漂亮男子。

萧妈妈舒了口气,终于缓过精神来梳理她那从头到尾都事不关己悠然自在的儿子:“你都多大啦,不为我分忧也别给我添乱啊,你看看小却多懂事,我怎么就非要有你这样的儿子……”

说了半晌,萧坎连眉梢也不曾动一下,萧妈妈气不过,又转向已经将报纸翻到最后一版的爱人兼同盟:“萧卿,你倒也说句话呀!”

萧坎的爸爸“唔”了一声,从容尔雅的放下手里的报纸,冲着爱妻富有深意的和煦一笑:“已经有人肯听我说话了吗?那,晓卓,你说要亲手煲给我喝的那锅鱼汤,还在吗?”

语毕,萧妈妈顿时一声惨叫,把臂弯里的孩子往林却怀中一塞就飞也似的奔向转角的隔间。小东西终于如愿以偿,乐陶陶的抱着林却的脖子,在萧妈妈的无缘得见中,萧爸爸的视若无睹中,林却的转谧为讶中,以及萧坎的又惊又怒中,用他的罪恶的小红唇在林却的右颊留下了一个亮晶晶的大水印。

林却说:“萧叔叔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呐。”

萧坎说:“温柔?体贴?你确定这是在说爸?他要是真正的温柔体贴,会在竞争如搏命的世道里把家业发展到这么大吗?”

林却慵慵懒懒的眯起眼,仰头迎向一片暖融融的秋辉,留给萧坎一个无限风情的侧影,“所以说,你不懂。”

萧坎半晌阴郁,“以前他还因为我与别人打架而险些将我打死,你觉得他那样是温柔体贴吗?那时要不是妈及时赶到……呃……”

林却但笑不语。

萧坎终于泄气:“……是了,你说得对,他在妈面前真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啊。”

自那晚林却初见萧坎的父母,萧坎的妈妈就再也没有让林却离开,原本萧坎也很安心于他们的相处融洽,可是渐渐的他发现事情似乎已在不经意间离脱了他的掌控范围,而是按着某个他根本未曾想过的新路线越行越远。那时他还没有办法完全驱散周启尧离世所带来的凄楚感和阴霾感,他的父亲也正忧心于中年丧子的旧日同窗,并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忙料理琐碎。萧妈妈也是异常的伤心,这个爱胡思乱想的女人是看着周启尧长大的,她曾一心一意的认为他是她儿子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加之周启尧在她眼里是超乎寻常的秀外慧中,由此于其的疼爱之心不言自知。好在当她心神幽黯的时候林却出现了,萧坎妈妈为排解胸中的悲痛与难安便向与周启尧同岁的林却倾诉心曲,几次之后,两个人都发现彼此相处起来谐无杂音,分外投机。萧妈妈喜欢吃坚果蛋糕,林却也喜欢;萧妈妈喜欢逛街购物,林却也喜欢;萧妈妈喜欢在深夜里看惊悚电影,林却也喜欢,虽然他并不像她那样毫无顾忌的尖叫……于是更加的如影随形,做什么事都要凑在一起,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而当萧坎回过头意识到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问题时,坚固的局面已经形成了。

倒不是萧坎小气,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没办法容忍。真的。比方说,秋天到了,萧坎满怀柔情的为林却买了一条浅栗色的围巾,正好与他那看起来就轻柔细软的头发相衬和。而恰在同一时段,萧妈妈好巧不巧的也给他选了一条同款色的,两条围巾在太阳光下月亮光下日光灯下五色水晶灯下甚至显微镜下都看不出半点颜色差别,可林却却偏说萧妈妈送的那条更鲜亮些,然后萧坎的这条就被他随手塞进了衣柜。再比方说,林却的气质适合于浅色服饰,与白色最相契,以往他也一直对自身应属的格调把握的极到位,只是萧妈妈纯心觉得他萧坎不够躁心,硬是给林却套了件黑色薄毛衣还告诉他“真是超级帅,男孩子就是要穿黑色才够味道”,天知道她的脑子里安装的是怎样的一套逻辑系统。萧坎苦口婆心的劝了林却一个下午,到晚上才发现林却连睡衣也换成了黑色,他这才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在林却的心里比起自己的妈有多渺小,体会到此附耳百语而不敌彼言之一笑的悲哀,萧坎的自尊心受到了严厉的打击和伤害,遂悟得一个道理:不下狠心不足以平近忧远患!(注:近忧为林却对他离心情淡,远患乃他们父子相慰余生。)

要想赢得一场斗争的胜利,就必须具备完善的理论基础和坚实的武装力量,若力所不及,兼有广大的后方支持与周密的实施方案也可为之七八,再不可得,则至少获求天时、地利、人和,顺于大势所趋,步步为营,背水一战……如果以上均不能入手,还余一法可行,那就是依附于具有以上任一条件且目标相同的一个或多个中级以上势力协同作战,这种现象历史上称之为——统一战线。

而迫于当前严峻的形势,萧坎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联合某个立场相似利益与共的人为同盟。

早餐的时候,那两个人又亲亲热热的聚坐在一起,彼此眉开眼笑,萧坎边睨着他们的旁若无人,边用钢叉拨弄着面前摊盛在白瓷碟子里色泽莹润的煎蛋,恨恨的奇怪着他们哪来这么多鸡毛蒜皮的话题。默默的把前一晚想来的策略打了两遍腹稿,萧坎清了清嗓子,装作漫不经心的道:“爸,你和妈这次的休假到什么时候结束?”

对面那位又斯文又持重的同志正在安安静静的低头喝汤,左手边放着两本与时代经济相关的杂志,最上层还附有一份当日的金融时报,版头依旧是“XX专家预测近期全球经济走势”之类千遍一律的内容,萧坎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他那碗汤见了底也没等出半个响儿来,终于忍不住将沟通方式转移到餐桌下方。

“呃?什么?”小腿被踢中后,对方以眼镜片后一脸真诚的错愕作为回应。

萧坎气的直冒烟,本还以为他收心敛神宁者自宁,如今看来却更像是过于专心致志的听着某些正在进行中的对话听到魂都飞了,而他的这一声回问不高不低,刚好达到了引起那两个人注意的效果,在六只眼睛的殷殷注视下,萧坎的处境顿时变得异常艰难,一句整话期期艾艾的断为几节,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

“那个……我是问你和妈……什么时候回去……”

“嗯……”萧坎的生父兼林晓卓(萧妈妈的大名)的亲老公兼萧坎的目标合作伙伴萧卿同志那是何等的蕙质兰心,刹那间就能从一个普通的问句中提炼出若干本质与精要,并且于极短的时间内在脑海里排布出一张利害关系网,经过分析、筛选和整理,最后得出结论——

“我想……”

“你爸早说了,这次的休假安排都由我决定,我什么时候想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萧坎不知其父亲当初是因何而签下如此不平等之条约的,但眼下萧妈妈却很热心的用行动为他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她贤惠的端过他的那只明洁的细瓷碗,浅笑款款眼波柔柔,待再放回他面前时,满满的鲜汤表面已腾起缠缠绵绵的热雾,她的熟悉的眉眼隔着朦胧的水汽,氤氲中一点一点漫开一种难以忘怀的温情,似新颜,似旧香,似在对他半嗔半问的说:“是吧?”于是没等犹豫就点了头,还未来得及出口的那后半句决定性发言在脑中渐渐也模糊成雾气,无声无息的慢慢散了。

“……嗯,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很忙,就随你妈的心情吧。”

萧坎眼睁睁的看着他寄以全部希望的盟军在一枚又一枚的糖衣炮弹轰击中倒戈投降,肝火大动,一腔怨愤向煎蛋,可怜了嫩黄的蛋汁飞扬四溅。

再偷眼瞧瞧那个心里最在意的人,却见他缠着身旁女人的手臂乐不思蜀,两湾栗色的清潭摇动着莹莹的光泽,只是全无半点自己的影子,至此,终于将最后残余的希冀也消耗殆尽。

餐后,林却陪同萧妈妈外出,叛降的某同志被叫去驾车,剩下萧坎一个人无人问津,闷在家里瞅什么什么不顺眼。

他横竖觉得不甘心,明明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唇亡齿寒的道理谁不懂,怎么他那一世聪明的父亲就会一时糊涂的选择了弃车保帅?想了又想,倏然顿悟!这哪里能叫糊涂,分明就是一步令人拍案的妙棋,他是吃准了他不会罢手,便放心让他孤军奋战,得胜固然好,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共享战果,落败也无妨,至少表明了立场不至于受到牵连。真是好一个深谋睿智的父亲,真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他会谨慎的明哲保身,难道他就不会潇洒的作壁上观?既然他敢赌他一个不肯服输,那么他就来赌他一个忍耐不住!

情同母子的那两个人完全不受家庭内部勾心斗角的影响,傍晚回来时欢欢喜喜的将半日里的采购成果铺满了一张长桌,单是用眼略略扫过就足够眼花缭乱。萧坎看一眼林却以拐杖为助的行姿,不由的心疼,暗怨母亲不替他的身体状况考虑,再看一眼他脸上的明快与兴意,又不由的心恨,暗骂自己犯贱,做什么要管人家高兴。萧妈妈心情好,絮絮的讲述着逛购途中的琐事,而因有林却在一旁微笑着应和,越说越兴致盎然:

“那家的女店主拍着小却的肩膀,满眼羡色的夸我养了个好儿子。”

“她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总之那意思就是说小却生的又俊,性格又好。”

“哎呀,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当妈当得这么开心得意。”

萧坎臭着张脸,阴恻恻的问:“妈,你的意思是以前别人都说你儿子又难看又低劣,给你丢人了?”

“不。”萧妈妈气定神闲的端起玻璃几上的热玫瑰茶,浅浅啜一小口,“我的意思是以前别人都不知道我还有个儿子。”

在语言学的运用方面,萧坎自认永远也不是其母亲的对手,通过以往历次经验总结得出,无论何时何地处于何种情势下,沉默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他强咽下这口气,在两人开怀一人麻木的怪异氛围中不动声色的收敛起处在边缘区的情绪,若无其事的撤退回房间。三方局势已基本形成,虽说在各个方面都做到深不可测不太现实,但被人一看到底却是兵家大忌,就算输了人也不能输阵。

然后第二天一早,萧坎就借口学籍转落的事宜逃出家门。惹是惹不起了,但至少还是躲得起的。

更何况,没有利益没有准备的仗他才不打,再不走运的换回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可就怎么都划不太来了,倒不如把场地空出来留给某更有能力推动战事进行的一方,实现他崇高的社会及历史价值。

总之,萧坎的战略总方针之精髓用一句话概括就是:隐忍并观望着!

傍晚时分,萧坎披着一身夕光跨进家门,即时被一种混合了淡淡奶香的不祥气味包围。某同志正以一富有诗意的坐姿陷在非常醒目的双人沙发里,表情严峻而充满了智慧,他看见萧坎,习惯性的唤了一声,听上去与往日里一般无二,却不知怎么竟显得有些哀凉。

傍晚时分,萧坎披着一身夕光跨进家门,即时被一种混合了淡淡奶香的不祥气味包围。某同志正以一富有诗意的坐姿陷在非常醒目的双人沙发里,表情严峻而充满了智慧,他看见萧坎,习惯性的唤了一声,听上去与往日里一般无二,却不知怎么竟显得有些哀凉。

他的面前,异常壮观的摆放着十几盒颜色、形状、大小相似而不相同的娇滴滴病恹恹羞答答能激起人性潜在同情怜爱之心的……烧炭?!

“萧坎啊,这些是你妈和林却一下午烤出的蛋糕,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口味。”

喜欢的口味?笑话!谁能从一排烧炭里挑的出喜欢的口味?!萧坎觉得自己的面部在抽筋,偏偏另一位姓萧的完全不懂进退,也不知是大愚还是大智:

“从左边开始,口味依次为香蕉、甜橙、榛果、咖啡、椰奶、可可、提拉米苏、黑加仑、芒香、绿茶、香芋、草莓和花生,一次吃不完没关系,放进冰箱里可以保质好几天,当然也不必担心不够,你妈妈和小林却现在还在厨间里奋斗着。这么感动干嘛,你也知道,他们就是这个样子,一旦想到是为了他们最重要的人就会变得无比无私和伟大。”

这一番话说出来,萧卿伪同志脸上的笑容挂的越发的无懈可击,连先前时隐时现的忧意都不见了,大有一种舍生取义的气节在里面,萧坎好几次想摸摸自己的鼻子,看气歪了没。

“啊还有,你可以随便品尝,但是一定不要弄乱了次序,这可是唯一能辨别口味的方法,我记了很多遍的。”

萧坎定定神,又定定神,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情绪与生父的情绪完全是处于此消彼长的关系,于是默默在心里念了十几遍“小不忍则乱大谋”,然后从从容容的揭开第一个盒子。

“嗯,还真是不错。”看着老奸巨猾的某人露出少许意外的神色,满口的苦涩都化去不少。想激他出头?还当他少不更事呐。焦皮蛋糕而已,比起闷亏来好吃多了。

夜半十一点三十分,冤魂叫门。

萧坎正一边阅读外文资料一边听音乐,当那节奏及强度都毫无疑问的显现出来者之风度素养有多么彬彬有礼的敲门声频繁响起时,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升高了四十五度。

隔壁的隔壁,小会客厅里某个女人的叫嚷声时不时的穿墙而入,而另一个虽是分贝约等于零却必与前者形影相随如胶似漆,这冤魂能是谁?萧坎故意慢腾腾摘掉耳麦,一步步挪到门前,除了感叹风云不测世事无常,还有满脸的幸灾乐祸。

收敛起表情,打开门,萧坎严肃而庄重的望向对面某张与他略有相似的脸。

“爸,有什么事吗?”

迎面的某同志单手护着胸口,一副颇让人怜惜的模样,语气则是能以假乱真的诚恳:

“萧坎呐,我的胃不大舒服。”

“哦,难道是因为……那些蛋糕?不会吧,我觉得蛋糕制的挺可口的,没什么不妥啊。”

门外的萧某人神色微动了动,虚声应和着:“我想应该也不会……嗯……你去帮我把你妈叫回房间,让她给我找找胃药。”

萧坎一怔,随即清楚的看见某人身后的狐狸尾巴一摇再摇。

“咳,爸你真健忘,妈把药都放在了你床边的抽屉里,你自己不是还拿过好几次么。快回去吃药吧,以免时间一久加重了。”

萧坎说完关上门,心里那叫一个乐呀。从几天前开始,家里那两只夜行动物每晚都凑到一起开小party看午夜剧,享尽慈母孝子之乐,对他们这对在寂寞长夜里独守空房的父子不管不顾。出于对本阶级人民利益的考虑,萧坎在义愤填膺之余大义凛然的充当了谈判使者,第一晚他对林却说:“却,别这么不懂事,妈和你不一样,总熬夜她的身体要受不住的。”结果换来萧妈妈一句:“萧坎你的意思是说我老了?!”第二晚他对萧妈妈说:“妈,别这么霸道,你把林却这么从早栓到晚,他根本连一点自由都没有,宠爱孩子也不是这么宠的。”没想到人家林却说:“没关系,我就喜欢和阿姨在一起。对了萧坎,我有点饿了,去拿盒花生酱饼干给我。阿姨想吃什么吗?”第三晚,萧坎对前两次的失败进行了认真的回顾与总结,再次以身涉险,他说:“妈,你不考虑别的,也要考虑考虑我爸呀,你总把他一个人扔在房间里他……”正巧某个人当夜第三次从自己的房间溜达到小会客厅去“寻水喝”,话还没听全一半,立刻惶恐的表明立场,就差宣誓效忠了。萧坎面对这种令人发指的出卖行为、令人唾弃的阿谀态度采取了忍气吞声的对策,他要睁大眼睛看着,把他萧坎卖了之后,到底有没有他萧卿的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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