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有好吃的！！”小机顿时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一把抢过那些花花绿绿的食物，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唔唔……太好吃了……肿么可以这么好吃……”
“……真是的，还是一副可以被食物拐走的样子。”慕洵霄口中虽然抱怨中，脸上却满是爱怜的神色，对梁鸿健笑道，“他就是跟小孩子一样，一看到吃的就精神抖擞，狼吞虎咽。”
“人家才两岁，本来就是小孩子嘛！”仍然在大吃大喝的小机含着食物出言纠正慕洵霄。
“呵呵~”慕洵霄笑着敲了一下小机的头，“你刚出生的时候可就是按照二十岁男人的相貌和智商设定啊，现在算二十二岁了，按理说比我都还大一岁多呢，都可以当我哥哥了。”
“唔……主人想小机当哥哥的话，小机也可以当哥哥啊！小机可是万能型的机器人啊！”
慕洵霄帮小机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残渣，笑道：“就你这模样，还当哥哥呢？还万能？少吹牛了~我看，是干什么都万万不能吧？”
“人家真的是万能啊！”小机不知道慕洵霄是在调侃他，一脸的严肃，“我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扫地，会叠被子，还会抓老鼠……”
“……停！”沉默已久的梁鸿健忍不住打断了小机的话，“你还会抓老鼠？”
“对啊！人家很厉害吧？”小机得意洋洋地看着梁鸿健。
“……呃……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拟人化机器人要设定可以抓老鼠的功能……”
“这样就可以不用养猫了啊！真正达到了多合一的高度实用目的！”小机一本正经地道。
“……哈哈哈……”听着他俩对话的慕洵霄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对梁鸿健道，“姓梁的，你真是个白痴，企图和他正常的对话你就输了。在很多方面，小机虽然很厉害，可在另一些方面，他的情商恐怕真的连两岁的小孩子都不如呢……”
“呵呵~我理解~毕竟是机器人嘛~”这是梁鸿健在阔别两年后第一次见慕洵霄露出久违的灿烂笑容，心情也顿时十分愉悦。他暗暗地想，那笑容中可也有自己的一份汗马功劳啊！
“对了！”小机这时才注意到一个问题，“这位很英俊的大哥哥是谁啊？”
梁鸿健听了这个问题，更是心情大好。“嘿嘿！小机你可真有眼光！英俊的大哥哥我叫梁鸿健，是你主人的室友。”
“……不要脸。”慕洵霄白了梁鸿健一眼。
“室友？主人，室友是什么呀？”小机的词汇库里暂时还没有这个单词，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慕洵霄。
不等慕洵霄答话，梁鸿健就抢着解释道：“室友就是和你主人每天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每天晚上一起睡觉的人。”
“……”听到如此有歧义的说法，慕洵霄不禁脸一红。
“哦……”小机却认真地思索着这番话，“……咦？那这么说，主人和我以前也是室友？”
慕洵霄笑了笑，道：“是啊，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也算是了吧。”
梁鸿健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之前军校的寝室构造和现在的一样，都是一个寝室两张床，但由于学校不求多只求精的招生原则，并没有招收太多学生，所以便一个人住了一间。而学生当中如果有人和慕洵霄一样带有拟人化机器人的话，多半就同住一室了。
“……哎呀！！”小机忽然夸张地大声喊叫了一声，“那我以后不是不能和主人睡同一间房了吗？！”
梁鸿健笑道：“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现在很多机器人都只有睡地上了，要不就在学校附近去租房子……不过那样开销太大了吧。”他体贴地考虑到了慕洵霄目前的经济状况。
“哼！”慕洵霄却对他的细心考量毫不感念，反而一点都不客气地道，“我想，该睡地上的人，是你吧？我怎么忍心让小机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喂，你就忍心让我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然后着凉啊？！”
“你知道小机如果生病了需要花费的修复开销更大吗？！”慕洵霄理直气壮地反问。
“……这是开销大小的问题吗？人和机器人的健康应该是平等的吧？”梁鸿健只有苦笑。
“……那个……小机倒是有一个good idea！”小机忽然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论，“我想，我和主人可以睡在同一张床上挤一挤！以我的准确测量，虽然是挤了点，但睡下我和主人这种体型的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和主人靠得更近了！嘿嘿！！”
“……”慕洵霄虽然并不十分喜欢小机过于粘人的一面，不过考虑到目前的状况，也不得不接受这种提议了，“好吧，那就姑且先这样凑合着吧。”
“太好了！！”小机高兴得高高跳了起来，“主人万岁！！小机和主人的幸福生活就要来临啦！！”
“……是你一个人的幸福生活吧。”慕洵霄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警告你啊，要是敢抢我的被子、睡觉做梦踢我、流口水、打呼噜、把我往床的边沿挤……有以上行为任何一条，你就给我睡地上！！”
“主人你就放心吧！！”小机笑靥如花地道，“我的功能里面没有抢被子、做梦、流口水、打呼噜以及挤人！”
“……好吧，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庆幸你是个机器人。”
“喂！等等！你俩别这么擅自就决定了啊！”梁鸿健笑着插嘴道，“慕美人啊，你说为什么不是我和你紧紧挤在同一张床上呢？为了你，我愿意作出这种牺牲哟~~”
“……你个淫贼给我去死！！”慕洵霄狠狠给了梁鸿健一记手刀。
“哎哟！！好痛！！”梁鸿健故意凄厉地惨叫了一声。
小机却不知道他是在演戏玩闹，安慰他道：“梁大哥别难过，主人他打你，是因为爱你！他常常跟我说打是亲骂是爱，所以我每次被他打了，虽然身上很痛，心里却很高兴……”
“爱你个头啊！！你给我闭嘴！！”慕洵霄又给了小机一拳。
小机揉了揉腰上被打痛的地方，仍然在自顾自地继续着他的“演说”：“比如这种时候，我就觉得很幸福！”
“……哈哈哈哈哈……”梁鸿健大笑道，“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被你主人打的时候也觉得很幸福……不过，我觉得最幸福的人应该是你主人吧？有两个男人被他打了都抢着说自己幸福，你说，最幸福的不是他吗？”
“……唔……是这样的么？”小机歪着脑袋努力地思考着这个对他来说很复杂的问题。
“我幸福个头啊！！你们两个都不准再胡说八道了！！”慕洵霄虽然嘴硬，但却从心里认可了梁鸿健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和梁鸿健在一起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也有种微微的幸福感。自从父母同时身陷囹圄的那刻起，他就再也没有期待过自己的生命中会有阳光了。可是热情开朗又温柔善良的梁鸿健，确实带给了他那丝宝贵的温暖。但是，父母将来能否活命都还不知道，怎么此刻有资格笑得那么开心？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又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好了。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梁鸿健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安慰道。
“……嗯，我没事。”慕洵霄冲梁鸿健浅浅一笑，“好了，小机，我们回去学校吧。”说着，他用右手拉起了小机的手迈开了步伐。而梁鸿健则走在了慕洵霄的左边。不管怎么说，至少在这一刻，慕洵霄的确是幸福的吧。
5
卫寒用做饭专用机器人的键盘输入了“青椒肉丝”“西红柿炒蛋”这两样家常菜的名字，然后放了一摞钱到它胸前的口袋里。
机器人接受到指令之后，立刻转身飞速出门去采购原料了。
这种机器人的内部存储着几千上万种世界各地的名菜，只要选择相应的菜式，机器人就会自己去菜市场采购，然后跑到厨房里忙活一番，不久之后，就会把营养又美味的菜肴呈现到你的面前。
这次，卫寒只等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等到了这两样菜。
但他却不是要自己吃。他把这两样菜装在篮子里，提在手上，然后来到了军部的秘密监狱里。
监狱里关着的，除了慕石准将，还有他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夫人连漪。
连漪见到卫寒的时候，满心欢喜地叫了起来：“青儿！你来看我了？！”她口中的青儿，是她的大儿子慕洵青。当年，她带着两三岁的慕霄青外出逛街，却把孩子给不慎弄丢了。正是因为接受不了儿子被自己亲手丢失的悔恨与巨大打击，她的精神才从此变得错乱。这些年，就是面对小儿子慕洵霄的时候，她口中呼唤的也永远都是“青儿”。不过，通常见到陌生人的时候，她倒并不会乱认儿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会把卫寒认成是慕洵青。大概是因为卫寒的年龄和她的大儿子相仿的缘故吧。
卫寒也不去纠正她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装着菜饭的篮子放在了她的脚边。
“青儿，你送好吃的来给妈妈了？”连漪见状更是欢喜，“太好了！真香！就知道你最最心疼妈妈了！”
卫寒仍旧没有说话，掉头就要离去。
“等等！”和连漪同关一室的慕石却出声叫住了他，“卫副官，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们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还有！你要杀要剐就针对我！！为什么连我妻子一起关起来？！”
“……”卫寒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道，“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夫人考虑。你想，她一个人，没有生活自理能力，而令郎的军校诸事本就繁忙，也不可能允许他带着母亲一起读书。加上你们现在又没有钱来请佣人，让她留在你的身边方便你贴身照顾，不是最好的吗？”
“……！”这话倒让慕石大吃了一惊。仔细想想，卫寒的每个字似乎都很挺有道理。可他是打死也不相信，这个一向冷血无情的卫副官竟然会一心为自己考虑？！“……但是，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是吗？”
“这话倒也对。所以我会说服元帅尽快放了你们的。”
“……什么？！”慕石更是吓了一大跳，“你说你们要放了我们？！你……你难道不恨我？”
“是啊。”卫寒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我和你本来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就某些问题的意见不统一罢了。况且，以你的地位，我们又怎么敢轻易杀你？”
“……呵。”慕石嘴角浮起一丝微微的笑容，“我还以为没什么事是你天不怕地不怕的卫副官不敢做的呢。”
“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吗？”不知怎么的，卫寒的表情似乎略带着几分苦涩。
“……这……”慕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卫寒所说，的确就是他过去心中所想。可是，就在今天，就在此时此刻，他对卫寒的印象忽然起了些微妙的变化。“我不知道。我并不是那么了解你，不是吗？”
“……嗯。”卫寒这时才觉得自己今天话太多了，藏起了脸上微微的真情流露，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然后大踏步地转身离去了。
他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曹昱恭。
“长官好！”卫寒敬了个笔挺的军礼。
“……”若是平时，曹昱恭一定会笑着拂下他敬礼的手，然后调侃他几句。但是今天，曹昱恭的表情似乎也格外严肃，“你去了哪里？”
“……我……”卫寒也不同于平日里的果敢坚决，显得有些迟疑。
“说！你去了哪里！”曹昱恭的语气更加严厉起来。
卫寒不敢再隐瞒，只得实话实说：“我去跟慕石和他的夫人送饭了。”
曹昱恭“哼”了一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吗？”
“……！”卫寒心头一惊，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一直都被曹昱恭看在眼里，“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不起，不经批准擅自做了这种事，请长官责罚！”
曹昱恭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心头既好气又好笑，语气也一下子软了下来，“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这是因为……因为……”卫寒嗫喏了半天，但最后终于只是道，“没有为什么。”
“……你不肯跟我说实话？！”曹昱恭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来了气，“跟我回房间！！”
卫寒知道曹昱恭是要审他，应了一声“是”，就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一进房间，曹昱恭把房门一反锁，冷冷道：“去床上跪着！”
“……”卫寒略一迟疑，却径直双腿一弯，就跪在了硬邦邦冷冰冰的地上。
“……你！！”曹昱恭本来只是想从精神上羞辱他一下，并不想给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所以才叫他跪在软绵绵的床榻上，可见他竟如此跟自己置气，一下子不由得更恼了，“好！你喜欢跪地上那就慢慢跪！！跪到你想说实话了为止！！”
“是。”卫寒面无表情，上身和大腿挺得笔直地跪着。这种跪法，膝盖上的负担是最大的。其实他无论如何跪法此刻的曹昱恭也不会去纠正，但他此时此刻当然没有要讨巧的想法。
曹昱恭对他的强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得自顾自地往书桌旁一坐，开始处理公务。
过了大约一两个小时，卫寒仍旧笔直地默默地跪着，没有丝毫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曹昱恭却实在是一点专心工作的心情都没有，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来对卫寒道：“……好了好了，算我又输给你了，你起来吧。我不用你说什么了。”
“是。”卫寒应着，便想站起来，但刚一起身，却又觉得腿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小心！”曹昱恭连忙上前扶住他，“来，你坐在床沿边，把裤子给了，我看看伤得怎样。”
“是。”卫寒仍旧只是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字，并且机械般地执行着曹昱恭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