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鸣也装不认识，章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好站起身来：“秦总也喜欢泡吧？”呃，暂且忽略这是什么吧。
“听说苏经理常常泡在这里所以也想过来看看。”秦海峰停留在周原身上的视线压根没有收回来：“周原，这么巧。”
于是章硕联想起周原刚才对他说的话他要再不觉得不对劲就是猪了，这秦海峰跟周原究竟有什么关系？
已经被点名了，再装不认识就太矫情了，于是周原抬头：“秦先生我们好像不是太熟？”
秦海峰笑了：“那就从现在开始熟好了。”
“没兴趣。”周原直接冷下了脸。
苏一鸣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原来这周原也是有脾气的呀。
秦海峰还是笑着，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不要太武断，也许接触过后你会改变想法呢。”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安抚闹情绪的情人，苏一鸣章硕冯澄集体打了个冷颤。
周原冷冰冰的说：“秦先生，一个人犯错误没什么，犯相同的错误就是智商低能了，我自认为我的智商还没低到那种程度。”
“周原……”
“阿原你电话。”吧台里面的焦烁忽然探身过来，指了指放在吧台拿开了听筒的电话。
周原愣了一下，这才站起来往电话走过去。
“周原？”顾清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周原一下放松忍不住就笑了。
“怎么不打我手机？”
“阿烁打电话给我的。说你被不明男士骚扰。”顾清的声音稳稳的传进周原耳朵里。
周原看了眼焦烁，他朝他眨了眨眼，于是他也就回了他一个笑。
“没事吧？”
“没事，章硕和冯澄也在呢。”
“JOO不在？”
“他好像有临时有急事出去了。”
“这个苏一鸣！”
“跟他没关系。”周原替苏一鸣说好话。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好说话啊？”
周原不说话了。
顾清沉默了一会儿：“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周原看了看秦海峰，秦海峰的视线还是停在他身上，手里这时多了一杯酒。看周原正看他就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是秦海峰。”周原还是说了。
顾清在那头皱起了眉：“叫章硕来接电话！”
周原愣了一下，还是过去叫了章硕过来，他也没过去苏一鸣他们那边，站在章硕旁边看他接电话。一是秦海峰还在那边，二是他怕等会儿顾清还要让他接电话。
但是章硕只接了一会儿就把电话挂了，转过头来朝周原摊手：“马上送你去医院，顾清的命令。”
周原皱眉：“我不去。”这算什么？把他当女人护着吗？
“可顾清那儿……”章硕也觉得顾清有点小题大做了。
周原拿手机拨给了顾清：“我能应付。”
顾清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是怕你不能应付。”
“总是逃避也没用。”
“好吧我承认其实是不爽。”顾清顿了一下：“一想到有个男人正打你主意我却不在场我就很不爽。”
这大概是周原听过的顾清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周原愣了一下然后哈的一声笑出声，章硕在旁边吓了一跳怎么忽然笑得这么欢。
“我知道了。”
“嗯？”
“我说等会儿就回去了。挂了。”
“好，你先挂。”
周原挂了电话过去直接无视秦海峰朝苏一鸣说：“我要先走了。”
“啊，这么快？”
“嗯，顾清的电话。”转身朝秦海峰：“秦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秦海峰得体的微笑：“当然。”
两人往酒吧外面走去。
晚上十时许，正是这个城市夜生活的开始，街道上霓虹闪烁，车来人往，半点没有想要停歇一下的意思。
两人出来就站在了路边，秦海峰拿出烟盒自己点了一根一边问周原：“还是不抽烟。”
周原点头，想了一下还是说：“你也少抽点吧，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他忽然就很平静，大概是因为顾清，忽然就觉得跟秦海峰那段过往真的已经成为一段过往了。
秦海峰笑了笑，四十出头的男人保养得很好笑起来还是很有魅力的，只是看在周原眼里再也无感。
“好像上了些年龄才觉得你的好。”
“说那些也没意思，多少年的事了。”周原微皱了一下眉。
“我只是感慨一下。”秦海峰弹了一下烟灰：“我为过去对你的态度道歉。”
周原看着远处，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又好像并没有听见秦海峰的话：“你结婚了吧？”
当初两人交往就是暗地里的，周原并没有见过秦海峰的亲朋好友，当然，圈子里的朋友不算。那个时候其实周原就隐隐觉得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了，只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裁了进去。
或者说，因为这是他的初恋。
“结了，有个儿子，今年四岁了。”秦海峰也没有隐瞒。
“是吗？”周原视线终于落在了秦海峰身上：“我有个男朋友，我们现在同居。”
“那个叫顾清的？”
“对。”周原笑笑点头：“上次在洗手间你也见过。”
“人长得不错。”秦海峰把吸了一半的烟扔地上一脚踩了上去：“你爱他？”
“爱是什么？”周原表情又茫然了，像是想了很久又笑：“顾清说我们很合适。”他点点头：“很合适过日子。”
秦海峰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从第一次遇见周原开始到后面一直打听他的事，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问周原爱顾清吗，其实他自己也很想问自己爱周原吗？若是爱，当初为什么要分得那么绝然，若是不爱，现在为什么又要心心念念。若只是为了想要找个情人，别的人选多得是，比周原年轻的比周原好看的比周原懂情趣的，要什么样的没有？
或者真的是人老了所以不想玩了所以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为了你好的？
“秦海峰，你别再找我了。”周原淡淡的声音飘进秦海峰耳里。
秦海峰想摸摸周原头发，他记得周原的头发发质很好，摸起来很舒服，于是他也真的伸手，却只是碰了碰他的发就收了回来，他已经没有这个权力了。
“你要回去吗？我送你。”
“秦海峰……”周原有些无奈，都是成年人了，死缠烂打不仅仅不符合他的身份，也不符合他们这个年龄了。
秦海峰拍拍他的肩：“最后送你一次。”又爽朗的笑了笑：“我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已经让你恨过一次了不会再让你恨第二次。”
周原有些尴尬，说什么恨不恨的，现在想起来真奇怪。
秦海峰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拿钥匙开了车锁：“要去哪里？”
周原想了想，笑：“去市三医院吧。”
今晚不是太忙，周原到的时候顾清在医生办公室翻一本很厚的医学书籍，抬头看见推门进来的周原时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神。
“周原？”
“放心你没有幻觉。”周原心情很好：“我替你带了宵夜吃吗？”
“唔，是什么？”
“鸭血粉丝汤。”
顾清起身拉了椅子让周原挨着他坐下，这才接过装便当盒的塑料袋，余光中却看到敞开的门边趴了两个脑袋。是值班的护士。
“你们很闲？”顾清冷了脸。
这就是差别待遇啊！两个护士撇撇嘴唇，却没有立即离开。大胆的那一个还开了口：“顾医生，我们也申请出去吃宵夜。”
“啊，我这里有买多的。”周原从桌上拎起两个袋子：“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两个够吗？”
“周原！”顾清想这些护士可都是打蛇随棍上的主儿，一点都不好打发。
“还有个实习的小妹妹。”看吧。
周原于是就回桌上又拎了一个：“刚好买了四个，再多没有了。”
“谢谢啊周~原~。”周原两个字咬得很重，两个姑娘笑得贼耀眼的拎着宵夜撤了，还体帖的关上了门。
周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呃，我来你们医院没关系吧？”
“有什么关系？”顾清皱着眉揭开便当盒：“你不吃吗？”
“我又不饿。”周原挨着他坐下来：“你到是把书拿开啊。”等下会溅到到处都是。
顾清把书合上放一边：“谁送你过来的？”
“秦海峰。”
“嗯？”
“我跟他说清楚了。”
顾清夹起一块鸭血喂周原：“偿一下。”
周原张嘴含糊的问：“没感想？”
顾清倾身过去轻触了一下他的唇：“你现在在我身边。”
周原捂住嘴瞪眼：“不要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吻过来。”
顾清笑。
第十三章
8月8号是章艳大喜的日子，顾清想还真是商业联姻，结婚的日子都选得如此市侩。早上顾清对着镜子系领带的时候忽然说：“听说荷兰可以结婚。”
周原正在刮胡子就在镜子里看了一眼顾清：“稀奇了，什么地方还不能结婚啊。”
顾清看他一眼：“我去给你找根领带。”
周原没理他，专心的刮胡子，刮完了洗脸，刚搞定顾清就拿着一根领带进来了。周原为难，他不会，他就压根没打过领带，顾清亲自动手帮他打上，周原看着眼前在他领口忙碌的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呃，顾清说的结婚不是哪啥吧。
于是你这反射弧可有够长的。
“好了。”顾清拍了拍打好的领带：“真帅！”
“你在夸你自己吧？”周原没好气，从小到大他跟帅这个字就不搭界。
“情人眼里出西施懂不懂。”
两人都是白色短袖衬衫暗条纹领带黑色西裤，看起来还真有点那么一表人才的味道。
他们十点半到的香格里拉，婚礼仪式在十一点半举行，章硕和冯澄都很忙。冯澄在章家是早就公开了的，章硕要跟着章磊接待商场上的人物，冯澄就被章家老爷子安排接待章家的亲朋好友。
顾清没麻烦他们，奉上贺礼签了字就拉着周原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章艳的同事不单单请了顾清一人，还有别的科室的医生，但是顾清生人勿扰的气质在医院由来已久，虽然好奇极了那跟顾清坐一块的男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顾大医生的另一伴倒也没人壮着胆上前来搭讪。
目前深圳市第三人民医院的最新八卦是住院部内科副主任医师顾清的另一伴曾现身医院探班。
虽然没胆过来搭话，却并不妨碍那探询好奇的视线时不时的飘过来。
人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那些人你认识吗？”周原被这些窥视弄得浑身不自在于是问顾清。
顾清正在研究泡的是啥茶叶闻言随意抬头看了那些人一眼：“大概都是医院的同事。”
“大概？”
“不太熟。”顾清理所当然的说。
周原想撑头。看来自己的同事人际关系处理得并不是太差劲，还有比他更差劲的。
顾清看周原一脸不认可的表情于是很是无辜的再溜了一圈视线还在往这边飘的人一眼，季宇航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到顾清视线的，顾清还在想这张脸有些眼熟的时候人家已经灿笑着往他们这边来了。
“阿清！真的是你？！”
顾清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迷茫，这还是周原第一次在顾清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宇，航？”顾清很慢的唤出这两个字。
季宇航很兴奋：“你还记得我？”他一屁股在顾清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这才像是发现坐顾清对面的周原：“这位是？”
“周原。”顾清恢复了表情，替季宇航介绍了周原才又给周原介绍季宇航：“这位是季宇航。”
“你好。”周原微笑，朝季宇航伸出手。
季宇航只是笑笑，很敷衍的碰了碰周原的手就不再理他，转头兴奋的朝顾清说：“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原来真的是你。”
周原有些尴尬，顾清微微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坐到了周原旁边去：“重新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周原。”
季宇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片刻又笑开：“顾清你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庸俗了。”
好吧周原承认自己长相是平凡了点，可是还不至于到庸俗这种等级吧，谁看见他给的不是温文无害的新世纪好男人这样的评价啊。
周原看看对面跷起二郎腿一脸挑畔的看着自己的季宇航，不过人家确实比自己长得好看啊，所以顾清你不要一脸阴沉的样子了。
他拍拍顾清的手背：“我去看看冯澄，你们聊。”
顾清一把抓住他的手：“冯澄哪有时间招呼你。”
“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周原抽回手，转头朝季宇航礼貌的点点头，这才走了。
季宇航似笑非笑：“你那位是太信任你还是太看不起我？”
“也许是他自信呢？”顾清淡淡的说。他第一次发现周原对谁都礼貌周到的性子不会让人觉得那么懦弱了，简直表现得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
相较之下季宇航不懂礼貌得像个初中生。
季宇航是顾清前男友，也是他在周原之前的最后一任男友，父母都是外交官，于是季宇航从小就被父母期于厚望，大学毕业出国是早就定好的事。
季宇航当初是要顾清跟他一起出国的，顾清却从没有出国的打算，两人于是分手，两个人相处其实还不错也没有特别大的矛盾，所以季宇航觉得自己如果回来想要再跟顾清续情缘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季宇航性格一向狂傲自信，人家有这资本，皮相，家世，才华，他一样都不缺。所以他没把周原放眼里也正常，只可惜他忘了把顾清算进去。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自说自话了一大堆顾清却一脸明显没在听的样子时就隐隐有了气。
“阿清！阿清！”
顾清回神看一眼脸上已有怒意的季宇航，却还是不甚在意的淡问：“什么？”
“你真那么喜欢他？”季宇航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很适合过日子。”顾清冲茶顺口问：“要喝吗？叫人给你泡一杯。”
“于是不是喜欢？”季宇航咬着问题不放。
“这是我的私事谢谢。”顾清有些不耐烦的稍微皱了皱眉。
季宇航于是脸上就有丝哀求的意味：“阿清，我可以为了你回国的。”
顾清有些想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当初何必走得那么绝然。
季宇航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清打断了：“宇航我今年35岁了。”
“我29我知道。”季宇航嘟嚷，这是以前每次顾清提到他们年龄时他必然的反应，顾清这次是真笑了一下，季宇航于是也就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