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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once lost遗落在列宁格勒的爱 上——byclairek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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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出事?”

“他不让我呆在里面。”

“那小莱尔琴科怎么办?”另一位侍者指指伊戈尔。

波利斯不知如何是好,他鼓足勇气再次上楼,再次敲起了书房的门。里面还是一片漆黑,完全像另外一个世界。波利斯将门开了个缝,他看不见男孩的表情,只敢轻声说:“……丹尼,莱尔琴科在楼下。”过了会儿,男孩的声音传了出来,他说:“……我必须见他,他是老爷的侄子。”里面静了一会儿,然后男孩走了出来,幽暗之下,他朦胧的石膏脸更是没了任何轮廓,只剩下一双眼睛,就好像匠师将自己精雕细琢地雕塑平躺着放入一片没有一丝波纹的湖中,雕塑逐渐沉下,就还剩眼睛和鼻子尖露在水面上了。男孩下了楼,走去伊戈尔面前,鞠躬后问伊戈尔:“莱尔琴科先生。”

“我哥的琴,琴盒什么颜色?”伊戈尔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男孩的脸,他的眼睛闪着兴奋地光芒,显然“说”其实是幌子,“看”才是主要目的。

“是黑色小牛皮制的,内部是红色天鹅绒面。”

波利斯在背后给其他几个侍者竖大拇指。伊戈尔又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琴是多久?”

“行李是我和王子一起交托的,那是最后一次。遇难后,那封信也是送到我手里的,可是当时王子情况不好,我疏忽了这封信,后来也忘记了。”男孩鞠躬道歉:“都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

波利斯咬牙切齿,看不得自家少爷对人家家少爷点头哈腰。可是他又很欣慰,因为对方接连几次提到让-伊芙,可自家丹尼也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伊戈尔点点头,又问男孩:“如果现在没有琴盒,甚至没有琴弓的话,你认得出琴么?”

男孩一愣,脱口而出:“认得。”

伊戈尔“嘿”一声,又问:“可我哥也没拉过几次。”

“认得。”男孩斩钉截铁。

“丹尼,”侍者走去男孩身后:“你要不要帮助莱尔琴科少爷找找这把琴呢,毕竟这是伊芙王子的琴。”

男孩不作答,保罗赶紧说:“不麻烦您,我和伊戈尔已经……”

“我不知道我如何帮得上忙,”男孩突然开口:“可是,如果莱尔琴科先生让我做什么,我一定做。”他还转身对波利斯说:“王子临死前叮嘱过我,让我多多照顾莱尔琴科先生……”他低下声音:“虽然莱尔琴科先生其实轮不上我照顾,不过,”他抬头看伊戈尔:“如果您能用得上我,就算付上性命,也是我的荣幸。”

波利斯顿时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伊戈尔和保罗听见了这样强烈的措辞也都有点不习惯,伊戈尔说:“有什么需要我会联系你,我也希望找到我哥那把琴,那是把好琴。”

保罗也跟着点头,并且说:“不耽误你们做生意,不过,可以再上一碗汤么?伊戈尔喝光了刚才那两碗。”

波利斯说没问题,随后,他不但给伊戈尔这桌又上了一碗汤,还附赠了一大堆食物,都相当美味可口。他介绍说,这些都是我们丹尼亲自做给你们的,菜单上都没有,其他客人要看着喜欢了,可就没办法了。波利斯本来还想和伊戈尔多亲近亲近,好在以后拜托他多照顾自家少爷,可是那两人似乎有话要说,两人一直埋头低语,表情很严肃,所以波利斯不好上前。其他几个侍者向波利斯打听“那两个人什么关系?”波利斯猜不透,不确定道:“他秘书?”

过了会儿,一位侍者说:“他们要走了。”波利斯连忙上前送行,他又是祝福问候又是点头哈腰,拜托伊戈尔多多照顾自家少爷。他亲自打开门送伊戈尔出去,出门后,他寒暄道:“莱尔琴科先生最近有安排演出么?”

“今年都没安排,太多事情忙不过来,现在又有了我哥这件事。”

“令尊是奇迹,您是另一个奇迹,这是……这个,我身边好几人这么说。”

伊戈尔笑了笑,保罗更是笑得开心。伊戈尔说:“我今年没演出,不过我爸还有,埃尔加和布莱登,在伦敦;相信么,八十岁老头子了还开演奏会,我看他台阶都爬不上去。”

保罗瞪了伊戈尔一眼,无奈地笑了。波利斯没有跟着两人笑,而是严肃地说:“老莱尔琴科先生是奇迹,他能活下来,是我们俄罗斯的财富……听说前段时间他老人家身体欠安,还望多多保重。他让我们这代人看见了奇迹,他一定要让我们的后代也看见奇迹,他有这个义务,不然上帝不会派这么多使者来救他。”

伊戈尔和保罗顿时不知所措了,而且刚刚男孩激烈的用词已经让他们不知所措了一遍;所以,在双重的不知所措之下,伊戈尔打哈哈:“我随便说的,我家老头还可以,去年手术做得不错……只不过我不在场。”

波利斯严肃道:“请令尊多多保重,您也一样,你们是我们所有人的财富。”

伊戈尔说:“你身体不好,还穿成这样出来?”

波利斯一愣,随后发现伊戈尔没有对他说话,而是对他身后的男孩说话。男孩穿着衬衫站在夜色里,月亮一照,白得反光,人眼睛都会看痛。男孩慢慢走来伊戈尔面前,认真地问他:“莱尔琴科先生,您真的能找到我家王子的琴么?”

“我说过,那是把好琴。”

男孩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伊戈尔接着说:“我是琴商,卖东西,就讲究货好,你说有好琴,我能放过么?”

男孩脸上表情没有太大起伏,可是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泪光。伊戈尔笑了,拍拍男孩的肩膀爽朗地说:“那把琴,我要定了。”

男孩沉默而哀伤地看着伊戈尔,眼中透出泪水,其他两人则会心地笑了。临上车时,伊戈尔在车窗那块儿对男孩说:“我明天可能会找到琴盒,找到了,我会叫你来认。”

——咔嚓——

(1)Prince Jean-Yves de Monaco,age 38,a son studio a Cannes(right before Pepe left for Russia)

摩纳哥王子让-伊芙,三十八岁,摄于位于戛纳的工作室内(佩佩在此时离开了王子回到俄罗斯)

(2)Igor Vessarionovich Ralchinko,age 37,backstage at Sweden

伊格尔 维萨笠翁诺维奇 莱尔琴科,三十七岁,于瑞典公演

(3)Daniel Pepe,age 16,back from Monace to St. Petersburg, working as clown in Circus de St. Petersburg

丹尼尔 佩佩,十六岁,由摩纳哥回到圣彼得堡,工作于圣彼得堡杂技团,扮演小丑

(4)Daniel Pepe:“咖啡厅门再次开了,一位穿雪白风衣的高瘦男孩进来了……这人也被面粉给打中了,也被面粉糟蹋得没了眼睛没了鼻子,浑身上下白不溜秋”

(5)Prince Jean-Yves de Monaco,age 32,first time seen Pepe in human slave smugglers‘ camp.Jean-Yves ordered his guard to bring Pepe at his hotel room.

摩纳哥王子让-伊芙,三十二岁,在法国旅行时第一次在走私人口的集中地看见佩佩。他让保镖将佩佩带来了自己下榻的宾馆。

第四章

伊戈尔和保罗坐在车内,两人都穿着厚厚地大衣;车窗外本是人来人往,可一队警察突然吆喝着路过,这下子窗外就只剩落叶在动了。保罗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凄凉景象,口中说:“那天考试之后,我在音乐学院附近的咖啡厅买法棍,听见高年级的人说大卫 彼得诺夫考试用的琴是一把遗落很久的斯特拉迪瓦利,是波兰国王向史氏订购的。你知道,也罢,因为你的影响,我对提琴来历多少有兴趣,于是我向他们询问了提琴的制作年代和制作者,可是他们所说的细节和波兰国王所定制的那十二支琴不一致。第二天考试时我特别留意了大卫的琴,琴声不好,琴身也不具备史氏琴的特点。可是,我在后台向大卫要琴观摩时,发现这把琴确实是史氏作品,制作年代确实是一九一五年。”

伊戈尔点点头:“啊,波兰国王那年曾向史氏订购了十二把琴,由雷蒙纳负责验货。”

保罗继续道:“可是那把琴绝对不是那十二支中任何一把,那十二把琴都有记录,你给我看过图片。那天晚上我百思不得其解,第二天再想向大卫讨要提琴时大卫说提琴是租借的,已经还给了租借行,至于是哪一家租借行,他不方便告诉我。第二天夜晚,我突然想起了那把琴的琴弓,那把琴弓上有两道沟。”(注解一)

“所以你认定那把琴是塔蒂尼改良过了的琴弓?而且就肯定,那把史氏提琴,就是塔蒂尼自己使用的那把‘李宾斯基’?”

“他的弓已经和我们现在用的弓很像了。”

“也可能弓和琴不是一对。”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伊戈尔说:“那把李宾斯基我就开箱看过三次,第一次是找到它时,第二次是送我哥时,开给他看,第三次是我离家之前去我哥那里,琴摆在柜子里。在上个礼拜你联系我之前,我对这把琴从来没有一丁点兴趣;我很满意我自己的琴,况且史氏琴我用不惯,你都知道。”

“那为什么突然有兴趣了?”

“我觉得很玄,你看这一系列事情,像不像我哥把这把琴托孤给我?他是喜欢这把琴的,可他拉琴毕竟只是兴趣,所以不常拉。不过我知道他常常看这把琴,看一整天,就因为它漂亮。他爱这把琴。临死之前他写给我的信中曾提起这把琴,他说很惋惜,如果知道琴会离开自己,他一定抽更多时间了解这把琴。现在他死了,琴居然又出来了,你说他是不是想让我帮他了解?”

“是你自己说的,琴要用才有意义,这样出名的琴,应该送给每日练琴的人,送给有时间和精力了解它的人。一开始你不是打算送给古斯塔夫 贝尔南多特王子么,你应该送给他,这样这把琴永远不会孤独。”

“他不要,我送了,他不要,他说太贵,收不起。需要这么客套么?我和他是亲家,不是亲家我还不送呢!”

“你不要再和他作对了,就是因为你一直和他作对,所以突然送了这把琴,人家反而不敢要。”保罗微笑:“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和他作对,你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好多和你说话而已;你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欺负人,我太了解你了。”

“不说那个小子!你看,这是我们今天收集的消息,伊万诺夫那厮和眼前这间租借行有联系,如果我们不赶紧找到这把琴,琴很有可能落到伊万诺夫手中。”

车窗正对面就是那间租借行,破旧地门面,肮脏地大门口,怎么看也不像“李宾斯基”的藏身之地。保罗不解地看着伊戈尔:“那你在这里等什么?”

“等它关门,我要进去翻翻。”

“直接进去不行么?装作租琴。”

“我这张脸他们肯定认识,既然和伊万诺夫有联系,就是我们的敌人。”

保罗只得陪着伊戈尔等,两人呆坐在车内,伊戈尔看着很轻松,左右张望着,不时玩玩儿车内的各种旋钮。他指着车窗外一些身着昂贵皮衣的妇女说:“她们的帽子过时了,皮鞋也脏了。富人也开始窘迫了,肯定有很多家庭要卖琴。国家越是混乱不安,人们就越没有心思拉琴。”

“上次你收下那把琴花了多少钱?”

“一顿饭钱。”

保罗摇摇头:“然后你在英国卖了多少钱?”

“看你怎么用,可能也只是一顿饭钱,那就看我怎么吃饭了。”

“你这个艺术杀手,从一位窘迫的小提琴家手中买下琴,再卖给一位音律不准的富家少爷,你这个艺术杀手。”

“窘迫的小提琴手是不会再拉小提琴的,保罗,”伊戈尔轻轻敲敲保罗的脑袋:“有钱又愿意把钱投资在小孩身上学艺术的暴发户家庭说不定又能诞生小提琴家。艺术是一无是处的玩意儿,太闲的人才有本钱碰它。”

“你一天到晚想钱,艺术之神早晚会抛弃你。”

“我再把他买回来。”

保罗气得说不出话,伊戈尔逗他:“你不也是我买回来的?”

保罗气得打开车门要下车,伊戈尔一把拽住他:“我连你都买得到,还买不到艺术之神么?”

本是讨饶的话,可保罗依旧气愤无比,一把甩开伊戈尔拽他的手。伊戈尔大笑着,却又突然不笑了。伊戈尔说:“他们关门了,坐进来,不要让他们看见你的脸。”

保罗不情愿地坐回了车内,伊戈尔说:“店里没有留琴过夜,琴都让他们带走了。”伊戈尔看着他们离开后,带着保罗下车,绕去店铺后面,很熟练地用随身带着的小刀片撬开了侧面的窗户,伸入手臂打开了窗。他身材高大,钻窗户时却带着顽童的表情;保罗看得好气又好笑,奚落他:“莱尔琴科少爷您真是全事通。”

两人钻进人家的店铺,店铺后面堆了些琴盒,伊戈尔在里面翻了半天儿,最后找出那几支怎么看都是小牛皮的琴盒,挨个打开看内部。无奈每个琴盒内部都是红色天鹅绒的,伊戈尔只好将所有琴盒都拿回了车上。保罗心惊胆战地帮他抱琴盒,上车后,保罗惊魂未定地问伊戈尔:“如果店主第二天回来发现琴盒少了怎么办?”

“放回去,”伊戈尔满不在乎地说:“现在就去让佩佩认,认了就放回去。况且,如果真有我哥那支琴盒,那不还回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人将航空公司托运错了的行李拐出来贩卖,难道不会先换一个盒子?”

“反正全天下的琴盒都长得一样,你回头自己看看。”

后座上的琴盒又破又旧,黑黢黢地,真的都是一般破烂;保罗冷言道:“那要像伊戈尔 维萨利翁诺维奇先生这样,琴盒光洁毫无磨损,要做到这点,一定要保证一个月练习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每次出门必定不带琴才有可能。”

“我不练都比一天练习八小时的人厉害。还有啊,我琴盒子好看是因为我爱它啊。”

“你是天才,天才当然不用背谱,不用练琴,不过和乐团排练,更不用讨好指挥。”

伊戈尔得意洋洋:“那是。”

“你都这么天才了,还要琴做什么?干脆琴也不用了,就这么凭空拉空气吧……可是,那样还叫做世界著名‘小提琴’家么?”

“这简单,给报社钱,你想叫什么他们就叫你什么。”

保罗再次败在了伊戈尔的三寸舌之下,好在到目的地了,不然保罗又要跳车了。这次两人是下午到的,佩佩正在卧室里认真地脱衣服再穿衣服;波利斯上楼说:“丹尼,小莱尔琴科又来了。”

然后,伊戈尔这个不懂礼貌的人没等着佩佩换好衣服就爬楼梯上来了,他咚咚咚上楼,抱着一堆子琴盒冲进佩佩的卧室,口中说:“佩佩,你夸了海口,现在你来试试。”口气就像同相识很久的朋友说话一般。

伊戈尔由小山堆琴盒后面探头出来,撞上的是佩佩惊愕的脸。屋子里拉着窗帘所以光线昏暗,大白天里两个墙角的烛台上竟点着蜡烛;蜡烛呆在角落,侧光打来佩佩脸上,让佩佩朦胧的轮廓在阴影的衬托之下变得深刻而立体,皮肤也从石膏色换成了橘红色,这一次伊戈尔终于看清积雪之下的佩佩长什么样儿了。伊戈尔手中的琴盒咣当乱响着全掉去了地上,脸上像火烧一样;他连忙移开目光埋去地上拣琴盒,他两臂间夹着琴盒朝楼下走,边走边说:“你们楼上太挤了早知道我在下面等你下来。”可琴盒太多,他一路走下去,楼梯上接连着滚落了好几个琴盒,楼梯口站着的保罗差点没被横飞而来的琴盒给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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