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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by 徐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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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没有人敢去阻止罢了。

后来,邻居们的说法在孩子口中得到了证实。

显而易见,谁是凶手。

警方以虐待他人、故意杀人、窝藏毒品、猥亵儿童等多项罪名公诉了这位作家,作家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但在判刑之前,要求对自己精神鉴定。鉴定结果是作家患有间歇性躁狂,以及轻微的妄想症,相关部门建议法庭从宽处理。

当时媒体也关注了这件案件,由于该案件性质恶劣,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想法,警方没有向公众公布容颦和容笑的名字,也没有透露案件的细节。他们联系了妇女儿童保护署和当地的慈善组织,将他们转移到了别的城市,而那位神秘人士一直资助着他们。

“后来怎么判的?”曹哲伦心中五味成杂,终于明白了容颦身上末日降至的绝望气质从何而来。

“终身监禁,”李之檀低低地道,“但是,他在保外就医时逃脱了,并来到了这里。”

“什么!”曹哲伦急躁起来,“容颦可能有危险。”

“我知道,我已经派人在找了,但是,我最怕的是他……他自己已经放弃了……”李之檀捂住面孔,心下如焚如釜,又痛不欲生。

“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曹哲伦百思不得其解,以容颦的性格怎么可能主动放弃。

李之檀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望着曹哲伦,语气十分严肃,“Sam,不管容颦是生是死,今天我们的对话都要保密。”

曹哲伦腹中疑惑重重,却觉察到非同小可,立即点点头,也不再执着于这些问题,对李之檀道:“不管怎么样,Andy,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能放弃,至于Louis,我相信他不会放弃太久的。”

就在这时,李之檀的手机响了起来,二人心情复杂地望着手机里的这个陌生号码。

李之檀正了正色,镇定地按下通话键。

“Louis呢?Louis是不是在你身边?Louis呢?Louis你在哪里?……”一接通电话,便是一阵追问。

对方是一个男人,带着浓重却十分迷人的法国口音。

“对不起,我不是Louis Yung,我是 Andrew Lee。”李之檀耐心地听对方含糊不清地说完,清晰地用法语说明身份。

对方却不听,怀着满腔的怒火,不停地说道:“李之檀是么?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宠物的么?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说!是不是?”

曹哲伦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李之檀的手机,冲着对方吼道:“Louis已经被人绑架了!”

对方一听,似乎是瞬间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急躁地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报警?绑匪和你们联系了么?他们要多少钱?”

曹哲伦开启扬声器,放在桌面上,示意李之檀与对方对话。

李之檀沉了沉声音,问道:“你是哪位?”

“我是叶亭威……”

(四)

“Louis呢?Louis是不是在你身边?Louis呢?Louis你在哪里?……”一接通电话,便是一阵追问。

对方是一个男人,带着浓重却十分迷人的法国口音。

“对不起,我不是Louis Yung,我是 Andrew Lee。”李之檀耐心地听对方含糊不清地说完,清晰地用法语说明身份。

对方却不听,怀着满腔的怒火,不停地说道:“李之檀是么?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宠物的么?你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说!是不是?”

曹哲伦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李之檀的手机,冲着对方吼道:“Louis已经被人绑架了!”

对方一听,似乎是瞬间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急躁地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报警?绑匪和你们联系了么?他们要多少钱?”

曹哲伦开启扬声器,放在桌面上,示意李之檀与对方对话。

李之檀沉了沉声音,问道:“你是哪位?”

“我是叶亭威……”对方说着,又顿了顿,之后慢慢补充道:“Louis的一个……朋友……”

什么!?

居然是叶亭威!香榭的总裁!

曹哲伦不是不知道私下里容颦和叶亭威的关系,下意识地试探地望了李之檀一眼。

李之檀面色如常,道了一声“幸会”,心情却突然复杂起来,整个人一怔,望着手机屏幕,一时间竟抓不住一丝头绪。

曹哲伦自然没有注意到李之檀的异样,对着叶亭威道:“现在Louis的失踪时间还没有超出二十四小时,所以暂时没有报警,但是,种种迹象表明,Louis的情况非常危险;而且他曾经收到过带血的舞鞋……”

就在这时候,叶亭威打断了曹哲伦的话,声音阴沉,“我知道是谁寄过去的。”

曹、李二人一听,又是一怔,齐声问道:“是谁?”

“是聂立臻。”叶亭威近乎咬牙切齿。

曹哲伦愕然。

然而个中曲折,李之檀已经心知肚明,道:“这个应该和这件事没有关系,大可暂不追究,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容颦的下落。如果叶先生有什么线索的话,希望可以提供给我们。”

“你们在中京市是么?我马上赶过来。”叶亭威道。

“好的,非常感谢。”李之檀镇定地道,面沉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

曹哲伦却隐隐觉得哀伤凝聚,不忍细看。

容颦,容颦,你究竟在哪里?

……

神,你正在重排我的前途,你也正在拆毁我的建筑;忠心事奉的人日少一日,误会增加,清白逐渐消除。

我眼有泪珠,看不清你脸面,好像你话语真实不如前;你使我减少,好叫你更加添,好叫你旨意比前更甘甜。我几乎要求你停止你手,当我觉得我已无力再受;但你是神,你怎可以让步?求你不要让步,等我顺服。

我眼有泪珠,看不清你脸面,好像你话语真实不如前;你使我减少,好叫你更加添,好叫你旨意比前更甘甜。如果你的旨意和你喜乐,乃是在乎我负痛苦之轭,就愿我的喜乐乃是在乎顺服你的旨意来承受痛苦。

我眼有泪珠,看不清你脸面,好像你话语真实不如前;你使我减少,好叫你更加添,好叫你旨意比前更甘甜。好像你的喜乐所需代价,乃是需我受你阻扼倒下;所以我就欢迎你的阻扼,好叫我能使你心喜乐。

我眼有泪珠,看不清你脸面,好像你话语真实不如前;你使我减少,好叫你更加添,好叫你旨意比前更甘甜。你将车辆赐与别人乘坐,你使他们从我头上轧过;我的所有你正下手剥夺,求你留下剥夺的手给我。

我眼有泪珠,看不清你脸面,好像你话语真实不如前……

容颦跪在窗边,双手合十,仰望着头顶的一方月光,无声而无助地歌唱。

尽管,内心已是一片无望的死寂,但是在那繁盛的荒芜之中,总有一束不灭的光自内心深处照射出来,教容颦心中波澜再起,且久久不能平静。

之檀,之檀,我将带着这个本因与你分享的秘密而死去,这是我注定付出的代价。

再见,我的朋友,再见,我的爱人,死亡并非新事,活着也不更新奇。

这几日,致命的思念是否足以偿还你对我的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我欠你良多,可是今生今世,你我缘尽至此。

可是,眼泪汩汩流出,我竟不能割舍,但又将如何,这是一个没有转圜的悲剧,这是悲哀至极的一首诗,我必须用我的鲜血将他写毕,通读……

容颦闭上了眼睛,残破的面孔上,再也不该有眼泪。

耳边传来野兽酣足的鼾声,容颦井中望月,心意已决,将碎玻璃藏在手心。

冷泪之中,燃起火焰。

之檀,心是用来碎的。

天边晨光初现,容颦静静地望着那一方的亮光,由灰紫转为青白,再由青白变为鹅黄。

容颦一夜未睡,在床脚跪了整整一夜。

面上泪痕交错,衬着细微的伤口,更显楚楚可怜,身子愈发单薄,在寒风中微微瑟瑟地颤抖,就像一个倔强的孩子。

暖意一丝一丝透过厚实的墙壁,容颦似乎在空气之中捕捉到了越来越浓厚的花香,就像是为了赶赴一场盛会而寻找得体的配饰所陈列出来的花,不,不是,容颦并不觉得轻快惬意,如赴盛宴,相反,他置身于墓园之中,被忧郁而骇人的白色纸花所包围着。

墓碑,一座一座,也有挖掘完毕的大坑,彼时,他也将成为其中的一个。

或许,在他死之后,他的之檀会找到他的尸体,在他的棺椁上堆满伤花,而在这个心碎的注定告别的黎明里,他的之檀也不再完整,因为他将悄无声息地带走之檀的另一个灵魂。

这样想着,疼痛也来得不那么强烈了,而且他的罪孽足够深重,来匹配这个仿佛小丑诡笑的伤口。

极慢极慢地,在漂浮之中,感官变得敏锐异常,容颦知道自己正浸浴在一片明亮到骇人的辽阔的寂静之中,随着自己胸腔逐渐凄婉而生动的呼吸韵律,那洁净无瑕的世界便不再遥远了。

然而,容颦望着那宽柔而无垠的白色,怔怔地流出了眼泪。

那洁净无瑕的世界怎么会接受他这样污秽不堪的灵魂,尤其是在那受人宠爱的玫瑰在泥地的晦暗之处令人作呕地腐烂的时候,那潜伏着凶杀、兽性、虐待、自残、狂恋的夜晚时时刻刻吸引着他,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

那一张张腐烂的面孔拼命挤进他有限的视野,那一双双在暗夜里更为明亮的眼睛,在虚空之中组成奇特而令人着迷的图案,仿佛在告诉他:“你逃不掉的,你和我们流淌着一样的血,不,你的血里流淌着我们……”

“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挖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若是右手叫你跌倒,就砍下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下地狱。……吾宁残缺升上天堂,胜于完体堕入地狱。”

可是,他这样污浊黑暗的魂灵,杀死生母,陷害生父,若是在神的天国,哪里会有容身之处?

血泊之中,容颦泪流满面。

“我的宝贝,你知道的,你永远不可能离开我,”恶魔说着,诱惑着,颤抖着,“因为没有人能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还能爱你……只有我,只有我!”

凌乱的床铺上,两条交错缠绕的蛇,他们血红的长舌相织,如同双生的罪恶。

……

“耶和华啊!与我相争的,求你与他相争;与我相战的,求你与他相战;拿着大小的盾牌,起来帮助我。抽出枪来,挡住那追赶我的。求你对我的灵魂说:‘我是拯救你的!’”

同样的月色下,李之檀也在心中默念着祷文,以求获得片刻安宁,得以思考对策。

其实,李之檀是不信教的,而容颦也许因为海外生存的经历,反而比较相信,虽然没有受洗入教,但是有时也会去教堂做礼拜。

容颦的失踪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警察局已经立案调查,但出于种种考虑,暂时没有公开容颦的名字,但这则消息已经引起了当地媒体的注意。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可是为了不惊动媒体而引起更大的麻烦,李之檀不能现身,只能在酒店和警员商讨对策。

根据资料,他们已经锁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丁妮。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丁妮居然每年都会抽出时间回到北城,并化名张宁,以容颦前女友的名义,前往监狱,探望容颦的父亲容情。

但是,根据狱警反映,容颦鲜少前往监狱探监,甚至这一次容情旧疾复发,岌岌可危之际,警方费尽千方百计都没有联系到容颦,所以他们怀疑这个张宁根本就不是容颦的前女友。更重要的是,在容情保外就医期间,据护士的反映,多次前来探望的的正是丁妮。

李之檀也证实丁妮和容颦并没有什么交集,这就更加肯定了丁妮与容颦失踪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日后,丁妮被当地警方带到了中京市,经过盘查,丁妮居然对协助容情潜逃的事实供认不讳,并承认几本为容情安排了路线和住处,但是拒绝说出容颦的下落。

(五)

“Lasciate ogni speranza, voi ch'entrate!”

“Lasciate ogni speranza, voi ch'entrate!”

“Lasciate ogni speranza, voi ch'entrate!”

容情吸吮着容颦的耳珠,一手按上了他的颈项,沿着锁骨的曲线慢慢下滑……探进深处。容颦仰着脖子,榴齿紧咬着红得滴血的嘴唇,毫无节律的心跳在紊乱的喘息之中清晰可闻。他紧紧闭着眼睛,眉头也惹人心疼地紧紧蹙起,颤抖的睫就似摇摇欲坠的月牙。欲浪滔天,身体猛然弓成一柄如意,喉间溢出压抑的嘶鸣,眼前白光闪过,一泄春水东流去。容颦无助地瘫软下来,犹如一团烂泥一般。

容颦慢慢地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淫靡昏沉的气息。忽然,胸中那一股原本死死压制在心底、难解难纾的热气,再一次涌上来。

容颦目无焦距,只呆呆望着虚空之中的一点,眼角蓦然湿了,睫毛一扇,眼尾渗出一滴泪,顺着脸庞落在枕上,转眼便凉了。

“我美丽的小宝贝,我美丽的小宝贝,”容情双目迷离,含着狂热,轻笑着俯下身,细细闻到他身上传来隐约的檀香气息,将他的泪水一点一点地吻却了,“噢,你真美,但愿我知道怎样戒掉你,我美丽的小宝贝……”

朦胧的光映照在容颦的脸上,白净透明,心清如水,嘴角慢慢地上扬,微微地笑了,犹如一朵幽幽绽放的玉色的清莲。

容情发自内心地一笑,跪在他的脚边,双手捧着他的一只纤细的足,那细腻的肌肤由瓷白转作晕着浅红的玉色。

和记忆里的一样,白皙柔软,皮肤很薄,透出细幼的青色血管,五个脚趾并在一起,仿佛温润如玉的花瓣,趾甲圆润饱满,泛着微光,教人爱怜得紧。

容情低着头,用膜拜的目光爱抚着那冰凉的皮肤,双唇微微张开,吐出一声满怀欲望的叹息。他颤抖着嘴唇,轻触到那莹润可爱的足尖,心情竟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又仿佛回到了少年时的冲动,他充满痴迷地低低喃喃着:“我的小宝贝,我的小宝贝……这是你的命运,连同我的……”

“是的,你的命运,连同我的……无法原谅……”容颦漆黑的眸子似两汪寒水,忽然炸开的笑意令容情一阵陶醉与晕眩。

容颦望着并不真切的月光,含着那么一点希冀的目光迟钝地追逐着什么,或许已经无关爱恨,亦非关生死。

这几日的消瘦使容颦的面庞愈发尖细,衬着黑色的湿发,白得发光,眼睛愈发地大而深,漆黑得深不见底,像口落满星子的井。

那一段段美好的记忆仿佛是隔着几丛烟柳,几乎已经要望不见了,那么遥远,那么遥远,就像是残存的花香,犹带着春季泥土之中的酸腐气味,只是渐渐在冷雨之中慢慢消散了。

之檀,之檀,你还记得么?

……

而蝴蝶形单影只,被长针钉在展翅板上,已经不必翻飞了。

我即将沾满血污的双手啊!怎能用它们来拥抱你!我的之檀!

Lasciate ogni speranza, voi ch'entrate!

……

警方晓以利害,而丁妮依旧守口如瓶,一心想置容颦于死地。

李之檀救人心切,却不愿意诉诸非常手段,可是光靠警方的能力,根本不能从丁妮口中挖掘出什么有效信息来。而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容颦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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