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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我以睚,报君以眦 下——by解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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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似乎回了天宫,湛远天君也已经归位。自己一次下朝后,和他擦肩而过时模模糊糊叫了一句湛远天君,他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依然神情冷冽步伐匆忙,只留给自己一个既淡的背影。

这么一想,立即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睚眦刷地一下清醒了。

鞋子也顾不得穿好,就这么趿拉着匆匆忙忙跑出去,外头已经是锣鼓喧天。鞭炮掀起的青烟窜的老高一片,熏得眼睛酸痛无比。

再看外头,车如流水马如龙,一顶顶的软顶轿子从青衣侯府门口,一直排到了京城中心。宾客盈门,高朋满座,直让多少百姓布衣望洋兴叹。

睚眦觉得,当真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打点精神,睚眦整装肃容,就想混进道喜的官员中。

或许今天在喜筵上吃的,就是最后一顿银耳莲子羹了。睚眦悲哀地想。

忽然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头,接着传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师父,您答应送给徒儿的礼呢?”

睚眦愣了愣,回头正看见自己的小徒儿一身大红喜袍,胸前戴了一朵及其不相称的大红花,站在自己面前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第二十九章

沉沉一双墨黑的眸子,望得睚眦心中一跳。

“师父?”韩湛远嘴角微翘,手直直伸到睚眦鼻子底下:“徒儿可是大婚,师父不会让徒儿失望吧?”

睚眦收起脸上失落的表情,强强挤出一个笑来:“自然不会,为师一早就备下了。”

说着,从袖里拿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递到韩湛远手里。

韩湛远“啧”了一声,奇道:“这就是捆仙索?”说着将那一捆乌漆漆的东西打开,望着那干枯犹如老藤的绳子,表情颇为怀疑:“师父,我听人说捆仙索可都是金黄色,看起来非常结实的模样。”

睚眦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那些个凡夫俗子没甚见识。殊不知大音希声大器无形,越是厉害的东西,表面看起来越是简单稚拙。那种捆仙索也就配捆个小妖小怪,为师给你的这个,可是连天上的大罗神仙,也捆得了的神器。”

韩湛远低头打量了一番,抬头问道:“听师父说这么厉害,那它连师父也捆得了?”

“自然可以。”

“徒儿谢过师父了。师父请在徒儿房中等待,徒儿礼成之后,自会带夫人前去给师父行礼。”韩湛远将捆仙索仔细收好,朝睚眦揖了一揖,就向着前厅去了。留下睚眦一个人酸倒了牙根:夫人,门还没进礼还没成,就一口一个夫人叫得亲热。

徒弟大了,真是不中留。睚眦不由得有些想念韩湛远还是个落败小皇子的时光。

~睚眦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听着外头越来越响的锣鼓,忽然心中生出一点希望。

驾云直接去找了卯日星君「囧,管时辰的神仙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欢迎大家指正……」,赖在车上和卯日星君大摆龙门阵。卯日星君却不吃这一套,驾着金乌不紧不慢,一分一秒毫厘不差。

又去找了风雨雷电四神,四位见了睚眦也是一脸苦相,说是没有天帝的命令,谁也不敢私自下雨扰了吉时。临走前,四位看着睚眦的神色很是忧愁,欲言又止的表情让睚眦差点儿以为他们的徒儿也要大喜了。

左右捣鼓了一番,小仙没有天帝的口谕万万不敢造次几个字,睚眦听得耳朵都生出了茧子。再一看,时辰眼下就到了,慌慌张张一个云头翻下了凡间,期间走得急,还差点儿从云头上摔下来三五次。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炷香的时间。

睚眦绕道前厅瞅了一眼,只见厅里头大臣们一窝蜂的笼在一起,独独不见新郎和新娘子。

不对,还有那个姓周的小子也不见了。

莫不成这小子是跑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暗自垂泪捶墙捶胸顿足去了?

睚眦顿时只觉心里头一空,忘了小徒儿交待的话,也顾不得幸灾乐祸,就直奔那开得正好的一池荷花边上去了。

满园的荷花清香,中间的莲蓬已经近于成熟,包裹着肥硕鲜嫩的白胖莲子。

睚眦现下却连喝一碗银耳莲子羹的心思也无。

思来想去,还是怪自己乱发什么善心。平白无故捡了这么个小徒弟,到头来还不是辛苦为作他人衣。

睚眦心烦,瞅着头顶上明晃晃的大太阳,眼前就浮现出方才卯日星君那张臭脸,还有诸神念经一般的“不敢造次”,心里头更是憋得慌。随手折下一张荷叶,盖在脸上眼不见为净。

忽然眼前光线一下子明亮起来。睚眦正处于迷迷糊糊的将睡未睡之际,下意识抬手去挡刺眼的光,忽然挨到了一个柔软冰冷的东西。

恩……好舒服。睚眦情不自禁抱住了那个东西:夏天午后最热,此时有这么一个降温消暑的好东西,自然抱住就不会撒手。

睚眦紧紧抱着那个东西,干脆又将脸埋了进去,变成一个侧抱的姿势。这样既能挡住阳光,又能更大面积的接触身体,最是舒服不过。

~睚眦恍恍惚惚梦见自己又看见了湛远天君。

一张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脸生得清秀温雅,眉清目秀,俊逸出尘。仿佛一笑颊边就会露出两点梨涡。一双墨中点翠的眸子,此刻正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

犹如初见。

睚眦不禁摸了摸鼻子,叫了一声:“湛远天君。”

湛远天君朝睚眦笑了一笑,眼睛弯成两道好看的月牙,对睚眦道:“龙二太子,本仙君爱慕你已经许久。”

睚眦忽然觉得喉咙发干,直愣愣望着面前过于清秀的少年模样,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对他说道:“湛远天君,本殿下也爱慕你已经许久。”

说完,便干干脆脆一把拉过湛远天君的手,将他一下子圈到了自己怀里。

睚眦将脸像抱着的那个凉东西蹭了蹭,惬意至极。

原来,自己竟存了这么个心思。

既然在现实中不可能,那么就让这个梦做的久一点。

脸上突然被什么拍了拍,睚眦摇摇头,就是不肯张开眼睛。

抱着的东西好像动了动,接着头顶上传来一个梦中熟悉的声音:“师父,徒儿爱慕你也已经许久。”

睚眦也一下就是喝了千年的古酒,那也一个激灵全醒了。

~“你……为师……”睚眦看着面前侧躺在大石头上撑着脑袋的韩湛远,舌头有些捋不直:“你……什么……你不是应该成婚去了么?现下怎么跑到这里来?”

韩湛远一个跃身坐起来,好整以暇的整了整衣服,半笑不笑道:“徒儿这不是怕师父睡不好觉,给师父遮阳来了么?”

睚眦一想到方才将自己这小徒儿抱住的场景,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师威扫地,师威扫地啊!

等等!这小子刚才说什么来着?爱慕?爱慕本殿下?!

虽然头顶是热辣辣的太阳,但是睚眦脑袋僵掉的很彻底。

见睚眦不说话,韩湛远嘴角弯了弯,一只手挑起睚眦下巴,另一只手悄悄将捆仙索绕上了睚眦的腰。捆仙索一上身就变为无形,了无痕迹。只有在使用法术时,才会发觉自己完全没有对抗的能力。

“你……为师……”睚眦没有发现,反而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下巴上那只手上,语无伦次起来。

韩湛远脸上笑意愈深。他的脸逆着光,一双眸子显得尤为清亮:“龙二太子,我青衣侯韩湛远,爱慕你已经许久。”

说罢不待睚眦回答,一把牵了他的手站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睚眦此刻心中五味俱全,只有被牵着走的份儿。

韩湛远出后门上了一辆马车,不出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这是……?!”睚眦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又望向韩湛远。

面前的,正是当初孩童时代的韩湛远,居住的那个不起眼的寝宫。

当然,现下的寝宫随着最初主人地位的变化,已经不可同日而语。雕梁朱漆,金石铺地,哪里看得见一点当初落败的模样?

韩湛远侧脸望了一眼睚眦,道:“故地重游。”说着,抬脚便跨了进去。

睚眦跟着韩湛远到了旁边的厢房,进屋看见满室锦绣,想起那晚的对话,又是一阵感叹。

自己的小徒弟,真真是大了。

外头不时还有太监宫女和侍卫往来,韩湛远小心关上了门,扬起下巴指了指错银的玉凳,淡淡道:“师父请坐。”

睚眦哪敢不坐。

“师父,徒儿的话方才您也听过了。徒儿想问问,师父的想法。”韩湛远踱了几步,双手负后,回过头来望向睚眦。

“为师……”睚眦觉得喉咙要烧起来一样,别过眼睛望着桌上景泰蓝的茶盏:“为师……”

思绪交杂时,下巴忽然被人捏住,掰了回来。随后,一双温热的唇寻了上来,柔软地封住了自己的嘴。

舌头像是一条灵活的蛇,轻巧撬开牙关直往深处。又在上颚、舌根和牙根处轻轻扫过,似有若无。刚挑起的一点情绪还没有被满足,对方却毫不留恋,继续游向下一个目标点。

趋利避害本就是天性,睚眦不由自主,也开始迎合。

唇舌纠缠,欲望更深。双方都恨不得将对方吃拆入肚,软滑的舌推送往来,舔吸吮咬,百般心思用尽。

待分开的时候,喘息绕了上纠缠的发尾,连清亮的眼里,也染上了潮湿的情欲。

这种感情就是……喜欢么?

睚眦望了一眼韩湛远,只见他墨黑的眸子中一星碧色耀眼,趁着水润的眼,愈发诱人。当下把持不住,主动贴了上去,你来我往,纠缠不休。

双手不知何时攀上对方的衣带,轻轻一扯,衣服便松松滑了下来。

纠缠的地点转移到了床上,除下的衣衫凌乱的在地上堆积,竟也似缠绕的模样。

第三十章

那人的腰纤细坚韧,手不自觉地停留在那个半弧处。

两人的欲望坦诚无法也无需遮盖,炽热相互厮磨,如同情人间的密语。终于轰的一声,一下子被点燃再也无法抑制。

睚眦手臂圈住韩湛远的腰,本想将他身子往下带,却不防被韩湛远一下子压在了下面。

睚眦动了动,发现仅靠体力的话,自己的小徒儿竟和自己不相上下。现在自己又占了不利的位置,想要翻身还是比较困难的。

这么想着,心念偶尔一次做做弊也无妨,内心暗自催动法术。却发现法术不仅毫无作用,反而自己的力量随着拈诀不断流失。

睚眦心中一惊,与此同时胸前传来伴有微痛的酥麻,当下一口气岔出,轻轻呻吟了一句。

“你……”睚眦喘着气,一手拦开韩湛远:“我的捆仙索呢?”

韩湛远眯起眸子望了一眼睚眦,双手反圈住对方,继续低头用口完成未竟的事业,一边含含糊糊道:“师父不是将他送给徒儿了么?”

说话时牙齿碰到一点,撩拨得更是难耐。睚眦咬了唇,才勉力没有失态。

“你是不是把它用在我身上了?”声音拔高了半个八度,可是身体……好像越来越没有力气。

韩湛远见睚眦真有些恼怒,只得支起身子道:“是用了。”

“你……”睚眦气结,却又不知道骂什么好,就这么控诉般看着自己大大坏了良心的小徒儿,一双眸子红艳犹如桃花,加上方才被撩拨起来的潮气,端的诱人。

韩湛远在睚眦胸前按下一吻,随后大大方方起身,和睚眦并排着躺下道:“要不,师父,您来?”

睚眦不由得在心中大骂起滑头徒弟来。表面上看不出来,原来肚子里头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自己现在力气全无,就算松开捆仙索,没有一个时辰也恢复不了。再者说,自己……确实也从未做过龙阳之事,其中如何,还真觉苦手。

思量半晌,忽觉身上之前那股感觉再次袭来,睁眼原是韩湛远又恢复了之前的姿势,正饶有兴致的把玩。

无妨,就让他这一次,以后自己多加小心就是。等到自己这次明白个中机巧,再有下次……哼,那便是我龙二太子殿下重振雄风之时!

睚眦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却不明白一日为受,终生为受这个浅显的道理。

“咳,好吧。”睚眦将头扭到一边,别扭道。耳朵后面已经像烧起来一般。

韩湛远埋头低笑一声,手上动作愈轻巧。下边也不闲着,来回相互摩挲,将身体内翻滚的海潮再掀起一个浪头。

双方都想做更深的索求时,韩湛远翻身下床,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用玛瑙瓶封着的琥珀酒。

“这可是番邦进贡来的,我朝上下不出十瓶。现在找不到其他的,暂时委屈师父了。”韩湛远抿了抿嘴,用力打开瓶盖。

满室飘香。

将酒倒入一个茶盏,用手指沾了沾,便向着某处探去。

见睚眦紧张起来,韩湛远侧头用嘴叼起瓶子,灌了半口酒,送到了他的口中。

两人抵不住又是一阵纠缠,再分开,两边牵起一段银丝,落在胸口。

~冲击令脚趾也蜷了起来,全身的关节都染了红晕。而上面那人却睁着墨中点碧的眸子,不怀好意的笑道:“师父,小声点儿,要是让外头的宫女侍卫听见了,以为有刺客冲进来就糟糕了!”

这个该死的混小子!睚眦在心里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的骂了一百遍,但是身体的感觉却骗不了自己。

疼痛参杂着欢愉,才使这疼痛愈加尖锐,欢愉愈加鲜明。汗水不断从发梢额头和身体上滑落,和对方的混在一起,竟有合二为一的交错的微妙心理。

等到两人都筋疲力尽,双双倒在床上,睚眦才有精力去思考其他的问题。

“我说徒弟,你的新娘子呢?”睚眦倒在韩湛远的身上,胸口还是不住的起伏。

韩湛远的气息也还不稳,喘着气道:“塞给周其佩了。他是他们家单传,早就被他爹满京城追着定亲。再加上陈丞相那女儿和他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以后嫁过去,除了委屈点他,对其他人都是皆大欢喜。”

“那周姓小子就愿意?”睚眦有些不相信,以前那个堪比狗皮膏药的情敌,就这么容易被收拾了?

“他啊,不得不答应。”韩湛远得意道:“谁让他们家就他一个独苗?还是九代单传。他也知道自己以后必定要娶妻生子,只是少年心性,一时未定罢了。再说那丫头是个痴情的,其佩回京那段时间将她哄得服服帖帖,这一次竟然还真有胆子随了那小子私奔,将来肯定会对其佩有所助力。”

说完,搂了睚眦的腰贴上来笑道:“到看不出其佩原是个有艳福的”

睚眦不禁咬牙道:“这原本就是你们的计划罢!那么这退婚的责任也就落到了女方的头上,你青衣小侯爷白落得一个宽宏大量的名头。”其实后边还有一句:连带白捡了个神仙师父,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恩。”韩湛远倒也大方,爽快承认:“这桩婚事是大哥三哥他们撺掇的,还以为是当初那个不经世事的七弟。那陈丞相明面上是中立,暗地里和三哥勾搭已久。这次说是嫁女儿,不如说招了个祸头。不过一旦嫁给其佩,到时候女生外向,让陈丞相落得个两边不是人,倒看看是如了谁的愿。”

睚眦看着身边目光熠熠的清秀少年,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声。能够有如此心机,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头换来的。心中怨气稍安,倒多了些怜惜。

~“师父,咱们回去吧,不早了。要是宫门落钥,那可当真麻烦。”又翻覆了几次,终于还是要依依不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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