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没有和他说“圣诞快乐”就睡着了，今天可一定要记得。可是，每年今日都说这四个字不觉得单调么，就像每年春节都会有人和大哥说“生意兴隆，大吉大利”之类的。
“小宝，在想什么？”一曲终了，二哥走到我身后，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如实回答：“我在想李聿。”
“你想他做什么？”二哥微笑，抚了一下我的眉心。
我想了想，无奈摇头，拖长声音答：“不知。”
二哥摸摸我的头发，道：“最近是不是很想他？”
我猛点头，又莫名地觉得不好意思，嗫嚅道：“我以前不会想他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抓抓鼻子，心中有一丝的甜，可又有一点酸，“二哥，你知道是为什么嘛？”
二哥不说话，轻轻抱住我。
“二哥二哥，你知道大哥要给我什么礼物么？”我忽然想起。
二哥亲亲我的额头，道：“你记不记得衡去年送你什么啊？”
“我当然记得了，每一个人送的我都记得。去年大哥送我一本比亚兹莱的插画集，因为大哥知道我喜欢他画的贵妇人裙摆上褶皱；二哥你送我《小鸽子的一生》；三姐送我一只水晶猪仔；四哥做了一只黏土杯子给我，上面是两只大笨蝶，一个是四哥，一个是我；李聿……李聿送给我一盒药，”我的声音低了下去，郁闷地停住了，又有点生气地道，“他以前每年几乎都送我一盒药，虽然吃了我不难受了，又加了糖衣，有不同的口味，但是……”
“但是什么？”二哥贴住我的面颊问道。
“我讲不好，”我抱住二哥，“不过，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我现在知道了。但是，药要是再甜一点就好了。”
“原来，小宝这么聪明啊。”二哥惊叹道，又亲了我几下。
我开心地笑，也抱住四哥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他的面颊。
二哥呵呵笑。
不过，我知道，我还是很笨的。
靠在二哥身上，暖烘烘的，我有点想睡觉。
恍恍惚惚之间，我仿佛听到二哥低声喃喃：“看来，彻是没机会了。”
什么叫做四哥没机会了？
我不明白。
唉，好困。
李聿。
李聿。
你曾经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虽然是大白天，但是就让我见一见你，好不好？
一分钟，一秒钟，不不，就一眼好了。
李聿，小宝很挂住你，一直一直都很挂住你。
李聿，你，挂唔挂住我啊？
第15章：圣诞快乐
和二哥自梳士巴利道的半岛酒店喝完下午茶返家，李聿的布加迪居然停在车库里。
我顿时心花怒放，一下车便飞进屋子里去。
气喘吁吁地扶在门边，我看见了茶几上多了一个客人。
“啊～～好可爱～～”我扑上去贴着他猛瞧。
一只黄色斑纹的小花猫低着身子，正在舔着盘子里的牛奶。
猫咪听到了我的惊呼，抬起圆圆的脑袋，海蓝色的眼眸打量着我，瑟瑟地抖抖耳尖略带粉红的毛毛双耳，一脸愣愣的表情，一边伸出粉色的小舌舔舔粘在嘴边的奶渍，仰起头细细长长地“喵”了一声。
我开心地笑，小心翼翼地摸摸小猫。
猫咪却一口咬住我的手指，轻轻舔起来。
一定是刚才的吃班戟的时候沾到了奶油。我好笑地想。
“比小宝还要贪吃！”我亲亲猫咪的耳朵，把他抱在怀里。
小猫咪甩着尾巴，不停地抓着我的前襟，仿佛要爬上来。
突然，一双臂膀将我一把从地毯上抱起来。
我惊叫一声，慌忙护住手中的小猫。
我回头瞪他。
居然是李聿！
我一下搂住他的脖子，笑道：“你来啦～～呵呵～～”
李聿亲亲我的面颊。
“小猫，小猫～～”我捧起怀中的小猫给李聿看。
小猫张牙舞爪，喵喵直叫。
李聿用手指去揉的猫咪的脖子，猫咪立即服帖地趴在他的手掌。
“他叫什么名字？可有姐妹兄弟？”我问，一边去亲小猫的面颊。
小猫皱皱鼻子，用前爪捋了捋毛发。
李聿搂着我的腰，笑道：“小呆瓜，一只猫咪还有什么姐妹兄弟？”
“哦，原来他是独生仔。”我恍然大悟。
李聿亲亲我的鼻子，在我耳边道：“这是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圣诞快乐！”
我只觉身上一酥，热气便涌上脸，兴奋无比，道：“真的么？”居然不是药。
“当然，”李聿取出一个小项圈，“来，你帮他戴上，戴上了就是你的了。”
小项圈上挂着一块银色的椭圆形牌子，上面写着：“送给小宝。李聿。”
李聿将小猫捉起来，我轻轻将项圈套在他的脖子上，又抱住小猫亲了又亲。
我心中十分开心，与小猫玩了一会儿，抬头去看李聿。
李聿正淡笑着看着我，笑得分外好看，就像破掉了的太阳蛋，鲜亮喜悦的黄。
那……那这只猫咪就叫“阿黄”好了。我突然想。
不知何时李聿就越贴越近，我抱着阿黄呆呆望着他。
李聿捧住我的脸，微微侧头吻住了我的唇。
我心下一怔，慌忙闭起眼睛，双手便揪住李聿的衣襟。只听阿黄“喵呜”一声就从我腿上跑走了。
李聿李聿，你终于来了，你可知道小宝有多挂住你么？
明明是开心的聚会，我居然鼻尖酸涩，掉下眼泪来。
李聿仿佛听见了我的心声，动作愈发的柔和，转而含吮我的眼皮，吃掉我莫名其妙的伤心。
我睁开眼睛，双颊犹如火烧一般。
他的眼睛望着我，如此美丽的一双眼睛，我被映照在里面。
我想起了那个蓝色的黄昏，李聿教我的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原本是不明白的，现在，仿佛是有些明白了。
我摸摸自己的胸口。
心，跳得好快，好快。
阿黄从门外跑回来，蹭到我的灯心绒裤子，然后勉力爬了上来，蜷缩在我的怀里。
一下一下，李聿蹭着我的唇瓣，用舌尖轻舔，好像他变成了阿黄，我变成了碟子里的牛奶。
我嘻嘻地笑，李聿便红着脸骂我不认真。
我便亲他一下当做道歉。
李聿向我索要回礼。
“我早就准备好了。”我神秘地笑。
我自然记得向大哥讨要礼物。
大哥卧房里传出小提琴的声音，是安东尼奥巴齐尼的《淘气精灵舞曲》，一会儿又变成《鸳鸯茶》。
门并没有关拢，边上漏出粉红色的泡泡来。
我探入脑袋去。
房间里有淡淡的花香，我仔细分辨，是一种叫做晚香玉的花。
我觉得我的大哥恋爱了。
“小宝回来了，好玩么？”大哥放下琴。
我飞进去，一下抱住大哥。
大哥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润，看得出心情极好。
一定是恋爱了。我愈加确定。
“茶点很好吃。”我道。
大哥摸摸我的头。
我握住大哥的手，查看他的小指。
大哥笑问：“你在找什么？”
“红线，找红线。”我道，顿了顿，又煞有介事地道，“因为小宝觉得大哥恋爱了。”
大哥亲亲我的头顶，叹道：“小宝真聪明。”
大哥常说，爱情是很稀少很珍贵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
我十分替大哥高兴。
我与大哥拥抱。
“大哥，她是不是是那种大白天会在脖子上挂一大串电灯泡的小姐？”我好奇。
大哥失笑：“那不是电灯泡，那是‘鸽子蛋’。”
我更奇怪，但也不反驳，只问道：“那是生的，还是熟的？鸽子蛋，居然有透明的……”
大哥摸摸我的头，在我的头顶低叹：“小宝，小宝，我们的小宝大抵一辈子都认为玻璃珠比钻石珍贵。”
我苦思冥想。
大哥亲亲我的面颊：“你会喜欢她的，她是一枚可爱的玻璃珠。——我们去吃饭，吃完饭，拆礼物。”
我欢呼一声，在大哥面颊上吻了两下，拖住大哥，飞下楼去。
四哥打电话来说，碰到了老友，今晚不回来吃饭，亦不在家中过夜。
我有一点失望，圣诞聚餐，每年如此，今年四哥却不在。
我忽然想起，一年级时，四哥同我假寐至深夜，准备伏击圣诞老人。
唉，伤感倍增。
还好，有李聿陪我。
“怎么不吃了？”李聿停下剥虾的手，笑着问我。
我拣了一只肥肥的大虾，叉给李聿吃，一边问：“你今天留下来陪我数星星么？”
大哥二哥都一下望向我，两个人眼睛里都有我看不懂的东西，不过，都在微笑。
被他们这样看着，我突然觉得有一些害羞，便微微低下头，偷偷去看李聿。
李聿面色如常，道：“留下陪你。”
我十分高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
李聿温柔地笑，又问我：“你要不要弄一点虾子给你的阿黄吃？”
“嗯嗯嗯，要！要！”我点头如捣蒜，叉起几只肥虾就跳下椅子。
李聿却拉住我，道：“跑慢点。”
我点点头。
阿黄！阿黄！
“喵～～喵～～”阿黄愉快地呼唤我。
大哥与李聿负责加菜，二哥一直讲笑话，一顿晚饭吃到八点半。
大哥允我喝了一点红酒，我喜欢听杯子碰杯子的声音。
整个人飘在空中，仿佛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怪不得世界上会有酒鬼。
大哥依言将礼物送与我，连带三姐的那一份。
我在大哥脸上一连印下好几个吻，连带给三姐的所有的吻。
但是我晕乎乎的，又困，只能在床上拆礼物。
李聿洗完澡出来。
我把大哥买给我的大熊举起来，道：“这是纪念版哦！全香港只得500个！”
我十分高兴，将脸埋在熊肚子里熨帖。
里面是柔软无比的羊毛，和送去做护理的那只一样，大哥说填充木屑的有古典美，可惜不够柔软。
我只知道我喜欢他们软软的身体和豆豆眼。
李聿抱住我。
我只觉得一堵热烘烘的墙在我身后贴住，然后卷了起来，变成了一座城堡。
“今天开心吗？”李聿咬我的耳朵。
我亲亲手中的熊，靠在他身上，满足地道：“今天很开心。”
“怎么不拆肖眉的礼物？”李聿也拿起我的熊亲亲他。
我捂住脸，觉得伤心，又握住李聿的手问道：“李聿，你说三姐什么时候会好，什么时候会回来同我见面？”
李聿伸开双臂搂住我，亲亲我的眼睛，皱起眉头来。道：“小宝，为什么你的三姐这样对你，你却时时记挂她？
我只想到那一日的场景，我的三姐倒在血泊里。
我不可自抑地流出泪来。
我抱住熊。
“别哭了，别哭了……”李聿抚摸我的面颊，用嘴唇揉我的耳朵。
“我知道三姐不会好了，我知道，她的脚上有这么大的一个血洞，一定疼，很疼。”我带着哭腔道。
李聿黯然。
我搂着熊，李聿搂着我。
我向窗外望去。
这是充满欢笑的夜晚。
曾经这里充满了我的笑声，二哥在说笑，三姐与四哥转圈跳舞，大哥端着咖啡一边笑，一边看着我们。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原来圣诞节也并不是那么快乐的。
“小宝，我们出国度假好么？”李聿忽然提议道。
我揉揉鼻子，抬起眼帘看他，“去哪里？”
“你不是一直想去下糖霜的地方么？”李聿亲亲我红红的鼻尖。
我嘟嘴，道：“不是下糖霜，那是下雪，snow。”
李聿呵呵地笑，笑到我脸红。
小时，我不懂得下雪，一直以为是天上派下糖霜，积在地上供孩子玩闹、舔食。
可是，在香港，见不得雪。
为此，我一直十分伤心。
“想去么？我们一起去。”李聿道。
我心花怒放，不加思索地答道：“嗯，去！去哪里？”
“那你是不是先把礼物交出来啊？”李聿眯缝起眼睛，笑得十分邪恶。
我瞪了他一眼，“坏蛋！”
“呐，在这里。”我把包装好的盒子双手递给李聿。
李聿迫不及待地拆开来。
我等着看他的反应。
“哈！小宝你居然买这个！”李聿失笑，取出一个盒子。
我拿在手中一看。
咦？我没有买这个啊，我只给他买了一个打火机。
“一定是二哥放进去的。”我道，触到李聿让人脸红的目光，只好如实相告，“因为二哥把我画给你的画弄坏了，所以中午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给你买了礼物。二哥说，你一定会喜欢的。我、我——你到底喜不喜欢？”说着，我把盒子拿给他。
李聿不说话，默念上面的英文解说，一脸神秘地笑。
我急急询问：“你到底喜不喜欢？”
李聿望了我一眼，偷笑一声，还是不说话。
我急得要命，心想他一定是不喜欢了，不自觉地嘀咕起来：“二哥问我喜欢什么颜色，我答蓝色；又问我喜欢什么口味，我说要巧克力；又问我什么颗粒型、螺纹型，我不明白；后来又问了我很多问题，现在想起来，这么多我喜欢的加起来，你一定不喜欢。二哥二哥，尽出坏主意！”
“好了好了，不要怪你二哥了，我很喜欢，真的。”李聿亲亲我的嘴巴。
我舔舔嘴巴，难以置信，再一次确认道：“真的么？”
“真的。”李聿温柔地亲吻我的面颊。
我开心地笑，缩进他的怀里。
他还在看那个盒子，我不禁好奇地道：“这到底是什么？”
李聿又是那种眼神，我郁闷地拿被子卷住自己。
“生气了？”李聿隔着被子压住我，轻轻拿走我的熊。
“你们有秘密都不告诉我。”我道。
李聿不说话，热气喷在我的脖颈。
我把脸闷在被子里，继续说：“还有一个月，我就生日了，我不是小孩了。”
“那等你生日了，再告诉你，好么？”李聿道。
我盯住他看了一会儿，道：“那好吧。”
“睡觉吧。”李聿掀开被子，捉住我，压住。
我动弹不得，只好作罢。
我闭上眼睛，道：“晚安。”
李聿亲亲我的嘴巴，道：“晚安。”
第16章：甜蜜序曲
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大哥送给我的豆豆眼泰迪熊。
我深深地亲了他的面颊一口，又伸手帮他整了整被我压坏的俄罗斯民族衣裳。
把熊抱在怀中，下巴抵住他的脑袋，一张放大的李聿的面孔扑面而来。
我想起晚上的时候，李聿咬了我一口，又见他睡得很熟，便以牙还牙，倾身在他鼻子轻轻一咬。
谁知下一刻，李聿就单手圈住了我的腰，将我往他怀里一带，在我嘴巴上啃来咬去，沙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不乖了，不乖了，小宝真不乖。”
“我哪里有不乖？”我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明明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