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吻我一下吧。”
林格居然从里面听出了期待。他抓著叶悠景的衣襟，抓著用心挑的自己舍不得买却送给他的衣服，颤悠悠吻上了叶悠景的嘴角。
嘴巴痛。碰一下都痛。可是他说，再吻我一下吧。
好的好的好的，要我吻多少遍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18.
等到午餐送来的时候，才过去了十五分锺。温和的敲门声两长一短，显示著来人的良好教养。林格打开门，却是一个挂著浅淡笑容的男子，穿著端庄尔雅的西服，手上提著个食盒。
男子看见林格，先是向他微微弯了弯腰，再双手奉上那个显然不属於这个快餐时代的木质食盒。
林格不禁倒退一步。这人来得古怪，那礼貌性的示好和身上的气质不是一个送餐的能做到的。何况那套西服，嗯，莫之期在他耳边也嘟囔过几句，无非是啊怎麽那麽贵可是好好看穿著我身上说不定能吸引到多少爱俏的小女生啊啊啊……
於是被迫之下他也只好瞄了几眼。确实是很好看，看这人穿著也能透出那种出众的感觉。不过这男子本身也撑得起这衣服吧。和叶悠景同样的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只是他手上提的食盒怎麽看怎麽古怪。还要双手递过来。
林格不敢接，门也不好就这样在人家面前甩上。“那个……你弄错了吧……”
“进来。”屋内一声清冷的指令，男子歉意地对他笑了笑，正要脱了鞋进去。
“啊，不用的，您请进吧。”听到叶悠景让人进来，林格终於明白原来这男子不是来错了地方，而是有任务而来的。语气里自然而然带上了敬语。
不过那男子倒是脸上不大自然，低低说道：“不用这样叫我的。”
林格一头雾水，让了位置让他进来。而後走进卧室，把客厅让给他们谈事情。
那张床还保持著早上起来时候的模样，深色床单凌乱无比，上面还疑似有点点白色痕迹。林格脸上发烧，顺手一掀把床单扯了下来卷成一团堆在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收拾好之後林格扶著腰坐在床上。也不知昨晚到底是怎样的，几个片段从眼前溜过，像是自己死死缠著不让人走。现在後处还是像有东西在里面，腰间也酸软无力。
纵欲过度。四个大字牢牢钉在他脑中。
林格也不敢再想，直盯著窗外老旧的房顶看。居然会和叶悠景走到这一步，这本身就不真实。原来怀著破釜沈舟死命纠缠的态度就可以抓住那个一直想要的人麽。
到现在，他一直踩在云端，脚底下轻飘飘软绵绵十二分的没有安全感。就这样和他过下去，到了某一天叶大少一个不高兴把他踹下去，什麽也不能抓住。
他冷太久了，极度想拥有一个属於自己的怀抱。像溺水的人寻到一块浮木，紧紧抱著不放，就算自己被木刺扎得浑身是伤也不自知。
後背贴上一堵温暖的肉墙，胸膛的主人也环上他有力的双臂，整个身体落入到他的怀里。“想什麽？”
“怎不多穿点。”
林格刚想说不用了也不是很冷，身上不由分说就覆上一件厚外套。
很暖，暖到眼睛里去了。那里面快要渗出水来了。
修长美丽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叶悠景吻上他的眼睛。林格觉得心都一颤一颤的，扭曲得发抖。
“走吧，去吃饭吧。”
叶悠景牵著他的手往外走，十指交缠。林格觉得，他现在去死，可以无憾了。
19.
客厅的小桌子上摆著那个古朴木质食盒，林格越看越觉得不同寻常。简直就像是那种古代送餐的造型，最上层的盖子上的雕花精致，细看之下竟是栩栩如生。他心里忽然涌上一个念头：这不会是古董吧……
一双莹白如玉的手在食盒处忙碌著，揭开盖子，居然是三层的组合。第一层是冒著热气的白花花米饭，第二层是分装成好几格的菜肴，第三层……是老火汤。
想得好周到……那些菜式估计是叶悠景爱吃的，男人的心神都被眼前吸引住了，显得整个人呆呆坐著一动不动。
“呀！”脸颊一疼，男人吃痛，猝不及防叫了出来。转过头看罪魁祸首，居然一脸不满，再用力捏了捏男人不多肉的脸。
“你不吃饭我就吃你。”叶悠景凉凉抛出这话，眼底的戏谑让男人觉得他巴不得他不要吃饭。
当下也不敢再说什麽，连忙到厨房找来干净的碗筷，讨好的放在叶悠景面前。
若是在以前，男人能藏著那话偷偷在心里乐。多难得的一句甜言蜜语，下次想听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只是现在的那人实在颠覆过往形象，他反应不及，心里惴惴。
於是愈发的小心对待。生怕说错一句做错一次就要被判处死刑。
叶悠景看著碗筷又看看米饭，只有筷子没有饭勺。“你把饭勺放在哪儿？”
“哎？哦，我去拿。”林格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看著眼前的窘境，再次匆匆忙忙跑进厨房翻出饭勺来。怎麽这麽没记性……
“还是、还是我来吧……”男人接过待在宽大掌心上的碗，低著头不敢看他。
噗。叶悠景眼里映著小动物般的男人，那薄薄的红得透明的耳朵兔子一般微微颤动，整张脸埋在细碎的黑色软发里，只剩下个尖瘦的下巴。
真可爱。和在床上的动作一样可爱。
禁不住心里发痒，张口就要狠狠咬住那只诱惑人的耳朵，触到的时候却减了九分力，舍不得牙齿碰到，只好伸出舌头舔了舔。
男人受惊般丢开饭勺迅速捂住耳朵，眼睛透著红，控诉般看著他。
叶悠景存了心要逗他，搂著男人的腰不让他动，却一个劲舔咬男人耳朵，直到那只可怜的耳朵红肿得快要破皮流血。
“唔唔……那个、饭……啊！”
“不吃了，吃你。”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不停迷惑著男人的心神。
“……”林格说不出拒绝的话。尽管现在的状态实在不能再接受一次强悍的冲撞，但是他不想拒绝叶悠景的任何要求。就是那是对他为难的要求。
男人低著头，算是默许了。
叶悠景终於放过被凌虐得可怜兮兮的耳朵，在男人脸上啄了一下。
“就算你想要，也要有足够力气陪我才是。做到一半昏过去，你也不喜欢吧。”调笑的话语让男人刚刚褪去的红晕再度升起。
“吃饭吧。”
20.
林格捧起碗一个劲扒拉著饭，嘴巴红肿又疼，筷子磕到一阵阵发麻，几次过後再不敢不要命似的把饭往嘴里塞，学著电视里的闺阁小姐慢悠悠吃著。
其实他平时吃饭也不是这样，一般还是会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再吃别的。可是他紧张，很紧张。对面坐著的男子让人有种错觉，这里是高档优雅的餐厅而不是家具简单桌子小巧的的家里。
这间接促使了林格的不自然再度加深。
前额的软发因为低著头而垂下，挡住了那清丽的眉眼，在男子的角度只能看到不停动作的红唇。这是他吮吻出来的。脖子弯出美丽的弧度，昨晚留下的红印子便露了出来，花枝招展炫耀著。
引诱得刻上印子的人眼神一下黯了下去。而男人不知道，他的眼里映著的是碗里白花花松软软的大米饭，根本不敢四处乱瞄。
叶悠景看他也不吃菜，动了动尊手夹了一筷子放进他碗里。心里暗暗期待著男人把它吃下去。
却不想男人抬头看了看他，然後低下头夹起那绿色的菜梗快速塞进嘴巴里，动了动嘴就生生吞了下去。叶悠景眼睛眨了眨，再看男人如法炮制把碗里的菜梗都吃了，接著扒了好几口饭。
再夹其他的菜，也不见男人这种吃法。
直到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盛了汤来喝，便见男人含了一口也不咽下，过了会儿再吞下。两三次过後才慢慢抿著喝完。
男人喝完了汤就端端正正坐著，双手像不知放哪儿好就抓著衣角拨来弄去，头还是低著，乖巧得像只小兔子。
不料又一筷子的菜梗夹到他碗里，林格抬头看著面色不豫的人，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就要去夹。
手背被猛力拍了一下，筷子碰到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後落地。林格看著他，眼里有著不解也有委屈。
“不喜欢吃芹菜怎麽不说。”
啊？
“我夹给你的就算不喜欢也吃吗？我做的你就算你不喜欢也顺著我吗？”夹杂著怒火和心痛的叱喝让林格顿时发愣。
只是这不是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麽。
“你喜欢……”
“我喜欢身边跟著个女人你就後退躲著？嗯？”
他喜欢女人。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女人……如果不是自己缠著他……
男人哑口无言，他无法辩驳。若有一天他离去和别的女人结婚他不可能去阻止。他没有这个权利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看著他步入红毯，执起身旁女子的手，说著甜言蜜语。
到时候也用不到他了。
“你……”
男人那副可恨的哀戚表情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想到了什麽。叶悠景险些咬碎那整齐白亮的牙。
再和他说什麽也是无用。一个跨步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看著他。
捏著男人下巴抬起，看到男人眼眸里只映著他一人，叶悠景终於满意：“给我听著。你遇见我之前的生活给我统统拾回来。要想继续待在我身边，好好改改你这坏习惯。”
男人怔住。下颌的疼痛已经消失，面前那让他心里生疼的男子脸突然放大，软软的东西压在唇上。
“我想看看你以前的生活。”
21.
“那、那要怎麽做？”一吻过後，男人喘著气问。
叶悠景生生扭曲了端丽的脸庞。他怎麽知道该怎麽做！他、他以前又没让人这麽做过……偷偷红了脸，他瞪著一脸茫然的男人，要训斥也开不了口。
只好故作镇定道：“你以前怎麽过的就怎麽过。”
放开扣住男人後脑勺的手，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坐，叶大少爷严肃无比打量著并不宽敞的地方，唯独就是不看男人所在的那处。
心里一直在反省自己刚刚的态度是不是够好，可是男人却是一愣一愣的，有时还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难道说以前做的事男人在记恨？
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脸上倒是无丝毫表情。
啊，他他他看过来了！
叶悠景继续端著脸，扭过头平静问道：“怎麽了？”
“啊，那个……”男人看了他一眼，又开始躲避他的眼神，“你说的，我会尽力做到的……我、我不会做不到的！这样你还会过来吗？”
到最後，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叫。奇怪的是叶悠景听完全了，心里面的鼓打得也不那麽厉害，他悄悄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平著声音告诉男人：“你做到了我就过来。”
他看著男人雀跃的神色，嘴唇蠕动了几下没说话，最终转过身去收拾桌子。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林格又套上了那画著趴地熊的围裙，满脸尴尬地忙出忙进。待收拾好後，他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装在盐水里放在叶悠景面前。
“你喜欢吃……”
他呐呐道，心下不安，怕这次又做错了。
“嗯。”
啊……做对了。“我、我去洗碗。”
林格没看到叶悠景快要咧到耳根的嘴巴，眼神左飘右飘逃回了厨房。
这厢叶悠景抬起手按住心脏，想要把直蹦的心按回去。跳太快了，再跳就要跳出来了。可是一瞄到那苹果，心跳又不由自主加速，嘴角的笑怎麽也收不回去。
怎麽办才好……得找东西压一下。
伸手拈起一小块苹果，酸甜带点咸味的感觉在口腔蔓延，那味道不知道怎麽形容，就像，就像什麽呢……叶悠景眨眨眼，想起男人的皮肤舔起来的味道。
快速消灭完一碗苹果，他走到厨房，把碗递到林格面前，“喏，给你。”
男人侧著身把碗接过，对他笑了笑，继续回头忙手中工作。
可是腰上环过来的双臂和肩上搭著的下巴令男人开始紧张，炙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脸一侧就能碰到那人的脸，他觉得自己动不了了。
“继续啊，我看著。”说话间气息不停打在脖子上，结束的时候好像还吹了一口气。
林格欲哭无泪。他的腰很酸，叶悠景这麽抱著是不那麽难受，可是他腿发软了。
22.
腰身以下都要酥了，林格全靠著双手撑著洗碗台才不至於整个人软下去。太丢脸了。
他现在整个嵌在身後人的怀里，腿都在抖，叶悠景怎麽不知他的紧张。低低笑了声，将鼻尖埋在他的脖弯处，嗅著淡淡的香味，故意在他敏感处说话：“这天气不冷，怎麽在抖？嗯？”
不是冷的问题……总之你先离开好不好……
林格很想这麽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怎麽也说不出来。手上都是泡泡，想把腰上的手抓开又要先去洗个手，这这这……
“嗯？不说话？”
“我……你在这里会弄脏你衣服……”林格眼神飘来飘去，盯著手里拿著的碗就想到这麽个理由。
叶悠景没动。鼻间满是清淡的香气，不是沐浴乳的气味，在很多次抱著身前这个男人的时候都会无意间闻到，等到仔细去嗅的时候，香气已经消逝了。
现在把人拥在怀里，却是十分庆幸。
以前待他不好，说到底是自己无知，要是迟了一步，只怕要悔得捶心肝。想到此处，叶悠景指尖发抖，加了劲搂紧差点就要丢了的人。
“唔……”不明白为什麽手臂突然收紧，林格的胃被顶到了，不舒服地呻吟。
他偏过头，脸颊蹭到了凉凉的发丝，“啊……那个……”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麽说下去。
沈默了良久，发现叶悠景是铁了心要保持这姿势不动，林格无奈地伸手做事。腿软但也不是不能站，最多就下半身不动。
水流哗哗地冲击下来，林格便拉著个大型玩偶清洁厨房。走一步便要拖著，这种变化也不知是好是坏。
等到什麽都弄完了，挂在身上的人仍然不动，林格整个人都累得直想窝进那种软绵绵的沙发里睡过去，但是身後这人怎麽办才好……
看了看壁锺，都快要到下午了。房间里也没有收拾完……
再次扭过头看，叶悠景识趣地放手，满脸心满意足。
林格愣住，他今天看到的叶悠景太颠覆了，何时看到过这样的他，简直有种眼花重影的感觉。
愣神间被拉住手走，指缝间插进了几根手指扣住，十指相扣地被拉到房间。他眼看著男人脱鞋拉他上床，把他整个人收进怀里，将他的头按在他胸膛，“睡吧。”
不舒服的姿势，林格扭了下，把双腿曲起来，又顶到了另一人的膝盖。
可是这动作很快被压制，叶悠景把大腿压在他腿上，手也扣住他後腰拉近。
怎麽弄都不舒服。
“不累吗？”叶悠景拧著眉制止他扭来扭去的小动作，看他黑眼圈都出来了，脸色透出休息不够的青白，想让他好好休息下，怎知变成了林格不停地动。昨晚睡的时候也没发现他睡觉不老实……
“这样不舒服……”林格想了很久，决定老实说。
但他没胆把身体翻过去留个後背给叶悠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