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瑜!”小胖哥在我的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笑着对妈妈说,“易姑姑,小瑜是舍不得你呢!”
“哦……”妈妈好象松了口气似的,“你们……”妈妈看看我、又看看小胖哥,“你们只管好好学习,不要担心爸爸妈妈。你们学好了,爸爸妈妈就好了!”妈妈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慢很重,尤其是那两个“好”字,犹如钢钉一般砸入我的心里。
“小瑜,你妈妈说得对,你现在还小,要多读书,不能呆在家里陪着妈妈。”吴嬷嬷又看着小胖哥,“小胖,你也要听易姑姑的话,好好读书,不准乱谈朋友!”
“妈!你说什么呀!”
“昂——”
“快!火车要开了!”小胖哥拖着我就往车门跑。
我刚被小胖哥拖上车,火车就开动了。
“小瑜!”妈妈的手攀着车窗,“小瑜,到学校了给妈妈写封信……”
“恩……”
“知道地址么?”妈妈在轻轻轻喘息,她在跟着火车跑。
“知道……”我的泪水再一次滚滚而落,“妈妈……你别跑了……”
“易姑姑……”小胖哥叫了一声。
妈妈的手放开了,妈妈的身影消失在车窗后面了。
“哇——”我大哭起来。
“你呀!”小胖哥取下我的背包,放在行李架上,“去年秋天你第一次去S市,也没见你哭这么凶……”
我不理他,接着哭。
“是不是越大越知道娇气了?”
我还是不理他,接着哭。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小胖哥突然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脸扭到一边。
“你!”我暂且停了哭声,“你什么意思!”
“不就是为那几个桂花糕么?”小胖哥还是扭着脸,“易姑姑把桂花糕给学生吃,你就一直闷在心里气!”
“你胡说!”初二那天,来了三四十个小家伙,妈妈给他们一人一个桂花糕,结果把给我留的10个也都报销了。当时我的确很生气、很伤心。可是,妈妈说他们都是本村的孩子,是妈妈的学生,他们的妈妈又不都会做桂花糕,他们一人才吃一个,而我自从回来,不知道吃了多少“一个”。所以,没过半天,我就不生气不伤心了,怎么能说我一直在闷着生气呢?
“还不承认呢!小扣!”
“你再说!”我揪住小胖哥的衣服,“你再说一遍!”
“哈哈!”小胖哥扭过脸,大笑着抓住我的双手,“不哭啦?刚才不是在哭吗?”
“你!”此刻的我满被怒气冲塞,一声都哭不出来了。
“喂!”小胖捏捏我的脸,很诡秘地说,“你知道我背包里装的什么吗?”
我没说话,因为我的背包里装的和他一样,或许我还比他装的花样多,因为学生以及学生家长来拜年时带的好多东西,小胖哥都不屑一顾地搬到楼上丢到我的床上。而我,因为没有桂花糕了,只得退而求其次,把那些“特产”随便地装了一满包。
“哼!本来想给你的,现在别想了!”小胖哥又把脸扭到一边了。
“什么呀?”我忽然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说嘛!小胖哥!”我使劲摇着他的手,我最见不得、也最受不了谁卖关子。
“想知道?”
“恩。”
“去把我的包拿下来!”
什么东西呀!里面全是小胖哥的衣服!
“哼!”我抱起背包砸向小胖哥的大腿,“骗子!”
“小东西……”小胖哥慌忙接住背包,“谁是骗子?”
“你!”我只差没指着他的大鼻子开骂了。
“好哇!居然说我骗你!”小胖哥“哧溜”一下拉开背包的拉链,“呼哧”一声拽出一个塑料袋子,“睁大你的眼睛!这是什么!”
“桂花糕!”我扑过去了,对着桂花糕扑过去了。
可是,我扑到的却是小胖哥厚实的胸脯。我挣扎了一会儿,才坐起来——桂花糕还在小胖哥高举着的手里呢。
“不给你了!说我是骗子啊!”小胖哥把塑料袋子装进背包里,“哧溜——”拉链拉上了,就在我的眼前。
我不再说话,我把身体转了180度,然后,歪在靠背上,闭上眼睛。但是,我的心里却不止一次地说:“沈正平,我不理你了!一辈子不理你!”
“喂……”那个恶人在拍我的肩膀。
“小瑜……”那个坏人在拉我的胳膊。
“真生气了啊……”那个人把我拉到他怀里了,我挣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
“小老弟……”我鼻子被他捏了一下,又痛又痒——“啊切!”我打了个喷嚏。“你干什么呀!”——“啊切!”我又打了个喷嚏。
“好啦!逗你玩的,这些多年,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啊?”
我很想说,以前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可现在谁知道呢?人都是嬗变的!
“好啦,我最怕你这样,一当起真来就要人的命……”小胖哥站起来,拿下我的背包,拉开他的背包、把那袋桂花糕拿出来。
“看清楚啊……”小胖哥把袋子对着我的眼睛晃了晃,然后才装进我的背包。
背包都安安稳稳地放在行李架上。“这下该满意了吧?”
我心里是满意了,可嘴上不想说。
“唉!这10个是易姑姑特意让我带到学校的,如今却给了你……唉!忍痛割爱啊……”
小胖哥长吁短叹的,还偷偷地拿眼角看我。
“扑哧——”我终于忍不住笑了。
“唉!怪不得易姑姑说你难养……”
“什么?你胡说!”我刚刚平息的怒火好象又要窜起来了。
“啊啊啊……不说不说……”小胖哥赶紧将我揽过去,“睡觉吧,一会你晕起来、吐起来,我可没办法……”
也许是真的应验了小胖哥的那句话,越长大越知道娇气了,小胖哥在武汉下车时,我竟然也哭得稀里哗啦,要不是小胖哥急中生智,说了一句“你要是再哭,别人都会以为你是我刚过门的小媳妇儿”,我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
从武汉去S市,还很有一段路程,我听小胖哥的话,在座位上翻来覆去地睡觉。
渴了,就买点水;实在饿得不行,就吃点背包里的“特产”,那10个桂花糕,我看了许多次,也摸了许多遍,可半口都没舍得吃。
长途坐车,虽然没有干什么体力活,但是却比干体力还累。加上我一直有些晕车,一睁开眼睛,胃里那蠕蠕爬动的莫名的东西就想吐出来。所以,等16那天的黄昏到达S市时,我几乎连站起来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背背包。
一阵眩晕。我站在地上了么?
又一阵眩晕。还是得走啊,总不能躺在车站吧?
刚摇晃了半步,却撞到一个不明物体,因为不知道是不是人,所以我也就没说“对不起”。
不明物体没有动,看来的确不是人。我就摇晃着从侧面走。
刚走一步,又撞到一个不明物体。
“见鬼!”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正准备再换个方向走,背包却突然离开了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我的腰突然被挟住了!我的脚也悬了空!
第61章:惨遭劫持
“嘭!”天呐!我的头痛得要裂开了!我努力地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谢天谢地,还是囫囵的。
疼痛让我顿时清醒了许多,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天!我怎么又坐到车上了?
等等!这好象不是火车!往左边一瞅——“你!”我触电般地跳起来——“嘭!”眼冒金星,头顶被碰着了。“嗵!”又狠狠地摔在座位上。
我使劲拧右手边的车门,可是怎么拧都不开。“开门!我要下去!”
没有回音。
“呜!”一声长鸣,我的身体突然向后倒去,车开动了。
“停下!”我努力地站起来,可屁股刚离开座位就一头载向左边。
我爬呀爬,爬了半天才起来。捂着额头、捂着鼻子,他们全都在叫痛。
“你停车!”我大叫。
“啊!”我一头载向右边。
“啊!”我一头载向前面。
“啊!”我一屁股摔向座位。
我叫不出来了,我开始呕吐,翻肠倒肚地吐。
我吐不出来了,我开始心慌,冷汗一阵接一阵,眼前一阵比一阵黑。
恍惚中,车好象停下了。
“砰!”一声闷响过后,一阵剧痛来自屁股,再蔓延到胳膊腿以至全身——我怎么歪在地上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一幢布局精巧装饰精致的楼,一个鲜花灿烂绿草如茵的花园……
但是上苍没有给我再看下去的时间,我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了起来——是江枭的手。
“放开我!”我用最后一点气力挣扎着,可是那只胳膊把我的腰紧紧箍住了,我的整个身子几乎成45度的悬空状态,任何挣扎与反抗都是徒劳。
刚进花园,一个瘦瘦的老人就匆匆赶过来,很吃惊地看看江枭、再看看奄奄一息的我,“少爷,这是?”
“去把车洗一下,然后开到车库里,晚上不出去。”
“哦,好的,少爷。”老人赶紧往门外走,转身的那一刻,又看了我一眼。
刚到大门前,一个胖胖的老妇迎了出来,“少爷回来了?”接着就是同样的眼神同样的问题,“这是?”
“去煨汤,两份。”“哦,好的,少爷。”
进了门,江枭并没有放开我,而是继续挟着我走上楼梯,走上二楼,走进一个宽大的门。
江枭的胳膊终于松开了,我立即瘫痪一般地卧在地上。
这是什么屋子?这么富丽?这么堂皇?这屋子的桌子椅子怎么都跟我用过的看过的不一样?
一双雪白的鞋子,鞋子上面是墨黑的裤管……
努力抬起头——江枭站在我的面前,双手插在腰间,胸脯微微起伏着,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杀人。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门边走。
可是,刚走了一步,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身体突然极速后退,然后一屁股又坐回原来的地方。
我咬着牙再爬起来,可还是一样地坐回了原地,而且向下坐的力度加大了,我的屁股痛得没法形容。
“你!”我爬起来对着江枭撞过去——无论是把他撞死、还是把我自己撞死,都比现在这个样子好受。
江枭并没有躲闪。我就以他的身体做依靠,然后抡起双拳狠命地砸过去、再砸过去。
不知道砸在哪儿了、也不知道砸了多久。最后,我晃了两下,终于坚持不住,向后倒去。
但是,我没有倒下去,我被一双胳膊绕住了、紧紧地绕住了。
“小狠毒!”这是从车站到这里、江枭说的第一句话。他腾出一只手捂了一下嘴巴。我看到他的嘴角有一抹刺目的殷红——我砸到他嘴巴了?
“你脏死了!”江枭的眉头皱了一下,胳膊也松开了。
我低头看了看——天!什么东西呀?不会是刚才在车上吐到衣服上了吧?再看看江枭,他的衣服上也粘了好多。
“哇——”我抱着肚子就开始呕起来。
“吐什么吐!去洗澡!”我被拦腰抱起来,接着又被丢在另一个屋子的地上。
“脱衣服!”说着他就开始脱我的上衣。
“放手!”我奋力推开江枭的手。“快脱!”他的手又伸来了。“我自己脱!”
“脱啊!”江枭恶狠狠地看着我,“快脱!”“你……你出去。”说真的,我虽然一直在跟他对抗,其实心里一直很害怕。害怕他骂我么?不是;害怕他揍我么?也不是;究竟害怕什么呢?说不清楚。
江枭并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往宽大洁白的浴缸里放水,然后又拿了个很小的瓶子、把里面的什么东西倒了点在水里,顿时整个洗澡间里就弥漫了一股悠悠的香气。最后,江枭又往浴缸里放了点东西,我没看清楚。
“快点洗!”说着他就出去了,门也被他关上了。罢了!不就是洗个澡么?洗就洗吧!就是死也要洗干净了再死。
我脱了衣服,走到浴缸边——天!水面上漂了一层花瓣!
这就是所谓的“百花浴”么?真是奇怪,洗澡就洗澡呗!搞这么多花瓣干嘛呀?“快点洗!”江枭拍着门大叫,我赶紧爬进浴缸。
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又被江枭的一番恶魔般的折腾,我本来是气若游丝、甚至产生与他同归于尽的消极念头。可此时,躺在热热的香香的水里,那无数的花瓣荡荡悠悠、欲近还羞地抚摩着我的身体、亲吻我的肌肤,我那原本很瘫软的肢体忽而有了生机与活力,那原本很冷硬的心胸忽而变得温暖而柔软。
“洗好了没有!”江枭又在拍门。
我没有回答。我还想在一尘不染的浴缸里再躺一会、还想在清香悠悠的热水里再泡一会。
“咣!”门突然开了!江枭突然闯了进来!
第62章:夜半琴声
江枭把团雪白的东西扔在浴缸边的衣架上,恶狠狠地说了句:“给你1分钟时间!”然后就出去了。
给我1分钟时间干嘛?我闭着眼睛懒得去想。
“天!”我赶紧跳起来——他说的是给我1分钟的时间穿衣服吧?
完了!我哆哆嗦嗦地从浴缸里翻出来,拽了条浴巾胡乱在身上擦了一下。
正要去抓我的脏衣服,无意看了一下那团雪白的东西——哇!是一个内裤和一套睡衣呀!
我略微迟疑了一下,虽然我从小就酷爱白色,但是妈妈从来不给我买任何白色的衣服。而且,长这么大,我还没穿过睡衣呢。
不大不小,不长不短,不粗不细——这内裤这睡衣怎么这么合适呀!
“还没穿好吗!”冷森森的声音突然在门边响起,虽然我已经算是穿好了,但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穿好了……”我低着头站着不敢动,我不知道这会儿怎么这样怕他——真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穿人家的底气短。
“他在干嘛呀?”偷偷抬眼、偷偷瞅一下——他呆了?傻了?他迷蒙着双眼、在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