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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兰 上——by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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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单已经够湿了…」守娆争拿起棉被,把菱扇近乎光裸的身子包裹起来,没让他冷着。

「不告诉我原因,我不会带你到茔凄。」他的眼神恢复暖度,看来菱扇已受到足够的惩罚,给他吓着了「即使你付出

身体作代价。」

菱扇还坐在床上平复他急速的心跳,深深呼吸以舒缓肺部的不舒适。

沉默了好一阵子,他终于开口。

「我不能再等了……」

菱扇闭上双眼,以手背抹去泪痕。「再等下去,他就死定了…」

「我告诉过你,我是茔凄王的男宠。」他把身上的棉被再拉紧,汲取暖意。「他却,一次也没有抱过我…」

他皱着眉,苦笑着。

「茔凄 媓?」守娆争记得,茔凄国的太子该是莹凄 媓。

「不、茔凄 婉。」他更正着,这是茔凄的内权转移,茔凄 婉给拥上皇位。「男宠这个身份也不太对,我比较像妓

…」

「宠?什么宠?我有被宠爱过吗?」他笑得很没所谓,眼中却载了怨意。「本是某官员府中的童仆,九、十来岁,那

些大人们看我模样儿标致,就再装扮一下,送给更高级的官。这样,送啊送的,终于让异姓王一党的,送给了茔凄皇

二子。」

「什么人我都遇过了…」菱扇把湿乱得一圈糟的发往后拨,挤出了水「变态的皇家子弟、满脸麻子的商人、胖得像猪

一样的官…」

「你不知道吧…男宠间都有恶意中伤、争宠耍赖的把戏。哼,他们怎是老子的对手?」他勾起凄凉的笑意「我一直争

夺,只为了身价更高,受更大的折磨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守娆争坐在他身边,拿起毛巾抹干他的长发,一边静静的听他描述。

「之后,我发现那茔凄 婉真是个怪人。」

「任我耍尽手段,他都不为所动……」他咬紧了下唇,握紧身下的棉被「那个白痴,只是每晚找我干坐着聊天。」

开头那段时间,他可真是挫败到不行!「那个有恋兄情结的傻瓜什么都对我说,说他想救太子茔凄 媓。后来,他也

确实混进了异姓皇一派的,任他们拥他为皇,趁机去救被软禁的皇兄……」

「那些东西关我屁事啊?我只在乎他碰不碰我而已,老实说,我都快以为他是那里不行了…」

「结果,娆罗真的如他所愿,派兵打下异姓王派,光复太子。娆罗皇要抓要杀的人可是他耶…他竟然还笑得出来,他

是不是脑子也有毛病啊?那个善良得无可救药的大傻瓜……」

「他是,唯一待过我好的人。我不会让他轻易死去,他还欠我一个解释…」他紧咬着牙关。「明明,他说过要我自爱

。对一个肮脏的人说要自爱,竟开出如此勺难的要求…但,当我开始要喜欢自己,还有一点点多馀的气力想待他好的

时候……」

「他却,说着什么战争要开始了、为了我安危的漂亮话,把我丢出茔凄……」他低头,忽地笑着「我绝不饶他,我告

诉你,我绝不饶他!」

菱扇深吸一下鼻子,拿起桌上暖身的酒,猛灌几口。

守娆争心疼的看着眼前,只有十九、二十岁的少年,如此成熟弄技到令人感到怜惜。

「我可是茔凄第一男宠耶,他连碰也没有碰过我,给别人知道了,我的脸要往那里搁!?」可恶!他深深吸一口气,

对着窗外夜空大叫。

「从来只有我撤下人,没有人能先甩我!」他喘着气,继续大吼叫,叫到声都沙哑了,又再拿起酒瓶狂喝。「以为你

那儿不行,我都认了,偏偏又要让我看见你这大混蛋,与个贱女人在床上厮混!!那女人与我相比,她算那根葱!」

然后他又指着某颗星点,发着疯。「茔凄 婉!你这个混帐,给我听着!本大爷是上定你的床,冠定你的姓!」

泪,终于不停歇的在他脸上滑下。

「惹到我菱扇,我一定报复…我会叫你好看……」他咽下哭音,断续的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就像你对我做过的…一声

都不说…就弃下你…」

「呜…我好怕…这世上,只有他会待我好了」菱扇吸吸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死掉的话…我要去那里…怎、怎

么办?」

「混帐…别死啊…千万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掉……」他越哭越厉害,最后歇斯底里的大哭着,哭得满脸都是泪

痕。「他把我弄成如此怪模样,又卑鄙的撇下我!」

把他弄成会因他微笑皱眉而喜而忧,傻笑烦心的怪模样。他再也不能被别人压在身下了,脑中满满都是他。要茔凄婉

那大混蛋不养他,他再也无谋生技能了!

「茔凄 婉一定还安好。」

守娆争再也看不过眼,拿走他手上的酒,安慰的拥他入怀里。

「我爱他啊…呜…他还不知道…我真的很爱他….」

这少年也实在太累了,过了十年难堪的生涯,历尽风霜的心好不容易找到依靠,却又要承受随时被夺走的恐惧痛苦。

这个老天爷,对他太苛刻,他辛苦得够久了,怎受得起?菱扇愿意为了茔凄 婉这个男子,付出身体作代价,要他带

他上茔凄。

「带我到茔凄…我会救他…」

「我还未上他的床…呜…」他把头尽量埋入守娆争的怀内,抓着他的衣衫。这是他第一次疯狂的哭叫,向素未谋面的

人说出这件事。

他的怀抱却教他全身放松,安心诉苦,就像有种神奇力量。十年了,他从不敢承认自己的辛酸疲累,失去一切的恐惧

也许,这银发的人会明白他所说的,因为他也带着悲伤的味道。

「我还未搞清楚他行不行…」他把守娆争抱得好紧,借着泪水宣泄重得受不了的苦楚。「嗝,那个女的,没有我美…

「真的,她也没你长得好看…她那双眼只是狐媚了一点…她凭什么…」

「我相信。」守娆争苦笑着回应他酒后的胡言乱语,菱扇的哭音渐渐细弱了下来。

「她除了比我丑,什么都胜不过我菱少……」他的呼息渐稳,在他怀内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嗯、我要知道他那里行

不行啦…」

最后,连那双迷蒙的泪眼都慢慢闭上了。

「好,我们一起搞清楚他那里行不行吧。」守娆争向下看着睡得沉稳的菱扇,作出了允诺「菱少。」

他抹去了菱扇的泪痕,再细心地替他盖好被子,温柔抚平他的乱发。

看向夜空中闪着希望的光点,他知道,这片天,必定引着茔凄某处,阑雪的视线…

他无声的说着:「抱歉,再等我一下吧…阑雪。」

他实在无法放下这可怜的人不管,让他承受第二次的遗弃。

第十章

阑雪倚着帐,看着天上一点两点的光点。不知为何,这晚的星星很亮,亮得刺痛了他的眼。

他却又,不舍得不看。只因冬天,所有映进眼内的颜色都很黯淡。

「阑雪…」嚣狄长袖刚刚和潭库那只老狐狸周旋过来,说尽了一堆假话,眼下尽是疲累。

阑雪侧头,静静的看嚣狄长袖往他走来,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嚣狄长袖走近他身边,循着他的视线看向亮得叫人眼底发痛的天际「纤堂和洌轩呢?」

嚣狄长袖挑起一道眉,他接收到那两个可怜人向他发出强烈求救视线。他侧头看向帐内,幸灾乐祸的笑了。

「在念书。」阑雪像背后长了对眼睛,反手掩上帐蓬,里面立刻传来两道悲鸣。

阑雪的教育不止艰苦的体力锻炼,也顾及布局军用智能,他要训练出文武全才,而不是只有四肢发达的军师。

「阑雪,他们撑得住吗?」嚣狄长袖颇同情的看大帐棚,灯火可通明,又是挑灯夜读的寒夜。

哎,他以往受老爸虐待,那个地狱式特训也没这么严厉。

「撑不住也得撑。」阑雪顺着他的眼光望去,他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以往受的训练可比这艰辛一百倍。「真

的撑不下去,要作逃兵我也没意见。」

嚣狄长袖翻一翻白眼。你当然没意见了,作逃兵给抓到,要砍的可是他们的头。

「可你是把一个月的训练挤在一星期。」看的都觉得辛苦了,他不其然有一点点的内疚和罪恶感。

阑雪一脸无辜的表情,开始数算着「浚晨开始跑步,早膳,念战略科系,射术,骑术,午膳,剑术,防御术,晚膳,

体能训练,念地理科系。就这样。」

只是这样罢了,这些基本不过的战斗知识,他俩早已熟练。

「然后呢?」嚣狄长袖皱了英挺的眉。他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然后,再早晨跑步。」阑雪也非常理直气状的回答到,完全没有考虑过,爽快的吐出。

「睡觉时间呢?」嚣狄长袖以食指敲着下巴,好心的提醒他。

「咦,我没算进去吗?」阑雪微眯的双眸闪过一道冷芒,挠起双手,神态非常自若。

这一句,令嚣狄长袖心都凉了,他现在的表情一定极度无奈。兰雪是故意的!这恶鬼绝对是故意的!

他要在心底为郭纤堂和丘洌轩哭泣悲鸣个一千万次,他究竟是从那里捡来这个冰山大恶魔啊!?

***

「鸣…好痛……」

浚乱不堪的房间内,传出烦躁的低鸣。

菱扇抚着疼痛到爆炸的额,一脸怨尤地挣扎坐起。他摇摇摆摆的起身,拨开被褥下地……

「好辛苦……」一定是喝过酒了,不然不会想吐,而且还要命的宿醉头痛。

他皱着眉,揉了揉迷蒙的双眼,才看清楚了房内的布置。这才渐渐记起,这里是客栈,不是茔凄翔燕宫内。而这里,

空无一人。

一阵恶寒涌上心头,他浑身一震,立刻扯开喉咙大喊。

「喂,那个什么!?姓守名守的,你在那里!?」他用力的推倒屏风,四周张望着。「喂,姓守的,给我滚出来!」

他要寻人,可,这房间就只有丁点大。一目了然。「你跑到那里去了!?」

他勾起颤抖的笑,有些明了了。「快给菱少滚出来!」却仍不死心的大叫着。

那个守什么的逃了,他要怎样上茔凄!?难不成一步一步的走上去吗?「混帐,你到底滚到那里去了!?」

他真的被丢下了吗!?

叫到喉咙都干痛了,宿醉头痛令他失去了所有力气,他颓然跪坐了下来。「喂,出来啊…」

「我这个混帐,不就来了吗?」

门板被推开了,菱扇瞪大双目看着踏进来的人。

守娆争没好气的苦笑。这个菱扇的大嗓子令全客栈的人昨晚都不得好眠,现在又来了。

他只是下楼去张罗一些上路要用的物品,想不到菱扇的嗓音,一楼都能听得清楚。

他扶起坐在地上的菱扇,把他安放在木椅上。然后无奈地发现满室的混乱,唉,他刚刚才收拾过好不好?

「早饭。」他在菱扇面前放下一碗白粥和小菜。他料到今早,菱扇一定被宿醉困扰。

但,显然还没气消的菱扇出言刻簿「这是给猪吃的馊水吗?」

他可吃不惯这些廉价货。而且,这个姓守的,前后转变也实在太大了吧,之前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今早突然就谄媚

奉承起来。

果真是个怪人。不过,他也没心思和他演戏,早早露出真面目了。

守娆争没回应,只是沉默地收拾满地混乱,也把屏风扶起来。

不过三刻,菱扇真的饿到受不了。看了守娆争一眼,见他没有留意,就捧起粥水细喝。

他皱紧眉头,索性不绕圈子,以匙子搅拨着稀淡粥水,他问道。

「喂,我们…昨晚有没有做些什么?」

他也不费心力去搜索记忆,为什么他的背部会酸痛到不行?

「有啊。」守娆争微笑着,看他要问不问的样子,直接就提供了解答。

菱扇看他古怪的笑,看了好久,才终于也笑着道「说谎。」有没有做过,他最清楚不过了。

守娆争轻叹一声,看向明显松一口气的菱扇,高兴他终于露出坦率的笑容。

他也坐在菱扇的旁边,替他披衣「不知是谁昨晚抱着我,哭得像下雨?」

「胡说,我才不屑这样。」菱扇重重的放下碗,粥水溅出了好几滴。

守娆争自然无比的以木梳梳理他的长发,感受手中柔软无比的发质。

然后,他手势熟练的把发拿掐成一圈,拂上,卷下,绕成复杂的花样,最后拿出含住的银簪子,准备插上去固定……

「等等。我不要这样。」菱扇按下了他快得看不清的手,皱眉的直盯着那簪花。「为什么我要扎姑娘家的髻?」

「你打扮成女儿家,我们装成夫妇才不惹人起疑。得以顺利进茔凄边界。」现在边防关口状态紧张,他们要进境不易

枉论,边关快全面封锁了,他们得赶在之前进入茔凄。今早,他也好不容易才张罗到女儿家的服饰。

「这样说,即是你愿意带我上茔凄?」菱扇雀跃的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握着他的手「耶!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

!」

「真的,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这样说了。本大爷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你果真够义气!」菱扇满脸感动的看着他,

觉得他好象会发光,是个真正的仙人。

「守…不、我可以叫你守哥吗?」

一声守哥,让他们的关系已经一下子亲密了好几级。

给大骂完他混帐的人称赞,那滋味可真复杂。

「现下,最好不要乱动。」守娆争为了固定他的发型,手都酸软了,而他还在乱叫乱动。

「好,那你救你的爱人,我去救我的爱人!」

「我说了不是……」是友人好不好?

他把银簪插于他的髻上固定,完成。

守娆争为免银发太引人注目,干脆也扎了一圈,插上一根小木枝后藏好在斗蓬帽子内。

「守哥,你是不是什么妆点师之类的?」他看着镜子中牢实整齐的发髻,好漂亮……「手势好巧…你好会照顾人,闲

来没事就替人披衣、弄发、收拾房间,乱七八糟什么的…」

这是在损他吗?守娆争笑着否认。

「不,只是娆罗名不经传的小人物。」

第十一章

歌邑 => 绛悠

「慢点、慢点!我头好晕!慢点!」菱扇在颠簸的路途中,不断的在他耳边喳呼鬼叫。「老实说,你的骑术不是太好

吧!」

他宿醉未消,还要被他带上马不停摇啊摇的,他都快吐出来了。「好辛苦…你慢一点点…」

当然,守娆争没有减慢速度,仍愤力向前推进。

「喂,你这个乱骑一通的混蛋!放我下来!」他开始忍无可忍的发疯了。一生气,什么粗俗的话都说出来。「你听不

懂我的话是不是!?」

守娆争可没理他的迁怒,他的骑术可是继长袖和阑雪之后,被大家公认为优秀的。

「我不是你的守哥吗?现在又变回混蛋了?」他尽量把菱扇稳住,不让他受太大摇晃。

「忍着点。我们快到关口了。」他看到了茔凄国于边关立起的澄蓝国旗,随风飘扬着。

「天呀…我要吐了…」还忍!?他已忍了不短时间!「我不救那大笨蛋了…放我下来……」

呜……好痛苦…这种痛苦,他发誓会千百倍还到茔凄 婉身上!「我说真的…他死总好过我死……」

「到了。」守娆争急停下马,翻转马头。

过了这边境关口,再一天左右的路程,该会到达盘罗营场扎营地-绛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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