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珂在莫黥鹿那里睡了个回笼觉,睡足了后起来果然是精神不少,因为东西都准备好了,所以早上一起来,莫黥鹿就开着车带着苏珂去了南河。苏珂坐在副驾驶上,打开了车窗,风打在脸上格外的舒服,看着外面绿树青草,苏珂闭起眼,心情舒爽。
到南河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因为是夏天所以天还很亮,苏珂心情很高兴,到酒店的时候主动要求去订房,莫黥鹿同意了。
苏珂来到柜台,踮起脚,柜台小姐立刻凑近,苏珂朝莫黥鹿看了一眼,见他没看这里,便说道:“就要一间房,恩……一张床的。”苏珂歪着头指了指那边的莫黥鹿,“等一下他要是问起来你就和他说这里没房间了,不要告诉他是我说的。”
柜台小姐看了眼正在那边数电梯的圆寸头帅哥,又瞧了瞧苏珂清秀的小脸,瘦小的身板,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说完一切,苏珂就跑到了莫黥鹿的跟前,拉着莫黥鹿的手,“房间只有一间了,是双人单床的,咱们凑合着睡吧!”
莫黥鹿看了看苏珂,男孩漾着笑,大眼睛里一片坦诚,莫黥鹿“恩”了一声,也没去问刚才搭好戏的柜台小姐。
酒店是三星级,环境一般,苏珂进屋后先是在那张他们将要共度几个晚上的大床上滚了滚,而后朝莫黥鹿问道:“等一下还出去吗?”
莫黥鹿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你想出去吗?现在还早。”苏珂摇摇头,伸了个懒腰,道:“好累啊,现在只想洗个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
莫黥鹿点点头,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浴袍,“要穿吗?”
“噗,你耍我啊!那么大的衣服。”苏珂拿过浴袍在身上比划了下,就转过身去找自己的背包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睡衣,一件过大不合身的T恤,但也比那浴袍好了。
苏珂先去洗澡,莫黥鹿蜷着腿坐在床上看了会电视,点了几个台都不怎么样,最后索性关了。这时男孩也洗好了澡出来了,穿着一件大衣服,裤子没穿露出两条白花花的细腿,莫黥鹿摸摸鼻子,拿过一件衣服甩在肩上,“我去洗澡了。”刚才那件浴袍被他扔在了地上。
莫黥鹿出来时也只穿了上衣,其实他平时是连上衣就不穿的,和一帮子战友在一起,那都是拼死出来的友情,没有什么尴尬打着赤膊楼在一起就可以聊一整夜。
莫黥鹿的家庭不错,父亲是高官,本来莫父已为他安排好了官途,可他不愿,冷着一张脸愣是虎住了一家子人去了部队。来到部队后他才发现曾经在家中养成的优良家教,在这里顶多是个屁。就说吃饭,一堆的饿狼,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刚到部队的几天莫黥鹿都是饿肚子的。
看到莫黥鹿出来,苏珂从床上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仰着头看着面前这实在是养眼的男人,视线一路从结实修长的双腿向上,在某一处停顿了下,苏珂微微侧目。
旁边的床陷下去,莫黥鹿坐在苏珂身边,随手拿起床上的遥控器换台,“看点电影吧!现在这个时候会放什么?”
苏珂又翻了个身转过头看他,视线依旧是停留在莫黥鹿身上,“不知道啊!看看再说!”敷衍性十足的回答,莫黥鹿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手把男孩抱了起来。
苏珂的世界颠倒了。
头朝下,身体翻了个圈,回过神来自己已在莫黥鹿的怀里了,“一起看吧!”莫黥鹿在苏珂耳边轻轻说道,莫黥鹿呼出的气息太过炙热,苏珂觉得耳朵似乎被烫到了,莫名的缩了缩脖子。
看了不知道多久的电视,明明觉得电视节目很无聊,可是苏珂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眨巴着双眼,只觉得此刻真的好幸福,缩在莫黥鹿的怀里,缩在自己的大英雄怀里,好温暖好舒服,苏珂眯起眼,貌似小狗的在莫黥鹿胸口蹭了蹭。
电视看到夜里,一直作息正常的苏珂早已支持不住了,闭上眼在莫黥鹿怀里睡了过去。
半夜
夜里房间里的冷气关掉了,苏珂开始嫌热,踢掉了薄被,在床上一个劲的翻身,就这样苏珂还是热,起身脱掉上衣只剩下一条内裤趴在床上,不时的动一动。
莫黥鹿睡在他身边,早就被他的声响惊动了,看苏珂热的都把衣服脱了,他便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男孩一会,然后下床,脚步声几乎听不到,莫黥鹿打开房门来到了大厅柜台。
和柜台小姐反应了几点,主要是房间里的冷气停掉了,屋里太热睡不着觉,柜台小姐的态度很好,即使这么晚了,还是微笑着服务,只除了那略显炙热的目光,让莫黥鹿侧首。
等到莫黥鹿走后,柜台小姐才偷笑,拿出手机给好姐妹发了短信,“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你说的那个圆寸头的帅哥啊!他刚刚下来说屋里热,一定是他家的那位闹得……呵呵……”拇指巴拉巴拉响,柜台小姐脸上闪着粉色的光。
冷气重新开启,脱了衣服的苏珂开始冷了,睡了一会就朝莫黥鹿怀里蹭。这夜色中,看不清莫黥鹿的表情,只隐约见得在男孩靠过来时他僵硬的双手已经最后敞开怀抱的动作。
第八章:红灯和退伍
莫黥鹿要去看的军事比赛在一天之后,因为比赛和自己无关,所以莫黥鹿很轻松,来到南河的第二日,莫黥鹿陪着苏珂玩了一整天。
夜幕时分,两个人还逛了南河的夜市,苏珂啃着小吃零食不亦乐乎,夜晚到了酒店后,两个人擦擦洗洗,累了一天很快便睡了过去。
到了军事比赛的那一天,莫黥鹿带着苏珂去了赛场,这次的比赛是南河方面小规模组织的,其中有枪械拆装和射击、自由搏击、负重跑等一系列的比赛项目,苏珂跟在莫黥鹿身边有幸能一睹军人的风姿。
比赛结束后,一位老军官走了过来,老人身上穿着绿色军装,肩膀处几颗星,摸样和蔼,看到莫黥鹿后就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还在找你,原来你是藏在这里了啊!怎么样,这一批的小子都不错,尤其是这个各方面能力都很强,不过就是太嚣张了。”老人指了指那个赛场边缘打着赤膊和战友嬉笑的军人,摇摇头。
莫黥鹿看过去,道:“好好管教总会好的。”
老人摇摇头,叹道:“没用,这些孩子要是能有你一半就好了,都是被家里宠坏了,到了这里谁都不服输,定要争个高低的。”
老军人和莫黥鹿说了一会话,让他多来南河看看他,便离开了。
比赛结束后,苏珂以为他们就要回去了,可莫黥鹿说还要再待一些时日,因为他还有些事没办。
这次莫黥鹿来南河其实还有另一件事要办,莫黥鹿那位身居高位的父亲终于开始对莫黥鹿一直在部队里蹉跎有所不满了,在他帮儿子安排好一切打通所有的官路时,莫黥鹿的不领情早就让他火冒三丈,而年前莫黥鹿更是去了什么乡下当一个普通新兵教官这种在他眼里自毁前程的举动更是让莫父不喜。
莫黥鹿与莫父为这件事争执过几次,都被莫父无情的否决了,知道继续从军这件事无望后,莫黥鹿心中虽些许离别的轻愁但也不遗憾,毕竟当初他从军进部队只是不希望自己最好的那一段年华冰冷度过而已。
第二天一早,莫黥鹿就起了,苏珂也紧跟着起来,在看到自己光溜溜就剩下一条内裤时,小脸一红羞答答的卷着被子。莫黥鹿正在穿衣服,眼神无意的看了他一眼,正在穿裤子的手一顿,拿起苏珂的衣服递过去,“该起来了,穿好衣服我们就出去。”
苏珂接过自己的衣服,疑惑问道:“去哪里?那么急!”
“恩,有点事要去谈谈。”
莫黥鹿穿着便装,锻炼的很好的身体轻易的撑起了衣服,莫黥鹿推开门,手臂的肌肉张弛有度。苏珂捏了捏自己细瘦的手腕,无奈的迈着小脚步跟了上去。
莫黥鹿带着苏珂来到了一家咖啡厅,沉静的气氛伴随着咖啡香让人心情很舒服,苏珂跟在莫黥鹿身旁,莫黥鹿带他来到了靠窗的位子,让他坐下,叫来服务生,莫黥鹿为苏珂点了一些卖相精美的蛋糕和茶饮。
“我出去一会,你在这边等一下,很快就回来。”莫黥鹿摸摸苏珂的柔软的发,说道。
苏珂挖了一口蛋糕,小鸡琢米般点头。
过了很久之后莫黥鹿才回来,随同莫黥鹿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李延珀,另一位是一个清秀英俊的年轻人,苏珂疑惑的看向莫黥鹿。
莫黥鹿向苏珂介绍,那位一直站在李延珀身边的年轻人叫做李燎,是李延珀的弟弟,李延珀大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弟弟,笑眯眯的向苏珂问好。
李燎颇为害羞的点了点头,苏珂一愣,随之传来了李延珀爽朗的笑声,李延珀毫不顾忌的埋汰了他弟弟一顿。
李延珀的笑声也让招致了咖啡馆中其他客人的目光,本来这几个高个帅哥围在一起还带上了个清秀的男孩,早就有一些粉色的目光闪亮亮的看着他们了,现在李延珀还这么招摇,果然,莫黥鹿拍了一下李延珀的脑门,很用力的那种,李延珀立刻噤声。
早很久苏珂就察觉到了李延珀这人对谁都不管不顾的一副招摇摸样,但惟独对莫黥鹿他不敢,虽然偶尔会嘴上调笑两句,但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在看到莫黥鹿眉头稍稍蹙起,他早跑的一溜烟了。
很奇怪,这样的富家子弟还害怕莫黥鹿,苏珂歪过头朝莫黥鹿看着,莫黥鹿察觉到苏珂的目光,严肃的脸稍显柔和。很平易近人的样子啊,苏珂在心里想。
几个人说着话,莫黥鹿与李延珀谈的话中有些事苏珂都懂,但偶尔也会有一两句是自己知道的,他也会插上一句,对于他这种行为莫黥鹿没制止,就算有时话题会被苏珂偶尔的一句话打断他也不生气。
苏珂就这样迷糊的听着他们讲话,偶尔冒出一句,直到李延珀谈到“退伍”这两个字后,苏珂顿时感到一激灵。
退伍……?
和李延珀告别后,苏珂的脑袋里一直围绕着这两个字。
南河的夜色很美,红灯闪烁,旖旎了一片天。
莫黥鹿拉着男孩的手,一步步走在小河边,突然苏珂甩开了莫黥鹿的手,跑到了河岸边。在南河旖旎的红灯下,苏珂脸上的表情暧昧不清,对于苏珂突然的跑开,莫黥鹿不作声站在原地看着他。
苏珂的表情是小心翼翼的,他张了张嘴,朝莫黥鹿问道:“你会离开吗?”
莫黥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冷静。
可苏珂愣住了,他有些搅浑了,莫黥鹿会离开?是啊,他会离开的,离开那个偏僻的乡下,本来他也只是训练新兵而已,新兵操练完,他就会走,离开这里去大城市。
可是为什么现在说起?
此刻苏珂对自己如今的身份突然不满足了,第一次力不从心,待在莫黥鹿身边有种跟不上自卑的感觉,心口有一种酸涩慢慢弥漫。
苏珂又问,“你会回来吗?”
而莫黥鹿依旧不说话,狭长的眼,淡漠的眨了眨,菱角分明的脸孔在南河的红灯下恍惚,此刻的他就像一匹狼,下着套让羔羊进入,那种隐忍着得到猎物的错觉,让人寒栗。而最终他还是柔和了脸,慢慢走过去,扶住苏珂的肩头,低下头看着男孩。
“会的,我会回来的。”
从南河回去后,莫黥鹿就从乡下调走了,之后与莫黥鹿一起的李延珀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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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农场后,苏珂被苏敏榕臭骂了一顿,苏敏榕责怪苏珂为什么不等她答应便离开,当时苏珂的心情很差,不耐烦的敷衍了一句,错过了苏敏榕眼里的担忧。
莫黥鹿走了之后,苏珂的心便不再这个小农场了,他一直想着要出去,离开这里,特别是在看到苏母与大广一起抱着戚茂时那种被排除在外的心情更浓重了,他孤零零一人,心中寂寥,想要出去的想法愈加的深了。
而最终促成这件事的起因则是大广,苏珂的继父。那日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草地被打湿,苏珂有些低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门嘎吱开了一个小角,猥琐的男人推来门进屋,在看到床上的少年昏睡的摸样后,嘴角淫邪一笑,慢慢走过去。
兜兜转转,起起伏伏,最终大广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欲望,在苏敏榕带着戚茂去卫生院体检的一日,再次向苏珂伸出了手。
第九章:匍匐与父亲
苏珂离开了农场,带着自己的背包。
在苏珂要遭到大广猥亵的最后一刻,苏母回来了。之后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尴尬与侮辱,于是他背着自己的包,带了几件衣服,拿了苏敏榕放在柜子里的一些钱,在夜里偷偷溜了出去。
他拿了家里的五百块,起先还能在一些不用身份证的小旅馆住,可后来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钱包里的钱也越来越少。
苏珂也曾去找过工作,可是面试的店总因为他的年龄太小而推脱,又过了几天苏珂的钱已经花完了,无奈之下只好退了房子。
苏珂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穿着那件不合身的衣服,几天没洗了领口还有些污渍,背着旧包,瘦小的男孩一个人走在街上让人侧目。
那夜,苏珂是在桥洞下度过的,而第二日一早就有警察把他带到了救助站,原来是路过的好心人看到一个孩子睡在桥洞下,就打了电话给警察。
苏珂从不曾想过自己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曾经的苏珂家境优越,父亲与母亲的关系也很和睦,一家人时常会抽空去国外旅游,即便后来父亲去世母亲外嫁,他的生活虽然比不上从前的优越,但也可以养活自己,何曾有过连衣食住处都无法自行的。
苏珂小小的一个,缩在角落里,手里捏着刚才警察给他买的面包。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想着曾经,想着他的大英雄,想着那些明媚的日光……
来到救助站的第二日苏珂发烧了,尽管夏日炎炎,但苏珂依旧浑身冰冷,他不停的发抖,坐在他旁边的老人最先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慌忙找来了护工,把他送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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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雷启因为太过疲惫而昏倒在公司,他的助理科莫第一时间把他送到了医院,当段雷启醒来后,科莫便严肃的指责他,这么不为自己的身体想是不是不在乎自己,说了很多话,可能让人听懂的很少。
科莫是法国人天性浪漫,而段雷启却是个工作狂,时常因为工作而忽视了他,不过科莫也很好说话,平时只要段雷启哄哄他,一般糟糕的心情都会过去。此刻段雷启虚弱的靠在医院的椅子上,手上挂着点滴,他拉了拉科莫的手,科莫不为所动,板着英俊的脸,蓝眼睛冷冷的看着段雷启,道:“我去给你买吃的!”
段雷启看着科莫离开的背影,摸摸自己的肚子才意识到自己一天没吃饭了,今天出去的急了,连早餐都顾不上,低血糖又犯了,段雷启抬起手撑着额头。
科莫为段雷启买来了饭后就走了,看来他还在生气当中,段雷启哄了他几下,他依旧是不为所动,不和段雷启说话,看着他吃完饭后科莫便走了。
点滴快要挂完了,段雷启叫来了护士,拔掉了针头,穿上西服,准备离开,走的时候却听到了旁边护士们说着一个名字。
苏珂?
段雷启大惊快步走上去,仔细聆听她们的谈话。
“是那个男孩吗?我刚才去看过了很可爱的孩子,听说是晕倒在救助站里的。”
“好可怜,是父母遗弃的吗?看上去很乖有没有什么病怎么忍心呢,听说是叫苏珂吧!”
听到这,段雷启如遭雷击,他忙上去抓住护士的手,顾不上风度,问道:“你说的那个男孩在那里?他在什么病房?”他面色狰狞眼睛睁大,护士被吓了一跳,指了指呐呐道:“214号房。”
段雷启走在医院长廊上,心中不停的敲鼓。
医院的灯光很暖人,和那些生离死别有着明显对比,暖和的,温暖的,让人舒心。
段雷启快步走着,他希望能够快点看到苏珂,快点看到,可……到了214病房在推门的一刹那他却迟疑了,一时间所有的胆怯都往手上涌去,手颤抖的没有一丝力气,他甚至都不敢打开那扇门,段雷启暗骂自己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