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像普通人家的孩子说不去上学了,父母肯定不会同意,就算你是天才也一样,可段雷启不一样,他的宝贝在四岁是就离开了他,从此段雷启只能借从前的照片了却自己的思念,想来也是可怜的,每次回家孤零零一个人,没有欢笑,没有人气,冷冷清清。
儿子四岁时就离开了自己身边,找回来的时候又那么惨,在救助站晕倒而送到医院,可想而知之后段雷启会对苏珂有多宠溺,他的爱有多少对于苏珂的宽容就有多少。
不用去上学了,苏珂很开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段雷启只能感叹自己的团团长大了,不像小的时候傻乎乎的,笨笨的只会哭。而科莫则更倾向于称这位少年成长必有的青春叛逆期,为此苏珂满脸黑线。
因为苏珂要学画,段雷启找来了沈夏宁,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大学时曾受到段雷启的资助,如今段雷启找他来,他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教孩子画画,这对于沈夏宁来说还是第一次,沈夏宁这几年活动的也颇多,画了几幅画都得了奖,现在小有名气,但看得出等再过几年,这名气定然是响亮的。
沈夏宁第一次见到苏珂时,他正在铺画纸,男孩抿着嘴神情严肃手下的动作一丝不苟,沈夏宁一笑,眼神也有那么点认真起来了,他原以为这想要学画画的孩子只不过是因为一时有了兴趣,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你好,我是沈夏宁,你的油画老师,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第一次见面如此正式又僵硬的开场白恐怕也只有沈夏宁想得出来。
苏珂铺画纸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向这位老师,一张十分出彩俊秀的脸蛋,身材偏瘦,勾了勾嘴道:“你好,我是苏珂。”
平板不出彩的问候,相互介绍后,沈夏宁开始正式授课,修长的手指握住画笔,左手轻轻的扶着画板,苏珂看了他一眼,一双十分漂亮的手。
默然不语,开始认真学习。
结束时,沈夏宁开始收拾,苏珂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从外貌和举止都是很秀气的一个人,生成了男人可惜了。苏珂一般不会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看的,他一直记得母亲的话,太过炙热的注视是不礼貌的,之后他便一直牢记着,只是今天这情况有些特殊。
这个沈夏宁让苏珂感到了一丝伟和,明明一张温和俊秀的脸,说话的神态,举止动作都那么的刚好,还有他看段雷启的眼神,苏珂不得不重视。
直到沈夏宁要走时,苏珂从床上站起来,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正好挡在门口,男孩站在沈夏宁面前只到了他的肩膀,不过沈夏宁依旧后退了一步。
“有事吗?”他温和的笑道。
苏珂食指轻敲房门,抬起头看向沈夏宁,神情严肃,“段雷启的爱人只能是科莫。”
沈夏宁一愣,随之笑了,“这还轮不到你这孩子说吧!”他眼角翘起,嘲讽的看着苏珂,温和俊秀的脸上染上了一丝艳气。
第十二章:雪花与玻璃
苏珂重生之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是段雷启为他举行的,那个一直期待着他能叫他爸爸的男人。
段雷启不喜欢铺张,苏珂的生日是在家里过的,段雷启和科莫两个人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买了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是两根蜡烛,一根“1”一根“4”,苏珂把他们拼起来。
苏珂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还在上学时对他超级崇拜的小书呆陈澜,还有他不怎么喜欢的油画老师沈夏宁。
一共五个人,围着桌子,吃饭间段雷启不时的夸夸陈澜说,“我们家苏珂在学校的时候都有你照顾了。”陈澜奶白的小脸红了个彻底,磕磕巴巴的说,“没有,都是苏珂在照顾我,恩?这好像也没有……恩……我们互相照顾,恩!互相照顾。”
他这摸样可把一桌子人给逗笑了,科莫虽然听他讲话费力,但看着陈澜憋着脸一本正经讲完了所有话小脸还红红的,这人就立刻不给面子的笑了,就连沈夏宁也看了看苏珂和陈澜,飘出一句,“你们关系真好。”苏珂不语,拍了陈澜一下,“快点吃饭,别说了。”
“哦哦。”陈澜小声应和。
生日过的很开心,大家围在一起吃蛋糕,科莫怂恿苏珂把奶油盖在段雷启脸上,苏珂没答应,他就不停的在苏珂耳边小声嘀咕着,最后苏珂嫌他烦,拿起盘子盖在了他脸上,科莫愣了几秒,之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开始大肆破坏。
最后谁也没幸免,陈澜最惨,本来好好的吃着蛋糕,被人从后背袭击,整张脸都埋在了蛋糕里,他哭丧着脸,一脸怨言。
苏珂过完生日,天气便迅速的转冷,尚城这里竟然还下起了雪花,灰色的天空都快被雪花给填满了,道路两边都是积雪,打开门看去整个世界都是晶莹白色一片。
苏珂坐在窗前,屋里暖气很足,他穿了一件卡其色套头衫一条宽松的裤子,坐在窗口的桌子上,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乌龟,看了一眼后面正低头的沈夏宁,苏珂孩子气的在乌龟旁边写了沈夏宁三个字。
看着窗上的水雾,苏珂心里得意,手指还要动时,却被身后的手给握住了,“画的真难看,还那么高兴。”后面的人毫不掩饰的嗤笑,沈夏宁趴在苏珂身上,动手在大乌龟身边画了一只小龟。
苏珂不满他,身体向前一缩又往后一震,沈夏宁被他推开,苏珂瞪了他一眼,伸出手在窗玻璃上抹了个干净,“可以下课了吧,时间已经到了。”
沈夏宁耸耸肩。
雪花洋洋洒洒的下着,苏珂穿上外套,拿着伞,牛皮短靴在湿地上踩着,“啪啪”作响。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虽然他自己不怎么过,但这对科莫来说很重要,明天科莫就要回法国,他得快些准备礼物。苏珂心里想着,要送些什么,科莫对他一直都很好,要是平凡的一些东西,苏珂又觉得没意思,可要是自己做,也拿不出手,苏珂有些羞涩于自己粗糙的工艺。
之前科莫说过,想要苏珂画一幅画给他,虽然他学的很快,但现在的水平他觉得还是不要拿出来亮来得好,走走停停,苏珂一家家店铺的逛,最后还是找不到心仪的礼物,有些败兴。
逛得有些累了,苏珂进了前面路口的一家咖啡厅,把伞放掉,刚坐下不久,对面的位子就有人过来了,“我能坐这里吗?”苏珂头都不转,看着窗外飘雪,“不能。”
对方嗤了一声,“真无情啊,好歹我也是你的老师啊。”
苏珂撇撇嘴,看向沈夏宁,道:“你要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我也不至于这样对你。”
沈夏宁要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总觉得你这孩子早熟得很,现在看来一点都没错。”苏珂淡然的看着他,“瞧你这表情,是男孩该有的摸样吗?第一次见面就对我这么凶,后来更是没有好话说,有必要这样吗,我不就对你爸有那么点意思,可也早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啊!”
沈夏宁嘀嘀咕咕说了一堆,苏珂觉得他烦,喝了一口咖啡后,感觉精神又都回来了,便立刻走了出去。
“喂,你怎么走了?”沈夏宁忙起身,服务员马上过来要求结账。沈夏宁被拦着,看着外面早被人影的苏珂,有些丧气。结了帐,从咖啡厅里出来,外面的雪依旧很大,街上有个梳着大辫子的小女孩在卖花,红色的玫瑰在冰冷的空气里妖艳绽放,沈夏宁的脚步顿了下,站在小女孩面前,“多少钱一朵?”
“十块……”小女孩说道,嘴里呼出一片热气。
“帮我拿一枝看着漂亮点的。”
小女孩从一捧花中拿出了开得最美的那一枝花递给沈夏宁,沈夏宁低头嗅了嗅,勾起嘴,“给你二十。”
“先生找钱……”小女孩在后面叫道,沈夏宁摆摆手。
沈夏宁穿过大街小巷,脚步不快,拿着一枝花慢慢找着要找的人。
苏珂也是慢慢走着,雪开始满满小了,不用伞也不要紧,但他嫌拿在手里烦,还是撑着。他在一家小店前停下了脚步,店铺很小,门牌也不出彩,然而吸引苏珂眼球的却是店铺前那块玻璃橱窗里的东西。
一座座有水晶堆砌而成的城堡,在灯光下缤纷变幻,像一个接着一个的梦,太美了。买下它,把这座城堡送给科莫,苏珂第一时间这样想着。
被美景吸引的苏珂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沈夏宁慢慢朝他走近,手里的玫瑰背在身后。苏珂依旧趴在玻璃橱柜上,小店里的老板看到他这摸样,不禁笑了,推开门笑道:“孩子你进来看吧,外面天冷。”
苏珂忙不迭地点头,缩缩脖子进了小店,小店里的东西都很精美,苏珂进去后就没差眼花了,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玻璃橱里的最漂亮,果然第一印象最重要了,苏珂指了指水晶城堡,“老板我要那个,帮我包起来。”
“好,你等一下。”
趁着老板拿纸盒包礼物的时候,苏珂又在店里转了一圈,见一个猫耳的耳套卖相讨喜,不禁心里喜欢,拿起毛茸茸的耳套戴在自己耳朵上,好暖和好舒服,苏珂感到耳朵被毛茸茸的给罩住,软软的感觉,眯起眼傻傻的笑了。
这时,小店门再次被打开,清冽的冷气迎面而来,苏珂两只手还放在耳朵上,两只猫耳晃了晃,他睁大了眼朝门口看去。
刚毅的下颚,高挺的鼻梁,狭长的眼,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在抬起眼的刹那,看到苏珂的刹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与变得柔和的神情。
“莫黥鹿……”苏珂喃喃道。
声音小的只有自己听得到。
第十三章:我们与夜晚
外面的飘雪是背景,背景下的男人依旧那么英俊,深刻的五官、夜色样的眼。
一年之前和苏珂说再见的莫黥鹿回来了。
尚城的冬天不冷,但雨雪多,不多时街上又下去了纷纷朗朗的大雪,苏珂看了看莫黥鹿,转过身把头上的猫耳朵耳套摘下来,“老板这个我也要。”
老板的动作很快,苏珂拿着礼品袋付了钱,走到小店门前拿起了伞,看了一眼外面,抿抿嘴,“一起撑吧,外面雪好大。”
莫黥鹿朝他走去,弯下腰钻到苏珂身边,接过他手里的伞,一只手搂着苏珂,慢慢走。格外的温暖,被人抱着的感觉,风雪很大,扑打在脸上冰冰凉的,苏珂朝莫黥鹿怀里缩了缩,莫黥鹿抿起嘴勾起好看的弧度。
莫黥鹿离开之后莫父便为他安排了其他事宜,一些场面上的政治活动,他先先后后参加了几次这样的会面,效果都不好,莫父的老友评论他的儿子,为人淡漠,无法让人轻信。
莫父实在是对莫黥鹿无法,只好先打消了让他从政的这个念头,而莫父的意思是让莫黥鹿先好好地当这个军官,之后他会想办法把莫黥鹿一点点提携上去。莫黥鹿对此不抱看法,他没有像父亲那样大的野心,对权利也很淡漠,只要别人不挡着自己,他也不会主动。
现在莫黥鹿身上带着一个军官称号,挺好听的,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个闲职。莫家权势颇大,如今莫黥鹿回了尚城,身边自然会围上一些公子哥儿,而这些人中也有分三六九等的,李延珀算是这帮人中最说得上话来的。
而这次莫黥鹿是没想到会在尚城碰到苏珂的,两个月前他曾回去过,来到农场时却没看到男孩的身影,问了苏珂的母亲,却得来苏珂母亲痛哭的呜咽。
伴随着苏母的哭泣,莫黥鹿才知道苏珂和他的母亲发生了争吵,拿了一些钱离家出走了,想想男孩那瘦小的身体,莫黥鹿心里刺痛,如今又见到了苏珂,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雪天里的视线是迷蒙的,白色的雪花飘飘洒洒不知为谁衬景,两人徐徐前行,谁也没看到脚下的那朵玫瑰,在风雪中颓败。
再次见到莫黥鹿苏珂的心情又激动又紧张,不过在伴随了一段路之后,一开始的那份悸动的心情总算是被他强压下去了,手紧紧的抓着礼品袋,露在外面的手被冻得通红。
莫黥鹿低下头握住了苏珂的手,“等一下,伞先拿着。”他把伞递给苏珂,男孩疑惑的看着他,莫黥鹿不说话低下头把自己的皮手套慢慢褪下,拉过苏珂另一只手给他戴上,手套有些大,苏珂戴着松松的,但却很暖和,莫黥鹿看了一眼苏珂,男孩的脸红了。
莫黥鹿抿嘴,拿过雨伞,牵过苏珂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走吧!”声音依旧清冷,只是身边刚刚摆正思想淡定下来的苏珂又疯魔了,好紧张好羞涩,缩在莫黥鹿皮手套和口袋里的两只手无形中充满了压力,不敢动了,僵硬了。
慢慢走着,对于一年未见的他们来说其实有很多的话要说,可莫黥鹿天生的少言寡语,而苏珂整个人都处在蒸发中,除了脸红还是脸红,根本拼凑不成一句。不过好在对于一年的空白,这两个人似乎都有想法,各自没提,其中苏珂是全然的信任对方,那么莫黥鹿又是什么?
从街区到家门口只需要十几分钟的路,当初段雷启也是看中了这里的地段才买的房子,为此苏珂少夸奖过段雷启的眼光好,可现在……好短的路,我还想和莫黥鹿多走一会呢?苏珂皱巴着一张脸在心里腹诽。
正想着,一直牵着自己的人停了下来,苏珂抬头,莫黥鹿停在了一排房子前,“啊!到家了。”苏珂叫道,又转过头看向莫黥鹿,“下着那么大的雪,去我家坐坐吧!”
在苏珂闪烁着期待的眼神中莫黥鹿摇了摇头,那只没有带手套的手揉了揉苏珂的头发,“送你到这里就要走了,还有点事,下次吧!”
苏珂瘪嘴,莫黥鹿淡笑,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有手机吗?号码是多少告诉我,好联系。”苏珂报出了一串数字,莫黥鹿按着手机,下一秒苏珂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莫黥鹿把伞给苏珂,苏珂没要,“下这么大雪你就撑着吧!”莫黥鹿点点头也没推脱,撑过伞转身离开。
他的每一次转身似乎都是干净利落的,没有留恋,没有不舍,苏珂站在家门前看着莫黥鹿的背影,挺拔的背影,坚定的步伐,戴着手套的手握着伞柄,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苏珂一愣,抬起手,莫黥鹿的手套还在自己手上呢!他扯下皮手套奔向外面,在雪地里呼喊,可哪还有莫黥鹿的身影,漫天雪花早就冲散了那些光影,雪粒打在眼皮上,刺刺的,苏珂眯起眼,一脸失望。
停留在不远处的车辆,再见到人来了之后立刻有人出来打开门,男人附身进去,靠在车垫上,拿起放在身边的那把湿淋淋的伞,怔怔的看着。半响,他才疲惫的闭上眼,“开出去,回莫家。”
“是,少爷。”
莫黥鹿回到家时,莫父正在用餐,莫黥鹿走近,在桌前停顿,之后一言不发的上楼。餐桌上的莫父突然拍了一记桌子,冷凝着脸,回了房间。
莫黥鹿的母亲是一个政治牺牲品,平时在家极少说话,而莫黥鹿所有的管教都是莫父在做,从五岁开始便进入了枯燥的学习生活,莫父总是教导他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可何为有用。在莫父的理念中,那不是学者,也不是做科研的科学家,而是掌握权势的政客,他自己就是一个,在政权中侵淫多年,忘不了权利,竟想让儿子也走这条路。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这被他心心念念熏陶出来的孩子竟然一点都不像自己,为人淡漠,冷言寡欲,就连笑他都不会,这着实让莫父失望了一把。后来莫黥鹿主动说要去参军,原本对莫黥鹿没期望的莫父看着自己儿子冷淡的脸,最后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
后来整整十年他都极少见到自己的儿子,说不想是假的,可莫父是政客,他最拿手的就是装,想念的装成厌烦,喜爱的装成讨厌,这样一来使得父子之间的情分便愈加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