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话,好歹也要你这样的才能满足啊!你说是吧,我漂亮的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是讽刺意味十足。
柳沉默了半晌,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语调柔和:“我倒是想过进来接你的。”
“哦?那怎么不进来呀?”杰森冷笑。
柳抬头,直视着杰森的眼睛,伸手安慰似地摸了摸杰森的脸颊,微笑道:“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实在是不想让狱警把
手指头伸到我里面啊。”
等杰森反应过来柳在说什么的时候,柳已经走到了门口。铁质的门在铁质的椅子飞来的几乎同一时刻合了起来,房间
里只余下杰森完全听不出内容来的怒吼,据说持续了有一刻钟之久。
这是耻辱,彻彻底底的耻辱,即使杰森当时用各种方式恐吓了那个狱警,即使之后他找人把那个狱警的手臂给剁了下
来,都没有办法改变他后面的第一次给了一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指的事实。
这是杰森这辈子最大的污点,是他的软肋,而柳这个贱 人居然还敢提。他是故意的,以他的本事,他绝对可以避免
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他没有管,说不定还怂恿了。
“贱人!贱人!”
被三四个狱警强行押回牢房的杰森依旧余怒未消,直把牢门当成柳的真人猛踹数下,看得盘腿坐在上铺看小说的艾玛
目瞪口呆。
“怎么,被那个漂亮的男人甩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你第一个上的男人?这么漂亮的男人我不信你没碰过。”
“碰鬼啊碰!”杰森好像突然发现了一个发泄渠道似的转过来对这艾玛吼“那是我哥!”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柳?”艾玛一下子来了兴致,将手里的小说丢到身后。传说西西里黑手党历史上最漂亮也最狠的
男人,前教父的养子,杰森名义上的哥哥。“哥哥算什么,他又不是你亲哥,跟这么个美人天天在一起,你太幸福了
你。”
杰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绝对不是道德问题,他本身就没有什么道德观念,重点在于,柳这个人……那些对他有想头的百分之两百都是没接
近过柳5米以内的人,更何况杰森这个算起来好歹也和他同吃住了好几年的。
杰森平日的确是胆大妄为了些,但是要动柳,还得让他先好好想想清楚。
于是懒得和艾玛解释的他只憋出下面四个字来“你懂个屁!”
艾玛却不买他的帐,他在杰森面前是放肆惯了的,于是只是一撇嘴,不屑道:“切,我才不信你没想过。”
某人被点中死穴,恼羞成怒,“你下来。”
“我不!”艾玛知道情况不妙,忙向后缩去。
“你给我下来!”杰森又重复了一遍。
“我就不!”艾玛干脆一翻身向后爬去。
“你不下来我不会上去啊!”杰森冷笑一声,一翻身上了上铺,扬手就抓住艾玛的脚将他拖了回来,一边扒他的裤子
嘴里一边还念叨着:“长胆子了你,看我今天不操死你。”
插进去的时候脑子里却想的是那个薄情的漂亮男人,想起他那个用手指卷头发的习惯动作,自从头发留长了直到现在
,未曾变过,黑色的优雅。
那么,又是什么变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杰森猛地一口咬住下唇,嘴里立即充满了咸咸的血腥味,他加快了动作,房间里立即被艾玛妖媚的叫声给淹没了,沉
浸在这样的欢愉里,思绪终于被冲散了。
“柳先生,您叫我?”
那戈恭敬地问。
柳将手中的文件随意的往桌上一丢。
“你去安排一下,把杰森接出来。”
那戈抬头看他,嘴角抽动,终于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便退了出去。
在门合起来的一瞬,他看见柳站起来走到了窗边,手中的红酒比西西里美丽的夕阳更红。金红的余辉披散在他黑色的
长发上,有种即逝的错觉。
第二章
杰森从索隆出来的时候,很多人松了口气,心道这个霸王终于走了。他走的时候和艾玛什么话也没说,他们之间本来
就没有什么感情而言,纯粹的利益关系,在这座监狱里,艾玛给他快乐,他保艾玛平安。
“嗨,我走了啊。”
他走了几步,又把头伸回来。
“滚吧你。”艾玛趴在上铺,动也没动。
杰森看着他,想了想,又道:“要不要我把你弄出去?”
这一次艾玛抬起了头,看着他,眼睛闪闪的,然而半晌才闷闷地说:“随便你。”
然后杰森就走了,他知道艾玛是想出去的,即使他自己总是说无所谓。他还不到二十岁,他只是不敢有所期待。
杰森从索隆的大门走出来的时候天才蒙蒙灰,监视灯陆续开了起来,黄白的灯光纵横交错的扫在地面上,杰森向身后
嚣张的比了一个中指,然后在狱警们憎恨的眼光中大步流星地上了车。
主屋和杰森上次回来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前教父贝洛蒙还在世,贝洛蒙喜欢排场,光家
里常驻的保镖,女仆就有几十人,从大厅到各个小间,来来往往的人好不热闹。
然而柳却喜静,他原本是单独住在后面的小屋的,无论贝洛蒙怎么说也不愿意搬来。但是现在却搬了进来,屋子里的
人也被他撤了个十之八九,清冷的很。
杰森是在书房找到柳的,柳正在看书,听到门的声响头也没抬一下,只一挥手道:“不要进来,先去洗澡。”
言下之意是嫌他脏了。
杰森原本预备了一肚子的话想来逗柳,现下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拨,险些憋出内伤来,深吸了一口气发泄似地把门
摔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柳看了一眼仿佛还在晃动的墙面,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杰森也是愿意去洗澡的,谁也不想一身汗渍的走来走去,但是他可不想听着柳的指示做事。所以他小小的抗议了
一下,他告诉女仆他要留着他那一脸邋遢的胡子,坚决不刮。
果然没过一会柳就亲自来了,柳这般洁癖到变态的人,自然容不得他从今日起每天顶着这半脸恶心的胡子在他面前走
来走去。
“有事?”杰森在心里暗笑着,面做无辜状。他刚洗完澡,腰上就围了一条毛巾,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头发上的水
珠子滚落在真皮的沙发上,发出啪哒啪哒的响声。他敏锐的察觉到柳的视线在沙发上停留了一秒,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刻柳就抬手招来女仆,道:“他坐的那块沙发,明天把皮换了。”
杰森气得暴跳起来“你是不是男人啊你?”
“你没和我一起洗过澡吗?不知道我是男是女?”柳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杰森觉得自己脸上热热的。
“几岁的事情你要拿出来说?”
“你不是想听这个?”柳缓步走过来,突然伸手,其实他没太用力,但是因为杰森从一开始就没站正,所以给他这样
轻轻一推又坐了回去。
“你做什……”未完的话是给柳放大的脸硬生生堵回去的,大概是觉得碍事,柳随意的把一边的头发挽在了耳后,脸
侧的弧度臻于完美,杰森呆呆地看着,连柳把泡沫涂在他脸上都没想起来要反抗。
柳给他刮胡子的时候神情很认真,应该说,他无论做什么事的时候都是百分百认真地投入,哪怕是刮胡子这样的小事
。
一边的袖子挽到关节,露出细滑的小臂。杰森不禁想,这么细的手臂,打人却狠得可以,明明看起来很好折断似的。
纤细的手臂,纤细的脖子,还有纤细的腰身。
泡沫沿着下巴滑下,滴落在他纠结着肌肉的手臂上,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他神使鬼差地抬起一直手臂,握上近
在咫尺的腰身。一面在心里想着,这样的腰身,不知道在他身上扭起来会是怎样的销魂。
然而没等他近一步权衡,柳冰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可以继续动,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告诉你,我最近比较疲累,
保持平衡的能力有所退步,所以我不能保证我的手不会因此而乱动,那么,就看你要怎么把握了。”
剃须刀的刀刃此时正在杰森的下巴接近脖子的位置,杰森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能够“很不小心”的在自己的动脉附近留
下点什么纪念,只好悻悻然收了手。
“好了,洗完脸去把房间里的衣服换上”柳一边擦手一边说。
杰森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一边暗自庆幸没出什么事。老老实实的换好了丢在他房间床上的西装。出来的时候柳看
着他却又皱眉。
他左右看看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次是真的无辜。
柳叹了口气走过来,抬手扯掉他的领带“也许我该先找个人来教教你礼仪。”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大的人了,怎么
连个领带也打不好。
“你教不就行了?”杰森吸了吸鼻子,柳的发丝里,橙花的清香。
柳轻笑:“我以为你不会想常常见到我。”
杰森知道,他会这样笑通常代表他的心情不算太坏。于是想了想道:“索隆,我想接个人出来。”
柳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室友吗?”
杰森点头,十年以上的相处经验告诉杰森,没有什么事情能瞒的住柳的,坦白一点,少受点罪。
柳却道“监狱外面不比里面,男人不比女人,玩玩就好。”
杰森恼怒“这算什么?教育我?一纸收养证明,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哥了?男人不比女人,艾玛上我的床难道不是你安
排的?你跟老头子搞得时候怎么不想到这六个字?”
杰森把话说完自己就后悔了。
这是一个秘密,一个他们两人之间公开的秘密,不曾提起的秘密。这是一条河,不可跨越,但是他今天说出来了,一
时冲动,收不回去了。
柳松开放在领带上的手,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也不知道他在看着哪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杰森觉得他的手指都比
往常要更加苍白,仿佛被抽干了血液,无力的苍白。
但是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不否认也不解释,没有发怒,没有任何情绪的表现。事实上他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候并
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就是淡淡的笑,上扬的眉毛,更多的时候,更像是一个无情无欲的机械娃娃。
他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只留下一句“能不能接他出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柳很头疼。他的身体应该是很好的,一个常年接受高强度锻炼的身体,总是没有那么简单就崩溃的。但是事实上,柳
的身体不好,而且是很不好。他博得整个西西里尊敬的并不是他神乎其神的枪法,也不是他高度的智慧,而是他的那
种精神,他不知疲倦地处理着整个大家族的几乎所有事情,他的作息时间已经达到了一种非人的状态。
然而柳的头疼,却不是源于身体的极限状态,能让阿普利亚家的军事感到头疼的事,很少,非常少,却十之八九离不
开信任的教父杰森,这次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这是一个误会,天大的误会。一个柳无力解释也不想解释的误会,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他放之任之的误会,却似乎成为
了横隔在两人之间的不可逾越的壁垒。
柳的美貌是天之所赐,在他年纪尚幼的时候就已然体现的淋漓尽致,于是就产生了这样一种关于他和他养父之间实际
维系的风言风语。柳本身对此并不甚在意,他是个很不在乎他人评价的人,或者说,完全的自我中心。
对于这样的流言,杰森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于是当他撞见贝洛蒙和上身赤裸的柳共处一室的时候,他想当然地默认了
那个流言,而事实上,贝洛蒙只是在检视柳为了护卫他而所受的枪伤。
柳知道杰森在想什么,他从来都知道杰森在想什么,他没有解释,当时没有,以后也没有,即使他知道杰森变了,不
过那又如何呢?他的目的只是让杰森坐上教父的宝座,而至于杰森对于自己的看法和态度,完全不构成影响。
将那锦送进来的热茶饮下去大半,他有种头疼得到了缓解美好错觉。
而另一方面,杰森很快就知道柳口中所说的“表现”是怎么一回事了。
加利昂家在西西里也有不少年的根基了,一直以走私烟草为生。今天晚上是加利昂少爷的婚礼,受邀的名单中当然包
括了年轻的教父杰森,阿普利亚家的军师柳,以及几大家族的重要人物。
事实上,以教父的地位,完全不必出席这样的婚礼,但是杰森明白柳的意思,这是一个适当的时机,可以说是让他露
面的最佳时机。
在贝洛蒙死后,从迅速的稳定住家族内部,秘密的接出杰森,再到安排他的公开露面。一切都如此妥善,然而也正因
为如此,杰森心里才会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柳第一次到家里的时候,他才8岁,自从杰森有记忆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看过柳犯过什么错误,别说是大错,就是芝
麻绿豆点的小错都没有见过,在家里,从来只有他和几个表兄弟姐妹常常因为做错事而被罚,跪地板,禁食,类似这
些的种种惩罚措施从来也和柳无缘。
他想不透,应该说,他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人能够完美到完全不会有一丁半点的失误,所以他不亲近柳,因为他觉
得只有会犯错,会撒娇,会哭泣的人,才能够称得上是正常的人类,而柳给他的感觉,从来也不真实。
正如柳所说的,他们一起洗过澡,甚至同床共眠过,就像现在这样,他们并排坐在车后座,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臂
之遥,然而他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自从那番争吵之后,也许那根本就算不上是争吵,柳再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不开口说话,杰森也不想说话,他只
是偶尔偷眼看他。柳支着胳膊,撑住下颚,面朝窗外。西西里夜晚的华灯斑斓的光线投射在他的侧脸上,从杰森的角
度,只能看到藏在黑发中的小巧的耳垂。
当杰森和柳走进宴会厅的时候,他毫不意外的看到人们脸上浮现出比街头的华灯更加色彩斑斓的表情,吃惊的,疑惑
的,不解的,更多的是厌恶。他们想叫他死,应该说,在场的人里大概除了柳之外,没有人是希望他出现在这里的,
包括柳的贴身保镖,那戈和那锦那对双胞胎。
对于杰森来说,教父的位置实际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觉得,柳比他更适合继承阿普利亚家,
事实上,贝洛蒙一直以来对于他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完全的放任,所以在他得知贝洛蒙把教父的位置给了他的消息
的时候,他比谁都要更加惊讶。
他甚至想过要把这个位置让给柳,但是每当他见到柳的时候,他又会打消这个念头,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
许他只是单纯的想和柳着对着干罢了。
西西里的贵族小子们总是年纪轻轻就成家,迎娶的对象自然也是豪门女子。
加利昂家的少爷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他看起来很年轻,大概还不到20岁。新娘是菲迪鲁斯家的小女儿,听说一年前
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一开始非常抗拒婚事,然而现在看她小鸟一般乖巧的依偎在新郎身边的样子,倒是看不出一点
传言的真实信。
“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