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商量个事儿？”
“嗯？”
“明天还是要司机送。”
“可是……”
“没有可是，晚上我就告诉墨琰哥哥，让他没收你这破自行车，真是折腾人。”
“我……”
……
第十八章：艺
虽然苏墨琰免了苏铭的’入学教育‘但是负责的老师在教学生的时候都是一视同仁的。
周末，苏小铭就正式开始了学艺之旅。
苏家别墅是苏墨琰自己设计的，除了书房主卧几个必要的房间，更有一间面积不小的画室。画室里除了一些必备的画具，就是头像石膏，结构石膏之类的基本训练用品。
现在的设计虽然多是电脑完成，但手绘依旧必不可少。苏铭没有接触过美术，要想尽早踏入设计的门槛，基本功自然要是要抓紧。
“给你一个小时练习画线条，一个小时之后我来检查。”
“思谦教着，教不好一起罚。”
早上九点，苏墨琰留了这么两句话就出去了。两个小孩诚惶诚恐，生怕一不小心又撞到先生的藤条上。
思谦是个好老师。理论，示范，一步一步的很是细心，“画笔倒着拿，线条用巧劲，要直，两边细中间粗。”
“两边细中间粗？我试试……”苏铭照着成思谦的要求画了几笔，现在纸上的线条不是头粗尾细就是歪歪扭扭，“真是技术活儿。”
思谦也不着急，笑了笑安慰苏铭，“不要紧，本来就是最最基本的，上手了就很简单，一个小时足够练了。”
……
最基本的教完，就是苏铭自己练习了。
“沙沙沙～”一个在巩固基础，一个在起步基础，两个小孩都很投入，画室也只剩下铅笔摩擦画笔的声音。
苏铭不想画不好连累成思谦，所以练的格外认真。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东西，不到十分钟，小孩画出来的线条就不再歪歪扭扭，也有了一些’两边细中间粗‘的雏形。
……
苏墨琰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个小孩专心认真的样子，还是很高兴的。
“怎么样了？”站在苏铭身后，小家伙纤细的手频繁挥舞，走之前那张洁白的8K素描纸也已经是漆黑一片。
头都不回，苏铭紧张的问了句，“就一个小时了？”
“嗯。画给我看看。”苏墨琰指了指一旁干净的素描纸，示意苏铭。
“哦～”苏铭撇了撇嘴，实在不愿意这般正式的检查，却又不敢反抗。
背课文也好，默单词也好，苏铭从小就最怕检查了。自学的时候什么都知道，一到在老师手上过关的时间就开始短暂性失忆。所以苏铭从小虽然成绩好却不是特别讨老师喜欢的小孩。如今苏铭只祈祷老天能善待他一回，在墨琰哥哥这里闹失忆，可不是简单的不讨喜了，是讨打。
苏铭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纸心里直打鼓，’就是一根线条而已，秒秒钟的事儿。唉～要是这秒秒钟把握不好，就会给自己和思谦换来一顿戒尺藤条。‘
“怎么了？还要酝酿？”苏墨琰看得出小孩的心里，打趣着缓和气氛。
别说苏铭紧张，就是站在一旁的成思谦着也心惊胆颤，“……刚才苏铭练习得很认真……”
“我只看结果。”对于游走在商场的苏墨琰来说，结果的确要比过程来的重要。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苏铭抬手，用了二分之一秒的时间结束了自己的挣扎。
“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这不是挺好的吗？！”都没有仔细看，苏墨琰就放过了苏小孩。
好不容易放轻松了，苏铭还不忘在心里嘀咕着，’要是拿藤条的换成我，挨打的换作你，你能不怕？！‘
入门训练完成，接下来就是基础了。
苏墨琰走到成思谦画板前面，画纸上的几何体都是加了创意的画法。他并没有要求思谦完成什么任务，只是既然画了，当然就要力求完美，“抓那么死，留着当镜子用？”
“啊……？”成思谦看着由于自己太过紧张而抠得死死的暗部，面红耳赤外加心跳加速。先生抓基本功抓的很严，这样的错误犯下来，左手大概要停摆好几天了。
本来思谦只是想找回手感，哪里想到会一不小心撞在禁区。
苏墨琰也不想对小孩子太苛刻，“接下来一个半小时，苏铭画圆柱，思谦指导。也把你自己的好好修改，待会儿一起检查。”
苏墨琰一离开，两个小孩又开始叽叽喳喳。
“线条才刚学会，就要画圆柱，墨琰哥哥真是残忍。”
“先生已经很好了。我学基础的时候，可是直接从线条跳到了石膏骷髅，中间先生就花了十分钟示范了一次，然后给了我半天时间研究。画不好就得挨打。”
“得，别又拿着自己的苦命史跟我比，我可不会感恩。”
“……”
苏铭话虽然不客气，但要完成墨琰哥哥布置的任务还是得依着成思谦。先前画线条就是简单的拉笔触，可画圆柱的时候不仅要注意前后两个圆的透视、阴影面的形状，还有黑白灰的融合。对于初学者来说强调好黑白面，处理出过度关系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对于苏墨琰来说，既然布置了这样的任务，就一定要做到最好，管你初学者不初学者。
……
“可以画个三脚架构图，上紧下松，近大远小。”
……
“正对光源的面最亮，背对光源并且和载物相交的地方最暗，中间的灰面则是过度。”思谦也学着当初的苏墨琰，边示范边讲解。
苏小孩认真的看着，手上也学着思谦在纸上描描画画。方式是对的，用笔也按照思谦说的来，可铅笔就像和苏铭有仇一般，态度极其恶劣的不愿意配合。
从构图到大体的明暗调子，苏铭画出来的东西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少，苏铭的进度又没有任何质量，思谦改完自己的画，就只能坐在苏铭旁边干着急。
……
“这线画得太死……”
“灰面太脏了……”
……
半个小时下来，橡皮擦用了一半，素描纸也已经被折磨的不堪入目。成思谦又在耳边碎碎念叨，苏铭越来越烦躁，索性停了笔闹起了脾气，“算了。就这样子，墨琰哥哥看了也过不了关，不画了。”
这一来成思谦也急了，说话的声音不觉扬高，“不画了。你在威胁谁呢？先不说先生对你的期望，就是为了你自己，你也只得坚持。”
被向来温和的思谦一凶，苏小孩立马就委屈了。嘟着嘴想顶回去，想了想却只是小声抱怨，“就是画不好。你着急，那你画得了。”
看了低着头的小孩一眼。思谦被苏小孩委屈的模样弄得无奈了，竟真的拿走画板抱在身上开始帮苏铭改画，“幸好你也画了个雏形，稍稍修改一下也还看得，只希望先生不要发现才好。”
“你真帮我画？要是墨琰哥哥发现了会怎么样？”
瞟了苏铭一眼，成思谦没好气到，“怎么样？吃不了的兜着走呗。”
苏墨琰再次进来的时候，苏铭第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竹条，眼皮猛的跳了一下。
“怎么样了？”走到苏铭身后，一只手搭在小孩肩膀上。
苏小孩暗暗吸了口气，企图忘了频率越来越高的心跳声，佯装镇静，“画好了。”
“嗯，都是自己画的？”
“……是，是自己画的。”小孩不知道苏墨琰是不是故意这样问，只觉得苏墨琰手上的竹条已经隔自己越来越近。
看了几分钟，苏墨琰点了点头又看向一边的成思谦，“嗯，还行。思谦，是你教的？”
“是。”
“把你自个儿的拿来我看看。”苏墨琰坐在一张高脚椅上，竹条轻轻点着地面。
成思谦心惊肉跳的把自己的画拿给苏墨琰。画上苏墨琰计较的错误都已经改正了，正常人的眼光看来应该是一副顶好的创意素描，“也不错，有些事点醒点醒还是有进步。可为什么，有些事非得打上身才长记性呢？”
苏墨琰语气平稳的说出这番话，两个小孩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成思谦是个罩不住场面的主，立马选择了’坦白从宽‘，“先生，苏铭才刚刚接触素描，圆柱还画不出来。思谦认真教了，苏铭也认真画了，可……”
思谦话音才落，细心的苏铭就发现苏墨琰的脸色变了，想挽回已经来不及。
“所以你就帮他画了？”
“是。先生，对不起。”
苏小孩站在一旁冷汗直冒，墨琰哥哥才进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发现的。都怪思谦胆子小，墨琰哥哥都还没有套他话，他倒好不打自招了。
苏墨琰挑着眉在两个小孩之间来回游走，苏小铭的一点小心思早被他看在眼里。都犯到太岁头上了，还不知道反省。想着，竹条点地的力气也越来越重，“说说吧，想要怎么罚？”
第十九章：艺果
’想怎么罚？墨琰哥哥，可不可以不想？‘当然这只是苏铭的腹诽。
成思谦真是听话小孩，三好学生，对老师是有问必答，“是思谦的错，先生说怎么罚思谦都没有异议，只是苏铭还小，希望先生能轻饶。”
原本还怨着成思谦的小孩，被这样袒护着哪能好意思，连忙自觉认错，“墨琰哥哥，是铭儿硬要思谦帮忙的，要罚就罚铭儿吧。”
笑了笑，苏墨琰将手里的竹条弯到最底端然后轻轻放开，竹条扫过空气带起的声音让两个小孩心惊胆颤，“别争了，都跑不掉。不过，现在先下去吃饭，然后休息一下，下午两点整到画室来。”
场面上苏墨琰是暂时饶了小孩，可两个小孩心里却有苦说不出。左右都逃不过一顿打，还不如早打早轻松。在这儿耗着，内心还得受折磨。
吃完饭，’负债累累‘的小孩哪里睡得着，盯着时间看又急又怕。
两点整，两个小孩毕恭毕敬的站在画室时苏墨琰已经带着竹条等候了。
“来了，思谦先过来。”苏墨琰没有多说什么，用竹条指了一指思谦。
横竖是一死，又不是没在苏铭面前挨过打，思谦毫不犹豫的大部跨到苏墨琰面前，主动伸出手。
很满意思谦的表现，苏墨琰沉默着抬手就给了思谦一竹条，“错误认识得挺深刻，孺子可教。”
纤细的竹条咬在肉里，疼得思谦一激灵，也吓得苏铭狠狠哆嗦个一下。
第一次挨墨琰哥哥的打就是打手心，那时候以为戒尺是最痛的，现在以思谦隐痛的表情看来，竹条更恐怖。
苏墨琰用竹条摩擦着学生嫩红的掌心，“包庇苏铭的时候没想过会挨打？”
“……想，想过。”思谦不敢看苏墨琰，又不敢低着头，低眉顺眼的样子格外乖巧。苏墨琰像是有免疫力了一般，这种时候从来不被小孩子可怜乖巧的模样迷软了心。
牟足了力，“唰～啪！”又是破空的一下抽在思谦手上。
“啊……疼……”才两下，就让思谦红了眼眶，可见苏墨琰下手的分量有多重。
“现在知道疼了？犯错的时候干什么去了？”苏墨琰面无表情的看着学生起了两道紫红棱子的手心，“二十下，不用你数，好好反省。”
思谦微微一抖，才两下就让自己痛得这么入心，二十？！那不得废了这双手。想是这么想，思谦嘴上还是不敢反抗，回答得很快，“是。”
“啪啪啪～！”话音刚落，几下毫不含糊的竹条就落在思谦脆弱的手掌上。
……
“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太纵容他，你以为这是在帮他吗？！”
苏墨琰很少边打边训话，这样的训话虽然严厉，却也有血有肉些。
……
“啪啪！”
“嗯～先生，疼～”
……
“啪啪！”
“求先生……轻，轻些～”
……
“喊什么喊？！知道痛下次做事就用用脑子。”
“呜……知道了。”
“啪啪啪～！”最后沉重的三下宣告今天对于思谦的惩罚已经结束。
苏墨琰甩了两下运动过度的竹条，一刻也没有耽搁，“苏铭过来。”
一边的苏铭单看着思谦挨打就觉得头皮发麻，如今墨琰哥哥点到自己头上了，更是觉得腿都在打颤。看到平日里那么宠爱自己的墨琰哥哥拿着竹条站在这里，苏小铭又动了歪脑筋，“墨琰哥哥，铭儿怕疼，能不能饶了铭儿？！”
小孩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苏墨琰的模样确实惹人怜爱。只是苏墨琰向来不喜欢投机取巧的事儿。
“拖一秒钟加十竹条。”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同样让小家伙不敢再挣扎。看到小孩嘟着嘴，搬起脚，极不情愿的往自己身边挪，苏墨琰笑了笑，“不说我威胁你了？”
大刑在即，苏铭还哪有心思玩文字游戏，狠狠的瞪了一眼墨琰，学着思谦的样儿伸出手，“要打就快打……”
“着急？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苏墨琰看了一眼苏铭细长的手，用竹条轻轻挑了挑摆正位置。
竹条才碰到手心，苏小铭嚣张的气焰就去了一半，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苏铭神情紧张，看着苏墨琰上下掂量着竹条。原本还紧绷着的单纯小孩，见他掂量了半天也没有下一步动作，慢慢的就放松了警惕。
“啪！”
“啊～！不打了不打了，呜～”毫无预兆，苏墨琰狠狠的一下抽在苏铭的指节骨上。本就是皮包骨的地方，又高高的凸显出来。竹条像是直接抽在骨头上一般，那疼痛可想而知。
苏小孩受不了这种疼痛，挨了一下就本能的收回手躲到一边。等意识到自己犯了大忌时已经晚了，小家伙又实在害怕墨琰哥哥’凶残‘的模样，只好将错就错干脆隔远一点不再靠近。
“如果你还走这出去，最好自己过来。”墨琰面色平静，一点都不暴躁。
苏小孩把手背在后头，心脏都在颤抖，却还是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
“1……”
苏家长开始了让小孩子最怕的倒数游戏。
……
苏小孩心跳越来越来怪，脚已经站得麻木了，心里倔强的城墙也逐步倒塌。
“2……”
声音越来越轻，气氛也越来越沉重，终于苏小孩受不了折磨了，“我去我去，不要数了～呜～”
苏铭说话的声音从哽咽到抽泣，最后站在苏墨琰跟前时已经承受不住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放声大哭，“哇～呜呜呜～”
看到小孩可怜、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要不是教育需要，苏墨琰真想好好逗逗小孩，“都还没打上身就哭得这么厉害了，等下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