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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旧欢如梦——by醉梦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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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封对他笑笑,秦峦点点头,眼睛却定在靳封怀里的玫瑰上。顿了几秒,问道:“这可是给我姐姐的?”

靳封点头,秦峦回过身来,双手环胸:“不是说过,不要和她在一起的吗?”

靳封看他这样子,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秦峦笑得很难看:“我今天要是把你打残,你就去不了了吧?”

“你就是废了我的手,我便走过去;废了我的脚,我便爬过去。秦峦,你不可能拦得住我的。”靳封心平气和的说道

秦峦脸上的表情一片片破碎开来,声音完全变了调,颤抖着,开始口不择言起来:“靳封,你以为你什么人阿?我姐

姐千金之躯,你凭什么给他幸福?你又没钱又没权,还靠你妈妈……”没说完,靳封已经冲上来一拳狠狠地打在他脸

上。

正好陈果提了个口袋走上来,嘴里说道:“阿峦,我找了好久终于帮你买到了……”看见靳封和秦峦的架势,连忙冲

上来推开靳封。口袋掉在地上,露出一个黑色的盒子,说不定这是秦峦打算情人节表白送的礼物,靳封想。

秦峦被打在墙上靠着,鼻子不停地往外冒着血,整张脸看起来血淋淋的,异常恐怖。陈果一面帮他止血,嘴里一面骂

着他们两个。靳封心里涌起一阵后悔之意,想走上前来,陈果推开他示意他先离开。

靳封抱着花束走下楼去,回过头的时候,秦峦透过陈果的肩膀看着他。靳封说不出那是怎么一种眼神,千百种情绪夹

杂在一块儿,最后汇成了空洞的绝望。靳封飞也似的逃下楼去,再呆下去,只怕会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他和秦墨走在了一起,也和秦峦彻底形同陌路。共同的好友不是没有劝过,可是秦峦仍旧不愿意接受靳封和姐姐在一

起,靳封见他这样,自然也不能原谅。

秦墨夹在两个人之间也很痛苦,几乎不会到学校里去找靳封,靳封索性咬咬牙,在外面离秦墨不远处租了一套房子。

那时候大约2001年的样子,大家也都保守的很,如果有两个人婚前同居,对彼此名誉的会打来毁灭性的打击。

直到六月毕业,他和秦峦都没有再说过什么话,也都是从朋友们那里知道他的一些消息。毕业以后,只听秦墨偶尔提

起一下,秦峦在外面找了个工作,混的挺好。靳封仍旧留在学校里面攻读研究生。

04年,六月的样子,黑压压的天空,随时会落下一阵暴雨。秦墨坐在他对面,如葱的玉指绞着自己的裙子,很快,平

整的衣服上起来条条皱纹。靳封拉开她的手,秦墨一直低着头,小声地说道:“靳封,我们分手吧。”风一吹,声音

就散了。

靳封很奇怪自己居然没有难受,只是一种很恍惚的感觉。没有愤怒,也没有挽留,他对秦墨笑笑:“咱们这样可否称

为好聚好散?”秦墨咬着嘴唇,不明白他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靳封起身:“我送你离开吧!”

或者说很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秦墨和他一起的时候,经常发着神不发一言,那模样,分明是个思念的姿势。或者

有时候,看着什么东西或者听到什么歌,便在大街上红了眼眶。靳封终于知道,她对展松用情至深,是自己无论如何

也没有办法改变的。

或者说没有想要去改变,自己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爱她。每次看着她挺直的鼻梁,笑起来是的小酒窝,脑子里面都是

模糊的影子,不自觉地就走神了。

现在,展松终于愿意放下自己的执着与她安心的过日子,秦墨当然会随他离开,没有任何悬念的。靳封坐地铁回学校

,旁边没有坐人,空空的感觉,忽然间想起几年前有这么个女子,斜倚着栏杆,唱着小曲。然后脑中又出现那模糊的

影子,靠在他怀里,嫣然一笑。他惊醒过来,那个人,竟然是秦峦。

******

顾南风坐在他旁边喝酒,姿势极美极优美,她抿了一小口,放下杯子,摇晃里面暗红的液体。她轻轻的问道:“你可

愿与我跳一支舞?”

靳封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下,随后点点头,伸出手去。

顾南风跳舞的姿势,不像名门闺秀那般优雅,靳封唯一能够想到的形容词“魅惑”,飞扬的红裙,她总是在回身的时

候微微眯着眼,嘴唇半张,让人有一种想亲吻的欲望。

靳封夸赞道:“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能把华尔兹跳出这般风情的女子。”

顾南风笑起来:“你没有见过我从前的模样,那个时候,死板的不行,还老踩别人的脚。”她说着,自己忍不住笑起

来,靳封看来却像是在哭泣一般。那个别人,怕是她心里藏着的一段悲伤的往事吧。

顾南风和他坐回原位,她突然凑过身子来问道:“你可愿意与我携手一生?”

靳封这次真的被吓到了,没想到她是如此的直接,才见面一天,就说出这么类似于求婚的话来。她把头发挽起来道:

“我已对爱情绝望,想要找个同样的男子,与我过一辈子。”顿了顿,“未来还很长,我不想一个人过。”

靳封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抱歉,我还没有对它绝望。”

她又笑起来:“那便当我看错了罢,莫要放在心上。”

离开的时候,两人还是交换了电话号码,张姚看着南风,偷偷告诉靳封:“我听说,这个顾小姐从前都要结婚了,酒

店什么都订好了,请帖都写了,可是男的跟着别人跑了。”

靳封听了,心道难怪,有多少女子能够承受这般打击阿。

张姚定的是一早的飞机,大约六点就要起床,今天又喝了酒,靳封便早早的睡了。

在飞机上吃过早饭,张姚倒头便睡,靳封看着窗外,阳光正好,照得他眼睛有些疼。

他把耳机插进扶手上的播放器里面,连续换了几个台,还是没有找到另他舒心的音乐,都太吵了。心里突然来了兴趣

,一直按着换台键,听着耳机里面杂乱的声音,自己笑了起来,何时变得如此孩子气了?

玩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无聊,随便拨了个台,带上眼罩,准备睡去。放了几首快歌,里面传出一阵低低的旋律,悲

怆的男声低低吟唱:“Baby, Baby i think its time we move on nowBaby, Baby i think its time we move on

now……”突然之间想起秦峦来了,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曾坐在空空的教室里面弹唱过这么一首。“Looking out my

bedroom window。See the planes take off from Heathrow,one by one they come and go on and on on and on

……”

想起毕业前他和秦峦的最后一次见面,一群好朋友搞的联谊会,他坐在长长的桌子的左端,秦峦在右端,一抬头就可

以看见彼此。秦峦神情有些落寞,一个人灌着酒,几个人见了,洗刷他失恋了。

秦峦笑笑。没有说话。

倒是简子易说道:“这小子恋爱都没有谈,失什么恋阿!”

秦峦抬起头来:“还不想谈呢!”

嘘声四起,隔着那么多人,那么多的欢笑,靳封觉得他的眉眼却是那么伤感。听别人说过,说自己不想恋爱的人,往

往心里面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那晚大家喝得挺多,回到宿舍都跟死尸一样,秦峦他们寝室和他们很熟,都跑过来说要继续。靳封和陈果想着这是最

后一天了,也都从外面搬了回来,两个寝室八个人,这么醉醺醺的躺在小小的房间里面。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有一双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秦峦在他的耳边低低说道:“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怎

么总是不明白?”以为自己在做梦,靳封翻个身子,又睡着了。

靳封突然想起了这段回忆,那个时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呢?

一双手覆在他的眼睛上,秦峦在他耳边轻笑:“呐,我要走了。”

靳封惊醒过来,掀开眼罩,哪里有什么秦峦,张姚在他身边沉沉睡着,只有飞机发动机的响声,和后排婴儿的哭声。

他转过头来,9:47,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耳机里的音乐继续放着:“Those things they look empty,But

wait til it all comes down,Nothings going on round here,Its time we left town,Got a feeling my love

,We've gotta get out。Before it brings us down (down down)”

第7章

下飞机,靳封掏出手机打开来,上面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陈果的。他心中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过了几秒,弹出

几条短信来,开始是移动的一些短信,慢慢往下翻,陈果的在最后面。

短短四个字,沉重得压得靳封喘不过气来。他说,秦峦死了。

坐车往医院赶去,靳封觉得自己一阵发热,一阵发冷,手在不停地颤抖,打电话给陈果,一直是占线状态。外面阳光

正好,刺眼的让人想要流泪。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秦峦伸出修长的五指替他挡住烈日,又想起秦峦听说他与秦墨交往

时暴露在阳光下的苍白脸庞。都是如此凄美的阳光,靳封歪着头靠在车窗上,突然好想死在阳光里,疯狂的,疯狂的

,疯狂的跟着你的脚步,死在阳光里。

到了医院,步伐比上次更为沉重。推开秦峦病房的门,里面空无一人。摆设倒和他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只是放在窗台

的花都已经枯萎了,床头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书,被子被掀开来,输液架还挂在那里,针头落在了地上。他跪倒在床边

,把头放在床上,被单已经没有温度了。想起走的时候,秦峦还靠在床头笑着说道:“你一定要来阿,我等着你呢。

自己竟然连他最后愿望都没有实现,被子里面还有他身上的味道,靳封狠狠呼吸着,过了今天,再也没有办法闻到这

股气味了吧。

手机响了起来,陈果打来电话,声音有些嘶哑憔悴:“喂,你回来了么?”

“恩”靳封答道。

“到殡仪馆来,在这里举行追悼会和葬礼。”陈果提高了音量,他身后隐隐传来一阵哭声,大约是秦峦的亲人吧。

殡仪馆里面,靳封又见到了秦墨,还有秦梦,她们都哭得死去活来,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弟弟就这么没有了。陈

果见他来了,带他进入灵堂去上香。

秦峦的遗像就悬挂在十米外的墙上,那么短的距离,靳封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陈果扶着他:“我们总该面对的。”

照片上的秦峦,依旧是从前那般阳光样,笑得很是没心没肺。靳封只看了一眼,连忙把头埋下去,眼眶已经开始发热

。陈果拍拍他的肩膀,找了三只香给他点上,靳封把它们插在香案上,过程中一直不肯去看秦峦的遗像。

陈果拉他坐在灵棚的一处,他恍惚的看着秦峦的笑脸,抽了根烟:“他走的时候很安静,睡着去的,应该没有什么痛

苦吧!”

靳封恩了一声,调节了一下自己哽咽的声音:“可有说什么?”

陈果吞云吐雾:“前几天一直昏迷,今天早上突然醒过来,大家都猜着是怎么一回事了。家人都在身边。他和大家说

笑了一会儿,又问了问你的情况,我说我不知道,他抬头看看天,说你一定在回来的路上了……”陈果说着,尽管有

些语无伦次,但靳封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等待他安定下情绪。

“他说,家里有东西一直没有来得及给你,你若不嫌弃,让我带给你。又说了一会儿,他说倦了,睡着了没多久就走

了。大约九点四五十的样子。”

靳封忽然想到飞机上的告别声,难道真的是秦峦?陈果又说:“明天追悼会过了,家里打算带他回苏州。”

“我同你们一起去,正好有一周的假。”靳封说道,陈果点点头,问他:“你是现在去看他还是明天。”

靳封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轻声道:“现在吧!”

秦峦安静地躺在玻璃棺里面,他活着的时候,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安稳过,就连睡觉,经常翻身,他上铺的好几次都跟

靳封抱怨这件事。靳封有些奇怪,这种时候,自己竟然能想到这些小事。大约是化了妆的缘故,他的脸没有那么苍白

了,不再是一脸病容的模样,和从前一样的好看。

靳封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隔着玻璃,轻柔地描绘秦峦的眉眼,把他的样子刻在自己的骨子里面。他

温热的指尖触在冰冷的玻璃上,随着他微微地扫拂泛起点点水汽。

回苏州的时候,秦峦的母亲手里一直紧紧抱着他的骨灰,靳封坐在后排,脑子里面烦乱不堪。秦峦的声音一直萦绕在

耳边,好多从前忘记的细节都渐渐回想起来,排山倒海的向他压来。

秦峦被葬在一处山坡,绿幽幽的草坪,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够将苏州的大半部分收入眼底。秦峦的母亲一边哭,

一边同那对红肿着眼睛的姐妹说:“他在这里看着,也好保佑你们……”

靳封默默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永远年轻的秦峦,永远灿烂的笑脸,隔着这么一块石碑,终于感受到那跋涉不过的生

死的距离。秦峦,天堂好么?

处理完了后事,靳封和陈果一起出门找个地方喝酒。陈果一杯一杯地灌自己,靳封满脑子都是秦峦,可能喝得有些多

了,他微笑着对陈果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陈果迷茫地望着他,靳封目光找不到焦点,不知停在了何处,嘴里有些发干,他说:“我想,我这么些年爱着的人,

应该是秦峦。”自己一直逃避的事实,一直忽略的感情,突然就这么说出来。一瞬间,靳封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随后

而来的,却是无尽的凄凉。

陈果愣住了,仿佛一下子醒酒了,靳封以为他会恐慌,会厌恶,陈果却笑起来,凄厉地笑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说你爱他?那当初秦墨呢?”靳封不明白他笑什么,陈果说:“靳封,你真是一个懦夫。秦峦要留给你的东西,我

带你去取罢!”

第一次来到秦峦的家,靳封四处打量着,真是个温馨的屋子。经过客厅的时候,看见他们的全家福,还很小的秦峦压

在秦墨和秦梦身上,笑得很开心。

靳封走进秦峦的卧室,一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有些乱,跟平常男孩的房间没什么两样。有台PS机在角落,周

围散落了一地光碟。陈果走进去,在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有些眼熟的黑色的盒子。

靳封接过,陈果让他进房间,自己却走了出去。靳封走到书桌前坐下,借着窗外的光芒,打开来。

是一瓶香水,Opium鸦片。外型就好似一只精致华丽的鼻烟壶,香水瓶身上雕刻若罂粟花纹。而里面关注的而瓶子里

关注的,是馥郁神秘又华丽的东方辛香调香味,最是能传递诱惑而引人沉沦的讯息。鸦片,诱惑,让人无法自拔,痛

苦的,绝望的。靳封转动着瓶子,仔细的辩读着上面的语句。

余光瞟见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小纸条,秦峦熟悉的潦草的笔迹:你就是我的鸦片。

回忆抽丝剥茧,从前的疑惑都解开来,原来秦峦那般阻止自己和秦墨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爱自己。靳封躺在秦峦的

床上,手掌遮着脸颊,泪水还是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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