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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番外篇——by一坨卫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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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宇在病情恢复后又一次彻夜难眠,和李明森彻谈到天亮,没法纾解,但这种情绪也在流逝的时间中渐渐淡去。

嫌疑犯在半个月后被逮捕归案,男人憔悴不堪,说是自家女人因为嫌他穷,抛下家里不足一岁的儿子走了,他日日借酒消愁,看到袁茜就想到自家婆娘,一气之下才把她奸杀了。

樊桦和派出所的几个民警都想领养那个小男孩,陈青宇特地去问过,他们都不符合领养标准,但可以办理另一种手续,寄养在自家。

两个大男人被小孩弄得手忙脚乱,家里乱得一塌糊涂。

李明森:“把他送走。”

陈青宇:“不行,难道还送回福利院去么?”

坐在学步车里的小男孩愣愣抬头,踢踏着毛线鞋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陈青宇上班后,李明森一人在家。

李明森倚在沙发里看电视,余光瞥到他,冲他勾勾手指:“小子,过来。”

小男孩呆呆地看他两秒,笨拙地转身,靠着学步车蹬蹬地走到卧室,把自己卡在墙壁和床头柜之间,愣愣地盯着卧室门。

中午,休息间隙,陈青宇出去和李明森吃饭,陈青宇到了地方吃惊道:“小孩儿呢?”

李明森漠然地坐在餐厅的布艺沙发里,侧脸五道抓痕:“家里。”

“怎么不把他带出来,小孩不能一个人在家!”

李明森冷脸看着他:“老子好心带他出来,结果呢?”

陈青宇无言一会,忍不住喷笑出声,服务员招呼把饭菜打包拉着李明森开车回家。

到家以后,小孩在卧室躲着,陈青宇把他抱出来,李明森把从饭店打包的饭菜用碗碟盛好,末了看小孩一眼,评价道:“他怕我。”

陈青宇从茶几下拿出包烟,正要埋头点燃,想了想,熄了火,这才感觉到麻烦,勾了勾小孩的下巴:“难道老子真要戒烟了?”

李明森去厨房冲配方奶,拿着奶瓶塞在小孩手里:“戒吧,戒了他就可以留下。”

陈青宇可惜地叹了两声:“行吧,吃饭吃饭。”

周末李白白和齐思弈过来,李白白拿着玩偶逗他:“给小孩起个名字吧,叫李什么呢?”

齐思弈幸灾乐祸道:“凭什么姓李?”

李白白话头一顿,嘿嘿道:“也可以跟嫂嫂姓,看哥的。”

陈青宇走过来踹他一脚:“你们俩凑什么热闹,人家小孩有名字。”

李白白道:“有名字?叫什么?”

“……”陈青宇想了半天,忘了,找出寄养证明一看:“江天,江小天。”

李白白抑郁道:“怎么谁的名字都比我大气。”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李白白抑郁着抑郁着也笑了,长叹一声,坐在江小天的学步车旁撅着嘴逗他。

袁茜死后,她家里人上派出所闹过一回,陈青宇家闹过一回,可惜袁茜早就辞职,犯不上闹去人家单位。

她家人去的是李白白和齐思弈住的那房子,齐思弈值了晚班刚睡下,外面就开始砸门。

齐思弈惊醒,在猫眼里看了半天,隔着门板出声:“你们认错人了吧。”

外面女人在号啕:“陈青宇,你是对我们家茜茜做了什么啊,她至于这样,你出来说清楚,说清楚!”

齐思弈听到自个老板的名号,觉出不对劲,退后几步,缩在卧室里给陈青宇打电话。

电话是李明森接的,问他什么事。齐思弈本来想瞒着师娘,但没瞒得了,只得道出事实。

李明森听完只说了两个字:“报警。”

警察到的时候,李明森也到了,把当初袁茜签下的文件和录音交给民警,文件里有袁茜收下了三十万的收据复印件,录音是袁茜回家解释与陈青宇离婚原因时,傅老三让她录的,里面清楚地说明,她和陈青宇离婚,是她的原因,不关陈青宇的事。

袁家人去查那三十万的下落,发现钱已经被袁茜花得只剩下三四万,这才消停了。

这件事李明森瞒着没让陈青宇知道,所以几天后陈青宇看到手机屏幕上陈父的来电时,愣了很久。

“喂?……爸”

听陈父的声音明显是拉长了脸的,上来先问袁茜的事,陈青宇说我已经和她离婚了还要我怎么样?

袁茜被奸杀的事在陈父住的那个小城传得沸沸扬扬,陈父觉得老脸没处放,毕竟是男人,也不能去袁家闹,说是你女儿不检点关我们家什么事。

但这种事已经没有办法,等人们饭后换了谈资,风头也就慢慢过了,陈父沉重地叹气,换了个话题,问陈青宇以后打算怎么办?

陈青宇的一贯作风就是能瞒就瞒,但此时却不想费劲撒谎了,他说:“爸,你等会,我回去和你说。”

陈父却道:“你别回来,我过去,还嫌被人戳脊梁骨戳得不够么?”

陈青宇与他约了地点,心事重重地挂了电话。

李明森刚从酒吧回来,进门发现陈青宇的脸色不对劲,问出缘由后,一定要和他一起去。

他们约在一个饭庄的雅间里。

陈父到时,发现在座的不仅自己儿子时,皱了皱眉。

李明森一身黑呢子风衣站起来道:“伯父。”

陈父莫名其妙,询问地看向自己儿子。

陈青宇还是没能说出口,解释道:“这是我,室友。”

陈父点了点头,问道:“点菜了么?”

李明森将菜单递过来,陈父点了六七道菜:“既然你朋友在,就多点几道。”

服务员拿了菜单,躬身关门离去。雅间内的三人一时无话。

陈父:“青宇,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陈青宇:“啊,是,是这样的,爸,你喜欢张国荣吗?”

李明森:“……”

陈父:“什么?”

陈青宇:“我记得您挺喜欢他的,是吧,早些时候不是天天在家哼内什么,《当爱已成往事》。”

陈父:“我是挺喜欢他的歌的,这和你要跟我说的有关系?”

陈青宇:“当然,你先听我说,你觉得张国荣这人人品好吧,长相端正,歌又唱得好听,事业发展得也好。你看,这么出色的人,他怎么到了四五十都还没结婚呢?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陈父:“那些个大明星不是都结得晚么。”

陈青宇:“您看过他演的《霸王别姬》么,里面程蝶衣漂亮吧。”

陈父疑惑地看着自己儿子,不知道他在整什么幺蛾子。

陈青宇绞尽脑汁,还是没想出来怎么完美地引出‘您儿子是同性恋’这句话,最后道:“爸,您想想袁茜,我现在真的不想找人结婚了,我也,不能结婚,再耽搁其他女孩。”

陈父不悦道:“这叫什么话,男人离过婚又怎么了,成家才是大事,你现在工作挺好,该好好安下心成个家了。”

陈青宇道:“爸,我现在有家。”

李明森侧首看了陈青宇一眼,陈青宇没有注意到,他重复道:“我现在有家。”

陈父终于意识到什么,目光在李明森和陈青宇之间转了个来回:“你什么意思?”

李明森适时正要站起来说明情况,却被陈青宇摁住,陈青宇看了看他,转过头去,向陈父道:“爸,我已经没妈了,我本来不想说,但更不想骗您,我是同性恋,打出生以来就是。”

“你……”陈父看着他们,沉默了很久,最后转身直接拉开门走了。

陈青宇忙推开椅子追上去,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李明森一眼,李明森点了点头。

晚上十一点,闹市区霓虹灯闪烁,陈青宇跑回到饭庄门前,看到等在那儿的李明森,心里霎时被填满,难受劲渐渐被掩盖。

“我送他回家的,怕他一生气出事。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我也没说。”

李明森“嗯”了一声,揽住陈青宇的肩。

陈青宇看着茫茫夜色,微微叹了口气,白雾从口出弥漫出:“不管怎样,这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以后,他应该同意的。”

李明森戴着黑色皮手套,摸了摸他的头,低头吻了吻,说:“跟我回家吧。”

陈青宇笑了起来:“好,回家。”

李明森深邃眼眸注视着他说:“回我父母家。”

陈青宇一愣,接着陷入沉思,李明森陪他走着,走了一路,天空中飘起小雪,轻缓地落在两人身上。

陈青宇拉住李明森手,与他五指交叉地握着,抬头凝视着他:“走吧。”

相比陈父,李家父母的态度显得异常宽容,大概是他们在心里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李明森和陈青宇在雪天晃荡了一夜,早上七点才过去,正好碰到在散步的二老。

家里做好了早饭,温热的小米粥放白糖,一小碟酱肉,馒头。

李老爷子不时阴阳怪气地哼一声,李妈妈却不理他,抬眼瞧着一块吃饭的二人,笑着说:“挺好的。”

他们吃了顿早饭便走了,李妈妈在厨房准备午饭的材料:“我听小白说,青宇是个医生,这孩子长得清秀,漂亮,人看起来也干净,多好。”李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哼。”

清晨,这个小区里住的大多数是老干部,他们收起扇子和剑买上豆浆油条回家给老伴做饭。

陈青宇心上的两块大石接连着卸下,此时只觉得世界明朗到了极点,他还未来得及收起在长辈前的稳重,板着脸插兜走在石子小路上,忽然说:“李明森。”

李明森:“怎么?”

陈青宇语气恶狠狠道:“你知道老子现在多想把你按在墙上干。”

李明森停下脚步,一手把人搂过来,捧着他的脸吻下去。

陈青宇“唔”了一声,身后腰后咯着单杠,他眯起眼,看李明森寸长的短发,苍白的皮肤,还有侧脸上被江小天抓了未消去的红痕,无法抑制地勾起嘴角。

“李明森”

“嗯?”

“想干你。”

“嗯,我也是。”

——正文完——

番外

又是新的一天,七点,晨光透过窗帘斜斜地撒在柔软的被子上,卧室外传来拖鞋的踢踏声,刷牙杯磕在水池,狂野的水流声,开冰箱门,李白白躺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往温暖的被窝里缩了缩,将耳朵埋在被子里,片刻后还是不得安宁……

卧室门打开,李白白一身睡衣,眼睛都睁不开,死气沉沉道:“齐思弈,你要死啊。”

正坐在餐桌前喝牛奶的齐思弈抬头,喝牛奶的动作不停,喉咙咕噜咕噜几下,放下杯子,叼起一片面包穿鞋穿衣服,一边咕哝道:“又把你吵醒了?你也睡得太轻了吧,我这就走了,你继续。”

防盗门“嘭”地一声合上,李白白耷拉着眼皮停了两秒,把卧室门一摔,转身把自己扔在床上,不到三十秒,哼哼着扭头换了个姿势,又不到三十秒,彻底平躺在被子上,呈“太”字形,把眼睛睁得老大,最后不得不僵尸一样的坐起来。

床头的手机震动几下,打开看,是齐思弈的短信:我晚上要去和人吃饭,你自己解决。

李白白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然后把手机扔在床上,起身一路解睡衣,脱睡裤,脚踩着睡裤边儿进了浴室。

冲澡出来,他草草地擦了几下,头发还湿着,不断往下滴水,什么都没穿地走回卧室,片刻后套了件黑体恤出来,长牛仔裤,头发仍湿着,拿了钥匙出门。

其实陈青宇猜得没错,李白白从学校宿舍搬出来,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大美妞没兴趣了,倒不是同个宿舍的接受不了,而是李白白自个受不了,宿舍里几个逼长得都不错,学校方面为了减少冲突,都把太子爷放一起,你说不说他们爹长得如何,就说任谁家不论有钱有势,娶的媳妇肯定是特美吧,那生出来的小孩能丑到哪儿去。平日里躺在上铺发个呆,地面上打游戏的和女朋友腻味的,没几个身上衣服是全乎的,赤着上身或者干脆穿一条大花短裤晃来晃去,以前也没觉着,但自从他发现自个喜欢男人后,起反应的频率那是呈阶梯上升,这事儿搁谁谁能受得了?

李白白觉得自己还是心虚,几次烦躁地摔门离去后,他觉得,我得走了。

再说另一个让他搬离宿舍的原因,李白白是怎么发现自个喜欢男人的呢?就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楼上,全校为数不多的仨太子寝室,那人和他同级,和他一样,一米八七的身高,身材劲瘦,特吊特帅,李白白以前是真看不惯这人,俩人一遇上,就显得李白白特不镇定,要搁偶像剧里,李二白肯定是属于跳梁小丑的那种角色。人家还没怎么着呢,李白白就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几次已经撸袖子上了,结果被宿舍的人拼死拉住,回到宿舍还问他,人怎么惹你了?

他就是明摆着惹我了!你们都没看见么!我找个大眼美妞,他找个眼睛更大的,我找个腿长的,他干脆把模特领学校来了,宿舍人说那都是巧合……

李白白怒:怎么可能!

于是有一天真干起来了,二白和几个哥们在校外体育馆打球,那体育馆设施地板都是方圆几公里最好的,那天那人也带着自己的队过来了,一个篮球场其实可以一分为二,但俩人都不愿意,怎么办呢?一队选仨人对抗,对抗发展到最后成了斗牛。李白白要上篮的时候,那人同时跃起,两人就撞一起了。

李白白还抓着球呢,直接往后摔在地上,傻了半秒,一手撑地站起来猛地冲到人面前,揪着人家的球衣领一拳就上去。

李白白按理说也算是拳头硬的,但那天偏偏落了下风,被压在下面一拳揍得掉了半颗臼齿。

那人也好看不到哪儿去,最后还是各自队里的人看着再打下去真要出事了,才把俩人拉开。

那次之后,李白白半脸包着白纱布半个月没去学校,那人也吊了仨月胳膊。

李家老爷子让他哥打电话慰问了一通,李白白心不在焉地听李明森说话,思绪不知怎么的就飘到李明森身上,李白白小时候一直在想象,他哥会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他会有个什么样的嫂子,后来十五岁那年知道,得,没嫂子了。

但他看他哥过得也挺好的,对啊,俩男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呢?

自那天起,李白白就跟魔障了似的,经过那一仗,他和那人每次见面都冷着脸,李白白冷着脸的同时,眼神却不自觉地往人家身上瞟……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某天他在网上找片子,看到男男的,李白白一下明白了,烦躁了,没法安生了。

再见到那人也不想往他身上看,一脸恹恹。叼着根烟在教学楼看那人和人家对象调情,心里不舒服到极点。

然后他就决定搬出来了,眼不见为净,他也不想去坦白尝试唯一的可能,低不下这个头。

在公交上吊着环儿去学校,刚到校门口,以前宿舍的汤锦年发来短信:上课了,要替你点名不?

李白白回复道:不用,马上到。

从校门口到上大课的教室只需要三分钟,如果踩着草坪走的话只用一分半,李白白堂而皇之地穿过草坪,过了一个小广场,再翻上半米高的高台草坪,走了两步,停下。

草坪上正坐着一男一女。

李白白现在表面上眉峰提着,全无表情,心里却是骂了自己一万遍,叫你停下叫你停下,直接走过去不就行了,你停个毛线啊。

正搁草坪上调情的一男一女里,那男人抬头皱眉道:“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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