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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主的现代都市生活+番外篇——by五色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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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听得还很认真,双眼围着他上下打量,不时在那本上写些什么。南宫怿见此情形,心中便暗松口气,觉着这大夫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当是能理解他借尸还魂之事。他一口气说了自己死而复生的缘由,歇了一歇又问道:“不知大夫可知道大宋国在何方?若是不信,只消派人到大宋打探一番,便知我说的真假。”

大夫终于停了笔,问了一句:“你说你是宋朝人,叫南宫怿。那你还认得你的爷爷奶奶,还有你父亲……”

舅父插了一句:“我不是他爸,我是他舅舅。大夫,我们这孩子我知道,历史地理什么都不懂,突然就能说出平江城来,真有点奇怪。您觉得可不可能这事就像网上说的,是什么前生今世的?比如我们孩子上辈子是宋朝人,然后他撞伤了头部,然后重新想起来前世的记忆什么的?”

舅舅的说法也甚有道理,倒比他想的借尸还魂之说更有可能。想那魂魄飘荡能有多远,怎就重生在异国之人身上?若是入了轮回,可通天地六道,转生于蛮邦异族也算正常。

南宫怿便当作真的,拊掌附和道:“舅父之言甚是有理,是甥儿见识窄了。或许真如舅父所说,甥儿是因在那‘网吧’昏迷时不知触动了什么,将今生之事忘却,反倒记起了前生,还当自己是在大宋刚刚死去之时。”

老太太和老爷子打年轻时也都有点迷信,听着那爷儿俩编的就当了真,还问大夫:“诶,大夫,这还真有可能。我们老家旁边村里原来就有个女的,就能记得前世在哪过的,家里是干什么的,还能给人看病……”

大夫听着这一家子越说越神,差点没乐出来,强忍着低头在病历本上接着记录。舅舅也在那儿回忆他看过和前生今世有关的比较科学的东西,跟大夫说:“我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就说心理医生能给人催眠,让人看见前世,只要能解开前世的恶业就能解决今生的老么多问题……对了君君,你说你上辈子是宋朝的,记得是哪一年吗?有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发生?”

南宫怿应声答道:“孩儿出生时是大宋乾隆十六年,如今是三十六年矣。若说大事,除了金国几番入侵,并于25年……”

说着说着,他觉得屋里气氛有些不对头。方才还主动讲说因果的奶奶又愁得哭天抹泪;爷爷咬牙跺脚,比划着似是要打他;问他大宋情形的舅舅眉眼也耷拉了下来,劝着奶奶:“没事亲家娘,我过两天去他们学校找找班主任跟历史老师,让他给君君介绍个好老师补补课。”

大夫看他们不再提供新内容了,也撂下了笔,叫长辈们安静点儿,她要问南宫怿些问题,不许家长代他回答。三位大人都敬畏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腾出空间让大夫给孩子咨询,只盼着能把孩子说正常了。

她问的都是些日常生活和细节问题,边问边仔细观察南宫怿的表情动作。南宫怿坦然由她打量,将那些问题都一一答了。

问了没几句,把大人又叫了过来:“据我初步诊断,孩子这病有可能是癔症。但是他这个情况不好确诊,因为您孩子的交流还可以,思维正常,对外界的刺激也比较敏感,也没有幻视、幻听现象,就是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不正确。我们医院是综合医院,心理科的病房和设备都不够,最好还是到专业医院去做个鉴定。”

老太太一听就急了:“我们孙子这不好好的,又懂礼貌,又知道认人,怎么就成精神病了?”

大夫摇了摇头:“癔病和通常说的精神分裂不是同一种病,不过有些表现上十分相似。您最好还是带孩子去正式医院检查一下,情况应该不严重,但是延误治疗对孩子也不好,是不是?我就先不开药了,您还是抓紧带他看去吧。”

大夫已经下了定案,这一家子没辙,只好带着南宫怿离开。一出门老太太就抱着南宫怿大哭起来,哭得他心中发苦,双眼发酸。回想方才这些人的反应,倒似是知道有个大宋朝、平江城,可不知为何,一听他说是乾隆年间,就又把他当成了疯言疯语。

莫非他颠倒早生了数十年,此时大宋还未有“乾隆”这个年号?若当真如此,他父亲只怕还是个婴儿,他就算回了南宫家,又当如何证明身份,如何与亲人相认?忽然冒出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孙子,谁肯相信!若是他前身倒还有几分指望,可以滴血验亲;如今这身子,与南宫家实是毫无干系,他以后怕就是离了这家人,也再难归乡了。

思及此处,南宫怿便也抱着今世的奶奶吞声暗泣起来。

两人哭罢,却还是要回家的。爷爷和舅舅带着那娘儿俩下到院外,舅舅就说了声“我先开车去”,就先行离开。等了一等,南宫怿就见到一辆怪车自行走到了他们身边,奶奶拉开了面前一扇门,拍着他说:“君君,你坐前头,我跟你爷爷坐后头。”

他被推着不由自主地上了车,坐在软椅之上,看着里面的东西,样样都觉新鲜。眼前那片板子上有个口,还往外吹着冷风,可外头分明热得能把人烤化,也不曾有过一丝风。他有些想问其由来,又不愿再露怯,双手扶着腿坐好。又听到耳边一响,见门被关了起来,奶奶往车厢后面走去,才想到自己竟让祖母服侍着上了车,简直是大不孝,心里又自责了一阵。

等爷爷奶奶都坐好了,舅舅忽然弯身过来,从车门上拉出一条带子扣到了座位左边一处机关上,扣好后又摸了摸他的头,勉力笑道:“想什么呢,坐车也不高兴了?没事,大夫说你也没什么病,回去歇两天就好了。家长会我替你开去,上网的事我也跟你爷爷奶奶说了,不叫你妈知道,别太害怕。”

舅舅说得很平淡,却也听得出其中一片浓浓爱意和几分伤感心酸。南宫怿感受着头上余温,心中激荡,忽地开口问道:“舅父,若我当真不是你的外甥,不是祖父祖母的孙儿,只是个不知何处来的冤鬼又当如何?”

舅舅双眼看着前方,正要往身边圆棍上放的手却在空中顿了顿,而后继续扳动机关,若无其事地答道:“你怎么会不是我外甥!你要真是古代人,敢把乾隆拉到宋朝去嘛。”

这话说得大有深意,南宫怿正待参详,却忽地想到,舅舅现在是替他当了车夫,驾着这怪车送他们回家。

为人甥者,竟让舅父替自己驾车,这是何等不孝;为人舅者,为了外甥生病,竟亲操贱役,这又是何等厚重的恩义?还有一直守在他身边的祖父母,这把年纪,不仅不能在家只受人侍奉,还在为了孙子到处操持,甚至老夫人还要在市井中抛头露面……

这般泼天恩情,几时还得干净?

无论他是死后还魂还是转世重生,这些人已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了,既然暂时无法回南宫世家,他就该放下前尘过往,尽儿孙本份,孝顺祖父祖母,报偿舅父恩情。

南宫怿双手紧握成拳,抱在胸前向舅父深施一礼:“舅父说得是,甥儿以后定当克尽晚辈之礼,唯长辈之命是从,绝不让亲长再为我费心。”

05.回家

舅舅下午还要上班,把南宫怿和两位老人送到楼下,订好了下回还来送他看病,就先回去了。南宫怿见老人下车时手里各拿着几个大包,连忙请了罪,要把东西接过来。他奶奶吓得把东西往老伴身上一扔,扶着他说:“好宝儿,这点东西没分量,让你爷爷拿就行,你可别累着了,再病一回,可要了我们的命了。”

南宫怿拗不过两位老人,只好扶着爷爷的胳膊,替他分担了些重量,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往楼门口台阶上走。原来他祖父母家是和别人同住的,就挤在一个不算大的园子里,景致虽差,房子盖得倒是奇绝,楼高百尺有余,不知有多少层,上面都镶着明晃晃的水精窗,映着日光夺目生辉。

那楼下还装了个大铁门,上头突出来一排印着501、502之类怪异蛮文的小方块,南宫怿来不及细看,奶奶就从口袋里掏出张小纸片来,在门旁一个有凹槽的地方划了一趟,门就从里头自行敞开了。

这种机关实在精妙难言,他平生所见,唯有医院里那个会自走的楼梯和舅父所驾的车堪与之一比了。南宫怿心中此地之人精于机关,又怕再露怯出丑,便也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跟着进去,随爷爷奶奶走到四楼,便见奶奶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伸到楼梯右手的门上一个细缝里转了起来。

原来这里的锁都做得如此精细,竟镶进门里,一路看来,倒唯有这钥匙倒是和大宋差相仿佛,只是更小巧精致些。南宫怿看着奶奶开了一层铁门又一层木门,跟着进了屋里,才想到一件早该想到的异样之事——怎么他们进家里这么久了,还没有丫鬟小厮进来迎门?而且这一座楼里住的哪怕不是一房,也该是亲眷,老太爷和老太太回来了,怎么也无人来接一下?

难道他们家因为父母不在,受族人欺凌;或是家中穷困,所以无人问津?

南宫怿顺着祖父母的招呼,先在门口一个小柜处换了鞋,才抬头细细打量这屋里的陈设。这房子极小,一眼就能看到头,屋里靠墙放着几个包了皮的大椅子和长榻,上头摆了些布面的靠枕,地下当心铺了块白不白、黄不黄的毯子,上头支一张木镶大理石面的小几。进门这侧靠里几步就是落地的窗户,应当也镶了水晶,外头延出一块廊子;正对门有一间极小的连窗户都没有的小屋,两门屋间只有个门框,并没上门,里面桌上摆了些锅子,看着有些像厨房,却看不见灶在何处。

左手墙边立着个白柜子,柜面却是斜斜冲着座椅这边,墙面正中挂了块挺大的黑板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板子下头有个矮箱,也是木头的。地上除开当心的小毯子外,倒能看出铺的都是木条,直伸到小道里头。四周沿着墙设了几处花架,养的兰花之类,都不是名贵品种。

南宫怿家中也有些底蕴,一眼便知这屋里木料均属下乘,座椅上的皮子也只是牛皮,并无一件值钱的东西,唯有头顶上吊下来个雕得精致绝伦的水精灯,给这屋里还添了几分富贵气息。

关家能买得起这样一座高楼,想来也是世家大族,他爷爷奶奶家里这般寒酸,定不是嫡支宗脉。他又想起舅舅说过要上班,莫不是说,舅舅其实就是大户人家的车夫?之前还听奶奶和警察叔叔说过他父母俱都不在,虽不知是早已殡天还是因为穷困到别人家帮闲,无论如何,都可想见他们一家祖孙三人扶持度日是何等艰辛。

或许这一家只能仰着宗族鼻息艰难求存,难怪无人来看他们,家里连个丫鬟都没有。

南宫怿想得心酸,却又怕问及宗族的事引爷爷奶奶伤心,心中自己计较起来:他这个身子都十四了,也到了能出门帮工的年纪,与其要祖父母花钱供他念书,倒不若先找个地方做护院或镖师,待武功慢慢练起,再寻更好的出路。

他奶奶却不知道孙子能想出这么多妖蛾子来,进了门就把他按到沙发上,替他开了电视,调到孙子最爱看的马桶台。

电视里正放着如今最流行的《一起来逛后花园3》,眼看着黑板子先是放出蓝光,又有一群穿得花红柳绿的妖精骤然跳出来,连喊带闹,竟把个自幼修身养性、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武林盟主吓得钉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爷爷提着从医院开回来的药和孙子的衣服进屋收拾,奶奶欣慰地看着孙子被电视吸引,再也不说怪话,转身进了厨房,喊了爷爷一声“老头子,开空调”,打开冰箱问南宫怿:“君君,你是喝可乐啊还是吃冰棍啊?”

南宫怿听见奶奶问话,心里跳得才慢了一点,又看了几眼,发现那里头的人不会跳出来,才有心答道:“但凭祖母惠赐,孙儿不敢挑捡。”

奶奶刚看他看电视入迷了,还以为他以后就好了,听了这话又别扭起来,从冰箱拿了盒冰淇淋和一杯可乐给他放到面前,还亲手拧开盖子,把可乐倒进他杯里。南宫怿忙站起身来道了谢,请奶奶坐下。

奶奶把他按到沙发上,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好宝儿啊,奶奶知道你懂事,可是你这么说话,奶奶心里渗得慌啊!你以后能不能就叫爷爷奶奶,管你老舅也就叫舅舅,别老说话跟古代人似的?我们哪经得起你一会儿一个礼的,你别吓唬爷爷奶奶成吗?”

他只是依礼行事,竟吓着了祖父母,这是他身子的原主太无礼胡闹,还是这个国家就不像大宋那样礼仪周全?

不管怎么说,长者有命自当听从,他站起身刚要行礼,又想到奶奶的命令就是让他别行礼,连忙垂下手说:“是,奶奶。”

奶奶这才安心地拍了拍他的手,让他趁着凉快点吃。爷爷也收拾完东西,出来开了空调,拿份报纸自己打开看着,又对南宫怿“哼”了一声,低声嘟囔道:“奏知道看电视,期末考试数学又不及格,也不知道复习去。”

术学?难道这里的人从小就学术数?南宫怿不安地站起身来,不知所措地望了望爷爷。他只跟着一位昆仑前辈学过《京房易》,读过几篇《皇极经世》,不知这孩子学到了哪一步,他这点底子,也不知有无学成的可能?

爷爷一抖报纸,刚要教训他,奶奶就把爷爷骂了一顿,骂得他重新低了头。南宫怿看这情形心里越发不安,对奶奶说:“奶奶,爷爷说得对,我考试不……不及格,是该多温温书。不知我书房在哪里,学的是什么书,还要请爷爷指点我。”

这话一出,连爷爷都震惊了,把报纸往膝盖上一放,瞪着他问:“你说啥?你真要学习了?”奶奶却一把把爷爷扒拉开,坐到他身旁说:“学啥习,孩子病还没好呢,让他多歇会儿不行?没事君君,学习不着急,你大臣哥已经把老师给你那些复习题都做好了,你回来背背就行,听奶奶话,先看电视,过两天再学也来得及啊?”

南宫怿既不敢违背祖父之命,又不忍心让祖母失望,三口两口先吃了那一小碗冰品,又喝了一杯带甜味的黑药汤子。只是那个叫仿佛叫电视的黑板子里出来的东西太闹腾人,他实在看不下去,便请祖母恩准,让他别看那个了,还是学“术学”去吧。

他不学习时家大人都不管,如今转了性要学习,那就更不可能管了。他爷爷头一次看见孙子爱学习了,还要自己指点,虽然指点不出什么来,但也是高高兴兴地带他回了房,指着靠窗边一张长桌告诉他:“你上学期的书你奶奶都给收拾到这儿了,右手那摞卷子是你舅舅前两天拿来的,你自己看看,你大臣哥都给做好答案了,你要实在看不懂,都死记下来就行了。”

那房中还有个双层木床,一高一下,形制十分新鲜。但南宫怿是来读书的,便不再留心,目不斜视地从桌上拿起卷子来,展开了从头看过——当真是除了左上角的名姓、年、班、校学几个字,什么都看不懂。

那卷宗颇厚,上头的字分两种,一种是印的,一种是手写的,都细如蛛丝。手写的且不说,那些先生印的文字就极不规矩。前几页的都是些蛮文巫符,有些像他在医院各处见过的;后几页就出了方、圆、三角形的小图,旁边配有些解说,解说之中也插了不少蛮文,仅剩的汉字还大多是白字,实在是惨不忍睹。

下面手写的比印的多了许多,应当就是“大陈哥”做出的解答。每处空白都填得满当当的,前头只有蛮文的那些题的解答里,每行前都有个“x”“y”“=”,后头带图的题上则都写了“∵”“∴”。这些符号远比他学过的八卦易数更多更难,他不敢擅自猜度,便捧着卷子去问了爷爷。

爷爷一看他拿卷子来问自己,连连挥手:“我哪懂你这个,你自个儿看,看不懂的就看书,书上都写着了!”说完从架子上抽了本书给他。南宫怿接过一年,封皮当中横着印了《数学》两个大字,并不是他以为的术学。这字却是从左到右印的,下面又一遛蛮文小字,印的是“shuxue”再下面一行是“八年级 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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